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微,李雪梅
(四川文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四川 达州 638000 )
佐拉·尼尔·赫斯顿是美国文坛的著名黑人女性作家,她的《他们眼望着上帝》(1937年)被誉为黑人妇女文学经典之作。[1]在这部小说中赫斯顿一改美国文学传统模式,把黑人女性放在突出位置。[2]该书围绕珍妮.克劳福德的三段婚姻展开,珍妮不同于她同时代女性独特的性别建构展现在读者面前。本文基于酷儿理论著名研究学者朱迪斯·巴特勒的性别建构理论解读珍妮的性别构建过程。珍妮颠覆西方父权制下的女性身体观,拒绝接受传统的性别领受,用自己独特的身体话语改变女性无声的被动地位,最终掌控自己的命运并成功进行自我性别建构。
酷儿理论是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兴起的性别研究理论,最早由著名女权主义者特丽莎.德.劳丽蒂斯提出。朱迪斯.巴特勒继承和发展了激进女权主义者的理论,综合福柯的身份政治和话语政治,提出了性别操演理论。[3]巴特勒认为,“性别表达背后并没有性别身份”[4], “主体和身份都是由表达通过性别这译规范性行动在身体上的操演而被构建的。”[5]因此在巴特勒眼中,所谓的性别没有社会与生理之分,它只是一种社会法则,具有建立在权利基础上的合法性,排斥不符合这种法则的他者,最终达到书写我们(具有性别特征的身体),建立我们的主体。
朱迪斯.巴特勒在自己的开山之作《性别烦恼》[6]中认为,所谓性别,即非自然亦非天生,而是社会构建生成,且服务于特点的目的和机制。她同时提到,性别是重复性行为的操演性结果,这些行为是在一个极度严苛的规约制下不断重复,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凝结”成为某种关乎“实质”或自然存在物的表象。[7]她同时指出性别从来不只是一种规范,它还构成了生成受其支配的身体的规制,即拥有控制身体的力量。[8]
为了能让男性合理掌握女性的身体,西方的学者从宗教中寻找合理性。基督教的经典著作《圣经·创世纪》讲上帝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性,女性的身体来自男性,因此女性就应该从属于男性。女人被撒旦诱惑吃下禁果,她让整个人类背上原罪的十字架,期待救赎。因此上帝赋予男性规训,管辖女性的权利。希腊伟大的哲学家亚里斯多德也认为,从生理上看男性高于女性,女性是男性有缺陷的、发展不完备的形态,因此男人统治这个世界,女人被统治,天性就是呆在家中 。[9]至此之后的西方世界确立了男性至高无上的权威,女性的身体被逐渐物化,成为男性繁衍子孙和满足欲望的工具,“妇女受压迫的根源是男性对女性身体的统治,这是父权制机制的基础。”[10]女性婚前处于父亲的严格管控下,通过婚礼父亲把控制权转移给她的丈夫,使其成为丈夫的私有财产。婚后女性的身体被进一步物化,丈夫通常把妻子视为显示自己财富与社会地位的工具。
那么女性性别属性是如何被构建,从而物质化而稳定下来的呢?巴特勒在其《身体之重——论“性别”的话语界限》中指出指出“性别建构是一个不断流动着自我创造的完成过程。为了维护男性在两性关系中的主体地位,父权制社会通过制定一系列的社会规范限制女性的行为,使其在其规范下进行性别操演,将操演的行为内化为自己的行为,最终形成其社会性别。[8]父权制社会赋予了男性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同时剥夺女性的话语权,让她们成为了失语的客体,“性属的构建是以排他性为基础,而且通过一系列严格说来被剥夺了文化表诉可能的排除与彻底的抹除。”[8]男性将女性置于自己的凝视下,按照他们制定的女性性别规约规范女性的行为,然后通过言语规训他们,告诉她们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最终将这种性别物质化。完成性别建构的女性,也会下意识按照父权制社会的要求去审视自己的行为,同时按照性别的要求主动调整自己的行为。《他们眼望着上帝》中的珍妮就生活在身边她者不断的规训中,他们不断运用父权社会赋予的话语权规训珍妮的行为,企图使她成为规范的女性。
