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腾峰,曹 爽
(吉林华侨外国语学院教育学院,吉林长春130117)
亲子阅读是指以家庭为主要阅读场所,通过父母为幼儿提供各种阅读材料如图画书、图片、各种标识等,使幼儿凭借色彩、图画、文字并在与父母的亲子互动中使得幼儿能够理解并运用象征符号,逐渐形成并发展自我意识,进行自我建构的一种类似游戏的活动。父亲作为幼儿的主要养育者之一,在亲子阅读活动中亦扮演着重要角色。然而,家庭中该阅读活动多由母亲与幼儿进行,父亲却很少参与其中。本文主要针对影响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的因素进行探讨,并提出相关教育建议。
大量研究探讨了亲子阅读对儿童发展的价值:Brent(2009)等人对父亲早期参与幼儿教养和幼儿后期学业成就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调查,研究结果表明,父亲早期的幼儿教养参与和幼儿后期学业成就之间呈正向相关;Killian(2010)通过对父母亲参与亲子阅读与幼儿阅读能力发展之间关系的对比研究发现,女孩的阅读能力主要和母亲参与的阅读有关联,男孩的阅读能力则与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的程度呈正向相关;我国学者赵琳所做的一项关于早期阅读的纵向研究发现,父亲参与亲子阅读能够提高儿童的阅读兴趣,为其语言能力的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进而对其今后学业成绩的进步和社会适应能力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1]刘霞、王小溪以个案研究的形式,从语音、语法、语义、语用等语言要素以及情境图式和现实经验图式建构等维度证明亲子阅读对幼儿早期语言能力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2]此外,父亲参与亲子阅读还能对幼儿认知能力、想象力、审美能力、情绪情感等方面的发展产生积极影响。
传统观念认为,母亲相对于父亲在教养孩子方面更具天赋。但已有研究表明,父母在教养孩子方面几乎没有差异。父亲的性别角色倾向会影响其亲子阅读活动的参与度。具有双性化倾向和女性化特征倾向的父亲能更好地参与孩子的教养,在教养中的情感表达显著高于男性化特征倾向的父亲,[3]更有可能参与到孩子的亲子阅读活动中。此外父亲的年龄、身份特征、教育水平、教育观念、职业特征、个性[4]等也会影响他们参与亲子阅读。首先,年龄稍大的父亲比起青年父亲对孩子更敏感、更有感情,也会花更多休闲时间与孩子一起游戏并进行亲子阅读。第二,父亲的身份特征会影响其参与社会、家庭事务的比重。教育者型的父亲更愿意把自己的利益放于家庭、孩子之后,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妻子、孩子,其参与亲子阅读的可能性更高。第三,父亲的教育水平与其亲子阅读的参与度呈正向相关。第四,父亲的教育观念直接影响着他们亲子阅读活动的阅读风格。将儿童看成独立个体的父亲在亲子阅读中倾向于理解者的风格,喜欢和孩子就所讲的故事事件进行推断和预测,与孩子有更多积极的互动。第五,工作繁忙程度较低以及从事教育相关行业的父亲,能更好地关注并参与到孩子的教养中,其亲子阅读的参与度较高。研究还发现,拥有更高自尊、更懂得关心体贴他人的父亲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表现出更少的焦虑和易怒,与孩子有更积极的互动,[5]其参与亲子阅读的程度更高。
