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交往视野下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制的完善

2018-02-11 00:59
关键词:导师制书院本科生

现代大学书院,特指高校成立的书院,是我国内地高校近年来在借鉴欧美大学住宿学院制的基础上,糅合了中国古代书院的特点建立起来的创新性学生教育管理组织。大学书院的建设打破了学生教育管理的传统模式,通过在学生生活区设立书院开展学生教育、管理和服务,成为现代大学制度创新的重要内容[1]。作为一种特殊的教育组织形式,大学书院中的师生关系成为这一教育结构中最基本的人际关系,是老师和学生在各项活动中通过相互交往形成的深刻影响着教育教学质量的一种特殊形态的社会关系。在书院里,融洽的师生关系对于书院的良性运营至关重要,而借助书院导师制形成的深度师生交往,有助于教学活动的顺利开展与教学质量的全面提升。那么,如何依据交往理论,客观深入地分析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制的本质内涵,进一步厘清大学书院导师制实施中产生的问题,找到切实有效的改进措施,构建基于交往的书院导师与学生之间和谐的关系,对于做好当前形势下高校“双一流”建设,特别是本科教育工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师生交往: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制的实质内涵

从本质上讲,本科阶段的教育过程归根到底是在教师和学生之间运行的。导师的配备对实行个性化教育和对学生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的培养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一定程度上还能促进教育观念的变革和教育质量的提高。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和2012年教育部《关于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均明确提出本科要“实行导师制”。目前,本科生导师制在国内高校基本上已经实现普及化。其实,本科生导师制是作为弥补传统辅导员制度和班主任制度的新兴教育制度,特别是“导师制”还是与完全学分制相配套的专业指导教师制度。现代大学本科生书院纷纷成立后,导师制问题又基本都转向与“书院制”紧密联系起来。

无论从高等教育的历史发展还是从新时代本科教育改革的实际,导师制的实行都已成为当今现代大学书院制改革的题中之义。现代大学书院制,不论是西安交通大学、复旦大学等试行的书院制,还是较早实行书院制的香港中文大学,都非常重视导师制与之配套,重视书院导师的选聘,视其为决定书院制生存发展的命脉与关键。的确,导师具有多学科交叉融通的知识背景和广博厚重的人生经验,他们被聘入本科生书院,除了给予学生生涯指导外,可为本科生提供更深层次的学术辅导,读书引导,开展学术沙龙,指导社团活动等,这充分发挥了导师的优势,丰富了书院管理的实质内涵,进而有助于构建起由导师、辅导员、管理人员联动的本科生书院独特的教育工作体系。

但就目前来看,大学书院中辅导员的地位和作用至关重要,成为书院育人管理工作的骨干力量,承担着书院学生的思政教育、日常管理、通识教育以及社会实践指导等。虽然有些大学把书院中的“辅导员”改称“常任导师”,以此将辅导员的工作性质和目标要求提升到一个新高度,但许多常任导师仍是以前的辅导员,以往的工作方式很难改变,这在书院发展初期可以理解,也是必要的,但随着书院理念的落实,要促进书院长期良性运行还是要靠书院的学业导师来完成,学业导师应成为书院学生社区重构中的主角,成为现代大学本科生书院的灵魂。当然,仅有导师是不够的,现代大学书院倡导师生互动,要通过创新机制,增进书院师生之间的感情,导师制正是为了促进和保障书院师生交往搭建的平台。

师生交往是书院教育中学习与生活的基本方式。我国学者叶澜教授认为,“人类的教育活动起源于交往,在一定意义上,教育是人类一种特殊的交往活动”[2]。现在大多数学者也都视教育过程是一种交往过程,故师生关系的本质是一种交往关系。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3]。只有在普遍的交往中,“单个人才能摆脱种种民族局限和地域局限而同整个世界的生产(也同精神的生产)发生实际联系,才能获得利用全球的这种全面的生产(人们的创造)的能力”[4]。雅斯贝尔斯则说:“大学是一个由学者与学生组成的,致力于寻求真理之事业的共同体。”[5]“教师和学生之间的智力互动构成了大学共同体的本质特征,知识的增长、理论的检验,创造力的启迪不仅依赖学者(主要是教师) 的洞察力,更多地则取决于学者之间、师生之间的质疑、讨论和争辩。”[6]在雅斯贝尔斯看来,“所谓教育,不过是人对人的主体间灵肉交流活动(尤其是老一代对年轻一代),包括知识内容的传授、生命内涵的领悟、意志行为的规范,并通过文化传递功能,将文化遗产教给年轻一代,使他们自由地生成,并启迪其自由的天性”[7]。

