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媒介赋权为研究视角,从媒介赋权概念的前提性基础出发,梳理底层群体对自我认知存在的现实问题,发现媒介赋权对自我的认知和形塑存在着过程化凝滞,并通过教育自我以追寻自我的价值并挖掘自我存在的意义,来破除自我向上流动的现实困境。研究发现,媒介赋权是提升底层群体自我效能的外在条件,主体意识的觉醒是底层群体能动地重塑自我的前提和基础,也是外在驱力发挥其实际效用的关键。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吹响了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号角。在此背景下,促进底层群体合理有序地向上流动是契合国家精准脱贫要义的应然之举。在物质较为丰裕的时代,底层群体不再是单纯的物质需求,更有走向共同富裕的强烈愿望。学者孙立平曾喻,社会阶层之间贫富差距不可怕,可怕的是底层群体为此感到绝望。同样,学者李强也说过,健康有序的社会流动是政治结构稳定的安全阀门。所以,在此基础之上探究底层群体向上流动困境以及如何构建解决问题的现实路径,有着极强的现实意义。
媒介赋权,意指通过媒介为边缘性群体赋予资源,改善其自身处境和增强其自我效能感知,从而优化其主体自我结构,实现自我的价值所在。但笔者认为,媒介赋权的前提和基础还是在于主体意识的自我觉醒,意识的觉醒是破除其面临现实困境的内在驱力。那么,个体对自我认知的过程有着何种认知,构成这种自我认知的内在生成性因素是什么,以及如何从自我的维度实现其主体意识的觉醒,这些都是本文所要研究的问题。形塑是对原有自我认知形态的弃绝,最终实现对自我的重塑,本文将其隐喻为在自我意识觉醒基础上,主体对原有自我认知形态的弃绝,并进行自我的重塑。本文立足于自我的维度,探究主体自我的现实状况,并深究是何种因素导致主体自我的定型化,以此从自我技术、权力与知识、历史经验、他者镜像的视角,来帮助主体优化自我的结构。
人对自我认知存在着四条主轴路径。首先,福柯触及的权力技术与知识是不可忽略的因素。知识与权力的共生关系表明,知识能够生产权力,而权力机制的成熟会对已有的知识进行加持或者规训,从而塑造出新的知识结构。作为物质生存的主体存在,人所具备的现代属性特质难以脱离社会权力和技术对主体自我的塑造。其次,社会资源的代际性沿袭对主体自我的形塑能够起到助益性作用,它是主体自我建构认知基础的关键环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主体自我对环境的审视和预判。同样,历史经验的代际性沿袭会逐渐内化为主体认知的先验式存在,并决定着主体的行为实践。再次,自我技术意在强调主体自身对自我的一种过程化塑造。福柯认为自我技术表现为对自我的关注,认识自我、发现自我以及改造和优化自我。[1]自我形塑不失为一条主轴路径,生存美学和欲望节制是自我技术的两种常态体现。主体依存的行为价值观念,趋近德行、善性等道德模式对自我的治理都被主体视为一种生存美学。主体对自身欲望的节制,以及在意识与行为层面的理性化选择,其实就是自我技术对主体自我的改造。最后,来自他者层面的镜像呈现,是主体审视自我、发掘自我、建构主体行为的方式。从实在界到象征界,拉康在镜像阶段中描述了人们在镜像中首次对自我的误认。初始化的误认体现的是主体对自我的认知,主体从他者镜像呈现中不断地审视自我需求和修正自我。整体而言,人对自我认知的这四条主轴路径始终在显性或隐性建构自我。
主体对象指涉与自我认知探寻的价值意义。威廉·詹姆斯指出主我与客我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个体化的自我是统一的实体存在,能够对自我的行为起到调节和定向作用。强调对主体自我的探究,是为了更好地规范自我行为的需要。认识自我、关注自我、自我教育、自我审查与自我修炼,是优化主体结构的前提和基础。主体结构的自我优化,表现为主体对自我陋习的弃绝。当前社会阶层结构板结化和阶层结构紧张的趋势明显,对社会相对资源匮乏的弱势群体来说,想要实现阶层界域的突围关键还在于主体自我的意识觉醒。