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中国国家治理的实践经验、面临问题 与改革着力点

燕连福

(西安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西安710049)

1978年12月18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顺利召开,中国从此走上了对内进行改革、对外进行开放的发展道路。40年的改革发展所形成的中国道路和中国经验,成为世界各国学习的成功案例和参照对象,推动中国不断走近世界舞台的中央。40年的改革发展,中国所取得的成就不胜枚举,其中最重要的包括两点。一是经济实力大幅增长,从当年的封闭型经济弱国转变为今天的开放型全球经济大国。从1978年到2017年,中国GDP总值从3 645亿元跃升至82.7万亿元,增长高达226倍,成长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GDP占世界经济比重也从当年的不足2%增长到今天的15%左右,稳居世界第二位,成为一个真正的全球性经济大国。二是制度创新不断突破,从当年的单极化传统管理不断向现代公共服务型治理转变。我国国家治理不断进行改革,越来越适应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经济体制。通过不断推进党的建设、重塑央地关系、完善政府结构,提升服务能力,加强城乡基层政权建设,基本形成了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党的领导体系,建成了以宏观调控、公共服务、公共管理为核心职能的政府机构体系,成功构建了“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为内容的中国特色治理新模式。

改革开放40年,中国取得伟大成就的关键在于坚持以问题为导向,不断推进改革。这种改革,一方面最大程度上调动了各方面积极性,另一方面也在积极调整着我们的制度体系,以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要求相适应。中国国家治理的实践经验,既是改革开放取得的巨大成就,也是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强大助推力,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成功转化为实际治理效能的具体体现。它是向着一切有利于发展稳定,有利于解决问题的方向,向着上层建筑不断调整优化的整体性、系统性工程。整体性表明它是多要素联动的而不是孤立的,它的优化是多部门协同的,因此,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系统性表明它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不断优化的过程,改革开放40年所积累形成的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还需要随着经济基础的发展而不断优化。

这种坚持以问题为导向不断推进的整体性、系统性改革,使得中国的国家治理积累了一系列成功的经验,主要体现在机构改革、市场经济、人民中心、党的领导四大方面。新时代新形势下,我国的国家治理也面临着新的挑战,还需要从整体性、系统性的视角出发,着力进行以下方面的改革:实施党和政府机构改革,扎实推进对国家和社会的有效治理;处理好市场和政府的关系,切实用好“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同步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的全面进步;戮力提升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切实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一、改革开放40年中国国家治理的实践经验

(一)不断推进党和国家机构改革,为国家治理提供了机构支撑

马克思指出“一切社会公职,甚至原应属于中央政府的为数不多的几项职能,都要有公社的勤务员执行,从而也就处在公社的监督之下。”[1]167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中已经指出了国家机构的具体职能。对我国来说,党中央历来高度重视党和国家机构建设和改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一步步探索并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党和国家机构职能体系,为我们党治国理政、推进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良好的机构支撑。在党的组织机构体系方面,建立起由党的中央、地方和基层组织三个层次构成的组织架构,以服从和服务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的政治任务。在国家机构方面,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较为完善的国家机关,包括权力机关、行政机关、军事机关、审判机关和监察机关在内的两层国家机构体系。

改革开放以来,为适应党和国家工作重心转移的需要,党中央又积极推进党和国家的机构改革。党中央分别于1982年、1988年、1993年、1999年对党的机构进行了四次改革;分别于1982年、1988年、1993年、1998年、2003年、2008年、2013年对国务院机构进行了七次改革。党的机构改革取得明显成效:一是党的领导不断加强,党的地位不断巩固,党的执政水平不断提高;二是党政职能分开,明确了党的职能,理顺了党的工作部门、党的工作机构、党的群团组织和政府行政部门、行政机构、党务工作部门之间关系;三是精简机构、精兵简政,党的组织机构工作效率不断提高。与此同时,政府机构改革也取得良好成效:一是推进政企分开,政府职能的重点转变为宏观调控、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更好地适应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二是精简机构、精简人员,行政效率得到有效提高;三是明确职责权限、划分各部门职能,避免了职能交叉、权责不匹配、履职不到位问题;四是加强行政体系的法制建设,依法行政能力不断提高。