建构既不是一场单边行动,也不是由主体发起并最终导致一系列固定后果的因果过程。建构不仅发生在时间维度之内,其自身也是一个基于规范之重复的具有时序性的过程;性别既在这一过程中产生,又遭到消解。[8]小说主人公珍妮在其女性性别构建中,遭受到来自祖母,小镇居民以及前后三任丈夫的规训。珍妮处于祖母以及小镇居民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凝视下。根据凝视理论,小镇居民是观看者,珍妮是被看者。霍桑在《凝视理论》中曾指出,观看不仅是直觉行为,更是关乎性别,阶级,主体性,意识形态等问题的一种话语方式。[11]观看者通过被赋予的 “看”之一特权将自己的话语加于被看者,被看者在观看者的目光压力下不自觉按照被强加的价值体系调整自己的行为,期待符合观看者的期待,否则将会受到来自观看者的规训. “社会规训具有潜在压迫性甚至致命性,社会规范的僵硬会导致某些个人或人群不受承认,从而影响她们的生活,让他们社会死亡,甚至招致暴力,导致肉体死亡。”[12]小说中除珍妮以外的女性成员都自愿领受父权制下的性别规范,同时煞费苦心劝诫珍妮像她们一样生活。
在珍妮还是小女孩时,祖母就按照父权价值体系下的女性性别规约约束珍妮,意图使其驯服。祖母坎坷的经历让她将女人视为弱者,认为女人必须依附男性才能生存下去,婚姻才是女性寻求生活保障,社会地位的唯一出路。祖母努力活着的原因就是要帮助珍妮找到依靠,“我请求上帝允许我在时尚呆到你长大成人……现在我每天祈祷的是让这美好时光再延续几天,好让我看到你一生有了保障。”[1]17当祖母发现珍妮偷偷与约翰尼·泰勒亲吻时,她运用观看者的特权对珍妮进行规训,用力扇了珍妮一记耳光,并将珍妮嫁给富有的洛根·基利克斯。当婚后的珍妮向祖母哭诉无爱的婚姻生活时,祖母本能的斥责她“大忙的日子你满嘴傻话跑到这里爱,你有了一个一辈子可以依靠的靠山,这么大的保护……,可你却跑来和我翻扯什么爱情。”[1]25祖母从未将珍妮看成可以追求自己生活的独立个体,她希望珍妮能按照父权制社会对于女性的期待生活,做好基利克斯太太。祖母将珍妮置于自己的观看下,排除其他话语的影响,用男性话语规训她具有颠覆性的思想与行为,促始珍妮女性性别建构。
父权制给予小镇居民观看珍妮的权利,这种观看反过来又加强父权制在小镇的统治。小说以倒叙的方式展开,中年的珍妮在埋葬了第三任丈夫迪·凯克后回到小镇,然而迎接她的并不是小镇居民的温暖与安慰,而是赤裸裸的评头论足。在小镇男性居民的眼中,珍妮与他们心中的女性形象格格不入,“她干嘛穿着那身工作服回到这里?难道她找不到一件女装穿嘛?这个四十岁的老太婆干嘛要想个年轻姑娘那样让头发批到后背上一甩一甩的?”[1]2女性性别属性的背后是一系列的社会规范,这些性别规范实际上是父权制下男性对于女性的主导与控制,他们告诉女性什么行为是允许的,什么行为是不被允许。珍妮不仅在穿着上不符合自己的社会性别,她四十岁时嫁给二十岁的迪·凯克的行为在那些男性眼中是离经叛道,甚至与她同时长大的女性朋友也无法接受,“对迪·凯克这样的小伙子,她可太老了”。[1]3父权制下的婚姻关系丈夫处于主导,丈夫一般比妻子年长。而珍妮却比迪·凯克年长,这是坚守传统婚姻观的小镇居民无法接受的。祖母和小镇居民观看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性别规训让珍妮自觉接受女性性别领受,内化女性性别属性的要求,以达到性别建构。