但眼下主体对自我认知的迷失制约着其向上流动,甚至受制于自我的“洞喻牢笼”而不自知。在这种窘境的挟持下,任何想要凭借技术外力来对自我结构进行增能都不是一种本质上的救赎,主体意识的自省与自觉才是本质性救赎的体现。亦如媒介赋权,被视作是弱势群体增进自我效能感知的外在驱力。赋权是社会民众通过获取信息,参与表达和采取行动等实践性过程,实现改变自己不利处境,获得权力和能力,从而获得改变整个社会权力结构的结果和社会实践状态。[2]所以,主体向上流动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内在自我意识的觉醒,这是解决主体自我现实困境的先决性条件。落实主体对自我的认知,是主体意识觉醒的关键所在。
在主体的生命历程中,多数主体对自我的认知往往是无意识的,主体自身主动地对自我进行探寻相对较少。主体的现代性特质定型受到一种多元主义因素的影响,主体形塑的过程更多的是一种被动式的存在。
伴随媒介化社会的来临,网络信息空间场域中的媒介形态呈现出多元趋势,同时信息传播实现了时空界域的突围。对于生存在网络信息空间中的主体来说,其接触信息传播的门槛较低。但是,实际上媒介也在构建个体的需求,会不断地放大个体的欲望,很多超出其真实需求的伪我欲不断被生产出来。拉康曾喻人的欲望是一种无意识的“伪我要”,人的欲望总是虚假的,你以为是自己的需要,而其实从来都是他者的欲望。[3]这种伪我欲的产生,对于主体来说,相对来说会遮蔽主体存在的真实需求,同样会在主体形塑过程中造成自我的畸形发展。很多人将这种伪我欲当作一种真实的需求存在,伴随时间的演进,自我很容易陷入一种悬设与漂浮的境地。显然,媒介不断地制造和建构伪我欲,主体往往将媒介镜像中他者欲望视作主体自我的欲望,似乎角逐他者欲望是为了寻匿主体自我的认同,这种盲目忽视主体自我内在真实需求的行为,无疑增添了主体自身的负重感,更无益于主体自我实现向上流动的过程。个体如果对自身真实存在的需求不自知,显然其对自我的认知便陷入自我的盲区,这又谈何不断地优化自我结构,并不断地改善自我状况呢?认识自我真实需求是优化自我结构的先决性基础,主体只有不断地认识到自我的真实需求所在,才能充分实现自我价值。
压抑与焦虑通常联系在一起,焦虑显然成为现代人心理的常态。从主体对自我认知的结构形态中可以发现,主体自我在现实环境中往往呈现出一种被压抑的状态。其心理形态形成的根本性诱因,通常是由客观实际环境中的位阶习性差距、幸福感知差距、归属感知差距、认同感知差距等现实性因素引起的。当个体的实际需求与现实落差产生心理共振时,个体会面临失落的临界点,缺失的焦虑感由此生成。[4]这些都是无形造成个体自我压抑的现实诱因。当实际状况满足不了主体自我现实需求的时候,主体对自我的认知往往会进入认知模糊的阶段。于是,主体的心理状态便会呈现出怀疑自我、抱怨自我、丧失自我等状况,这种心理状况的呈现对自我的形塑和发展尤为不利。从微观环境来看,个体间的差距,都会对主体自我的形塑造成影响。多数主体在媒介呈现中寻找到了理想自我的生存状态,抑或是从他者的欲望中看到自我的存在,并以此构建本我。显然,这种自我的构型来源于超越现实主义的理想状态,但其往往被主体视作是本我自身所在追逐的现实意义和价值所在。尤其是在主体自我无法实现理想自我的时候,自我的压抑感便会产生。累积的自我压抑感,不仅容易使主体产生负性情绪,而且容易造成主体人格的裂变。进而,主体的本我状态不唯自我意志所控制,自我走向极化阶段形成自我的癫狂。当个体感受自身所处的现实境遇与主观上的理想自我存在巨大的落差时,其在参与社会竞争时,往往会觉得自身的理想难以实现。当其主观的愿景与现实本身产生割裂,并且自身的负性情绪和压抑感难以得到疏导时,累积的自我压抑感便开始迸发。