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党的全面领导,抓住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这个关键,进一步深化党的机构改革和国家机构的改革。值得注意的是,这次机构改革在一些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取得了重大进展,这为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和历史性变革提供了坚强有力的保障。党的组织制度改革方面,狠抓制度治党、依规治党,出台《中国共产党党组工作条例(试行)》对党组制度建设补空白、立新规;出台《中国共产党地方委员会工作条例》,完善地方党委组织架构和运行机制;印发《中国共产党工作机关条例(试行)》,系统规定了党的工作机关的设立、领导机构、议事决策形式等内容。通过条例加强党的组织建设、制度建设,提高了具体工作部门的工作能力和战斗力。政府机构改革方面,经过深入探索和全面研究,专门出台《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全方位优化和重构了国家机构职能体系。

(二)逐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国家治理提供了经济保障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逐步建立并不断改革、不断完善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明确了“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的方针。1987年,党的十三大进一步提出“社会主义有计划商品经济的体制应该是计划与市场内在统一的体制”的观点。1992年,党的十四大正式提出改革目标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1993年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作出了《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描绘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蓝图和未来建设框架,主要包括:正确处理好政府与市场关系,国有企业改革,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宏观调控体系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社会保障制度改革等方面。

经过十年建设,我国把十四届三中全会所描绘的市场经济蓝图变为现实,初步搭建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框架[2]200。为进一步完善这一框架,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作出《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明确了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思路,提出“更大程度地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增强企业活力和竞争力,健全国家宏观调控体系,完善政府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党的十七大进一步指出,依靠制度更好地保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依靠宏观调控体系更好地推动科学发展。

为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2013年《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提出,为了“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我们要“紧紧围绕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深化经济体制改革”,要对政府与市场的作用做出适应新时代的调整,推动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完善宏观调控体系。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指明了方向,提出了重点任务。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同志再次强调“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明确强调“经济体制改革必须以完善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为重点”,进一步指明了改革的方向和重点任务。

纵观改革开放的历史不难发现,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改革中得到不断完善。在资源配置方式方面,基本实现了由国家计划配置为主向市场配置为主的转变。在农村经济体制方面,着力解决城乡二元结构和“三农”问题;国有企业改革建立了多元股东持股的公司制企业,健全了现代产权制度。在宏观调控体系建设方面,金融体制改革、财税体制改革不断推进。在收入分配制度方面,基本建立起以“按劳分配为主、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各种生产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收入分配制度。经过多年探索,社会保障制度体系框架基本形成,目前,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逐步实现了“制度全覆盖、人群全覆盖”,其他社会保障制度得到不断完善,保障水平得以不断提高。经过多年探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能够在相当程度上发挥经济稳定器的作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既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又确实发挥了市场经济的长处,是我国经济发展获得巨大成功、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重要因素,也为我国国家治理提供了现实的物质保障。

(三)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全面彰显,为国家治理提供了明确导向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共产党人强调和坚持整个无产阶级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3]413为人民群众谋利益是无产阶级的责任与使命。人民群众是我们党战无不胜的力量源泉,人民立场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政治立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根本目的,就是通过发展生产力,不断提高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不断促进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始终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在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围绕“以人民为中心”,先后提出从“两个文明”“三位一体”“四位一体”到“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贯穿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全过程全方位并不断深化、全面彰显。

第一,民主政治建设制度化、规范化,人民当家作主得到制度保障。“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特征。1954年,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建立,是我国人民当家作主的根本途径和最高实现形式。1978年,邓小平同志指出:“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4]450-451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体系在改革中不断得到发展。十八大以来,在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理念指引下,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进一步得到完善。2013年,《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三个方面的有机统一,加快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习近平同志在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健全人民当家作主制度体系,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5],在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制度体系下,各部门高效协调运行,党和国家组织机构体系实现了民主和效率的高度统一。

