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 姚崇怀 贺雪刚
摘要:为探究武汉市东湖绿心的合理规划利用方式,基于生态承载力理论,采用3种不同方法,对东湖绿心生态承栽力作出了定量评价。结果表明:研究区自然净第一性生产力较高.但陆域生产力偏低;生态现状处于轻度赤字;总体碳氧不平衡。依据评价结果,对东湖绿心提出了规划控制策略——东湖绿心核心区仍需要5.84 km2的标准林地建设,才能达到本区域的碳氧平衡;此外,东湖绿心核心区的规划人口上限为5.59万人,开发强度上限为46.65%。
关键词:生态承载力;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碳氧平衡;生态足迹;生态规划
中图分类号:Q9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944(2018)8-0001-07
1 研究范围
本文主要针對武汉市东湖绿心进行了生态承载力的测算研究,将研究区域分为3个部分,即东湖绿心核心区、联动区和辐射区(图1、图2),三个区域依次嵌套。东湖绿心核心区范围为东湖风景名胜区范围,东至武广铁路,西至东湖路,北以筲箕湖以北地区及中北路延长线为界,南边界至老武黄公路、喻家山、南望山一线山脉南麓区域,总用地面积约62 km2。联动区范围拓展至东湖风景区管委会托管区及杨春湖地区,其中东湖风景区管委会托管区范围为东至严西湖,西至东湖路,南边界至珞喻路.北至中北路延长线。联动区总用地面积约95 km2。辐射区范围拓展至武昌、洪山、青山、东湖高新等区域。该范围以核心范围及联动范围为中心,向外蔓延。核心区总用地面积约560 km2。
2 相关理论及研究方法
2.1 生态承载力理论
承载力是衡量人类活动与自然环境之间关系的科学概念,是人类可持续发展管理和评价的重要依据。它形象地将人类生活对于自然的依存关系概括出来,使得其成为生态学、生命科学等学科中最重要的概念之一(向芸芸,蒙吉军,2012)。
承载力理论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18世纪90年代Malthus提出的人口论,它为承载力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此后,Malthus本人、比利时数学家Verhulst及其同事Reed分别独立提出了人口承载力的数学表达公式(Peng Kang,Xu Linyu.2010);至1953年,Odum出版了Fundamentals of Ecology,完善了以人口统计学为切入点的承载力理论(顾康康2012)。
生态承载力是从生态学与承载力理论中衍生出的概念,1921年,Park和Burgess首次在生态学研究小应用了生态承载力的概念,并赋予其定义——在某个营养物质、生存空间、阳光气候等生态因子一定的环境条件下,某种个体存在的数量最高极限(封志明等,2017)。
2.2 研究方法
主要选取当前承载力研究领域最为广泛的3种评价方法——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估测法、生态足迹法、碳氧平衡法——对本文的研究区域的生态承载力进行定量评价,并试图依据评价结果对研究区域的规划利用提出相应策略。以下分别介绍所选取的研究方法之基本原理与模型。
(1)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估测法。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NPP)是指绿色植物在单位面积、单位时间内所累积的有机物总量,是植物净光合作用产物总量(周广胜,张新时,1995)。NPP大小直接反映了植被群落的生产效率及自然生态系统的恢复能力。某一地区的NPP大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表征该地区对于人类活动的承载能力强弱(潘竟虎,冯娅娅,2017)。目前世界上已经产生了很多NPP测定的数学模型,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过程模型、气候模型和光能利用模型。我国一般采用气候统计模型,如王家骥等人对黑河流域生态承载力的估测(王家骥,等,2000)中,采用的是周广胜、张新时所提出的气候模型(周广胜,张新时,1996),其计算方法如下:
