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天津 300350)
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与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为解决这一矛盾,习近平总书记从我国实际国情和发展需要出发提出了以京津冀协同发展为代表的新时代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战略。习近平总书记的区域经济思想对新时代中国区域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是对马克思区域经济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虽然没有关于研究区域经济思想的专著,但是其重要观点散见于多部手稿、著作之中。马克思区域经济思想在研究生产力布局及城乡融合等问题时都着重对“协同”问题进行了阐述。协同是指运用全局视角来处理发展的问题,使得系统内部的要素相互协作和配合,进而缩小相同层次内要素之间的差距,并进一步强调系统之间以及系统内部的各个要素之间共同运行与有效互动,促使经济、政治、文化、生态建设的各个环节、各个方面相互衔接、相互促进。在马克思经济学理论中蕴含着丰富的“协同”思想,如马克思在《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宣言》中指出,劳动工具不能被视作统治和掠夺工人的工具,为了有效生产,更不能被垄断起来;雇佣劳动仅是一种低级的和暂时的形式,犹如奴隶劳动和农奴劳动一样,它“注定要让位于带着兴奋愉快心情进行的联合劳动”。这里的“联合”劳动蕴含了协同,其“联合”是指资本的协同、人与物的协同以及人与人的协同。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需要或多或少的指挥来协调在所有大规模的直接社会劳动或共同劳动中的个人活动,进而执行生产总体运动。这说明了“协同”是协调个体之间的活动和维持整体良性运转的过程。另外,他还指出:“许多人在同一生产过程中,或在不同的但互相联系的生产过程中,有计划地一起协同劳动,这种劳动形式叫做协作”。马克思认为人们在生产过程中会有计划地进行协同劳动,并将其抽象视作为协作。可见,协作是协同的一种表现形式。因此马克思对“协同”理解包括以下三点:其一,协同是由许多人共同进行劳动;其二,不论劳动在时间和空间上是否一致,只要是生产过程中相互制约、相互影响、相互联系的共同劳动都可称为协同;其三,协同既是同一生产过程中各工艺阶段间的劳动协作,又是彼此相互联系的不同生产过程之间的劳动协作。
马克思又从地域分工和协作角度对区域协同进行了分析。他认为,家庭内部、氏族内部产生的自然分工建立在纯生理的基础上,公社的人口增多和氏族的冲突升级,促进了这种分工。同时,不同公社、氏族和家庭的互相接触产生了产品交换,正是因为各公社在各自的自然环境中寻找不同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它们的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各不相同,所以这种自然差别在公社互相接触中有了交换的需要,使产品逐渐变成商品。由此可知,在形成的初级阶段,区域经济的主要内容是地域分工,区域之间相互交换、相互协作的主要因素是具有差异性的自然条件。马克思本人在研究氏族分工和交换的过程中开始分析“区域协同”。在劳动的地域分工出现后,跨区域的劳动协作是区域协同的重要表现,“协作可以扩大劳动的空间范围,因此,某些劳动过程由于劳动对象空间上的联系就需要协作。”这就说明了在劳动过程中,区域之间的相互协作及经济联系是由分工导致的不同区域相对集中的劳动产业造成的。
马克思无论是分析生产力分布规律,还是揭露资本主义矛盾等方面,都对区域经济发展进行了研究。区域经济发展的核心内容是域间横向协作与增长点空间均衡分布,主要包括区域经济利益协调思想、生产力分布和地域分工协作思想等。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经济利益是贯穿马克思经济理论的一条重要线索,经济利益协调是马克思的基本经济主张。马克思主张重建个人所有制,前提是“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即劳动者平等的生产地位、共同占有生产资料、共同享受劳动成果。他主张城乡之间、区域之间要协调发展,经济利益活动各个环节之间相互协调,强调不同社会阶层和主体之间的经济利益,其权利和机会均等,人民群众共享利益成果。其中,城乡经济利益协调是马克思经济利益协调的重要部分,“城市已经表明了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受和需求的集中这个事实;而在乡村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隔绝和分散。”马克思认为未来社会发展的目标,就是要消除城乡差别和对立,实现“城乡一体化”,并指出城乡经济利益协调需要工农结合与发展生产。他强调消除城乡差距的关键环节就是大力发展生产力,尤其重视充分发挥科学技术的重要作用,提出科技在最初有利于城市的发展,但是终将成为消灭城市和乡村相互对立的强有力杠杆。由此,要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全体社会成员组成的共同经济联合体必须要扩大工农兵生产规模、运用现代生产机器、大力推进现代农业和促进生产力发展等。
