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 玮
内容提要:对比20世纪早期的中国乡村研究,本文梳理了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部分中国乡村研究,重点分析我国乡村研究中的追踪研究、历史记忆、社会变革和乡村移民几个方向的研究,这些研究直接反映了社会主义国家发展中乡村的很多现实问题,并提出了当代中国社会流动中的 “乡村”研究趋势。
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研究中国社会的必然要研究中国的乡村社会,如费孝通先生的 《乡土中国》揭示了中国乡民社会中 “生于斯、死于斯”“礼、序、差序格局”的中国农村基础社会结构、该书成为了研究中国乡村社会的典范之作。在20世纪社会人类学研究中,西方对中国社会的研究主要为四种研究范式:从市场维度研究的施坚雅范式、从文化与权力维度研究的杜赞奇范式、从宗族维度研究的弗里德曼范式、从经济维度研究的黄宗智方式①邓大才:《超越村庄的四种范式:方法论视角——以施坚雅、弗里德曼、黄宗智、杜赞奇为例》,《社会科学研究》2010年第2期。。这四种范式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和方法解读了中国乡村社会,成为当时中国乡村研究的主流范式。
中国早期的乡村研究可分为汉人社会和少数民族社会的研究,汉人研究中有费孝通的 《江村经济》、林耀华的 《金翼》、杨懋春的 《一个中国倒村庄:山东台头》、杨庆堃的 《共产主义过渡初期的中国村落》等等;少数民族研究有林耀华的 《凉山夷家》、田汝康的 《芒市边民的摆》、许烺光的 《祖荫下》等这些早期中国乡村研究中民族志都是成为中国村落社会研究的一个个里程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由于政治环境的影响,西方学者无法进入中国做研究,大部分对中国对研究采取了迂回策略,转战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等地研究中国社会,比如像武雅士、芮马丁、王斯福、郝瑞等人对中国汉人社会民间信仰的研究。①陈刚:《西方人类学中国乡村研究综述》,《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科学社会版)2010年第3期。在20世纪80年代后,中国进入了全面改革开放时期,中国社会,特别是乡村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对外开放,许多西方学者开始到中国大陆进行田野调查,从事教学和学术研究,包括我国的许多学者也开始从新的角度来思考中国的乡村社会。
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关于中国乡村研究的主要集中在追踪研究、历史记忆、社会变革和乡村移民这几个大的方面,内容涉及土地改革、集体化、人民公社运动、“文化大革命”的创伤,以及改革开放后社会变迁等,展示了在乡村社会变革的时代下,乡民们的各种反应,表现了中国社会在社会改革的过程中,社会结构从乡村的 “社群”开始向城市 “网络”变化的趋势。
追踪研究,其实质就是在不同的时间点对同一研究对象进行调查研究,多用于社会学和人类学的研究中。追踪研究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多有出现,这里面比较具有开创性的研究是庄孔韶的 《银翅》,《银翅》是对其老师林耀华先生 《金翼》一书进行的跟踪研究,但其并不是仅仅复制性地研究了当时林耀华先生所研究的田野点,而是在田野民族志和理论创新上都有新的开拓②周泓:《20世纪中国社会史的人类学研究——庄孔韶 〈银翅〉笔谈》,《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确立了一条追踪研究前辈重要田野调查点新的学术实践路线,并将之扩大化;周大鸣的博士论文 《凤凰村的变迁》是对葛学浦 《华南农村生活——家族主义社会学》 (Country Life In South China:the Sociology of Familism)的追踪研究,《凤凰村的变迁》对凤凰村的人口特征,婚姻家庭、经济生产、民俗信仰、宗家制度、村落政治等从20世纪初进行追溯,做今昔的对比,既有历时性研究内容对比,也兼具了人类学理论方法上的创新。
