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学习者英语词汇教学语境化探析

马利

（北京广播电视大学宣武分校，北京 100054）

一、引言

词汇是构成语言的基本要素，也是语言学习的重要内容。英国著名语言学家D.A.Wilkins在《语言学与语言教学》中指出：“没有语法，人们不能表达很多东西；没有词汇，人们无法表达任何东西。”[1]Robinet认为“没有词汇，语言就失去了负载的主体。”[2]Verhallen and Schoonen(1998)认为“习得足够的词汇是语言问题的核心。”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强调了词汇学习的重要性。可见理解、掌握和运用词汇是语言表达的基础。传统的词汇教学通常把词孤立起来，脱离语言语境，为了词汇教学而教学，词汇学习效率低下。虽然越来越多的英语教师意识到词汇教学在成人英语教学中的重要性，但在具体词汇教学实践中，受传统教学思路影响，教学方法机械单一，大都强调词汇直接学习或者是去语境词汇学习，同时没能充分考虑成人学习者的差异性特征，诸如英语水平参差不齐、年龄差距大、学习动机具有实用性和功利性等，造成词汇教学效果不佳。目前成人英语词汇教学的研究大都集中在词汇教学或学习策略方面（李星亮，2007；商利伟，杨社英，2010；罗永胜，杨劲松，2013）。以成人学习者为研究对象，从语境角度对词汇教学进行系统研究并不多见。本文以成人学习者为研究对象，在分析成人学习者词汇学习现状的基础上，结合成人学习者特征，尝试从词汇教学语境化角度进行分析，即从词与词之间的关系和词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关系展开论述，并进一步提出词汇教学语境化的有效途径。

二、词汇教学语境化

作为语言学概念的语境（context）最早由德国语言学家Wegener于1885年提出，此后国内外很多语言学者，诸如索绪尔、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ski，1923）、弗斯(J.R.Firth，1951)、韩里德(Halliday，1978)、维索尔伦(Jef Verschueren，1999)、Sperber和Wilson(1986)、胡壮麟（2004）和韩冰（2011）等从不同角度对语境进行研究，使我们对语境的认识更加深刻多维且多元化。维索尔伦认为，语境在语言使用中生成，语境的根本特征是动态生成性，语言使用者能够在交际过程中迅速转换不同语境框架，使得语境更加复杂，语言使用者可能常常置身于多重语境中，语境随着语言事件的推进而改变[3]。维索尔伦的语境观强调了语言使用者的能动性，即语言使用者能够借助各种语言和非语言手段生成、改变或者动态建构语境。语境制约着语言单位的选择、意义的表达和理解[4]。无论是教学语境还是自然语境，都为词汇意义的确定提示了丰富的信息，词汇教学语境化既是词汇自然习得的主要途径，也是课堂词汇教学的重要手段。通过培养成人学习者利用语境推测语义能力、在语境中掌握词汇语法知识和词汇记忆策略，有利于推动词汇知识的内化和吸收。

对成人英语词汇教学而言，词汇教学语境化是突破传统词汇教学瓶颈的有效途径。成人学习者作为终身教育的重要参与者，具有多样化、个性化和职业化特点[5]，他们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学习群体，英语学习动机具有个体性差异、实用性和功利性等明显特征。成人学习者大都已参加工作，面临着工学矛盾，他们有着不同的学习背景、知识结构和工作环境，内部共性较少。成人学习者在学习方式、学习条件、认知能力和年龄等方面都与普通高校学生存在明显差异，体现在英语水平参差不齐，英语学习投入的时间不同，精力容易分散等方面。成人学习者以自主学习为主，理解力、认知能力和归纳演绎能力较强，有自己的学习习惯和思维方式。成人学习者的词汇教学有别于普通高等院校的全日制学生，英语词汇教学语境化需处理好以下两方面的关系：词与词之间的关系以及词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关系。

（一）词与词之间的关系

语言一直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中，语境既可为词义的演变提供一定的历史背景，又可有效解决词义混淆的问题。在英语中，一词多义和一义多词的现象很常见，而且多义词占有很大比重。李运新（1988）在《英汉语篇翻译》中指出，“一个词和词组在词典里是孤立的，但一旦用于具体的语篇中，就形成了整个语篇结构的一部分，与其它词语构成一个有机的编码系统，并和特定的语境相关联。所以词汇意义不是由词典决定的，而是由语境及上下文决定的。”[6]Leech，G(1974)提出英语词汇的7种意义：概念意义、引申意义、联想意义、风格意义、搭配意义、情感意义和主题意义[7]。词典中给出的词义是词的概念意义，而具体意义需结合上下文语境进行推导，需要对词汇意义进行猜测、查阅、斟酌和比较。例如“desk”一词有“书桌”、“办公桌”、“（接待员、出纳员等的）桌子”、“柜台”、“办事处（如报社或政府部门的）；部；司；组”等含义。请看例句：