第二,经济建设取得巨大成就,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我国基本建立了比较完整的国民经济体系,社会生产力得到很大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得到很大提高。从改革开放到党的十八大召开,我国人民已经实现了由解决温饱问题到整体小康的跨越式转变。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稳中向好、经济结构优化、人民生活日益改善。据统计,2013—2018年,中国GDP实现年均增长7.2%,远远高于世界同期的2.5%,也大大高于发展中经济体4%的平均增长水平。与此同时,我国居民收入增长也快于GDP的增长,2016年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3 821元,年均实际增长达到7.4%。此外,居民消费支出不断增加,消费结构不断优化,城乡间、地区间收入差距缩小,即将迈入全面小康社会。

第三,社会、文化及教育建设方面坚持以增进人民福祉为目标,人民群众在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中的获得感大大增强。社会建设方面,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决定性的进展,六千多万贫困人口实现稳定脱贫,到2020年,我国将彻底消灭贫困;社会保障体系覆盖城乡居民,国民健康素质提升,医疗卫生水平大幅提高,保障性住房建设稳步推进。文化建设方面,我国坚持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主要表现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指导,牢牢把握意识形态领导权,坚定了人民群众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普及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取得了重大发展。我国教育事业得到全面发展,中西部和农村教育得到明显加强;就业状况持续改善,城镇新增就业年均1 300万人以上。

第四,生态文明建设方面,污染治理、环境保护工作迈入新台阶。具体来说,人民群众的生态文明理念有了进一步提升,营造了绿色发展的生产生活氛围。从目前来看,绿色产业不断增多,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的经济体系正在建立。生态环境的保护力度在不断加大,环境治理的体制机制有了长足的进步,环境治理及保护的监管及评估工作也在不断改进和完善。

(四)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持续加强,为国家治理提供了领导保障

中国共产党历来十分重视党的领导水平提升与执政本领的建设。1939年,毛泽东同志严肃地提醒全党同志:“我们队伍里边有一种恐慌,不是经济恐慌,也不是政治恐慌,而是本领恐慌。”[6]178“党委领导”是毛泽东同志始终关注的问题,1956年苏共二十大和1957年国内“整风”“反右”运动,更引起他对党的执政能力的高度重视。他在《论十大关系》中强调:“无产阶级政党和无产阶级专政,现在非有不可,而且非继续加强不可。”[7]734毛泽东同志强调的党委领导,实际包含两层含义:一是毫不动摇地坚持党在各项建设中的领导地位,发挥党的领导作用;二是要认真改进党的领导,提高党的领导能力。

改革开放以来,邓小平同志提出:“搞好安定团结,发展社会主义经济,需要加强党的领导。”[8]12要坚持党的领导,就必须不断改善党的领导,必须对党的组织状况、领导工作和领导制度进行全面改善。1979年,针对党的干部队伍老化现象,提出要把“加强领导班子建设,培养选拔中青年领导干部、改革干部制度作为当前最迫切的任务”[4]450-451。1980年,针对党的领导工作和领导制度存在的党政不分,以党代政、官僚主义、权力过分集中等问题,进行了具体改革。“第一,中央将向五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提出修改宪法的建议。第二,正在考虑再设一个顾问委员会,连同中央委员会,都由党的全国代表大会选举产生,并明确规定各自的任务和权限。第三,真正建立从国务院到地方各级政府从上到下的强有力的工作系统。第四,实行工厂管理委员会、公司董事会、经济联合体的联合委员会领导和监督下的厂长负责制、经理负责制。第五,各企业事业单位普遍成立职工代表大会或职工代表会议。第六,各级党委要真正实行集体领导和个人分工相结合的制度。”[4]663-664