21世纪初期,北京大学人类学研究所与云南省展开合作,对社会学、人类学学者在抗战期间研究重镇 “魁阁”工作的调查点进行 “再研究”,系统地、有计划地组织几位北大人类学系博士研究生跟踪研究了早期的几本云南经典民族志,如梁永佳的 《地域的等级:一个大理镇的仪式与文化》针对许烺光先生的 《祖荫下》所研究的大理喜洲进行再研究;张宏明的 《土地象征——禄村再研究》是对费孝通先生、张之毅先生等人的《云南三村》中的 “禄村”的再研究;褚建芳的 《人神之间:云南芒市一个傣族村寨的仪式生活、经济伦理与等级秩序》是对田汝康先生的 《芒市边民的摆》关于德宏洲 “那木寨”的再研究,这是学界一次集中性有计划地对前人的研究进行 “再研究”的学术活动,一方面揭示了几十年来的社会文化变迁,同时也进行了人类学理论和方法上的探索和反思,王铭铭也撰写了 《继承与反思——记云南三个人类学田野工作地点的 “再研究”》一文对这次 “跟踪调查”进行了总结。
同时也有一些跟踪研究的论文,如周大鸣、高崇①周大鸣、高崇:《城乡结合部社区的研究——广州南景村50年的变迁》,《社会学研究》2001年第4期。对杨庆堃 《共产主义过渡初期的中国村落》(A Chinese Village in Early Communist Transition)的跟踪研究,对当地改革时代的所形成的城乡接合部社区进行研究;刘志扬、骆腾 《从革命到改革》完成了对J.帕特夫妇东莞茶山研究 《中国农民:一场革命的人类学研究》(China's Peasants:The Anthropology of a Revolution)的追踪研究等,这些文章完成了对中国社会变迁的分析研究,历时性的分析了革命时代中国到改革时代中国的乡村社会,中国的乡村在中国社会改革的过程是如何卷入世界资本市场中。
记忆研究一直是心理学研究的重点,在认知心理学里认为记忆是被“图式”决定的,这种图式是个人过去经验与外在世界印象集结所形成的一种文化心理倾向。个人的经验与外在世界的印象,同时也强化和修正个人的心理构图,人类学、社会学学家们从记忆中来研究,分析形成记忆的个人经验与外在印象的社会历史,它们是如何建构社会记忆的。
景军的 《神堂记忆:一个中国乡村历史、权力与道德》开启了国内学者关于乡村研究的新视角,从社会历史记忆的角度来解读中国乡村社会。作者从社会史开始,梳理了记忆的社会基础,解释社会记忆的理论性,分析社会记忆中集体记忆、官方记忆和民间记忆的三种研究取向,揭示了记忆研究与中国研究的重要的意义。 《神堂记忆》通过孔家人关于1960年那个动荡的冬天记忆叙述,开启了中国近代乡村 “社会记忆”的深刻研究,以村民们的口述史来回顾村庄,乃至整个国家社会的革命与改革,其中包括了国家、历史、权力、道德之间的关系。围绕20世纪50年代早期到70年代中期、80年代后的复苏两条时间主线考察在毛泽东时代国家发展激进模式下的乡民遭受的苦难和农村改革后重建恢复宗教价值和仪式知识的过程。①景军:《神堂记忆:一个中国村庄的历史、权力与道德》,福建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11—16页。从个人境遇、村庄的逆境、村民对灾难的处理以及村庄的文化复苏来讲述了一场与官方不一样的乡村历史故事,以及大川村的村民是如何运用记忆来重构他们的社会关系。
缪格勒 (Erik A.Mueggler)的 《野鬼的时代》(The Age of Wild Ghosts-Memory,Violence and Place in Southwest China),采用另外的一种述说记忆的方法来表达国家和中国少数民族之间的权力关系。在云南楚雄直苜村,缪格勒发现了当地彝族的记忆认知模式是交叠的时间和互相包含的空间观念:兄弟和姐妹之间的关系构成的生产单位是整个亲属关系的基础;粮食生产周期、人生育循环、联姻关系构成当地人独特的宇宙体观②吴乔:《人类学家的眼、哲学家的脑、文学家的嘴——评读 〈野鬼的时代〉》,《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4期。,彝族人认知记忆的方法是另外的一套文化体系,与他们生命周期、亲属关系等密切相关。缪格勒描述了一个发疯的老男人,他狂乱和怪异的行为,还有一群狂舞的彝族老女人,他将当地人的噩梦与鬼魂映射为国家权力的代表国家干部,隐约式的表述策略,透过当地彝族人身体、房屋、祭祀、记忆去看待历史。将个人经验与社会规则的叙述有效同时张开,从偶然性的梦境与确定性的社会制度相结合这种认知记忆方式的角度来解释鲜活的生命经验与有规则的社会是如何结合起来。
用记忆这个视角去研究历史,研究社会,是历史人类学的一个有效的研究路径,记忆是没有时间纬度的、是被压缩的,以这种方式去研究历史,这就要求在研究过程中,把感觉的东西和理性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把生活中所发生的不可言说的事物和社会规范结合起来分析,寻找之间的关联点来进行叙述,这也就是20世纪90年代后人类学从结构性的研究转向人的真实生活、内部视角、身体经验去感同身受,从当地人的经验去看历史,从记忆去看村落历史和国家社会发展的研究趋势。