珍妮三任丈夫对她的态度反映了男性群体在不同层次上对女性身体的压迫, 他们的压迫在不同程度上物化女性身体,否定她作为“人”存在的主体性。 第一任丈夫洛根将珍妮视为自己的财产,将她等同于自己的房子与土地,从身体上物化珍妮。他从未试图从精神与肉体上去回应珍妮,只是希望珍妮像一头听话的骡子一样干活,“我要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1]33当珍妮试图反抗时,洛根动用自己的男性权威进行武力规训,“你今天早上少跟我顶嘴,珍妮,不然我就要揍你一顿”。[1]34洛根视听话与勤劳的前妻为理想的女性,并按照标她的形象规训珍妮。 当第二任丈夫乔.斯塔克斯向珍妮求婚时,她把乔看作是逃离洛根的控制,开始新生活的机会,因此她摘下身上的围裙和乔离开了。扔掉围裙代表她抛弃以前像骡子一样干活的日子,然而乔并未将平等对待珍妮,他将珍妮视为炫耀自己地位与财富的工具。乔严密监控珍妮的身体,当珍妮在自家小店帮忙时,他一方面要珍妮打扮得比任何人的妻子漂亮,同时又要求珍妮用发带将头发扎起来,唯恐别的男人看到只有自己才能欣赏的美丽。同时乔试图从思想上控制珍妮,他拒绝让珍妮在庆祝会上发言,“我的妻子不会演讲。我不会是因为这个娶她。她是个女人,她的位置在家庭”。[1]46当珍妮试图跟乔沟通时,乔只是让珍妮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当珍妮视图反抗时,乔会运用各种手段斗到珍妮顺从为止。在乔看来自己有权利规训珍妮的行为,让她成为理想的妻子。第三任丈夫迪·凯克在两人初次相识时就邀请珍妮下棋——一种只有男性才能参与的游戏,教她射击,一起钓鱼。他让珍妮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这一切让珍妮相信终于遇见一个能平等对待自己的人。然而当迪·凯克受伤,珍妮遵循医生的建议让迪·凯克独睡时,迪·凯克以为珍妮已经厌烦自己,他采取开枪这种极端的方式挽留珍妮。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珍妮,我为了使你幸福什么罪都受了,现在你这样对待我,真是让我伤心。”[1]198不难看出,迪·凯克认为自己给珍妮带来了幸福,珍妮应该感恩与顺从。当珍妮表现得与期待不服时,迪·凯克试图用暴力的手段规训珍妮。
正如巴特勒所描述的那样,婴儿从出生开始就开始接受性别规训,女孩通过被叫做“她”这个性属询唤被女孩化,之后,这种女孩化被各种权威不断的重复最终稳定下来,这就是对规范的反复灌输,最终达到对性别物质化的目的。[8]小镇居民,祖母,以及三任丈夫曾先后对珍妮进行性别规训,然而她拒绝他者和社会对她的性别规训,拒绝接受传统的性别领受过程,也就意味拒绝了传统的女性性别建构。
当个体领受了一个性别,就意味着他对服从了该性别代表的相关规范,这是一个符合其主体意愿的高度自省性的认同过程。然而如果这种领受是由法律或其他权利机构强迫主体接受,那么主体必然反抗。[8]
传统的父权社会通过物化女性身体来压制女性,束缚女性,男性对女性的控制从她们的身体延伸到她们的意识,意识形态上的控制即对于女性性别构建的完成。在传统男权社会中,女性是物化的客体,她们正常的情感表达,生理欲望被遭到压制,不能像男性一样自由追求爱情。正如福柯所说的,“性是权利控制身体及其力量,能量,感觉和快感而组织的性经验机制中最思辨,最理想和最内在的要素。”[13]因此当珍妮向祖母哭诉婚后没有得到身体的快乐时,她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祖母训斥她,“如果他没有想要你,你就不应该要。”[1]25祖母代表的他者将珍妮置于自己的凝视下,企图通过凝视规训她的行为,最终完成性别建构,然而珍妮并没有屈从于自己的命运,而是运用自己独特的身体语言抵抗父权话语的统治。