在中国古代书院中,师生亦师亦友,朝夕相处,谈学论道,切磋砥砺。教师以自身的品格去感召、影响学生,学生长期追随教师,受到其精神熏陶和人格浸染[8]。《学记》亦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竺可桢当年在浙江大学决议试行导师制,目的就在于“冀各教授于授业解惑之余,对学生之思想行为,更予以适当之指导,而师生之关系,亦可更臻密切”[9]。随着现代大学规模的扩大、招生人数的不断增加,容易使师生关系产生疏离。故而成立专门的大学本科生书院,对于形成老师与学生之间良好的师生关系和交往活动,促进大学生成长进步,比以往显得更具有非常重要的积极意义。在现代大学书院中实施本科生导师制,可以从制度上保证师生相处的时间和空间,建立一种互动密切、感情笃厚的师生关系,使师生之间有频繁的沟通与交流,有助于将以课程为中心的现代大学教育和以人为中心的书院教育的优势有机结合起来,全面提高高等教育本科人才培养质量。

二、交往缺失: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制的实施困境

毛泽东同志青年时期在《湖南自修大学创立宣言》中认为古代书院有三大优点:“一来是师生的感情甚笃。二来,没有教授管理,但为精神往来,自由研究。三来,课程简而研讨周,可以优游暇豫,玩索有得。”故从研究的形式说,“书院比学校实在优胜得多”[10]。其中,毛泽东首推书院的优点就是有良好的师生关系。但现代大学书院及其导师制囿于传统师生伦理观念、高校扩招以及高校教师评价标准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并没有完全充分发挥书院的组织特点和优势,进而还出现了师生交往上的“异化”现象,这非常值得我们警惕并要及时加以改进。这些普遍存在和亟待解决的问题主要表现在如下方面:

(一)教师中心仍然盛行,学生的主体地位被忽视

交往是人存在的交互共生状态,具有主体间性,交往的本质是主体间性的互动互惠活动。书院导师制的主体是导师和学生,强调导师和学生平等交流,关注师生共同发展。也就是说,师生在书院的教育交往过程中都是主体,彼此互相承认、相互尊重、相互对话,形成“交互主体性”建构意义的过程,达到精神上的融通[11]。但在目前真实交往中,学生仍然是被管理者、被教育者,尤其成为书院常任导师的下级;在书院制度和文化建设中,学生未能成为主体参与进来,学生不是书院工作的评价主体;书院作为连接学校与学生、学院与学生的桥梁,其通道也是不对等的,多是下达通知,而上传学生意愿的功能非常之弱。其他师生地位失衡的情况也随处可见。

当然,书院导师对学生的独立人格还是有极大的尊重,对学生态度都很客气和蔼。但受我国师尊生卑、“官本位”等观念的影响,再加上学生独立性、自主性不强,依赖性较强,故而在本质上学生就还没有脱离被管理、被教育的处境,书院的师生交往仍是“以教师为中心”的与学生单向交往,主要是对自己所指导学生的集体交往,方式大多是教师运用独白言语向大家进行讲解、辅导,或是与单个学生交往中进行训导,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交流[12]。这种交往形式单调枯燥,如同上课一般,达不到更深层次上的心灵沟通交往之价值。甚至有时在学生那里还表现出对权威的假意屈从和实际的“口服心不服”,这构成最大的交往障碍。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和学生的理想关系是实现一种平等民主的主体间交往。

(二)师生交往次数偏少,缺乏深度的精神交往

导师与学生之间保持定期接触与交流是开展个性化培养的必要条件,而交往频率和交往深度是衡量交往质量的重要指标。同时,互动交流时间的多少也会对双方关系是否融洽产生影响。现代大学书院对导师与学生之间的约见机制均有制度安排,明确规定了导师与学生的约见频次,通常是要求每月见面1次,指导时间不少于1—2小时。湖南大学岳麓书院则规定各类导师与学生交流的频率不低于每两周1次,每次交流时间不得少于1小时。但通过对武汉某高校本科生导师制交流频率的调查,导师与学生的交流频率为一学期1—2 次的最多,占整体的45.04%;其次为一学期3—4次,所占比例为32.82%;一学期5—6次所占比例11.45%,7 次以上占比为10.69%。虽然在调查中不存在一次都没有与导师沟通过的情况,但的确有的就只见过一次。可见,导师与学生的交流总体上不频繁[13]。

