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博娟
像出版这样应用性强的学科更是强调它自身的实践性与职业性,不论是从课程内容的设置,还是从其教学方式来看,美国的出版教育都在着力培养学生的实践操作能力,使他们所学的知识和技能能够最大限度地贴合行业实际,一毕业就能够迅速走向工作岗位。美国是出版强国,其出版教育也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美国高校每年都培养大批高素质出版人才,这些优秀的出版人才为推动美国出版行业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因此对于它的出版教育特色进行观察与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意义。
目前,美国的出版教育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已经形成一个非常完善的教育培训体系。这个体系是以高等学府的出版教育为主导,出版协会和学会定期开展培训研讨班作为补充,并且美国有很多知名大学都已经开设出版教育课程。从总体上看,形式灵活多样,出版教育的针对性和应用性特点非常突出。
美国出版教育形式灵活多样,大体分为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学历教育包括本科生教育和研究生教育,研究生教育一般学制为1~2年,是美国大学中最主流的出版教育形态。另外还有少量的大学开办了3~4年的本科教育。不过在美国大学的本科阶段,出版方面的教育基本上未形成专业学科化教育,所谓本科的出版教育一般都会夹杂在新闻传播学之类的专业教育中,但是这个阶段的出版主要针对杂志出版而言,因为杂志的运作模式和新闻时政类报纸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所以美国的高校通常会将杂志出版专业放到新闻传播学之下,而图书出版由于需要更加深厚的人文学科或理工学科基础,因此会更加倾向于研究生阶段的教育。目前在美国仅有少量大学开办了这种类型的本科出版教育,例如:雪城大学、德雷克大学和纽约大学。这些大学的出版本科教育都偏向于杂志出版,但从本质上来讲它们的内容更加偏向新闻传播。[1]在美国,出版教育中是没有博士阶段教育的,这主要是因为美国的出版教育坚持产学相结合的理念,以实践为目标。在美国到了博士阶段是要去研究所或高校开展学术研究的,所以像出版这样应用性强、实践性强的学科如果设置到博士学位会与其教育目标不相匹配,因此在美国的高校出版教育课程还是以研究生教育为主,如果想继续从事出版的学术研究,可以从文化研究的角度切入到传播学系或社会科学系继续从事出版文化的研究,或者从技术角度出发去计算机系读信息学博士学位,从现代信息技术方面继续从事出版研究。
美国人认为出版不是数学、政治或文学这样的理论性学科,他们把出版看成一种加工处理的过程。正是这种观点的影响,美国的出版教育强调实用主义,注重实务,在课程内容安排方面,不管是正规的学历教育还是其他形式的出版教育培训,都很少涉及出版史、编辑出版理论这种理论课程,课程设置都会偏向其自身职业性特点,坚持以职业为导向,经管类课程占据很大比重。比如出版企业管理、多媒体财务分析等,这样的课程设置是为了能够使其所培养的人才在竞争激烈的媒介环境下具备足够的经营管理能力和创新能力,更符合出版行业对人才能力的需求。同时,随着近年来互联网和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数字出版领域也加大了对技术型出版人才的需求,出版人才要能够熟练地运用数字网络技术,创新现有的出版流程。在技术背景的推动下,美国出版教育课程非常重视数字电子技术在出版中的应用,重视电子网络技术,加大了数字出版课程的比重。例如纽约大学开设了“网页建构和内容创造”“网页数据库制作”等互联网课程,基本上有1/2的课程都是关于电子出版、信息集成处理等技术类课程。总之,美国出版课程的设置时刻保持与出版行业的紧密贴合,坚持以职业为导向,课程会随着行业的变化不断做出调整以适应行业发展的需求。
美国高校对出版教师聘用有着较高的要求,通常要求达到硕士及以上水平,并且还要拥有丰富的出版工作经验,确保教师能够教给学生实用技能。比如哥伦比亚大学的出版教师多来自于有名的出版公司,他们在这些公司内担任着重要职务,基本上属于中高层的职业经理人,像艺术总监、杂志主编、营销总监、出版社社长等。他们能够从行业全局着眼培养学生实际的出版技能,为学生步入出版行业奠定坚实的基础。再比如纽约大学的出版教育更是设置在职业进修学院,因此该校的出版专业充满了职业导向性,出版专业的师资构成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有高层的管理者还有技术骨干,他们可以为学生提供行业内最前沿的技术动态和发展趋势,帮助他们学会有价值的实用技能。每年纽约大学都会聘请大批业界高管前来讲课,有企鹅兰登书屋的高层管理者、西蒙·舒斯特副总裁、美国媒体制作公司总监等。同时,美国各高校的出版专业为了与行业发展保持密切的贴合,还会聘请这些高管教师组成教学顾问委员会,让他们来共同探讨出版专业的课程设置,哪些内容应该加入、哪些内容早已被出版行业淘汰就应该被剔除。在顾问委员会的指导下各高校的出版教育课程能够始终同行业发展密切联系。