式中:RDI为辐射干燥度;r为年降水量;NPP为自然植被的净第一性生产力;PER为可能蒸散率;PET为可能蒸散量;BT为年平均生物温度;t为气温小于30℃、大于O℃的日均值;T为气温小于30℃、大丁0℃的月均值。
(2)生态足迹法。生态足迹理论最早是由加拿大经济学家William及其博士生Wackermgel在1991年提出的,是指在一定人口与经济规模下,维持资源消费和废物消纳所必须的生物生产性土地面积,生态承载力则是某个地区所能提供给人类的生物生产性土地总和(谭伟文,文礼章,2012)。当某一地区生态足迹大于生态承载力时,则该地区产生生态盈余,即区域内生态现状维持较好并可持续发展;反之,则该地区出现生态赤字,即区域内生态遭到破坏并可能进一步恶化( Lu Zhang,Mawuli,2017)。
生态足迹理论将人类对于资源的需求转换为生物生产性土地面积,并将地表用地分为6类——耕地、林地、牧草地、建筑用地、化石能源用地及水体,人类所需要的各类资源均由此6类用地提供(吴朝阳,周璨,2017)。其计算模型如下(周涛,王云鹏,等,2015):
公式中:EF为总的生态足迹;EC为区域总生态承载力;N为人门总数;ef为人均生态足迹;ec为人均生态承载力;aa:为人均第i种交易商品折算的生物生产面积,i为消费商品和投入的类型;j为生物生产性土地类型;c;为第i种商品的人均消费量;p:为第i种消费商品的平均生产熊力;a;为人均生物生产面积;rj为均衡因子;yj为产量因子。
(3)碳氧平衡法。人类活动不断消耗氧气、释放二氧化碳,绿色植物光合作用则不断消耗二氧化碳、释放氧气,这就是碳氧平衡的基本原理。碳氧平衡理论的计算模型(陈燕飞,胡海波,2010)如下。
从释碳耗氧角度而言,人类活动引起碳失衡的主要原因有化石燃料燃烧、水泥生产、不合理的土地利用和人类自身以及动物的呼吸作用。将释碳耗氧源分为煤炭、石油、天然气、水泥生产、人口呼吸、大牲畜呼吸以及土壤呼吸7类。分别计算其释碳量及耗氧量。
从固碳释氧角度而言,植物生态系统是固碳重要的“汇”,也是释氧唯一的“源”。生态用地主要包括林地、果园、耕地、草地以及水域等。应用生物量法计算固碳量(Sc)和释氧量(So):
式中,i为上地类型;Ai为第i种上地类型面积;bi为第i种土地类型单位面积生物量;a为单位生物量固碳系数;β为单位生物量释氧系数。
碳氧平衡计算模型:计算区域生态系统的释碳耗氧与固碳释氧能力的差异(ELc、ELo),进而预测保证区域碳氧平衡所需要的生态用地数量。计算公式为:
式中,Dc为释碳量;Do为耗氧量。取上式中较大者为预测区域生态用地需求量的依据,即Max(ELc,ELo)。
考虑到全国年耗能(煤炭、石油)释放的CO2有l/3进入大气,1/3被海洋吸收,1/3固定在陆地生态系统中,一般设定其释碳耗氧量的1/3作为其生态用地的平衡目标(杨璐,章锦河,等,2014),因此将区域碳氧平衡公式改写为:
ELc=(1/3Dc-So)/(αbi)
ELo=(1/3Do-So)/(βbi)
3 测算结果
3.1 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测算结果
测算植物的净第一性生产力的计算分为两部分,首先采用气候模型类算法中周广胜、张新时提出的气候模型来计算武汉地区的NPP均值,再基于RS/GIS地表植物覆被判别东湖核心区的植物覆被情况,并依据不同植物的生产能力对研究区的NPP进行量化汁算,将研究区域与武汉市的整体水平进行比较,得出的结论更有参考价值。具体测算结果如表1所示。
根据徐继填等在中国生态系统生产力区划(徐继填,陈百明,等2001)文中将中国植被的净第一性生产力的高低划分的5个等级(表2),分析东湖绿心的NPP。
根据表1的计算结果和表2的中国的植被NPP等级的判断标准,武汉地区的生产力处于中间水平,是三等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該系统最低限值为826.03 g/(m2·a),而东湖区域陆域NPP值为794. 63 g/(m2·a),与武汉市总体的自然植被生产力水平相近,表明东湖绿心陆域植被保存完好。自然系统的恢复稳定性可根据植被净生产力的多少度量,东湖绿心陆域植被净生产力高,故其恢复稳定性强。但从东湖绿心整体(计算水体)的NPP计算结果来看,研究区平均NPP仅412.67 g/(m2·a),造成这一结果的主要原因是东湖绿心区域,尤其是核心区域范围内,水体占全部面积的约46%,而所有的植被(包括密林、疏林、草地和农田)面积只占全部面积的约31%,因此单独算其植被的净初级生产力远低于武汉平均水平。总而言之,东湖绿心陆域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虽然较高达到我国中等水平,但其总体生产力是处于中等偏下水平,这同时也表明了东湖区域生态环境极为脆弱和敏感,其自身恢复能力较弱。