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指出,“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党的领导和执政面临的最大挑战在于领导力弱化、组织涣散、纪律散漫。针对这些问题,中国共产党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一是坚持从严治党。从严治党是解决组织涣散、纪律散漫的关键。从党内政治生活做起,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改善党内政治环境。二是坚定干部的共产主义信仰信念及坚定人民立场。党的执政存在的问题,主要还是党的领导干部没有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没有做到以人民为中心。坚定领导干部的共产主义信仰及坚定人民立场,核心是从思想层面改善党的领导。三是坚持作风求真务实、坚持科学方法论。党内干部领导能力弱的原因在于能力不强,同时也没有使用科学的方法。因此,提高党员干部领导能力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科学方法论,勇于创新。要做到以求真务实的态度对待工作,提高自身的能力。

纵观中国共产党执政60多年的历史,特别是改革开放40年波澜壮阔的历史成就,几代共产党人始终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己任,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不懈奋斗,才将当年“一穷二白、落后挨打”的贫弱国家建设成今天“综合国力大幅跃升,人民生活明显改善,国际地位显著提高,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强大国家。中国能取得重大成就的关键,就是在执政过程中始终坚持党的领导,不断提高党的执政能力;始终把满足人民群众利益作为自己的执政目标,善于从世界发展大势中找准自己的执政方位,善于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实施符合国情的执政方略,从而带领中国人民一步步实现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

二、当前中国在国家治理方面面临的问题

目前,中国全面深化改革取得新的重大进展,面对新时代提出的新任务新要求,中国国家治理也面临着新的问题和挑战。具体来说,党和国家机构需要进一步健全和完善;随着经济建设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相应的体制性障碍还未完全消除;随着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需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面临诸多新的挑战,需要进一步加强。

(一)新时代给政治建设提出新任务新要求,需要进一步健全和完善党的机构和国家机构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指出:“面对新时代新任务提出的新要求,党和国家机构设置和职能配置同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要求还不完全适应,同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要求还不完全适应。”[9]首先,党的全面领导体制、机制还不完善,不能充分保证党对各领域各方面工作的领导。一方面,党的机构设置还不健全,党的组织系统还需要重新调整;另一方面,党政之间还存在交叉重叠或脱节现象,党政职能定位及权责边界还存在划分不合理的问题。

其二,政府职能需要转变,政府机构设置和职能配置需要进一步优化。一则地方机构设置和职能配置需要统筹优化。在地方机构设置方面,各层级机构及其职能设置和配置不够合理,省级及以下机构自主权受到很大限制,导致地方治理能力较弱。二则在基层政权建设方面,基层管理体制存在效率不高的问题。三则政府机构中关于民生领域的职能配置不到位,公共服务管理体制仍不完善,不能充分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四是制约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的机制还没有消除。政府机构职能、市场监管和执法体制等都需要进一步完善,简政放权仍在路上。

其三,党政军群机构需要进一步改革,实现机构职能优化协同高效。当前,党政军群机构之间相近职能较多,党政机构布局不合理,党政军群机构的改革仍在进行,党的领导力和政府执行力仍存在问题,需要进一步激发群团组织的活力。

(二)随着经济建设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需要进一步消除相应的体制性障碍

目前,我国经济发展已进入新常态,但经济发展的体制性障碍还未完全消除。首先,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作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还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在经济实际运行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问题。一方面在发挥政府作用的过程中存在简单下达行政命令的问题,导致市场活力不足,制约了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用法治规范市场行为的思维意识比较单薄。“法治是固根本、稳预期、利长远的重要保障”[10],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而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政府人员本身的法律意识比较淡薄,在处理经济问题时更倾向采用行政命令的方式处理,这种方式从短期来看具有效率,但从长期来看不利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其二,我国经济发展的结构性问题还没有消除,主要矛盾在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问题没有彻底解决。低端供给和无效供给比较多,存在“一刀切”的现象。目前,我国经济增长培育新动力的体制机制不完善,有效供给和中高端供给较少,出现了新的重复建设现象。人民群众对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的需求较高,但却存在供给不足的现象。此外,传统产业的改造升级与培育新兴产业之间存在矛盾,实体经济还需要进一步发展,这些是制约当前我国经济发展,影响国家治理体系及治理能力现代化发展的重要因素。