美国的出版教育重视对多学科背景人才的培养。美国主要的出版硕士专业在招生时就倾向选择多学科背景的学生,著名的爱默生学院在招生时还会主动避开写作专业和英语专业的毕业生,这是因为爱默生学院出版专业的课程当中含有大量的文学写作课程,为了不使学生重复学习,也为了保证出版专业人才学科背景的多样化,因此在招生时会有这样的专业规定。佩斯大学在招生时正好和爱默生学院相反,该校的出版硕士鼓励招收英语专业的本科毕业生,并且还直接设立了一个英语本科和出版硕士相结合的培养项目,这个项目属于本硕连读,学制五年,而且是跨专业组合,能够帮助学生节省一年的学习时间。之所以正好和爱默生学院招生条件相反,是因为爱默生学院出版硕士课程更加偏向内容创作的培养,而佩斯大学的硕士课程更加侧重出版实务和经营管理方面的教育,拥有英语专业背景的学生通常都具备较高的写作水平和文学鉴赏水平,这种能力正好是佩斯大学出版硕士教育所需要的教育背景。这个联合培养的出版硕士教育课程是从学生大四秋季学期开始一直上到第二年的春季毕业学期,总共36个学分,课程包括图书制作、财务管理、出版信息系统、营销原理、编辑原理等,能充分培养学生的实际出版操作能力。除了对招生对象倾向多学科背景,美国各高校出版专业的师资学历背景也是多元化的,这些教授出版的教师来自不同的专业,有新闻学、传播学、英语专业、经管专业、广告学、法学、美术学等。多元化的教师学历背景使得出版课程变得多姿多彩,为学生们提供了一个广阔的学术教育平台。
出版行业本身就具备文化和产业的双重属性,它既担负着传播文化、提高国民素质的社会重任,又要满足自身作为经济主体的盈利需求,它要对自己的读者和自己的股东负责。面对读者时他们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文化传播者,为自己的受众群体提供有价值的精神食粮;面对股东时他们要向这些投资者交出满意的盈利答卷,所以出版行业始终带着这样的双重属性在文化和商业之间来回穿梭,以求二者在最终能够达到平衡。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美国作为一个竞争激烈、商业氛围浓厚的资本主义国家,作为一个出版产业高度发达的大国,其出版行业的商业属性色彩非常浓厚,这种比重的倾斜直接导致了美国出版教育浓重的商业化色彩。
最为直接的体现就是美国各高校设置的出版课程内容带有鲜明的商业化特色,其中营销类、经济与管理类的课程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侧重对于出版企业的商业运作展开研究。比如纽约大学出版管理学,其核心课程有7门,分别是:经营与领导、数字出版入门、营销与品牌入门、知识产权的出版与互联网法律、出版传统与新媒体、多媒体金融分析入门、高级金融分析。7门中有4门课程是和经济管理相关的内容。除了核心课程偏重商业化,其选修课也和商业紧密相连。比如:消费者与受众开发、杂志及图书财务管理、广告及产品营销的研讨等。[2]还有著名的佩斯大学出版教育课程中营销类课程也在整个课程设置中占据相当大的比重,核心课程中有关营销的部分一共有两项,分别是书籍的销售与推广、出版物的营销与实务,同时佩斯大学出版专业还积极利用该校商学院的优势资源,鼓励学生学习一些商业选修课程,以提高他们经商的业务能力。当然,美国各高校的出版商业性课程的开展也离不开相关领域师资力量的支撑,这些商业类经管营销课程的指导教师多是行业内有名的营销总监、财务主管、品牌与企业宣传主管、策划高手和广告商,他们从业多年,对整个出版行业的商业发展情况都十分熟悉,并拥有自己独特的商业见解和实践经验,会为学生教授全套的经营管理课程,使学生成为懂经营、会决策的合格企业管理者。
近年来我国的出版教育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已经在逐步完善,整体上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但是在快速发展过程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要解决这些问题,除了需要社会经济技术发展的推动,也需要具备国际视野,主动学习发达国家的教学经验。美国作为世界出版强国在出版教育方面有很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当然中国同美国相比无论是在制度方面还是社会环境方面都有很大的不同,因此我国的出版教育也不可完全照搬美国的教育方式,但是对于美国出版教育方面有益的办学经验还是可以学习借鉴的。