①an office desk（办公桌）

②Children seated at their desks.（坐在各自桌前的儿童）

③an information desk（问讯处）

④leave a message at the desk of the hotel（在旅馆的服务处留言）

⑤Mike is running the sports desk.（迈克负责体育新闻组）

词与词之间的关系是英语词汇学习和教学的一个重要方面。孤立的学习词汇往往效果不佳，只有把词汇放在特定语境中才能确定词汇的具体意义。语境可为词汇提供相关的文化背景信息、逻辑关系信息、语法和搭配信息等。杜佳认为“一个词一旦进入句子，就会与周围的词或词语发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和制约。孤立的一个词如果没有上下文提供的境况，很难确定其所要表达的意义[8]”。根据词汇语境所提供的背景信息来确定词义，可避免句意模糊现象。在例句①②中，是desk的典型意义“办公桌”“书桌”。例句③④中把desk的典型意义“书桌”引申为“（接待员、出纳员等的）桌子”。例句⑤中把desk的本意扩展为“办事处（如报社或政府部门的）；部；司；组”。在上述例句中，要准确判断desk所表达的准确意思，就必须把desk跟它出现的语境联系起来，即处理好词与词之间的关系。在掌握desk的基本含义后，充分发挥联想去挖掘基本义与引申义的关系，就可以做到举一反三，力争用最少的时间掌握最多的词义，这是解决一词多义问题的一个方法。

在语言体系中，词语之间的关系依赖于语法规则，词汇和语法有着内在的本质的联系。Schmidt(2001)认为“词汇往往以意义和语法信息共享的词群或语块形式出现，词汇知识和语法知识密不可分地交织在一起而形成‘词汇语法’。[9]”词汇是语言的基本要素，语法为词汇的使用提供了规则和框架。语法分析是以词汇量的积累和语言档案的建立为基础的，可进一步深化对词汇意义的理解。脱离具体语境进行语法分析是没有意义的，词汇学习包括理解词汇含义和掌握词汇语法，即将词汇学习和语法学习紧密结合，这比孤立地学习词汇要更为有效。语法结构、语篇中的重复、平行结构和使用修辞等语言现象都可为理解词意提供线索。请看例句：

⑥The festival and games were held in Olympia，a religious sanctuary.[10]

⑦ In fact the word“athlete”is an ancient Greek word，meaning“one who competes for a prize.”[10]

语境对语言主题、词汇、句子结构等的选择具有制约作用。例句⑥⑦中，话语的语言语境和情景语境是奥林匹克运动会，例⑥中sanctuary有以下几个含义，分别为圣地（如教堂、庙宇或回教寺院），神圣的场所；圣坛；圣堂；（为受逮捕、攻击威胁的人提供的）庇护所；庇护；（为他人提供的）庇护权；避难所；禁猎区；鸟兽保护区。要想从多种含义中推断出sanctuary的具体含义，不仅要根据已有的语言知识对词汇的字面意义进行解码，同时还可从语法角度进行分析，sanctuary是Olympia的同位语，将语言信息与已有的知识经验建立起联系，就可进一步推断出是“神圣的场所”这个含义。例⑦中athlete一词的含义可通过语法分析在后面的句子中推断出，“one who competes for a prize”是对athlete含义的解释。在对词汇含义进行解码时，语法不仅提供了解析的线索，也能帮助成人学习者在语境中掌握该词的语体特征和句法属性。从语境中推测词义是词汇学习，特别是发现新词义的主要途径。在语境中推测词义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涉及到词汇本身的学习，包括掌握词汇的词源、内涵和外延、搭配、修辞等，还涉及到很多知识层面，如原有的储备知识、语言学知识、文化知识、学习策略知识等。教师通过词汇分析和语法分析引导学习者找到最佳关联假设，以使词汇意义达到足够的语境效果。

（二）词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关系

语言和语境是相互关联的有机整体。从词汇学习的角度讲语境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是系统化了的语用知识，成人学习者可依赖认知语境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对意义进行推导。认知语境对词义理解起制约作用，具有动态性。认知语境是在理解或推导词义过程中逐步获取或者激活的知识，是语言学习者在理解过程中动态选择的结果。词语既是具体事物也是抽象思维符号，有些英语词汇本身蕴含一定的文化含义，比如外来词、修辞意义中隐喻、换喻、双关和反语等。词汇的蕴含意义或者暗示意义，蕴藏于词汇表层意义之外或超出词汇本身意义，从字面意义很难推导出说话者的交际意图，这时候就要借助认知语境，通过语用推导使词义具体化，获得词汇的文化意义、修辞意义和临时意义等。请看例句：

⑧The ancient Olympic Games were part of a religious festival in honour of the Greek god Zeus，the father of all Greek gods and goddesses.[10]