(三)随着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需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目前,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改变,国家治理有了新要求和新任务。我国国家治理现代化必须坚持以人民为导向,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一方面,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随着国家的迅速发展,人民生活质量不断改善,人们参与公共事务的愿望逐渐提高,对公平、正义、法治、环境等的要求日益提高。另一方面,新时代涉及关系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问题亟需解决。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突出,制约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从严治党在路上,党内存在的官僚主义、腐败问题等时有发生,危害人民群众切身利益。

此外,以人民为中心的国家治理是一个系统工程,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方面,而当前我国国家治理在这五方面还有很多问题,不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我国经济体制的结构性矛盾还没有消除,政府与市场在国家治理方面的职能边界问题还需要进一步厘清。我国政治体制改革仍在继续,党和国家机构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我国文化体制改革的障碍还未消除,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还没有完全实现,基层低俗文化问题依然存在。在社会治理方面,“目前我国社会治理中存在‘维稳’诉求大于‘维权’诉求;党政包揽替代多元协同;风险控制重于社会建设;‘即兴式’举措多于制度规范等误区”[11]。在生态建设方面,目前,“我国生态治理现代化的顶层设计有待完善,先进的生态治理理念同落后的生态环境管理体制之间存在矛盾,市场机制、法律体系不健全,干部考核体系还没有充分反映生态文明建设的要求,存在着生态目标与其他目标考核配合度不够的问题”[12]。

(四)治理方面面临诸多新的挑战,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需要进一步加强

目前,我国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面临诸多挑战。首先,国家治理体系的体制、机制及法制还不完善,国家治理能力即各种制度的执行力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国家和政府的治理手段需要创新,国家和政府自身的职能需要进一步明确。其二,党的领导能力及治理能力有待进一步加强,从严治党仍在路上。党的领导是国家治理体系的核心,加强党的领导能力建设及党的制度建设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环节。从当前来看,党的组织制度、领导制度和民主制度建设需要进一步改革和完善,意识形态建设需要进一步加强,党的队伍素质现代化程度不够,这些问题的出现都在制约着我国国家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现。其三,全世界面临诸多问题与挑战,需要人类共同解决。这些挑战对我国国家治理提出了新的任务和要求,中国国家治理必须着眼于全球,从国际和国内两个大局考虑战略布局,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指导下,致力于实现中国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三、新时代推进中国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着力点

(一)进一步强化党和政府机构改革,推进对国家和社会的有效治理

第一,全面加强党的领导体制、机制建设。一方面,从整体性协调性出发,完善党的机构设置,建立系统的党的组织体系;另一方面,理清党的职能机构权责利关系,科学界定党组织各部门间职能,理清组织体系中各部门间关系,避免职能交叉和职能不完善。第二,进一步优化政府机构设置和职能配置。一是地方机构进一步统筹优化,给予省级及以下机构更多自主权,把地方治理能力的增强作为地方机构改革的目标之一;二是在基层管理体制方面需要进一步完善,把简约高效作为改革目标,进一步加强城市社区和农村基层政权建设;三是政府要在民生领域进一步完善和增强公共服务与公共管理职能;四是推进政府宏观调控职能,简政放权,更好地发挥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监管、执法职能。第三,加强党政群协同机构改革,提高协同机构的办事效率。理清党政群机构间职责权限,对人大、政协和司法机构、群团组织、社会组织、事业单位进行同步改革,提高各机构工作效率,增强群团组织活力。

(二)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综合运用“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