马克思认为,由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性质,虽然能够实现私人企业内部生产的有序性,但是整个社会生产处于无政府状态,具体表现在区域经济发展方面,就是明显的不平衡性。要实现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和生产力布局平衡,只能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有计划地合理配置生产力。马克思提出了生产力布局的原则:“无产阶级夺得国家政权后,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并‘按照总的计划’,采取一系列措施改造旧有的社会经济关系,包括对自然界的改造和生产力的布局。”这说明了只有在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制度下,才能真正实现按统一计划协调配置生产力。
马克思强调,提高社会劳动生产力,在增加产出和减少生产费用方面必须遵循生产力空间布局的原则。他在《资本论》中指出,提高原料价格,不仅会扩大本地原料的生产和减少原料的需求,而且会促使人民去极少利用的生产地区获得原料供给,造成原料供大于求,导致价格跌落。在这里,马克思指出各个地区各类产品的多种需求是由于各个地区生产部门的不平衡发展引起的。同时,价格的上下波动受供应和需求不断变化的影响,而供求关系对各个地区和各类产品的生产情况产生间接影响。所以,要实现扩大再生产能力、加速资金周转和降低生产成本,就必须使工业接近交通枢纽、原料产地和产品消费区。
区域经济布局是生产力诸要素在地域空间上的分布与联系状态。区域之间和产业部门的分工与协作是生产力空间布局的主要表现。马克思提出社会生产的不断发展一定会推进地域之间、产业部门之间、城乡之间的分工与协作。他认为,一个民族的生产力发展程度、内部交往情况和分工等决定着各民族之间的关系,而每个民族的生产及内外交往的现状也决定着自身的整个内部结构。也就是说,分工是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结果,而民族分工的发展水平或多或少影响着生产力的发展。马克思还指出:“一切发达的、以商品交换为中介的分工的基础,都是城乡的分离。”由此,如果将城市和乡村视作不同的两大地域,说明各个生产部门和各类物质生产都存在于特定的空间里,生产要素也总分布在一定空间内,那么必然存在着区域经济的分工。
马克思认为,由于劳动对象在某些劳动过程中的空间联系,就有必要进行协作。在生产规模既定的情况下,协作既扩大了劳动的空间范围,同时又可以相对地在空间上缩小生产领域,这种缩小是“由劳动者的集结、不同劳动过程的靠拢和生产资料的积聚造成的”,会节约非生产费用。这显然说明了在某些空间中诸生产要素相互建立彼此联系,从而产生区域经济协作。区域经济协作是生产资料、劳动力和资本积聚到一定程度的产物,是人与人之间协调的产物。
随着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缩小区域经济发展的差距,科学合理地分配利用资源,各区域间取长补短、优势互补,实现共同发展是当前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重大课题。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2月,提出“实现京津冀协同发展是一个重大国家战略”,同年三月李克强总理指出“加强环渤海及京津冀地区经济协作”,2015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至此这一战略进入全面实施阶段。2017年,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以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为‘牛鼻子’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高起点规划、高标准建设雄安新区”,2018年2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听取雄安新区规划编制情况的汇报并发表重要指示,为深入实施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进一步指明了方向。