研究表明,家庭的社会经济条件是影响学前儿童早期阅读能力的重要因素之一。[6]社会经济条件较优越的家庭能为孩子提供丰富的阅读资源,父亲也能更好地参与孩子的教养,更多地与孩子进行亲子阅读。丰富的家庭阅读资源为亲子阅读奠定了物质基础,家庭为孩子准备的图书数量以及亲子阅读活动的频率等与儿童自主阅读能力的发展显著相关。研究还发现,家庭经济收入与父亲参与教养、亲子阅读的程度并非呈正向相关,[7]而是呈倒“U”型关系。中等收入家庭的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的程度要显著高于家庭经济收入较低和家庭经济收入较高的父亲。此外,婚姻满意度也会影响父亲参与亲子阅读。有研究认为,父亲参与孩子教养是通过母亲教养效能的中介起作用的,[8]即母亲对父亲教养所持的态度、评价会影响父亲参与孩子教养的水平。而在高质量的婚姻中母亲能够更好地支持父亲参与到孩子的教养中,父亲的责任感也较高,能更好地参与到亲子阅读活动中。当母亲对父亲参与教养不感兴趣或对其教养水平持较低评价时,父亲感受到来自妻子的压力,对家庭事务、孩子教养的关注程度就会降低,也就较少地参与亲子阅读。有研究者认为,当夫妻双方都倾向于教育者型的身份特征时,他们对家庭责任的分工会很和谐,双方会共同承担尽可能多的家庭责任,[9]父亲参与孩子教养的水平会更高。相应的,也就能更多地与孩子进行亲子阅读。
儿童的年龄、性别、气质特征等方面的差异都会影响到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美国早期阅读委员会制定的早期儿童阅读教育目标,以及我国教育部颁布并实施的《3-6岁儿童学习发展与指南》中对不同年龄幼儿的阅读能力应达到怎样的水平制定了不同的标准,这些都将影响父亲在与不同年龄儿童进行亲子阅读时的书籍选择、策略指导等。周兢、朱从梅等对亲子阅读中语言运用特点的研究表明,父母在与不同年龄的幼儿进行亲子阅读时,所采取的言语倾向水平、言语行动水平、言语变通水平等都会随儿童年龄的不同而变化调整。[10]研究表明,相比于女孩,父亲会更倾向于参与到男孩的日常照料中,所以也就更有可能与男孩进行亲子阅读。有研究者却认为,学前阶段女孩的语言能力往往好于男孩,也更有兴趣参与到阅读相关的活动中,因此会提出更多亲子阅读的要求。此外,受到传统性别观念的影响,父亲也更倾向于把图画书等当作礼物送给女孩并抽出更多的时间参与到与女孩进行的亲子阅读活动中。另外,儿童的气质特征也会影响父亲参与亲子阅读。对阅读有浓厚兴趣、比较安静、进行亲子阅读时能较长时间保持注意力并能及时回应父亲互动行为的孩子,父亲更愿意与之进行亲子阅读。此外,家庭孩子数量也有可能影响到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的程度,独生子女父亲也更有可能参与亲子阅读活动。最后,同伴也会通过影响幼儿的阅读过程,[11](P137)进而间接影响到父亲参与亲子阅读。除家庭外,幼儿的阅读行为大部分是在与同伴的共同活动中发生的。同伴通过影响幼儿对图画书的选择以及阅读中同伴之间有趣的讨论、假想游戏、表演游戏……使幼儿体验到阅读的快乐,进而激发幼儿在家庭中进行亲子阅读的诉求。
受传统性别观念的影响,我国家庭中父母也具有明确的角色分工。父亲总是被期望承担起工具性角色的身份特征,通常是子女知性教育、家庭经济支持的主要承担者,母亲则负责孩子的日常生活、给予表扬和情感满足等。这种传统的家庭角色分工依然存在是影响父亲参与孩子教养乃至亲子阅读活动的主要因素。受到这种传统思想的影响,许多父亲认为孩子的教养问题、与孩子进行亲子阅读应该是母亲的份内之事,即使自己有时间和精力,也不愿意过多地参与其中。有些父亲为了保持自己在家庭中的权威,刻意和孩子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参与到亲子阅读活动中。其次,现实生活中的生存与竞争压力使得父亲把更多时间用在工作和外界事物的交际上,没有时间和精力关注、教育孩子,也很少参与亲子阅读活动。