从格罗斯伯格对媒介建构的思考中,可以发现其蕴含着媒介本身对理想化自我的建构。自我是一种想象性的投射,在主体与身体之间建立想象性关系。[5]尤其是在媒介呈现的镜像中,主体存在着一种将镜中的他者和自我进行角色置换的心理,从而体验其中未曾经历的心理需求。如底层群体往往因其占据的社会资源相对贫瘠,而无法满足超越其位阶属性的需求,替代性满足便开始出现。于是,主体自我的内在渴望,主体在现实环境中的缺失感,都能够在媒介镜像中寻找到替代性需求的投射对象。同样,媒介内容供给方也在不断地制造与勾勒理想化的自我形象,从而将这种理想化的自我形象嫁接到主体自身上。当然,我们不可否认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着理想化的自我形象,甚至这种理想化的自我形象能够激励主体实现自我。但是,如果主体将幻象图式层面的理想化自我视作本真性自我,甚至突显其在个体生命中的价值地位,这将无益于帮助主体在现阶段构筑理想化的自我,主体幻象中的自我存在与现实本身的差距始终存在。所以,主体自我的存在不应该把幻象中的理想化自我视作现实本身,而应该从客观存在的实际出发,立足于现实本身构建全新的自我。底层群体往往刻意模仿媒介镜像中的幻象自我,甚至觉得人生的自我价值意义在于追逐媒介镜像中的幻象自我,这显然是本末倒置。实际上,人生的价值意义并不在于角逐幻象中理想化自我形象,而在于寻求自我定位中的价值意义之所在。
从边沁的圆形监狱到福柯的全景敞视理论,再到喻国明提及的共景敞视,均可见权力对主体自我的规训就如同视觉装置一样无处不在。权力技术对自我的规训是显性和隐性并存的,主体自我也无处遁形。福柯的空间规训体现出权力意志,通过空间生产主体、规训主体、管理主体,通过对空间的“技术操控”来达到社会治理的目的。[6]权力技术不仅仅是可视化的权力存在,隐性的权力配置同样起到了对自我的规训作用,意志、话语、欲望、身份等这些不可见的隐性权力始终发挥着对自我的规训作用。就主体自我在现实中遇到的困境来看,多数主体对现实的无力感、焦虑感、失落感往往都归咎于其他因素,而不怎么会去从自我出发,寻找自我的问题和优化自我的结构,甚至往往将这些外在因素视作问题的根源所在,而自我的问题往往被忽视。殊不知,自我的问题是主体实现向上流动的关键性问题,解决主体自我的问题才是实现主体自我向上流动的应然之举。主体自我面对自身所遭遇的现实状况,会存在抱怨现实环境的心理认知意识,实际上这种认知意识本身就体现出微观话语权力对自我的规训,驱使主体自我遵循现实境遇而不谋求改变,驱使主体自我安于现状,不谋求对自我的突破,并且丧失自我的奋斗意志。作为被权力规训的主体存在,在面对微观权力本身时,通常会压制自我意志,从而使得自我意志以及行为实践服从相应的秩序规则,以致主体性缺失。因此,实现主体自我的结构性优化是对现有自我意志束缚的一种突围。最理想的状态是,主体自我能够在服从社会道德规约的基础上,最大限度以自我意志为基础,并作出相应的决断,而不是在主体被规训的权力机制中处在一种被动的位置。
在主体自我人格自我的过程中,文化习性对主体自我的形成有着侵染作用。来自先验家庭的惯习文化始终存在于主体自我的发展中,并以阶层结构烙印的方式伴随主体的一生。这种代际性惯习的存在未必是良性的,其中也存在着陋习。但是,无论是良性的还是陋习,都离不开主体自我的原生家庭环境。主体所依存的原生家庭是其亲近群体,对主体自我的形成有着启蒙性意义,并且建构着主体自我的认知基础和价值判断。但是,先验式的认知经验并不是绝对性的真理存在,或许在某种意义是一种错误经验的代际沿袭,而这种来自前阶段误判产生的经验认知,有时会成为主体建构自我的理所应当模式。主体自我的存在不过是来自代际性家庭结构成员中的模塑缩影,实际上忽视了主体内在的真实自我。如果是良性的模塑,对主体自我的形成显然有着良好的示范作用。但是,在主体自我还未具备足够的能力去审视周围环境和预判事物发展趋势之时,主体往往会被自身所属的亲近群体决定人生所要追求的路,而放弃自身在应有的年龄阶段应该接受的教育。至此,主体自我在今后要面对的困境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主体自我逐渐呈现出定型化与凝滞化的趋向。因此,要弱化代际性模塑对自我的影响,关键还在于在主体自我的启蒙和发展阶段向主体提供自我认知的教育机会。只有通过教育本身,才能帮助主体认识、发现和实现自我的价值和意义,而不是以外在因素为借口放弃主体自我获得修习的机会。