另外,学生之间交往稀少,导师间的交往更是严重缺乏。大多数情况下是学生个体与同宿舍同学的交往,偶然进行一些信息交流,学术讨论或模拟教学等。学生群体之间的交往也很少,有组织的、有准备的深度交往更是少见。除过书院偶尔组织的座谈会、研讨会外,导师之间的交流几乎没有。特别是书院交往应该主要是主体间的精神交往,旨在提升大学生生命的精神往来,它要求师生平等相处、相互信任,真诚地向对方开放并真诚地接纳对方,进行具有发展价值的交往活动,要求师生双方通过对话与理解,不断提升交往境界,以实现观念和规范的生成、迁移、内化与外化,促使大学生更好地个性化与社会化。而我们能看到的是这种深层次交流、这样的交流频率和深度都严重不足,很难真正发挥书院导师制的优势,让学生感受到导师制的好处。

(三)交流内容单一,个体交流严重不足

相较于专业学院,书院管理的重点为发展通识教育,关注学生个体的全面发展。书院选聘优秀学者、教授和骨干教师,通过专题讲座、学术论坛、个体指导、团体辅导等方式与学生建立交流关系,为学生在学业规划、生活成长、创新活动、身心健康等方面提供帮助,旨在促进学生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但当前无法回避的是,大多数学生在与导师交往中,除了关注就业、考研等问题外,对学术、科研问题普遍缺乏足够的兴趣。一项专门针对清华大学本科生导师制的调查显示,学生在回答“最希望得到导师的哪方面指导”时,选择“科研”的只占26.55%。在这样一所全国顶尖的研究型大学里,学生希望得到导师科研方面指导的比例都不足3成,其他高校就可想而知。而有些学生又觉得与导师很难进行深入的学术交流和探讨,见面只是谈天说地,没有学术韵味,时间久了,觉得导师和家长一样唠叨。这两方面都构成了师生见面后的共同尴尬[14]。

特别是多数高校师生比明显失衡,导师资源严重不足,客观上造成“一对多”导师制成为主流形式。一般每位导师每年级指导本科生1—10名不等,个别院校高职称教师每年级指导的本科生甚至在10名以上,这导致了个体交流严重不足,针对性不强。同时,目前高校教师大多是教学与科研一肩挑,有些教师还担任繁重的行政管理任务,导师受困于课程负担和科研压力,与学生的交往机会也大打折扣,只能和学生保持简单的交往,或者进行集体的见面和交流,师生间的交往只能以“点对面”的形式进行,教师很难做到与每位学生都有及时、合理、充分的交流与沟通,从而缺少了对学生个体的关注,无法满足学生个体的实际需求,更不要说根据学生的个体差异对交流内容与方式进行调整,这都严重地影响了书院导师工作开展的有效性。

(四)交往方式的虚拟化,不利于学生交往能力的提高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和移动通信技术的迅猛发展,互联网技术的兴起不仅改变了整个人类的社会生产、生活方式,而且对人类的沟通交往方式产生了深刻的变革。网络交往已经成为当代大学生获取信息和知识、交流思想与情感的一种重要交往方式。书院导师指导学生的方式也随之更加多元化,利用微信、微博、QQ、电子邮箱、手机短信等多种沟通方式与学生进行互动交流已成为普遍现象,当然这也实现了书院导师与学生之间的高效互联互通。有人通过对武汉某高校本科生导师制交流方式的调查,导师与学生的主要沟通方式为面谈、微信、QQ、电话沟通。其中面谈占到总体的35%,微信、QQ 所占比例为27%,打电话占23%,选择邮件方式占总体的14%[13]。