有研究者认为,当前我们的社会正处于网络时代,使得大多数父亲过度依赖于电子产品,逐渐丢失了传统阅读的习惯。更多的青年父亲自身就沉迷于网络世界,将大部分闲暇时间用于虚拟社交、电子游戏等。加之工作、家庭的压力,根本没有精力、时间再投入到孩子的教养中,也就不会参与亲子阅读活动。[12]一项关于阻碍父亲参与父职教育的研究表明,“社会资源因素”的缺乏[13]也是影响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的重要因素。大部分父亲因为专业素养所限对亲子阅读活动指导力不从心,希望能从社区、幼儿园开展的相关培训中得到指导。并且,相关社会资源的缺乏,无疑打压了父亲参与亲子阅读的积极性。
首先,父亲应该认识到与孩子进行亲子阅读不单单是母亲的事,自己的父亲角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也至关重要,在孩子的教育中,父亲的角色更是无可替代的。当父亲参与孩子的教养、亲子阅读时,会对孩子以后的学业成绩、认知能力、想象力、审美能力、情绪情感、性别角色、社会适应等方面的发展都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在孩子成长过程中,若父亲角色缺失,孩子则可能会出现“缺乏父亲综合症”的症状表现,对孩子的身心健康、社会适应等各个方面都带来负面影响。父亲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亲子阅读中,父亲与孩子一起进行亲子阅读将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也是对孩子最浪漫的教养。唯有此,父亲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才会更加融洽,收获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同时,父亲也要认识到亲子阅读强调的是孩子阅读兴趣、动机的培养,使其由喜欢阅读,有兴趣进行阅读进而养成自主阅读的能力。而不是通过阅读来学习知识、进行识字教育,要摒弃如此功利的阅读教育观念。孩子是亲子阅读的主人,尊重孩子的主体性是父亲科学参与亲子阅读的核心。在亲子阅读中父亲应该把阅读的主动权交还给孩子掌握,同时要站在孩子的角度和立场,从孩子的兴趣关注点出发,适当投其所好并满足幼儿发展的需要,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要让孩子快乐地进行亲子阅读,通过给予孩子充分的自由发展空间促进其自主阅读能力的发展。
家庭阅读环境对培养孩子养成自主阅读的能力至关重要,好的家庭阅读环境可以对孩子自主阅读能力的发展起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因此父亲要为孩子创设良好的阅读氛围和阅读环境。
良好的物质环境是开展亲子阅读的基础。首先父亲要为幼儿提供丰富的阅读材料以便幼儿自由选取。可以是专门供幼儿阅读的图画书、卡片、童话故事书、古诗词等,也可以是成人阅读的书籍、报纸、杂志或文字材料。通过无处不在的阅读材料以提高幼儿的认知能力和对阅读的兴趣。父亲在为幼儿选取专门的阅读材料时也要注意根据孩子的年龄、性别、个性特征、思维发展水平等选择贴近幼儿生活经验的读物。其次幼儿都希望自己的阅读空间是独立的、安静的和舒适的,因此父亲要主动地在家中为幼儿创设一个单独的阅读区。父亲可以在家中选取采光条件好的一块区角作为幼儿的阅读区,铺有柔软的地毯、摆放适合孩子身高的小书桌、安置专门摆有孩子喜欢的图书的书架,周围还可以根据孩子的喜好、性别放置柔软的小沙发、毛绒玩具等,从而营造一个舒适、温馨的阅读环境。再次父亲要为幼儿创建充满文字的互动环境,将阅读“隐”于幼儿生活的周围。父亲可以给家庭中的各个事物都贴上文字标签,比如“电视机”“沙发”等。给幼儿所属的物品贴自己的名字作为标志,比如“×××的房间”“×××的阅读区”。在这样充满互动的环境中,父亲还可以引导幼儿观察家庭中商品上的印刷字体、购物清单等来培养幼儿的文字意识。
