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化评语写作略谈

/张开泉

曾经，我们的成绩册上基本都是“该生一贯……”式的千人一面的评语，前面是优点罗列，后面是缺点提醒。所以，除了记住了几个千篇一律的“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或者“戒骄戒躁”之外，学生实在不知道自己在老师眼中是个怎样的人。

曾几何时，评语发生了改变。当初冷冰冰的、说教式的、第三人称的“该生一贯……”式评语，悄然变成了温情的、近距离谈心式的、第二人称的“你是一个……”式评语，这是一个重大的转变，令人欢欣鼓舞。可是看多了、写多了，就会发现，如果教师平时对学生了解不多，没有进行研究，那无论换成什么人称，所写出的评语依然是空洞无物、毫无个性的，是典型的“换汤不换药”。我们需要鲜活的语言来评价鲜活的个体，我们需要真正写人的评语。

教育的主体是人，是“活泼泼的”个体。评语既然是对这样的个体进行评价，也就应该具有“活泼泼的”特征。如何才能写出有个性的评语呢？笔者结合自己的实践，有如下思考：

一、评语写作需要关注学生的发展过程

“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对一个学生一个学期表现的评语也绝不是班主任能一蹴而就的。

1.评语需要教师长时间的观察和揣摩。

观察是为了掌握大量的第一手资料。我们的学生每一天在学校、在课堂的点点滴滴，都是教师观察的对象。教师除了要听其言、观其行、察其态外，还需要从更多的方面去了解。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多方面、多角度地了解一个人，才能更加全面、更加客观，这样写出来的评语，内容才不会空洞，不会有偏差，而且可以写出镜头拍摄似的细节，可以写出一个立体的、有生机的人。

在给我班小蒋写评语前，我的脑海中立刻就会浮现她每次急着把写好的字给我看，期待我评价的画面，也会想到她专注练字、苦苦思索作文的模样。因此，我写出以下的评语便很自然：

当你迫不及待地把你的书法作品拿到我的眼前，当你满怀期待地把你的文章放到我的桌上，我知道，你已经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中华文化了——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你的专注，你的用心，你的努力，你的投入，都因为它而有了根、有了魂！

当然，掌握了足够多的材料后，班主任还要学会归纳。观察了一学期，我们还要能去粗取精、由表及里地对材料进行分析整理，并能够挑选出最能反映其个性特征的词语，对学生做概括性的总结，总结出属于个体的一个或几个关键词，便于正式写评语时展开。像我班的班长小马，似乎什么都好，但我还是给她概括出了“笑语盈盈、落落大方、胸怀宽广、进退合宜”这四个关键词，然后再选择一个方面适当展开，就显得有点有面，重点突出了。

2.评语需要善于发现学生的“变化”之处。

如果教一届学生多年，每学期都要写评语，难度无疑是最大的，因为“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其实，班主任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可能是缺乏细致观察，一方面是没有看到学生的“变化”之处。小学阶段的学生变化还是挺大的，无论是容貌、身形还是为人处事方面，都在发生改变。

一段时间不认真写作业的学生，因为换了个同桌，在榜样力量的驱动下，开始有目标了，也学着同桌很认真地写作业了；一个不喜欢音乐的学生，因为换了个音乐教师，她渐渐地爱上了吹竖笛，平时下课都不由自主地摸出来练习一曲；当然，也有平时一直很专注听课的一个学生，因为家庭出现了矛盾，父母谁也不管，导致她上课时变得魂不守舍，回答问题时也总是答非所问；也有四年级以前各方面都很好的一个学生，到了五年级因为身体的发育，心理的敏感，上课时眼神游移，成绩直线下降……

面对这些变化，如果班主任做个有心人，把学生找来问一问，或旁敲侧击地向他最好的伙伴以及家长作了解，会很容易找到原因。进步的，我们在评语中要激励；退步的，我们在评语中要策略性地点出来。这样的评语对学生才有作用。我曾经给一位成绩下降的学生写过这样的评语：

这学期，你变得有些沉默，似乎不太愿意表达自己的观点。其实你的思维清晰，学识渊博，只要愿意交流，还是可以产生许多智慧的火花的。鲁迅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希望你展露你的自信，让大家看到你的笑容。

所以，如果班主任希望学期结束能轻松搞定学生评语，那么，首先必须要有一双勤于观察、善于发现的眼睛。也就是说，评语可能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写完，但写之前必须要下足“慢功夫”。