信仰价值是主体行为衍生的认知依据,同时也是主体审视自我并以此作为行为决策的关键。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传统文化蕴含的精神内核,是当前中国社会强调的主流性价值观念。但是,随着多元价值观念的涌入,人的信仰价值观念也越发显现出零散性。人们固有依存的价值观念,其主体性正在不断地被消解,强调文化主体性和文化自信也就越有意义。于是在信仰价值的博弈场中,多元价值观念改变了以往传统信仰价值的空间形态,导致人们在信仰价值依赖的选择上呈现出多样性。而网络空间场域充斥着太多误导主体自我的媒介信息内容,底层群体在信息内容的选择上往往缺少理性判断,往往将一种错误的价值观念视作本真性存在。并且,其以为得到了一种信仰价值的皈依,会毫不怀疑地选择信任它,并以此来建构自身的行为实践。在网络空间场域中,媒介在建构个体自我的认知基础和价值判断上通常是“濡化”和“浸润”的,在媒介对个体自我的形塑过程中,主体往往是无意识的。从主体的类聚性特质来看,其缺少对自我的批判性思维,面对自我接收到的信息往往信以为真,缺乏自我的批判空间,这就会造成主体自我在信仰价值上的认知零散。信仰价值的建立,对于主体认识自我、发现自我、管理自我都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信仰价值同样也是主体构建自身行为实践的指引和方向。如果构建主体自我的基础不稳固,那么主体自我会很容易被误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信仰价值是构建自我的基础,而主体自我的定型对信仰价值更是一种补充。
海德格尔站在技术理想视角谈及技术本身对自我的遮蔽,解蔽的关键还是回归于技术本身。就主体对当前媒介使用满足的特征而言,底层群体往往将媒介视作是满足自我休闲娱乐的工具,而非将其视作增进自我效能感知、提升自我能力以及学习认知的活性力量。但实际上,媒介对主体自我的帮助远非简单的精神的需求满足,而是媒介本身对主体自我的盘活。主体自我的构型离不开主体能动性改造,主体存在无论是在先赋资源上还是在参与社会资本的角逐中,都始终呈现出一种劣势的局面。而学习意识能够帮助主体实现优化自我结构,并提升自我。个体深度促使自己潜在的学习和充电意识觉醒,并开始主动地尝试与努力。[7]但问题的关键是,主体自我无法选择满足自我学习意愿的渠道,并且相应地表现为意识不强烈。网络媒介技术的发展和成熟在一定程度实现了教育资源的共享,但主体往往并未充分认识到网络媒介对个体资源的盘活效用,对网络媒介的使用与满足仅仅停留在一种精神层次上的愉悦快感满足,这显然无法帮助主体实现自我的构型再造。在主体自我的过程中,学习对自我的培育非常重要,是主体更好地认识自我、发现自我、实现自我的最关键方式。工具性意识与学习意识相互置换的现状,造就主体自我学习意识被遮蔽。
罗斯高说:“63%的农村孩子,根本没上过高中。”[8]也就是说,底层群体所要面临的问题还是教育的问题,尤其是在主体自我发展过程中的阶段性教育。阶段性教育的脱节,是造成主体自我差距的起源。教育对自我发展和自我结构的优化非常重要。但实际上,底层群体的很多孩子过早地脱离了学校教育,失去了系统性被教育的机会。深究其原因,原生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影响。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周期长,家庭无力承担教育的成本,甚至对教育的实际效力存在着唱衰性认知。在这种背景下,主体自我的差距便由此显现。当主体自我不得不放弃系统性的教育机会时,接受教育与放弃教育的主体自我,逐渐地会存在认知意义上的结构性差异,放弃教育的主体自我在社会中的角色选择也是极其有限的。显而易见,主体在社会结构中通常承担着相对低微的社会角色。主体在社会结构中所处的位置,同样也影响着主体的眼界与思维方式,甚至影响主体在后天环境中的自我修习。主体所在的圈际群体眼界与认知相对窄化,尚未对主体有较为深刻的自我改造。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的结构进而呈现出定型化的趋向,重构自我越发觉得艰难。底层群体想要实现自我的向上流动,最终还是要回到教育自我的问题实质上,即便是现阶段无法重新进入系统性的教育环境中去,但是依然要在接下去的生活中抓住自我修习的机会来重塑自我。