珍妮的主体构建是从身体的觉醒开始,她试图通过掌握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来消解男权社会对自己束缚。正如格鲁兹所说,女性身体存在颠覆的力量,“女性身体言说,并非言说语言,因为语言已经被符号规范化……如果在特定的环境下,身体经过知识、意义和权利的渗透和洗礼,它们可以成为斗争和反抗的场域。[14]十六岁的珍妮在观看自家后院梨花开花时激动不已,这种激动来自她的灵魂深处,尤其是躺在梨树下观看蜜蜂在盛开的梨花中采蜜时,珍妮幻想自己就是那树开花的梨花等待被蜜蜂亲吻,她的情感被彻底的唤醒,肉体也随之复苏。不同于传统等待爱情的女性,珍妮主动去追求想要的幸福,企图掌控自己的命运,“她从前门的台阶顶上尽可能寻找这个世界,然后走到大门口倾身向路的两头凝望,望着,等待着,由于焦急而呼吸急促。等待这世界的形成。”[1]13被约翰尼·泰勒的外在魅力诱惑后的珍妮遵循内心的渴望与他亲吻,主动追求身体上的快乐。怀着对爱情无限憧憬的珍妮成为了基利克斯夫人。然而婚后的生活并未像珍妮想象的那样,丈夫只是把自己当作增加财富的工具,从未真正了解她的情感需求,也不曾主动回应珍妮的身体需求。意识到自己的期待无法得到回应的珍妮并未按照社会要求那样压抑自己的情感,安心做贤妻良母,她渴望寻求能满足自己内心渴望的人。
当欣赏自己美丽的乔出现时,珍妮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种新鲜感和变化感,她感到乔就是那个与她共舞的蜜蜂。珍妮解开腰间的围裙仍在路边,宣告她摆脱洛根控制,重新掌握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婚后的乔开始雄心勃勃地置地开发,竞选市长。他进一步物化了珍妮的身体,按照自己的喜好打扮珍妮,要求珍妮将自己的头发包起来。乔仅仅将她的身体作为炫耀财富和权利的工具,将珍妮从身体到精神禁锢起来。珍妮曾满心期待乔是那个能让她身心绽放的蜜蜂,但窒息的婚后生活让珍妮意识这段婚姻的本质。此后的珍妮停止了反抗,顺从的接受乔的一切安排。然而珍妮内心深处并未真正顺从,她还是想追求做一个独立人的梦想,因此在乔弥留之际,珍妮勇敢告诉他自己内心的想法:“所有这一切卑躬屈膝,一切对你命令的服从——我沿大路跑向你时从你身上看到的可不是这个。”[1]94失去男性权威的乔一病不起,随之过世。乔去世当晚,珍妮随即扯下头上的发带,让浓密的头发垂下来,并仔细审视自己的身体。葬礼当晚,珍妮烧掉所有的发带,并在第二天的早上让其他的人看到自己垂到腰下的粗粗的辫子。发带代表乔以及他代表的父权制社会对珍妮身体的束缚,烧掉发带并把自己的美展示出来代表珍妮重新得到对自己身体的掌握权。
失去乔后的珍妮发现对于将女性性别属性强加给自己的祖母任然心存怨恨,虽然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压制这种情感。因此迪·凯克的出现让珍妮重燃了少女时的梦想——寻找那个能让自己这朵梨花绽放的蜜蜂,那个能真正欣赏自己的人。寡居后的珍妮身边围绕了大量的追求者,然而吸引他们的是珍妮市长未亡人的身份以及巨额财富。但迪·凯克却是被珍妮本人吸引,他真诚与热烈得向珍妮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就像一个小姑娘穿上了复活节穿的漂亮衣服,真好”,[1]107“我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睡好觉,就因为我特别想把手埋在你的头发里。简直太美了,就像把脸贴在鸽子翅膀下面一样的感觉”。[1]111在珍妮眼中,迪·凯克并未将珍妮看作自己的所有物,而是把自己视为平等的个体。他们一起去射击,一起去钓鱼。他带给珍妮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满足。