3.2 生态足迹法测算结果
根据统计资料,计算研究区域的生态足迹及承载力。具体数据统计结果如表3~5所示。
根据计算结果,生物资源人均足迹中水域所占比重最大,其次是牧草地和耕地。依靠东湖和严西湖的水域条件,生物资源的消费中水产品的消耗最大。其后依次是猪肉、蔬菜、稻谷,可以反映出东湖绿心区域人民生活水平较高。能源消费量大于生物资源消费的总和,说明东湖绿心区域人为干扰程度较高。
由人均生态承载力及人均生态足迹,计算研究区域的生态盈亏情况如表6所示。
根据生态足迹与生态承载力的计算结果来看,研究范围内的3个不同尺度的区域中的核心区和联动区承载力高于生态足迹,表现为现状的生态盈余,而辐射区生态承载力略低于生态足迹,表现为生态赤字,核心区、联动区、辐射区的生态盈亏数值分别为:0.16063、0.2194、-0.0989。总体来看,由于东湖区域的优良生态环境,带来了本地区较高的生态承载力与生态效益,在辐射区范围内,虽然出现生态亏损,但仍然远远低于武汉市人均生态赤字1.8,处于轻度超载运行的状态,这与武汉市主城区的高度城市化、硬质化以及人口的高度集中有着密切关系。
3.3 碳氧平衡法计算结果
碳氧平衡法计算结果如表7~9所示。
依据研究区内部释碳耗氧及释氧耗碳量的统计结果,计算研究区域内的碳氧供求余缺。
由计算结果可知.研究区域内,除核心区范围内碳氧平衡得到满足并存在盈余,联动区、辐射区均存在亏损。而随着研究范围的扩大,碳氧供求不平衡的状况越发严重,这正是联动区及核心区的高度硬质化和高强度人群活动所导致的。
4 基于承载力研究的东湖绿心生态策略
4.1 基于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估测法的生态策略
从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估测法的结果来看,东湖绿心存在的问题主要是NPP均值过低,过低的NPP值使得东湖绿心区域生态环境极为敏感,小范围的人为干扰都有可能对研究区域的生态环境造成重大伤害。研究区NPP值过低的主要原因是水体占比过大,缺乏高生产率的绿色植物。基于此,对东湖绿心提出规划策略如下。
(1)丰富现状植被层次,将现状的单层群落改造为乔一灌一草结构为主的复层结构,充分利用中、下层植物的生产能力。
(2)增加水生植物、湿生植物的种植,一方面可以提升水体的生产能力,另一方面也对东湖的水体净化起到作用,并具有保护岸线土壤、提供游览观赏等价值。
(3)提升区域总体绿化率,对建设用地绿化率提出40%以上的绿化率要求;对非建设用地中的裸地进行人工增绿灭荒。
4.2 基于碳氧平衡法的生态策略
依据研究区域释碳耗氧情况以及区域内植被的固碳释氧能力,将本区域各类绿地折合为标准生态用地(按标准林地的固碳释氧能力折算)并计算达到碳氧平衡时所需要的标准生态林地总需求量,计算结果如表10所示。
如表10所示,将所有类型绿地一林地的固碳释氧能力为基准归一化后,计算当前研究区的绿地缺额(以标准林地计),计算结果如表11所示。
由计算结果可知.核心区若需要达到碳氧平衡,还需要标准生态用地5.8373 km2;联动区达到碳氧平衡还需标准生态用地31.3921 km2;辐射区达到碳氧平衡还需2834.6715 km2。其中,辐射区所需生态用地远远超出辐射区本身用地面积,说明辐射区目前释碳耗氧量极大,自身无法满足其体系内部的碳氧平衡,这与城市本身的硬质化程度高、建设量大、建设密度大存在直接关系。
由此,提出相应生态策略如下。
(1)辐射区及联动区由于用地限制,不可能通过调整用地达到碳氧平衡,但东湖核心区实现碳氧平衡是可行且必要的。对东湖核心区增设5.8373 km2的标准生态用地。推荐建设标准生态用地的选址如下:①核心区所有农田区域,共计510.27hm2;②核心区草地,共计10.03 hm2;②建设面积缩减189.42 hm2,可以作为生态林地建设用地;④水体沿岸通过栽培池杉林、水杉林,可作为生态林地,具体面积视设计情况而定;⑤核心区建设用地绿地率控制在30%以上,群落结构尽可能选取复层结构,此部分绿地建设不计入标准建设用地面积,但有利于核心区生态承载力的维持。通过用地盘整,具体选址情况如图3所示。
