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史视野下君特·施瓦布的森林保护思想研究

2018-01-28 21:02胡爱国
铜陵学院学报 2018年6期
关键词:施瓦布森林人类

江 山 胡爱国

(南昌航空大学,江西 南昌 330063)

一、引言

将环境史内容写进生态文学作品,这在中外生态文学作品中并不多见。所谓的环境史就是人们对环境变迁的历史做研究总结,旨在揭示人与自然环境的相互作用关系,即自然环境的变化对人的生存和社会发展带来哪些影响;反过来,人类活动和社会发展对自然环境的变化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将有关环境史史实糅进生态文学作品,让令人信服的历史事实、精巧的文学构思和精彩的故事情节三者结合,这无疑可增强人们对自然环保重要性的认识。在这一方面,同为德语区的奥地利生态哲学家、生态作家和环保活动家君特·施瓦布 (Günther Schwab,1904-2006)所发表的三十多部生态小说以及在世界各地所做的一千五百多场环保专题报告无疑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的这些文学作品和专场报告也被称为西方环保运动生态宣言而被载入西方生态文学史册。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这些作品和报告中,许多内容均涉及到森林保护内容,其中对森林重要性的认识、对森林史的深入研究、对森林的保护宣传以及对人类破坏森林思想根源的挖掘都成为经典生态思想,如在长篇小说《银林乡的护林员》(1956年)和《与魔共舞》(1958年)、论文集《你们别演砸了未来》(1984年)和《我们无所畏惧》(1994年)等都有过精辟的描写和论述。尤为值得关注的是,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还没出现“环境保护”这一概念时,作家就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丰富的想象力和惊人的预判力,将大量史实糅进其生态文学作品,伴之充满哲理的语言文字和奇特的故事情节,这实属难得,而随后八十年代西欧所出现的大面积“森林死亡”事件却一一印证了他的预判,由此反映出作家的卓识远见,无怪乎教皇保罗二世 (Johannes Paul II)1982年接见他时也高度肯定他在环保宣传方面所做的杰出贡献,称他是“生命保护的先锋和勇士”。[1]

在德语文学作品中,应该说,森林文学在日耳曼文学史中一直占据着一个独特且重要的地位,这和日耳曼民族的精神气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橡树就被誉为日耳曼民族坚忍不拔、百折不摧的象征。早在公元9年,日耳曼部落中的条顿人就在今天北德条顿森林中打败了古罗马人的入侵,森林中的橡木被后世看成这个民族孔武有力且善战的化身。而菩提树则是爱情美好的象征。中世纪著名诗人福格尔威德(Walther von der Vogelweide)对菩提树的赞美就表达了他的这种情感。[2]此外,他的经典名句“被砍伐的是森林,被开垦出的是辽阔的田野”一直为今天的生态批评家援引,成为呼吁人类保护森林的警语。[3]

除了能抵御外侮、守望家园和抒发情感外,森林还具有寄托理想情怀的特质,如近代德语田园诗人盖斯纳(Salomon Gessner)在其阿卡迪亚风格的乌托邦田园世界里就寄予了对森林、夜莺、泉水和鲜花世界的追求和对简朴生活的向往。[4]为反抗封建专制,追求理想自由,1772年8月12日夜晚,以福斯(Johann Heinrich Voss)、赫尔蒂(Christoph Heinrich Ho¨-lty)为首的一群青年诗人成立了哥廷根林苑社(Go¨-ttinger Hainbund),他们经常在森林中创作吟咏,借此表达对古日耳曼文化的崇敬、对祖国的热爱、对自由的追求以及对友谊和自然的向往。不仅如此,回归自然、走进大森林也是人们对逃避工业化、城市化现实的一种回应,如歌德在其长篇小说《迈斯特的漫游年代》中就表达了对异国他乡美国原始森林的向往。纵观这些作品,不难发现,它们都具有深刻的人文关怀、社会意义和审美价值,并且以森林为写作对象也注入了作者炽热的情感和人文关怀。然而,这些作品却不属生态批评范畴,因为这些作家所描写的内容没涉及到自然环保内容,即作品的主旨不是宣传环保思想,去鼓励人们去和破坏自然环境行为作斗争,教育民众要敬畏自然,保护环境,以实际行动投入到社会实践活动,最终求得自然环境的可持续发展。在这方面,一批战后德语作家则完全致力于这方面的创作,尤其是施瓦布、格拉斯(Günter Grass)、儿童作家鲍瑟王 (Gudrun Pausewang)、西默尔(Johannes Mario Simmel)等皆表达了对森林毁灭的高度关注和批评谴责,特别是施瓦布的森林文学作品更被视为桂冠上的明珠而被奉为经典中的经典,其对环境史内容的巧妙引用和嫁接更成为生态文学作品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而被生态批评家们所关注。

