唐太宗用人思想举要

2018-02-21 23:52王玉堂
行政科学论坛 2018年9期
关键词:李建成魏征太宗

王玉堂

(中共东平县委党校,山东东平271500)

纵观中国封建社会数千年的历史,不难发现,凡有成就的统治者,都在用人上有其独到之处。唐太宗李世民君临天下二十三年,一举开创了“贞观之治”的昌盛局面。他的成功,更得益于“择善任能”。不仅他的麾下聚集着一大批贤才志士,而且不论什么样的人才,他都能用其所长,使他们有用武之地。唐太宗的用人思想和主张,可以概括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为政之要,惟在得人”的清醒认知

“入国不存其士,亡国也”(《墨子·亲士》)。选贤任能历来是治国安邦的头等大事。唐太宗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为政之要,惟在得人”[1]148,“能安天下者,惟在用得贤才”[1]62。在唐太宗看来,人才是无价之宝,比任何东西都贵重。战国时期的思想家墨子曾经说过:“归国宝,不若献贤而进士。”(《墨子·亲士》)唐太宗更是认为:“任使得人,天下自治。”[2]319“与其多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3]544唐太宗对人才的作用有着如此清醒而深刻的认识,不仅要求朝廷大臣“大开耳目,求访贤哲”(刘肃:《大唐新语·匡赞第一》),而且提醒自己处处留心,多方搜求人才,一旦发现人才,便破格任用。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唐太宗命令百官上书,议论朝政得失。中郎将常何向太宗提出了二十多条意见和建议,条条切中时弊。常何本是一介武夫,不涉经史,怎么会有如此高明的见解呢?太宗不解,便问常何,常何告诉太宗这都是家臣马周给他出的主意。于是太宗立即召见马周进宫,由于求才心切,在马周未到之前,曾一连四次遣使催促。经过见面一谈,唐太宗发现马周确有真知灼见,当即决定将其留在门下省任职,不久任马周为监察御史,接着又提拔他担任中书舍人、中书令。马周见事敏捷、机智雄辩、谨慎周到、处事公允,对太宗交办的每一件事,不管难易,都能圆满完成。因此,他深得太宗信赖和同僚们的好评。

二、“为官择人,惟才是与”的宽广胸怀

唐太宗用人,一向主张不记私仇,不分亲疏故旧。“吾为官择人,惟才是与。苟或不才,虽亲不用”,“朕任官必以才,不者,虽亲若襄邑王神符,不妄授;若才,虽仇若魏征,不弃也”[3]536(《新唐书·长孙无忌》)。这里提到的襄邑王李神符,是李世民的叔父,为创建唐王朝出过力,但他不会管理节制下属,而且腿脚有毛病,故唐太宗一直未重用他;魏征原是太子李建成的主要谋士,曾多次劝说李建成除掉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魏征成了李世民的阶下囚。当时,很多人猜想魏征必死无疑。当李世民追问他为什么离间他们兄弟时,魏征毫无惧色地说:“人各有其主,可惜李建成不听我的劝告,否则不会有今日之祸。”李世民见魏征刚正不阿、有胆有识,便摒弃前嫌,以礼相待,任命他为谏议大夫,以后又将他升任秘书监、侍中等要职,让他直接参与朝政。魏征在任职期间,为了唐朝大业,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经常与唐太宗据理力争、直言进谏,对促成贞观之治做出了巨大贡献。公元634年,魏征驾鹤西去,唐太宗为此痛苦不已,对群臣说:“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朕亡一镜矣!”[3]569除魏征外,原李建成集团的知名人物王珪、戴胄、徐懋功等,也都分别得到唐太宗重用,这充分表现出唐太宗不记私仇、豁达大度、善用人杰的政治家风度。