我国的出版教育要密切加强与行业的联系,时刻关注出版行业动态,根据行业的发展不断调整课程内容的设置,与时俱进。尤其是在当今经济一体化和经济全球化的市场经济环境下,出版行业的国际化视野和商业使命更加凸显,各高校的出版专业应积极开设一些经济管理类、营销类以及国际交流类的课程,与出版教育发达的美国大学间展开交流与合作,互派教师交流访问,或者允许学生通过网络课堂选修国外的出版课程,并且互相承认学分,帮助学生在第一时间学习了解国外的先进经验和前沿的学术发展动态。同时还要多引进一些跨学科的专业人才加入到教师队伍当中,从根本上完善我国出版学科教育内容建设。同时,我国高校在出版教师队伍建设上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这些教师缺乏出版行业的从业经验,他们当中有些人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可是在出版实践方面却严重缺乏经验,而且还经常会出现因人设课的情况,这样的师资队伍组成不利于出版人才的培养。中国各出版院校在师资招聘方面应学习美国的经验,多从出版行业内招聘业界人士来担任教师,来自业界的教师或教授除了普遍拥有高级职称还具备多年的从业经验,他们通常在各自的领域内都有着深入的研究体验,能够弥补学生们在行业实践方面的不足。同时出版专业要想进一步深入和行业发展的联系,就必须开展与出版企业的合作,可以将出版企业设置成学校的教学基地和实践基地,双方联合起来共同培养出版专业的学生,将课堂教学和实地考察、实践锻炼结合起来。唯有为学生提供足够的锻炼机会和优秀的实习岗位,才能帮助他们将来顺利走向出版的工作岗位。
出版教育在美国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多层次、形态多样化的教育体系。在整个出版教育体系中,高校的研究生教育占据着主要地位,其次还有各高校暑期开办的培训班和专题培训班。专题培训班主要针对出版行业在职的专业人员。目前中国高校的出版教育层次还是比较完善的,很多高校都有出版专业的本科教育和研究生教育,甚至还比美国多一层博士生教育,像中国传媒大学、南京大学等都开办了出版学博士教育课程,可是我国的出版继续教育培训方面还存在薄弱环节,尤其是在出版企业展开的内部教育培训当中问题很多。许多出版企业并不善于对员工开展继续再教育。同美国出版职业教育相比,中国出版企业针对中层员工的培训少之又少,大多还是针对一线员工开设的基础层面的出版培训课程,长此以往将制约我国出版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因此,我国的出版企业要向美国的出版企业学习,做好对出版人才的继续教育工作,制定完善的长期培养计划,争取能够培养出更多的高级出版人才。
美国著名的斯坦福大学2009年将其出版课程转入至耶鲁大学管理学院,斯坦福大学地处美国加州旧金山区南部,临近世界顶尖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硅谷,但是硅谷并没有多少出版企业聚集,并且斯坦福大学一向以科技型的理工科专业为主,专注培养的人才多是高科技产品的研发者和领导者,可是培养应用型的出版人才却不是强项,同时周边的产业结构也无法为学生提供优质的实习机会,所以斯坦福大学将本校的出版专业课程转到了耶鲁大学。耶鲁大学位于美国的康涅狄格州,是美国东北部的老牌名校。这个地区出版社云集,能够随时聘请到出版行业的领军人物前来授课,学生的实践机会非常多。通过这样的情况对比可以看出,出版专业的变动与调整和这一地区以及这个学校的出版资源多寡有着直接关系。
再对比我国的出版教育资源,全国众多的高等院校很少去考虑自身是否有足够的资源优势开办出版专业,有些地区的高校根本没有优越的出版行业环境,这样的高校出版专业的毕业生往往无法胜任出版行业的工作,有很多人干脆一毕业就改行从事其他职业了。像这样的地区的高校出版专业就根本没有设置的必要,它们可以学习美国的莱斯大学直接放弃开办出版课程。而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大都市,媒体产业发达,云集着众多知名度高、财力雄厚的出版公司,但是这类地区的很多高校反而不懂得利用优势资源,其自身的出版教育并没有和这一地区的出版行业接轨,放着大批的出版精英、高管看不见,师资队伍单一化,课程设置和出版行业的实际相差千里,使得培养出来的学生和整个出版市场不匹配,严重脱节。因此,位于北京、上海这些地区的高校出版专业,要学会整合优化自身的优势,充分挖掘自己所处的独特地理位置带来的丰厚的出版资源,寻求同这些出版企业的战略合作,积极重构师资队伍,加大对出版业界精英的引入,不断根据行业变动调整课程内容的设置,为学生提供优质的实习场所和锻炼机会,形成产学相结合的教学模式,最大限度地与出版行业的发展相互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