要想推测出例⑧中划线词汇的具体意义，除了要结合话语语境（Olympic Games）、语法（一般过去时）外，还涉及到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在古希腊神话中Zeus，是古希腊神话中第三代众神之王，奥林匹斯十二神之首，统治宇宙的至高无上的主神，人们常用“神人之父”、“天父”来称呼他，是希腊神话里众神中最伟大的神。Zeus的主要圣地在埃利斯的奥林匹亚，那里建有宙斯神庙，每4年举行一次盛大的祭祀性竞技会。现代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即起源于为纪念他而举行的体育竞技。God一词，首字母大写时，指宗教中的主神，可译为“造物主”、“上帝”、“真主”等；首字母小写时，泛指“神”，goddess指“女神”。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god指的是宙斯，gods and goddesses是男神和女神的统称。学习者储备的知识，如词汇的社会、历史、地理、文化和经济背景知识等，都会影响到词义的推断，“新旧知识的联结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原有的知识结构。学习者能否启用新知，从而达到温故知新，有相当一部分取决于其对目标字词相关领域的了解，和对目标字词句段主题的熟悉程度。[11]”教师在讲授这类词汇时，需提醒学习者注意词与词之间的文化差异性和关联性，帮助他们切实提高词汇理解能力。语境为语义推导提供了语言依据，使词汇的理解更加准确和具体。词汇教学结合语用规则更有利于成人学习者做到用词准确得体。

三、词汇教学语境化的有效途径

成人英语学习者在词汇学习时普遍存在下列问题：单词记不牢、学过的单词不会用，词汇量贫乏、词汇学习方式不灵活，词汇量积累效率低下等。对成人学习者而言，词汇学习难难在两个方面：1.词汇习得是一个终身的认知过程，需要不断地学习和积累。时代不断发展，新词不断涌现，词汇不断新陈代谢，没有人能够掌握英语和汉语的全部词汇。2.词汇学习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它既涉及词与词之间的关系，又涉及词和外部环境世界的关系。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的价值不是通过简单的符号相加实现的，其交际价值的实现完全依赖于在线性组合体中与其他要素的相互作用关系，与特定语言符号相互作用的各类要素及其关系就是该符号的语言环境[12]。索绪尔的语言符号论从理论上阐释了词义对语境的依赖性，语境在词汇教学中的重要作用被进一步证实。

许多成人学习者都认为背单词是枯燥无趣的事情，孤立地背记单词往往效率低下，学习效果不佳，即使记住了词汇的众多义项，要灵活地运用也非易事。词汇习得实际上存在着两个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重要环节：一、单词的识记；二、词汇的使用[13]。从本质上说，词汇教学是从语境到语境的教学，词汇教学语境化和词汇测试语境化已经成为词汇教学领域的一个大趋势。教师如何根据成人学习者的差异性特征创设形式多样、丰富有趣的词汇学习语境，是英语词汇教学的关键。对成人学习者而言，通过文本阅读不断增加语料输入，在语境中学习词汇是增加词汇量的有效途径。词汇教学语境化要求教师尽可能结合句子、篇章和文化背景进行词汇教学，帮助成人学习者建构高效词汇网络，建构新旧词汇之间的意义联系，提高词汇习得效果。同时更要注重传授词汇学习方法，如讲解词汇构词规律、词汇的来源及相关文化背景知识。如学习marathon(马拉松)这个单词时，教师可以讲解词汇的历史渊源，如名称由来和发展历程，以及相关的文化背景知识，介绍一些跟马拉松比赛相关的词汇，如a long-distance running（长跑），marathon runner（马拉松选手），marathon race（马拉松比赛）。这样学习者很容易就掌握一组词，大大提高了词汇量，确保词汇知识和词汇能力均衡发展。

利用网络资源进行英语词汇学习是成人英语词汇教学的另一个有效途径。网络具有开放性、自主性和交互性特征，其优势是信息量大，可及时获得新信息。在网络语境下学习英语词汇，成人学习者还需克服成人学习所特有的工学矛盾，如大多数成人学习者都已成家立业，要同时兼顾家庭、工作和学习，学习时间不固定，具有不确定性，学习过程可能被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打断等，可采取自主有效的词汇学习策略，包括积极主动的词汇学习态度、清晰明确的词汇学习目标和恰当有效的词汇学习方法。教师可充分利用网络信息优势和网络多媒体技术，创建基于网络的词汇学习语境，为成人学习者提供多层次、多形式、循环往复的英语词汇输入，增加成人学习者学习和应用英语词汇的机会。

四、结语

词汇既是语言的基本要素，也是人类表达思想、传递情感的载体，能否恰当使用一定量的词汇是衡量学习者英语学习水平的重要标志。英语词汇具有独特的构词规律和学习规律。英语词汇学习又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在语境中学习词汇既是成人学习者积极参与的主动过程，也是他们需要掌握的一种学习技能。语言是动态的交际媒介，成人学习者学习英语的目的是为了能在课堂以外的场合中使用英语，在语境中学习词汇不仅有助于掌握词汇的确切含义、正确用法，还有助于词汇记忆，使英语词汇学习过程更加轻松有效。教师应努力做到以下三点：1、帮助成人学习者建立词汇知识之间的联系，引导学习者对所学词汇进行整理和分类，如按照词频、语义或主题等，构建高频词汇或核心词汇网络。2、鼓励成人学习者借助词典预习课文词汇，了解词汇句法、用法和搭配信息。3、重视词汇记忆策略和学习方法的指导，尽可能为成人学习者创设各种词汇输出机会。在语境中学习词汇，有助于成人学习者更清楚地理解语言背后所蕴含的文化价值、社会价值和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