二、施瓦布生态文学作品中的环境史实描写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文明史就是一部人类生态文明史,而构成生态文明史重要章节的就是对人周边各种环境媒介的研究,这些环境媒介既包括气候变化、水资源、空气这样的环境媒介,同时也包括对人类和其它动植物物种来说也极为重要的森林资源。德国环境史学家希曼(Wolfram Siemann)就把森林的重要性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他认为,人类时代自古以来被划分为石器时代、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然而却唯独缺少“木器时代”的命名,殊不知,在各历史时期,哪个时代都少不了人类对森林资源的依赖,也正由于此,“木器时代”被忽略,所以,历史应为“木器时代”正名,应赋予森林应有的历史地位和价值[6]。

而在这方面,施瓦布独具慧眼,意识超前,在其1958年发表的长篇生态小说《与魔共舞》中,结合历史事实,指出是森林孕育了人类文明,因为“森林是人类的家乡和诞生地。正是有森林,才有我们人类家乡的存在。它不仅决定了我们的存在,而且还决定了我们的生存方式和许多想象不到的未来发展方向。”[7]有鉴于此,他将森林史的发展延伸到公元前3200年腓尼基人登陆西班牙伊比利亚半岛,因为从那时起,腓尼基人就大肆开采矿山,进行铜银等金属冶炼,从而导致原本葱郁的半岛烟雾缭绕,森林逐渐减少。[8]然而,进入古希腊文明时期,由于战争的不断发生,本来森林覆盖率高达70%、土地肥沃、河网密集的希腊半岛也逐渐衰落,森林被砍伐后所形成的砂石裸露、河流干涸和的土地贫瘠也使古希腊文明一步步走向了衰落。到了上世纪三十年代,这里的森林覆盖率只剩下5%,“许多野生动物已绝迹。山坡上的水土严重流失。暴雨之后,许多河流被堵塞,许多村庄的饮用水也要到很远的地方汲取。”此外,“由于地表不断被侵蚀,原有的腐殖质层也只剩下可怜的2%。整个希腊也只有20%的土地可供耕种,其余的已变成荒原。庄稼歉收,每亩收成也只有西欧国家的三分之一水平,每年四分之一的粮食需要进口。出口经济作物也只限于烟草、葡萄酒和橄榄油。1938年,希腊的人均收入只有300马克,而德国已达到2000马克,老百姓一旦贫困,国家也就衰微了。”[8]由此可见森林毁灭对古今希腊衰落的影响。古希腊如此,古罗马亦然。公元前206年,罗马人赶走了迦太基人,他们成为伊比利亚半岛新的统治者,由于需要大量的木材。“虽然森林一年比一年少,而且减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那里仍还是保持着一个完整的森林系统。”即使在和平时期,古罗马的森林砍伐也从未停止,这是因为土地的开垦和豪华宫殿的建设需要大量木材,罗马人以此将伊比利亚半岛变成他们的大粮仓和后花园。随后,“修建军用公路、军事基地、堡垒、战船、殖民地开垦以及城市新建等又消耗掉大量木材。”[8]即使在古罗马帝国本土的亚平宁半岛,由于其对森林的大肆砍伐,出现了大面积的喀斯特地貌,无数橄榄园被荒弃。此外,由于过多的放牧导致草场被毁,而草场的消失也影响到树木生长,导致更大的恶性循环,所以,除了北部地区多森林外,中南部地区、特别是西西里岛也出现了和古希腊差不多的情形。[8]