区域经济协同发展不仅是我国经济进一步发展和社会主义本质的要求,同时也体现了马克思区域经济协同思想的价值取向,其为化解当下京津冀协同发展过程中的经济利益冲突,以及优化资源配置和调整产业结构等,提供了基本原则和基本思路,具有较强的时代价值。
由马克思区域经济思想可知逐渐缩小区域间的经济发展差距并将其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是区域协同最本质的内涵要求。如果为了保持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就要长期牺牲落后地区的环境、资源和劳力为代价,那么这种区域发展模式是不科学的,也难以长期持续下去。所以区域间经济发展差距要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既不能影响区域经济的持续发展,也不能造成严重的两极分化。而且贫富差距应该最大限度地缩小,进而实现区域的协同发展。从静态的视角看,区域之间的经济发展控制在一定的“度”内,这就需要区域间的相互协同,使得区域间相互开放,有效地优化配置区域间的经济资源;从动态的视角衡量,区域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要逐步缩减,要发挥具有产业优势或市场条件地区的作用,促使跨地区的经济区域要素实现互补、互惠。京津冀之间存在着不平等的经济和政治地位,三地之间特别是京津之间各有自己的利益考量,没有构建起基于平等关系的利益协调机制,使得短期内市场力量还不足以打破区域之间利益分割的限制。因此,京津冀协同发展不仅需要统筹区域资源,聚集产业群,打破地方壁垒推进区域市场一体化;而且需要通过各地区优势的相互补充,构建长效的利益协同机制。
马克思的生产力布局原则,强调平衡布局生产力在充分发挥各地区资源和优势中不可替代的作用,进而创立科学的生产力分布格局,进一步缩小各地区之间的经济差距,为最后消除城乡差别创造有利条件。马克思指出,实现生产力布局平衡的主要方式是各区域计划性发展,也就是说,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目的就是实现布局均衡和平衡发展,注重产业在各个区域中的均衡布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工业和农业、城市和乡村作为一个整体统筹谋划,促进城乡在规划布局、要素配置、产业发展、公共服务、生态保护等方面相互融合和共同发展。”要实现有效、合理地规划生产力的布局,谋取最大化的区域要素效用,就必须立足于各地区位置条件和资源要素,及其所承受的不同经济功能,有计划地统筹安排产业分布,建立协同机制,完善区域发展模式;同时既要重视重复的低水平建设,“小城镇规模”造成的浪费资源等问题,还要注意本身所固有的,“大城市规模”的环境污染、交通堵塞、治安不好等缺陷,从而推进整个区域协同发展。京津冀地区产业布局呈分散布局的特点,三地的内部产业大部分集中于京、津两地,河北经济相对落后。另外,京津冀的主导产业集中度不高,产业结构趋同化,难以从整体上发挥要素禀赋优势,难以形成有效的产业对接、协同创新合作。因此,京津冀应利用三地优势,并突出京津冀在产业链布局中的现有优势,取长补短、互通有无;还要根据时代发展要求,制定“互联网+”协同行动计划的战略部署,推进京津冀三地产业转型升级,积极培育发展新业态模式,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
由马克思区域分工协作思想,可知由于各地区自然条件和社会经济条件的差别,不同区域发展具有相对独立性、特殊性,从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区域经济。要充分发挥地区的各自优势,合理利用地区的各种资源,最大限度节约社会劳动,进而实现提高劳动生产率,就必须要加强地域之间的紧密联系和科学分工。在生产社会化程度日益提高,尤其是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要明确区域内小城镇和中心城市的分工,合理配置基础实施、市场、土地、资本和人才。各地区在自己的优势基础上发挥各具特色的地区产业,并在地区间相互交流,建立合理的地域分工,加快本地区的经济发展,达到地区间经济的协同发展。京津冀协同发展被提出之后,由于社会条件和经济环境等原因,再加上三个地方存在着观念差异、行政壁垒和发展实力悬殊等问题,在很大程度上,三地协同发展只是停留在初期概念上,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遑论真正意义的合作。因此,京津冀协同发展不仅要建立跨行政区协同发展的网络体系,着力加快推进区域产业的对接协作,着眼共建共享,提高市场层次,促使经济主体完成链条和功能的升级,进而充分发挥协作的范围和规模优势,还要明确不同区域的功能定位,强调政府主导地位、企业主体作用和市场导向机制,促使人才、技术、资金的互助互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