事实上,传统的面谈交流方式可以通过眼神和表情的自然流露达到信息传递和反馈的作用,没有面谈,导师无法在讨论中逐步了解学生的想法,并启发学生的思维,达到师生双向互通的交流效果和对学生对话与交流能力的提升。特别是在和导师的直接交往中,学生还会受到导师处事态度、个人习惯、行为方式等的熏陶和人格魅力的影响。现代化的方式使得师生交流变得越来越抽象和模糊,逐渐沦为符号与符号之间的交往,从而最终丧失了交往的本性。长期的网络交往也导致大学生从现实的集体生活中游离出来,表现出“回避参与”的行为模式以及现实生活中交往能力的退化。当然,过度依赖信息技术手段开展书院师生的间接交流,也跟有些书院缺乏面对面交流的场所,而多数高校又都有新校区,教师居住分散有关。

三、走向交往: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制的完善路径

现代大学本科生书院导师制是一种新型的高校学生教育管理制度,它既不同于研究生导师制,又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本科生班主任制度和辅导员制度。在现代条件下,我国现代大学书院的师生交往虽然有了多元化的畅通渠道,但书院师生交往作为主体间的相互摄养活动,仍缺乏从书院教育使命的高度来对书院中的师生交往这一教育核心活动进行深层次的追问[15],这客观反映了当下导师与学生关系不融洽的问题根源在于书院本科生导师制运行机制缺失,师生缺乏真正有效的交往。为此,必须在交往理论的指导下,对现代大学本科生书院导师制进行理念更新、组织重构和制度完善。

(一)树立基于交往的书院师生关系新理念

交往通常是指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当代交往理论认为,交往是人的基本存在方式,体现着主体间性的交互作用,交往的目的在于主体之间的交流与沟通。雅斯贝尔斯说:“人与人的交往是双方(我与你)的对话和敞亮,这种我与你的关系是人类文化的核心。”[7]哈贝马斯说:“交往行为主要是一种相互理解。”[16]教育过程其实就是师生之间的对话交流过程,师生面对面的交流有助于促进相互理解,形成亲密的师生关系,而导师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学识引导和人格力量感染影响学生,可以传递出特殊的学术风格,甚至更宽广的文化精神。当然,这样的交往是真正平等的,作为交往过程的教育活动体现的是师生间的平等关系,没有权威和中心存在,在彼此对话中,师生之间建立一种真诚的动态信息交流方式,这种交流不仅包括知识信息、学术动态,还包括情感、态度、价值观等方面的深度交流,由此师生间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现代大学本科生书院以学生为中心,以宿舍为载体,旨在通过实施通识教育,构建书院内师生互动、朋辈互勉、学科交融、惯习养成、环境温馨、民主包容的良性循环机制,促进学院的专业教育与书院的通识教育的有机结合,培养有责任感的完整的人。时任南方科技大学校长的朱清时就曾说:“南科大实行的书院制,让老师和学生住在一起,学生和老师可以随便聊天,不光聊科学问题,人生的问题也可以。还要经常给学生提供机会,和世界级大师面对面接触。书院是全天候的教学基地,也是睡觉的地方,这颠覆了学生宿舍的概念。”[17]在交往视野下,大学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学术共同体,是一个专供师生交往的场所,交往无处不在,只要学生有积极性,老师有爱心和耐心,处处都是交往的机会,时时都有交往的必要。一切为了交往,在交往中成长,通过交往达到全面发展。这就是我们应该树立的书院师生关系新理念。

(二)优化导师遴选办法,调控书院师生比例

现今大学书院导师基本分为三类:一类是常任导师,主要由专职辅导员担任;一类是学术学业导师,一般由专业学院教师担任;还有一类是兼职导师,一般由高年级学长、研究生或校外人士担任。导师选聘作为最为关键的环节一直受到大学书院的高度重视,对担任书院本科生导师的资格要求向来很严。在本科生学院属于“创新班”阶段时,要求导师是具有较强责任心、较高学术造诣的高职称教学科研人员,一般都是博导,因为当时获得导师指导的只是同级本科生中5%左右的少数精英,此时尚可做到。待建立新型本科生书院后,受益人数越来越多,导师供给严重不足,特别是优秀师资紧缺,特色也开始逐渐淡化。因为,如果导师制生师比过大,一个导师同时面对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本科学生,导师的指导就不能是一对一或一对少数学生的指导,导师辅导就只能流于形式,这与导师本人的素养、态度无关[18]。可见,宽松的师生比才能保证书院导师制的效果,才有利于导师和学生充分交流,实行个性化指导,并建立平等、亲密的师生关系。