生命的历程在于持久性认识自我,对于自我结构化定型的主体存在,重构自我始终是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但是对于主体自我来说,主体本身如果抗拒自我结构的优化,那么任何外在驱力的改变都是无济于事的,改变和优化往往是由内到外的。当主体有认知自我、发现自我、管理自我的行为时,主体便开始了意识层面的觉醒。也就是说主体自身想要脱离当前现实境遇对自我发展的桎梏,就应该从其内在自我出发,探寻内在自我的驱力,能动地改造自我、优化自我、提升自我,而不是被动式等待自我被塑造。意识觉醒是主体自我的内在驱力,意识觉醒对主体自我的塑造有着积极的效用。当主体的意识觉醒,主体本身的学习意愿就会强烈,其便会主动地去学习知识和技能。意识觉醒是主体自我实现向上流动的前提条件,而学习教育本身同样也是培育和构建主体意识认知的基础。两者的存在并非是割裂的,而更应该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的。当自我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之后,那么其想要通过学习来改变自我、优化自我也就更为轻而易举。社会结构本身还是相对开放的,要相信只要主体自我努力奋斗,实现自我的向上流动就并非不可能。
福柯认为认识自己的前提条件是关注自己,意味着拥有和管理自己的技术和知识。[9]主体的自明性意在强调主体对自我的自知,明白自我的需求所在,甚至是对主体自我欲望的管控和节制。被虚假欲望挟持的自我、被现实状况压抑的自我、被理想形象宰制的自我、被权力空间规训的自我,这些都是脱离本真性自我的外在形式。主体的自明性,其实就是强调主体自我从伪我的欲望、被压抑的自我、幻象的理想自我以及规训空间中抽离出来,保持自我的独立性,并寻求自我的解脱。当主体自我认识到这些“自我的表现形式”并非建立在自己真实的需求之上时,主体便对自我开始构筑一种自明性。构筑主体自我的自明性,是对主体自我塑形过程的“纠偏”,同样也是帮助主体认识自我真实需求和洞悉自我追寻的价值所在。如果对自我存在的优势和劣势能够有一定的清晰认知,主体就能够针对主体自我存在的不足来进行自我结构的优化。所以,构建主体自我的自明性,关键在于对自我欲望的节制。
在媒介化社会的现实语境中,网络教育的快速崛起在一定程度上缩减着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现实。网络教育的优势在于通过整合现有的教育资源来实现教育资源共享,网络教育资源的获取方式非常简易。但是,底层群体在媒介使用与满足的过程中,其工具理性思维意识非常明显,仅仅把媒介视作是工具,却没有看到新媒介本身所蕴含的活性力量。海德格尔把技术的本质锁定为解蔽,技术不仅仅是手段,它乃是一种解蔽方式,技术出现在真理领域。[10]也就是说,当主体还未充分认识到网络教育本身对主体自我重塑的实际意义和价值时,其往往会将网络媒介本身当作一种精神需求满足的工具,而忽视了网络媒介对主体自我力量的盘活。赋权通常关注社会边缘群体,重视小团体的沟通,赋权同样有着强烈的社会实践性。媒介赋权,其实就是通过媒介赋予底层群体符号化资本,从而引发底层群体的参与、表达、行动,最终实现增能赋权。[11]也有学者认为,媒介赋权是提升底层群体效能感知的外在基础,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回溯到主体自我的内在觉醒,包括提升专业技能与提升权益意识。[12]总而言之,促进底层群体的向上流动,最终还是要回归教育本身,以教育重构自我、优化自我和寻找自我。所以,对已经脱离了学校教育系统的主体来说,网络教育蕴含着塑造自我的巨大能量,它只是未被主体自我充分认识到而已。想要实现自我的超越,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强化自我的学习意识。通过学习来提升自我,当自我的眼界与思考经过教育的塑造之后,主体自身也能够充分认识到自我想要角逐的价值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