当前,新常态是我国经济发展的主要特征,从微观政策和宏观经济领域对我国这个庞大的经济体提出严峻挑战,因此必须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综合运用好“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这两只手的作用。首先,要正确认识政府和市场关系,树立正确的观念,学会尊重市场规律与市场机制。我国对市场经济作用的认识经历了从“基础性”到“决定性”的转变,新的背景下必须要求重新认识政府和市场关系。第二,遵循市场规律同时利用市场机制解决经济发展的问题,需要打破行业壁垒与地方保护,增强市场的应变能力,从而增强企业的竞争力,提高企业配置资源效率。第三,要充分发挥政府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一是为市场主体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进而激发市场主体活力;二是对市场规则进一步完善,致力于营造公开透明开放的市场环境,同时,清除市场中存在的壁垒,做好监管工作,为市场主体打造良性竞争环境。第四,推进供给侧改革,推进体制机制的创新,为市场经济提质增效做好保障工作。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采用市场法治化手段去除低端供给和无效供给,增加有效供给和高质量供给。用法律手段界定政府和市场职能,加强市场监管。通过法治化去产能,倒逼企业从不情愿到主动去低端产能;分类调控,因地施策去库存;支持企业市场化,债转股以去杠杆;通过降费、减税、降低要素成本等降低企业生产成本;补各类短板,解决经济发展,尤其是供给侧的各种沉珂,形成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

(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同步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

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是中国共产党坚持的根本政治立场。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过程中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既要推进人的全面发展,促进每个人在个性、道德、能力等方面达到和谐、自由、全面的发展。也要推进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方面的全面进步。在治理理念方面,要坚持和发挥人民群众的首创精神,激发群众参与国家治理的主观能动性,激发社会活力。在国家治理的过程中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重点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在具体的国家治理战略中,要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五个方面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

在经济方面,要消除阻碍经济发展的体制性障碍,解决供给侧结构的矛盾问题。一方面要完善我国新的经济增长培育体制机制,另一方面,减少低端供给和无效供给,增加有效供给和中高端供给,为经济发展留出新空间。要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既要发挥好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机制,也要能够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职能。在政治方面,必须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扩大人民群众参与政治事务的数量,提高人民群众参与公共事务的素养和能力,激发社会活力。同时,重点解决社会中存在的违背公平正义现象,维护好人民群众的利益。在文化方面,要继续推进文化体制改革,从制度层面规范文化发展模式。要发展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彻底消除低俗文化现象,发挥文化的积极价值,做到以文化促发展,带动群众参与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来。在社会治理方面,要从社会治理的价值理念着手,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社会治理理念,发挥人民群众参与社会治理的积极性与主动性。另外,要完善我国社会治理体制及法治建设,形成新的社会治理格局,以法治规范社会治理的困境,加强社会建设。在生态方面,一方面要完善我国生态治理现代化的顶层设计及我国的生态环境管理体制,健全我国市场机制及法律体系。另一方面,要对干部考核提出针对性的要求,考核指标必须与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挂钩,为实现生态现代化而做具体调整。

(四)戮力提升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切实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首先,要不断提高党的领导能力与治理能力。对此,必须不断完善党的领导体系,提高党员干部的治理能力。具体来说,需要不断完善党的组织制度、领导制度和民主制度,从制度方面保证体现党的全面领导。此外,需要不断加强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的素养。为人民服务是我党的根本宗旨,紧密联系群众是我党能够不断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为了提高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的本领,一方面,党员干部必须紧密联系群众,坚持群众路线和群众观点;另一方面,党员干部首先必须学法、懂法、守法、用法,用现代化的法治思维实现与人民群众的紧密联系。

其次,处理好国家治理与全球治理的关系。面对新挑战,必须坚持全球视野,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处理好国家治理与全球治理的关系。习近平同志指出,“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和平与发展仍然是时代主题”“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自应对人类面临的各种挑战,也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退回到自我封闭的孤岛”[5]。因此,只有融入世界体系之中,参与全球治理,加强国际交流合作,才能有利于实现我国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当今世界,全球面临的共同问题是世界经济增长动能不足,不同国家贫富分化日渐严重,不同地区的热点问题不断出现,恐怖主义、网络安全、生态污染、气候变化、重大传染性疾病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挑战日益严重。对此,我国要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加强国际交流合作,为全球治理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