为此,必须改革书院导师遴选办法,使之科学化、多样化,并实行分类管理。首先,大胆启用和配备青年教师作为书院导师。高校青年教师虽然没有职称和经验的优势,但更富活力,对社会热点反应敏锐,价值观念以及心理、兴趣等与本科生相近,易于沟通。其次,采用分层配备导师办法。低年级大学生的主要问题是学习和生活的适应性问题,可实行班级导师制,选择职称稍低的教师或教学管理人员担任,主要是帮助学生了解教学计划,合理安排学习、正确选课等;高年级的学生随着专业学习的加深,并开始进入实践环节,需要进行课题研究和撰写专业论文等的指导,故需配备高职称专业性强的导师。最后,多方面拓展导师资源。聘请在校博士后人员、博士生或硕士生来担任某一方面的导师;也可以挖掘校友资源,聘请校外相关领域的专业人士或专家、行家等进行专业指导;还可以聘请已退休的老教师,他们阅历丰富、知识系统,有自己的见解,本科生与老教师交流,可以获得更多的人生经验和专业点拨。

(三)实行双向选择,建立全方位个性化指导体系

书院师生之间指导关系的确定首先要充分尊重学生的意愿,采取“双向”选择的方式来分配导师。尤其是对于高年级学生,他们对于老师的品行、专业方向等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应当允许他们有自主选择导师的权力。而老师也应拥有择选学生的权力,避免出现师生互不顺眼、沟通不畅的现象发生[19]。为此,书院要将导师的学术简历、教学情况、科研业绩、研究特长、带生数量和学生的学业状况、旨趣爱好、受导需求等,经过网络等渠道进行公布或公示,然后由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意愿自由选择,学生自选导师过程可以在网上进行,必要时可以增加面谈环节,以最终确定指导关系。

如果个别导师与学生在相处之后,发现并不是理想的对子关系,或者学生发现自己对导师的领域、课题等并不感兴趣,或者希望尝试其他导师的研究与为人时,可以向院系申请,在征得原导师和新导师都同意的情况下,学生可以自由流转,以实现学生的合理流动及导师资源的优化配置,有力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和主动性,避免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动参与。当然,如果导师觉得某个学生更适合由其他某位老师指导的话,也可以主动提出给学生更换导师。建立流动机制可以充分尊重教师和学生的自主选择权,真正实现师生间的优质交往。

此外,为了配合书院学生发展个人愿景,一些书院还实行学业导师制、生活导师制、班级导师制、同伴导师制、兴趣导师制以及全程导师制、团队导师制、素质导师制和项目导师制、论文导师制,等等,从而构成了全方位、个性化、订单式的指导体系,有的院校甚至将指导考研、就业实习、出国留学、心理辅导等均纳入导师的职责范围,这有助于帮助学生个性化成长,提升针对性,强化服务意识。但过于宽泛,过分细化、有点分割化的导师制仍需做进一步理论探讨和实践检验。

(四)创设温馨和谐的书院师生交往言说环境

导师制是书院制发展通识教育的核心,其目标就是化解专业教育之弊,其特质在于导师面对面地与学生交流,言传身教,形成独特的书院学术风格与书院精神。为此,还必须创设温馨和谐的环境,促使师生都能全身心参与其中。要结合现代大学书院学习与生活融为一体的育人特征,从心理关系的角度着眼构建现代书院的新型师生关系,采用社区化管理,增强师生对书院的归属感,依靠在书院小型社区内频繁而直接的联系和交往,建立师生间的情感、认知和人际交往关系。书院就像一个小型社会,要涵盖供师生学习、研讨、交流和生活的各类场所,使得学生和老师可以在其中实现学习与生活的互融。书院的学生管理应以宿舍为中心,大力强化同伴导师制,通过学生社区内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增进师生互动,拉近师生之间的心理距离,发挥朋辈的影响作用,营造家的氛围,使师生间的感情变得熟络和融洽。

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教师与学生生活在一起,经常性的接触,老师对学生的了解才能深入,才可以根据学生个性和特质进行更加贴合的指导。当初牛津大学许多导师、教授和学生就都住在学院,导师和学生一般在一起吃饭,导师不仅能在学业上给学生以指导,而且在品行、心理等方面给学生以指导,像家长一样给予学生呵护、关心,这非常有利于学生成长。中国古代书院师生也是长时间地生活在一起,共同切磋学问,从游施教,从而使得师生精神相契,感情相融,师生关系极为密切,终生不愿离去。可见,学生的成长最重要的是在日常生活中教师的熏陶,长时间的共处,导师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学生,导师的人格魅力会潜移默化地传递给学生,导师的学术追求也会感染学生潜心学习,进而从整体上带动学生心灵的成长。