20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社会处在一个急剧转型的时代,乡村通过土地改革,把土地分产到户,土地集体化向土地私有化转移,人们的观念也开始发生了转变,乡村集体生活开始逐渐地变为了私人生活,乡村的空间关系也不再局限于土生土长的土地,可能通过流动置换为另外的一个空间关系,正如我们所说的城中村,中国乡村的社会变革是有目共睹的,对因社会变革所带来的乡村变革的研究有利于我们更好地去理解乡村,理解社会,理解中国的发展。
把阎云翔的 《礼物的流动》和 《私人生活的变革》两本书来进行对比阅读,就能深刻地感受到中国农村人际关系在时代面前发生的悄然变化。在 《礼物的流动》中所描写的村民们互惠人际的关系在 《私人生活的变革》中已经不一样了,村落的家庭已经从大家庭生活方式改变为了小家庭的生活模式,刚结婚的青年夫妻均纷纷要求各自的小家庭独立,脱离于大家族,具有相对的独立性,生活是为了自己的小家庭谋福利,打破了传统宗族家庭中的亲密程度,宗族的规模被大大削弱,社会的组织的紧密性也遭到破坏,同时老人赡养的方式也开始产生了变化,不孝顺的现象在中国的农村并不少见,宗族的约束力在减弱,乡村的人际关系在社会变革的浪潮中不可避免地被改变。
改革中的乡村,外出务工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城乡二元结构的被打破后,农民通过劳动力的流动来到城市形成了一种新的社会关系体,这种关系是建立在地缘上的,有时也是建立在亲缘上的。项飚的 《跨越边境的社区:北京 “浙江村”的生活史》从1984—1995年时间历程上给大家展现了一个浙江移民的生活历程,其形成、结构运作和周边的关系,开始提出了在社会变革过程中的 “新社会空间”①项飚:《跨越边境的社区——北京 “浙江村”的生活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年版。;张鹂的 《城市里的陌生人》采用列斐伏尔的 “社会空间”理论来解释北京郊区温州人聚集的“城中村”的空间关系,改革开放后,从乡村来到城市人们由传统的农民变成了个体经营者,他们在城市边缘创造出他们的生存空间和社会网络,传统的空间关系与社会关系在这群农村流动人口中发生了身份等级的变化,在城中村里面 “空间、权力和身份变迁相互交织,重塑国家—社会关系”②张鹂:《城市中的陌生人——中国流动人口的空间、权力与社会网络的重构》,袁长庚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3页。,当地人与外来人口对住房空间关系的置换,流动人口中衍生出来的代理管理者,以及国家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新生社区的种种问题在这个“城中村”中上演了中国改革时代的空间与权力、合法与非法、国家与社会网络利益矛盾交融剧幕。
随着中国城镇化的建设,改革时代中的乡村城镇化问题越来越突出,在朱晓阳老师关于昆明螺蛳湾地区农民土地问题的研究中指出,城镇化建设过程中农民、国家、开发商和商户形成了利益的矛盾体,带来了很多的社会问题,农民在土地流转过程中,土地价格在不断上升,农民转让的土地并没有给村民带来本质上的利益,农民因城镇化建设直接变成市民,生活质量还下降,螺蛳湾新旧商户和开发商之间的矛盾,政府的决策管理等等在这片曾经的乡土上造成了大大小小的冲突事件③朱晓阳:《鱼肉昆明螺蛳湾——一场权力—资本的欢宴》2009年12月8日,新浪博客(http: //blog.sina.com.cn/s/blog_4c06b5040100 fzdy.htm l)。,这些是中国城镇化建设过程问题的一个个缩影。
随着农村地区经济体制改革不断深化以后,农民从 “生于斯、死于斯”的土地解脱出来,或进城务工,或库区、生态移民等,从农村迁入城市,农村人口在不断地发生迁移,甚至流向海外,这些迁移有的是主动的迁移,而有的是被动的迁移。
库区移民、生态移民,是中国农村非常典型的一种移民现象,因为国家建设或者生态环境保护需要,将村民们从他们土生土长的土地中置迁到另外的一个环境中生产,其中产生的文化适应问题、生产生计变迁等种种问题都是乡村的实际问题,如程瑜对从三峡库区迁入广州罗博、三水的移民从语言、环境和生产方式等的不适应来进行人类学分析,并提出相关的对策研,①程瑜:《广东山峡移民适应性的人类学研究》,《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3期。马小平对宁夏南部山区移民到黄河灌溉区的人群进行了研究,探讨生态移民对移民者社会方式、族群文化宗教信仰的影响,寻找文化适应和生态移民社区重建之间的可持续发展②马小平:《人类学视野下生态移民的文化变迁》,《西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3期。。