三、“用人如器,取其所长”的用人谋略

人的才智各有大小,相比较才能互见高低,究竟怎样具体使用人才,唐太宗有其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人不可以求备,必舍其所短,取其所长。”[3]594“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3]506特别是在他晚年写的《帝范》一书中,有这样一段精辟论述:“故明主之任人,如巧匠之制木,直者以为辕,曲者以为轮,长者以为栋梁,短者以为拱角。无曲直长短,各有所施。明主之任人,亦由是也。智者取其谋,愚者取其力,勇者取其威,怯者取其慎,无智、愚、勇、怯,兼而用之。故良匠无弃材,明主无弃士。不以一恶忘其善,勿以小瑕掩其功,割政分机,尽其所有。”[4]320唐太宗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大臣萧瑀,性格清高孤,不能与其他大臣很好合作共事,看问题有时也很偏激,曾多次在唐太宗面前发表过错误意见。唐太宗认为他“忠直居多”,人品还好,一直重用他。其他大臣如房玄龄长于出谋划策,杜如晦长于当机立断,戴胄长于执法严明,唐太宗都各用所长,使他们发挥应有的作用。

四、“为官择人,不可造次即用”的考察机制

唐太宗用人,十分注重考核官员的实际能力和政绩。他认为:“为官择人,不可造次即用。……用得正人,为善者皆劝;误用恶人,不善者竞进。”[1]60为此,他十分重视对官员的考核,不论是通过科举、门荫、自荐等途径选拔出来的人才,还是现任的官员,在授官、晋升时,都要接受考察。唐太宗不仅重视对朝廷枢要大臣的选拔和考察,而且也十分重视对地方官吏的选拔和考察。他认为:“为朕养民者,唯在都督、刺史。”[3]518都督、刺史各掌管一个地方的军政大权,尤其需要选派称职的人。鉴于此,他像记账一样,把全国各地都督、刺史的名字写在寝室的屏风上,并随时把他们的政绩和过失记在上面,作为官员职务升降的依据。

五、“国家大事,惟赏与罚”的奖惩机制

历史上的墨家一向主张“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墨子·尚贤上》),并把“赏赐不能喜,诛罚不能威”(《墨子·七患》) 列为国家的七大祸患之一,足见赏罚分明之重要。到了唐太宗时代,赏罚这个杠杆运用到了极致。唐太宗认为,“国家大事,惟赏与罚”[1]66,“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3]526?但赏罚绝不是没有标准的乱施,更不以臣下是“适己”还是“逆己”为依据,而是看他对国家有功还是有过。赏罚的最高境界是“赏者不德君”“罚者不怨上”[4]324。唐太宗说:“赏当其劳,无功者自退;罚当其罪,为恶者戒惧。”[1]60“适己而妨于道,不加禄焉;逆己而便于国,不施刑焉。”[4]324武德九年(公元626年)九月,唐太宗召集群臣论功行赏,房玄龄、杜如晦被列为一等功臣,并分别被封为中书令、邗国公和兵部尚书、蔡国公。房、杜二人均非资深族贵之人,因而遭到唐太宗亲属故旧的嫉妒。唐太宗的叔父、淮安王李神通甚至当面质问他:“想当年我积极响应您和高祖太原起兵,为平定京师立了大功,房玄龄等人不过是些刀笔文吏,却功列一等,位居我之上,我打心眼里不服气。”太宗听后,以理相劝:“赏罚乃国家大事。我是根据功劳大小确定奖赏的。房玄龄等人有运筹帷幄的丰功伟绩,就像汉初的萧何,虽无冲锋陷阵之举,却有定鼎江山之功,位列一等当之无愧。您我骨肉至亲,可不能以私情之利去和那些功勋卓著的人争功啊!”[1]66一番话说得李神通满面羞惭、无言以对。其他一些文武大臣见此情境也只好收起攀比之心,打消了起哄的念头。后来房、杜二人果然不负厚望、忠心耿耿,辅佐唐太宗兴国安邦,为开创贞观盛世立了殊功。每当后人谈及唐代贤相,无不首推房、杜。

对有大功而偶犯微过的人,唐太宗主张抓住主流,舍其支流,“惟录其功,不计其过”。相反,对那些罪大于功的渎职官员,唐太宗从不因小功而舍大罪,坚决予以惩处。他一贯深恶官吏贪浊,有枉法受财者,必无赦免[1]18。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年),唐太宗派孙伏伽等二十二人巡察天下,根据巡察结果,唐太宗曾下令一次处死七名贪腐官员,判处流放罪或罢免降职的有数百名官员。唐太宗较好地运用了赏罚这个杠杆,因而赢得了大臣们的赤胆忠心,使许多人都愿为朝廷舍生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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