(五)健全有效的书院师生考核、激励和反馈机制

建立规范的导师管理及测评体系,是实施书院导师制的重要内容之一。以往,没有明确具体的评价指标,导致书院导师工作呈现自由散漫的状态。评价考核首先要有实施细则或评价标准。湖南大学岳麓书院师生关系非常密切就归功于有一系列“冷冰冰”的标准和制度,如《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本科生导师制暂行规定》《岳麓书院本科生学业导师制暂行规定》《本科生生活导师岗位职责及考核办法》《本科生班导师制实施细则》等[20]。为防止交流互动中的形式主义倾向,有的学校还印制了本科生导师《指导手册》《工作记录簿》等,师与生各留存一份,并自行记录“导”与“学”的内容、时间和地点。这既是具体的操作规程,也是检查与监督的客观依据。而更高层次的是根据书院精神、理念与文化,制定书院章程、守则等,如同《白鹿洞书院揭示》一样,给学员提出明确的“处事之要”(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作为书院学生行为处世的基本原则;提出“接物之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作为书院学生与人交往的基本准则。

特别是评价机制中要增加学生评价环节,制定“导师工作学生评价反馈表”,载明学生对导师的认可度,工作满意度,希望导师改进的地方。评价结果的处理要能更好地反映学生的需求,促进导师工作水平的提升和改进。要强化不同导师的指数比较,在年度考核中设置一定的优秀比例,表彰模范导师,树立先进典型,发挥正强化的积极激励作用。当然,书院导师对学生的个性化指导只有在宽松、自由的环境下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在这种条件下,没有人知道导师们使用的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方法,或是否坚持同样的标准。可见,书院导师的工作其实无法完全量化考核,要将导师工作量、工作态度、实际效果与薪资劳酬、职称评定、绩效考核等挂钩的同时,更要坚持定性与定量结合,导师自评与学生评价配套的评价原则,科学合理地评价导师的工作实效。目的是强化导师的责任意识,提升导师的工作积极性,从长远角度促进书院教育质量提升。

(六)明晰现代大学书院导师制的时代局限性

导师制本是一种特殊的学院制与学院传统的产物,是一种有着独特禀赋的精英教育模式,它有自己特殊的秉性乃至局限。因此在现代主流的中央集权化的大学建制格局下,在目前重科研轻教学,重研究生培养轻本科生教育,重知性教育轻德性教育,专业化、职业化氛围甚嚣尘上的历史情境下,根本无法很好地践行师生之间的亲密关系。故而,导师制被认为几乎没有普遍建立的必要和移植的可能[21]。中国古代书院之所以富有特色,取得成功,是因为传统书院的教育空间与生活空间是融合在一起的,而现代大学教育使教育空间与生活空间分离,现代大学书院制只是继承了传统书院的空间形式,但却想将教学(教化)空间和生活空间进行再整合,这就产生了一系列矛盾[22]。

牛津大学认为,导师制并不适应于所有学生,虽然很难客观地区分哪些学生最适合以及最应该接受导师制教学,但是应该坚持的原则是:导师制只有应用于优等生或潜在的优等生才是值得提倡的[23]。目前,我国高等教育处于大众化阶段后期,出于公平的目的对所有学生施行导师制已经暴露出许多难以克服的困难,或者说实施效果并不理想。钱穆曾说:“依鄙论,大学有教授,则不必再有导师。若大学教育能有造就通才之师资,则其人格之锻炼与夫品性之陶冶,亦已一以贯之矣。更不必骑驴而觅驴,叠床而架屋也。”[24]可见,我们不能抱有书院统揽一切的思想,似乎实行了书院制、导师制,本科生教育中的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从某种意义上说,为每一位本科生都配置导师,目的使其在思想道德、知识学习等方面都有机会得到一位确定的导师的帮助与指导,而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要在导师与学生之间产生实质性交往,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才能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师生交往,发挥书院导师制的独特效用,对于此,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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