20世纪中期,国内外政治局势的紧张,东南亚排华反华浪潮起伏,很多海外华侨被迫从移民国回到了归属国,国家在接收这些华侨的安置上,以及他们归国后的文化适应、发展问题都是近年来也是一个研究的重点。如黄祯祯的 《重构家园——人类学视野下一个移民镇的成长轨迹》就研究了从越南回到广西北海的疍民,如何在国内重建自己的家园,以及他们的身份认同问题。③黄祯祯:《重构家园——人类学视野下一个移民镇的成长轨迹》,硕士学位论文,厦门大学,2008年。林绮纯也对广东的印尼归侨农场进行研究,针对国家、家乡和归属三个关键词对他们归国后的情感认同、社区发展的问题进行阐述。④林绮纯:《国家、家乡与归属——对广东省英德华侨茶场归侨的研究》,硕士学位论文,中山大学,2015年。
我国沿海的特殊地理位置在文化历史上存在着长期的海外移民经历,对海外流动具有特殊精神需求,而新中国成立后,一段时间的禁海和政治因素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这一传统,所以在改革开放后,在全球化的影响下,海外流动的恢复变得越来越频繁。如在 (Cosmologies of Credit)①Julie Y.Chu,Cosmologies of Credit:Transnational Mobility and the Politics of Destination in China,Raleigh:Duke University Press,2010.这本民族志中,(Chu)以福建龙岩的移民为个案研究,分析改革开放后中国沿海的农村海外移民与其侨乡的关系。开篇以一位即将准备非法偷渡的女性村民为描写,生动地刻画了她对偷渡美国的美好梦想和现实的残酷,为何在这样的残酷情况上,仍然抱有对偷渡的极大热情,这种复杂性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渴望,更有物质上的需求,同时也与中国社会历史、海外华人流动和全球化劳工流动的背景密切相关。
随着我国的社会改革的不断深化,周大鸣指出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最大的转变就是从地域社会到移民社会的转变”,提出中国的城市从地域城市向移民城市转型发展②周大鸣:《城市正从地域性社会向移民城市转变》2015年4月28日,凤凰网 (http://news.ifeng.com/a/20150428/43650001_0.shtm l)。,这个概念同样也可以体现中国农村社会的转变,从中国农村深化改革后,人口的流动是非常频繁,可以呈现出中国的农村越来越趋于一种 “流动”的状态,而这种流动也有别于上面所说的迁移,农民工的流动,城镇化建设中的农民流动,西部往东部流动,东部往海外流动,这样的 “流动”更具双向性和灵活性,流动的主体,即乡民们,他们在主动地发挥他们的行动实践能力。
今天 “Diaspora”在学术研究中是一个流动寓居的概念,这个概念也许可以借鉴用来研究中国 “流动”的乡村。全球化和Diaspora中,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一种单项的流动模式了,我们逐渐地开始越来越多地关注侨乡与侨居国之间的关系和移居者们的社会关系网络,他们在流动过程中整合出来的文化和经验。人口的移动不是一个单维度的静态研究研究,涉及了复杂的政治经济文化现象,是在一个多维度里面的静态分析,流动中的Diaspora不再是被动地接受流动,他们也开始主动在发挥着他们的行动实践,Diaspora变成了一种灵活的公民身份,这种实践空间在个人、团体、国家不同层面中互动,这也变成了一种趋势。在全球化概念中的Diaspora,我们通常把其在一种跨国论中来讨论,强调一个国家的主权,但是我们可不可以做这样的尝试分为两个空间概念讨论,在现代性、全球化条件下的一种作为跨国的Diaspora和一种国家内部的Diaspora?如果可以国家内部的Diaspora,中国的国内的农民工流动为一种典型分析研究,他们同样迫于全球化发展的压力背井离乡外出打工,这两种时空范围的Diaspora是如何起源?各自特点与经验,相互间的影响,在Chu的书中就已经有提到,当龙岩的人移居到美国,而中国内地其他群体又移居到了他们的家园里,这种相互的关系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又将会怎么样的发展,或许是我们人类学可以思考的一个新角度。
赵旭东在乡村研究中提出了从 “问题中国”到 “理解中国”的概念,他认为把乡村当作问题来研究的思路是不对的,从本质上就认为乡村是有问题乡村,这会对我们的乡村研究带来偏见①赵旭东:《从 “问题中国”到 “理解中国”——作为西方他者的中国乡村研究及其创造性转化》,《社会科学》2009年第2期。。作为一名研究者,应该明确看到的是从乡村的本质去理解乡村,去认识真正的乡村本质,才能做好乡村的研究,回顾80年代以来的乡村研究的这几个方向,我们可以明确地看到,随着社会的变迁,乡村不可能是不变的乡村,乡村的变化是延续性的,是内外因素所改变的,做好中国的乡村研究,做好中国研究,就必须能够认识乡村的变化性,从多角度来理解乡村,认识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