珍妮不再将自己视为斯塔克斯市长太太,而是珍妮自己。她穿上迪·凯克最喜欢的蓝色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向个年轻姑娘一样和迪·凯克约会。此时的珍妮所作所为让小镇的居民颇有微辞,因为她的做法与自己的身份与年龄不相符,违背了了女性性别属性背后的社会规约的要求,最终他们决定派珍妮的好朋友费奥比去规训珍妮,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对于来自他者的监督与规训,珍妮勇敢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们要到别的一个地方去,按迪·凯克的方式重新开始生活……,我按外祖母的方式生活过了,现在我打算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了”。[1]123此时的珍妮决心无视传统社会性别的束缚,勇于去遵照内心生活。在珍妮眼中,迪·凯克与自己的感情是建立在思想的契合上,双方都从这段感情中获得了最大的精神愉悦。下定决心追求自己理想生活的珍妮,心甘情愿抛弃安稳舒适的城市生活,跟随迪·凯克去弗罗里达大沼泽地。她换下裙子,穿上工装裤,白天下地与迪·凯克一起干活,晚上迪·凯克帮她做饭。在这段婚姻里,珍妮不再被动承受,她积极参与婚后的生活,并与迪·凯克分享所有的事情,此时的珍妮感到对迪·凯克“撕心裂肺的爱,以及从躲藏之处爬出来的灵魂”。[1]138享受灵魂与身体双重愉悦的珍妮勇敢与迪·凯克迎战台风与洪水,并告诉丈夫,“从前我曾经什么都不指望,只指望死去,不必再一动不动地站着强颜欢笑。但是你出现了,我的生活有了意义。因此我对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感激不尽。”[1]180
然而婚后的生活并非是一直和谐融洽的,珍妮逐渐意识到迪·凯克并不是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包容是建立在自己不会离开的基础上。一旦超越这个底线,迪·凯克一样试图控制她,甚至开枪威胁她。为了自保的珍妮开枪打死了迪·凯克,最终无罪获释。埋葬了迪·凯克后的珍妮离开弗罗里达大沼泽地,一个再也没有什么能使她快乐的地方。随后珍妮回到了家乡,她无视镇上他者的闲言碎语,从未想过去解释,而是任然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最后,她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了好友费奥比,她主动追求自己理想生活的勇气激起了好友试图改变自己生活的想法。
父权制社会长大的珍妮,拒绝按照当时社会规约强加在女性身上的束缚,拒绝接受父权制社会强加给自己的性别构建,拒绝成为被物化的身体,她期待能像男性一样平等生活,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理想生活。然而她的自我诉求在当时的社会是离经叛道的,她遵循内心的声音,不顾世俗的眼光勇于追求身体与心灵的快乐行为与父权制机制下女性性别规范背道而驰,以致遭致来自她所处社会他者的规训。珍妮拒绝被物化,她运用自己独特的身体语言与强大的父权社会抗争,积极发出自己的声音。
三段婚姻中,珍妮从身体的觉醒实现了心灵的觉醒,她不断与来自三任丈夫从思想到身体的束缚抗争,并以自己独特的身体话语获得对身体的控制权,最终成功进行自我性别建构。以珍妮为代表的黑人女性形象质疑了父权社会下女性身体观的合理性,同时她的行为也让身边的女性朋友受到鼓舞,激起了她们摆脱传统女性性别规范,追求自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