二、评语写作需要抓住学生发展的关键点

我们在写评语的时候，常常有两大痛苦：一是对学生了解不多，素材太少；二是对学生了若指掌，难以抉择。如果前期准备非常充分，第一大困惑就很好解决，但第二个烦恼就很令人头疼。涌入大脑皮层的素材一时如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大家都想尽快到达终点，结果就堵车了！我们写这样的评语时，千万不要以为“拣到篮中都是菜”，写到情深都是爱。面面俱到的结果是没有重点，没有个性。而且，评语的篇幅是有限的，百十来字的短文实在无法承载太多的描述及抒情。怎么办？只有用最简短的文字把最精华的东西表达出来，才能做到要言不烦。

日本有一本书很火，名为《断舍离》。何为“断舍离”？其概念创始人山下英子认为：留在身边的东西，一定要是最少量、最适合、最好的；要学会放弃，剔除身边不再合适的东西。山下英子谈的虽是人生、心灵，但这观点同样适用于评语。只有分清主次，把最重要的内容写出来，把大而化之的内容果断抛弃，才能突出一个人个性中最鲜明的东西。所以，明白了“断舍离”的道理，我们也就掌握了写评语的一大秘诀。我给本班一个学生写的评语是这样的：

最欣赏的，无疑是你的真知灼见！每一次的发言，在你侃侃而谈之间，我们总能收获几许新奇几许惊喜——因为你的直率、坦诚和一针见血。然而，曾几何时，你沉默了不少，似乎褪去了激情与勇气。其实，“天生我材必有用”，勇敢跨过人生的冰河，迎来的必然是美好的春天！

有人可能会说，你这样取舍，会不会“只顾一点，不及其余”，不能反映学生的全面状态？其实，有时候什么都写等于什么都没写，何谈“个性”呢？况且没有写到的部分，要么大家都差不多，要么并不重要。退一步讲，即使确实割舍了某一方面，来年的评语不正好可以补充吗？这样的评语还能避免重复啰唆，何乐而不为？

三、评语写作需要追求语言和形式的创新

古人云：言而无文，行之不远。评语固然不是要流芳百世，但也要能让家长、学生以及看到的人感受到教师的水准——知人识人的本领以及深厚的文字功底，所以在词句推敲方面也不可不慎。而且我们的语言应该是与时俱进的，我们对学生的评价，即使没有新见解、新事例，至少也应该有一点新语言，让学生从中不仅得到鼓励，学会做人做事，还可以感受一下语言文字的魅力。

我根据自己写评语的经验发现，好的评语语言既凝练，又生动；既有大局观，又有小细节；既有秉笔直书，又有修辞点缀；既有记叙描写，又有议论抒情……方寸之间，文采毕现。这固然要对学生有相当的了解和无私的爱意，还要有驾驭语言的能力。我曾有一则学生评语是这样写的：

“路遥知马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课业难度的增加，你的优秀越来越显现出它超出寻常的含金量。在稳居班级前列的同时，你依然沉稳、专注、踏实、努力。课堂上，你双眸明亮如星；作业时，你一心孜孜不倦。聪颖+勤奋=成功，说的不就是你吗？

在这则评语中，我尝试用名言的引用、特点的排比、细节的对仗、等式的比喻以及强调的反问等修辞手法，来突出一名优秀学生身上的品质。叙述、描写、议论、抒情都兼顾，理智与情感也在其中，有心人自会评判。

另外，写评语一定要用这样千篇一律的形式吗？能不能有改变？答案是肯定的。我曾试着用诗、词、赋等形式为某些学生写评语，也取得了出奇制胜的效果。如以下几则：

——小脸红扑扑，双眸亮如星；发展很全面，为人极聪颖。凡事爱动脑，事理辨得清；发言有灼见，条分缕析明。声音很响亮，大家都爱听；嗜书几成癖，文章有创新。观察很仔细，事事总关情；千淘再万漉，勤奋得真金！

——平时最爱助人，凡事热情似火。能说会道善表演，酷爱阳光生活。作文颇有情感，英语从小揣摩。若能再下苦功夫，必能超越自我！

——不言不语，心中有数。性喜自由，雅爱读书。心念朋友，寄情仓鼠。语言生动，文章质朴。声音好听，也爱艺术。心门紧闭，不知何故？

敞开心扉，轻松自如！

——周xx者，东大教授之子。嗜书如命，尝于暑假两月间读书达七十八卷之多，时人甚异之。入学，初试笔，因腹有诗书故，信笔写来，不拘一格，文采飞扬，新意迭出。同窗亦不能望其项背也。然爱语文者则轻数理，爱读书者常忘做题。目下汝虽成绩居班级前列，然尚需兼顾数外。不求状元及第，但求均衡高位发展，可乎？

个性化评语的写作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需要教师心中有爱、目中有人、肚中有才。有爱，就能自觉地去观察，发现、挖掘学生心灵中最美好的东西；有人，才会有意识地时时关注学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有才，才可以将自己的赞美和期望表达得更加富有感染力，让人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