(2)区域内倡导使用清洁能源,如光能、风能、电能等,控制化石能源的消耗量。
(3)改善区域内经济结构,逐步弱化第一、第二产业,扶持第三产业发展。
4.3 基于生态足迹法的生态策略
利用生态足迹法对研究区域的规划人口进行预测,核心区与辐射区的生态盈余是由于区域内人口密度小,而现有建设强度足以满足现状人口的需要。如需要增加规划人口,则在需要满足目前生态盈余状态不变的同时,继续增加建设用地面积。由于单位面积耕地与建设用地对承载力貢献相当,且大规模的耕地对于都市发展区的战略价值不高,因此可以考虑将耕地置换为建设用地以满足规划人口的增加。随着城市发展,武汉市都市发展区的耕地将逐渐转化为建设用地与绿化用地。就现状承载力而言,保持生态不恶化的基础上,3个研究范围内最大能够承受的开发强度、新增建设用地指标及最大规划人口估算数据如表12所示。
此外,由于东湖核心区主要作为风景名胜区,为保证核心区生态资源不遭受破坏,应控制合理游客量,故在此计算基于生态足迹的核心区游客承载力上限,如表13所示。
由此,提出生态策略如下。
(1)为保证可持续发展,核心区、联动区、辐射区分别控制开发强度在46.65%、70.35%、92.03%以下。
(2)为提升用地效率与区域承载力,区域内用地逐渐减少农业用地,增设居住用地与绿地。
(3)为保护区域内生态资源,控制核心区年游客量820万人/(次·d)。
参考文献:
[1]向芸芸,蒙吉军,生态承载力研究和应用进展[J].生态学杂志,2012,31(11):2958~2965.
[2]PENG Kang, XU Linyu. The urban ecological regulation based onecological carrying capacity [J]. Procedia EnvirorlHlental Sciences,2010,2.
[3]顾康康.生态承载力的概念及其研究方法[J],生态环境学报,2012,21(2):389~396.
[4]封志明,杨艳昭,闫慧敏,等.百年来的资源环境承载力研究:从理论到实践[J].资源科学,2017,39(3):379-395.
[5]周广胜,张新时,自然植被净第一性生产力模型初探[J].植物生态学报,1995(3);193~200.
[6]潘竞虎,冯娅娅.甘肃省潜在生态承载力估算[J].生态学杂志.2017,36(3):800~808.
[7]王家骥,姚小红,李京荣,等.黑河流域生态承载力估测[J].环境科 学研究,2000(2);44~,18.
[8]周广胜,张新时.全球气候变化的中国自然植被的净第一性生产力研究[J].植物生态学报,l996(1):11~19.
[9]谭伟文,文礼章,仝宝生,等.生态足迹理论综述与应用展望[J].生态经济,2012(6):173~181.
[1O]Lu Zhang,MawuliDzakpasu,RongChcn,et al.Validity and utilityof ecological footprint accounting:A state- of- the - art review[J]. SusLdinable Cities anci Society,2017,32.
[11]吴朝阳,周瓅.我国绿色发展中的生态效益问题研究——基于生态足迹的绿色发展评价模型改进[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7(11):150~153.
[12]周涛,王云鹏,龚健周,等.生态足迹的模型修正与方法改进[J].生态学报,2015,35(14) 14592~4603.
[13]陈燕飞.胡海波.城市总体规划中的碳氧平衡分析[J].城市规划,2010,34(S1):136~140.
[14]杨璐,章锦河,王群,等.南京市生态经济系统碳氧平衡分析[J].资源科学,2014,36(10):2223~2230.
[15]徐继填,陈百明,张雪芹,中国生态系统生产力区划[J].地理学报,2001(4):401~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