父亲还要为幼儿创设一个宽松的互动阅读氛围。幼儿的学习是一种观察学习。父亲良好的阅读习惯和行为是一种榜样,幼儿在父亲喜欢阅读并经常阅读的行为习惯影响下,逐渐萌发出阅读的欲望、产生阅读的兴趣。倾听是幼儿成长过程中需要具备的优秀品质之一,父亲在与幼儿进行阅读活动时也要乐意倾听幼儿的声音,并向幼儿表达自己的兴趣、支持和赞许。另外父亲还可以在阅读过程中通过与幼儿亲密的肢体接触如把幼儿抱在腿上拉着他的小手等营造出一种亲密的亲子互动氛围,给予幼儿积极的情感体验。通过创设温馨、愉快的互动阅读氛围,提高了幼儿阅读的积极性,从而促进其自主阅读能力的发展。
父亲掌握一定的亲子阅读技巧直接影响到其参与亲子阅读的质量。幼儿具有“重复”的特质,他们喜欢重复已经熟悉的故事,父亲要给幼儿重复阅读他们喜欢的故事。与幼儿经验相关的解释和提问能引发儿童更高的阅读兴趣。幼儿先前的知识经验会影响他们在亲子阅读中对故事的理解,父亲可以要求幼儿把故事中的内容与自己的生活联系起来以引发幼儿对阅读活动的兴趣。提问要以幼儿心理发展特点为基础,多提开放式的问题,这样一方面可以训练幼儿的观察和逻辑思维能力,另一方面也有助于训练幼儿语言表达能力。此外,一本好的图画书内容是非常丰富的,成人则往往过度关注文字,从而忽视了很多文字没有表现出来的东西。每个幼儿都是读图的高手,因此在亲子阅读中父亲不要把眼光局限于文字上,要经常与幼儿就图画的细节进行探讨并鼓励幼儿提问。最后,在亲子阅读的过程中或结束之后,父亲还可以与幼儿一起就幼儿喜欢的故事文本进行角色游戏的互动。父亲应鼓励幼儿以创意角色游戏的方式对阅读的内容进行再现,即允许幼儿以自己对故事的理解通过各种形式的角色互动表现阅读内容。表演的脚本并非固定不变,内容可以是在幼儿角色游戏的过程中生成,幼儿才是角色游戏的中心。通过亲子之间的角色游戏互动不仅增加了亲子之间的感情,也促进了幼儿认知能力和自我意识的发展。
加大父亲参与亲子阅读保障的政策环境。在国外很多国家,政府从国家层面通过早期阅读立法、提供充足的教育资源以及完善的公共服务等措施来推动早期阅读的开展。例如美国的启智项目,德国的“阅读起点—阅读的三个里程碑”项目,日本的家庭式图书馆,英国的“阅读起跑线”运动等。瑞典制定并颁布的带薪休假制度,父母亲每年可请60天的长假用于照顾孩子并且这种休假不能由父母一方转移至另一方,这就为父亲与孩子的相处提供了充足的时间保障。这种对父母休假制度的重视为父亲参与孩子的教养提供了一种具有建设性的政策环境。[14]
亲子阅读虽然主要是在家庭情境中开展的阅读活动,但因为父亲普遍存在对亲子阅读认知的偏差、缺乏有效的阅读指导策略等,因此也需要来自幼儿园的指导。首先,幼儿园应将父亲和母亲参与的活动相互区分开。比如,开展以“父亲参与”为主题的亲子阅读活动,充分挖掘父亲的角色优势,鼓励父亲更多地参与到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中。此时,父亲也应积极响应,投入到幼儿园的相关活动中。幼儿园有丰富的教育资源,可以请有阅读经验的优秀教师向父亲进行公开的亲子阅读教学活动,通过观摩活动,使父亲掌握科学的亲子阅读技巧,以实现亲子阅读的有效互动。在亲子阅读经验交流活动中,父亲们可以面对面地相互分享阅读书目、交流阅读经验技巧、解决阅读困惑难题,不断提高其对亲子阅读的认识和指导水平。有条件的幼儿园还可以通过官方网络平台、开展专家讲座活动等,积极地向父亲推荐优秀的幼儿阅读书目、教授科学的亲子阅读指导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