在施瓦布看来,西方古代文明的衰落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对森林的毁灭,尽管森林属可再生资源,能不断生长,但要恢复到原有水平,这在人类历史上是不曾有的,因为生长周期长这个特点就决定了它需要有一个和平的社会环境、理想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以及专业的林业管理才能让森林茂密生长。这一点,在古代文明社会难以做到,即使在近现代和当代也是人类社会一直在探索研究的课题。不同的国家体制、不同的生产力水平、不同的富裕程度、不同的国民素质都会对森林资源的保护产生重要的影响。在列举西方文明古国对森林资源的挥霍滥用的基础上,施瓦布还不惜笔墨,对当今世界各大洲森林毁灭情况也做过表述。在他看来,世界热带雨林在以每分钟20亩的速度被毁,巴西的热带雨林正在逐渐萎缩,1930年,巴拉那州(Parana)还有85%的森林覆盖率,而到了1980年,其森林覆盖率只剩下8%。俄罗斯西伯利亚原始森林的砍伐情况也令人担忧。然而,自前苏联解体,开放国门后,世界很多的木材经营机构进驻这片森林,大批森林被砍伐,其砍伐速度是亚马逊森林砍伐速度的两倍,许多动植物物种也濒临灭绝,当时的西伯利亚虎只剩下300只,而猎豹也仅存20只左右。[9]然而,上世纪五十年代,许多发达国家森林保护情况也不尽理想,即使像加拿大这样的发达国家也面临着森林超量砍伐问题,近四分之一的森林被砍伐,被砍伐的主要原因是附近造纸厂和木材纤维加工厂的大量建立,而这些工厂排出的废水废气却更进一步影响到森林生长,特别是附近居民的健康安全更受到挑战。美国二战后的森林砍伐所造成的水土流失情况也令人担忧,仅是密西西比河的一条支流每天所裹挟的泥沙量也是惊人,雨后一小时的泥沙流量就能达九千吨。[10]瑞士芬森塔尔(Finsingtal)山谷1928年至1955年间由于森林砍伐和雪崩发生共导致15万方木材被毁,总价值达1800万先令。瑞士每年以5%的递增速度在砍伐森林。西德从1945年至1953年共砍伐森林1.36亿立方米。 ”[10]

同样,在非洲过度砍伐森林所引发的景观被毁和水土流失更是造成了沙漠的出现,且沙漠化形势愈演愈烈,不断从海边向大陆内部延伸,如尼日尼亚东南部的沙漠化已不可遏制。北部的森林区由于人口的不断增加,每年也在以20万亩的速度减少。在阿尔及利亚,七百万亩丰饶的土地正遭受沙漠化的威胁;在南非,25%肥沃的土地也由于森林砍伐正面临着水土流失的威胁。[11]

三、施瓦布对森林毁灭的动因分析

在小说中,施瓦布以他独到的历史眼光和冷静的分析概括了世界各地森林毁灭的原因,具体归纳起来,共有以下五点:

第一,土地开垦和战争影响。人类自定居以来,就面临着野兽驯服和庄稼种植问题。这当中,首先任务就是要拥有大片土地。为此,许多森林就要被砍伐,通过烧荒产生出土地、牧场和居住地等。而森林在住房、城市建筑、道路桥梁修建、做饭取暖、家具制作、矿山开采中同样也扮演了一个不可缺少的角色。然而,当战争爆发时,入侵国首先采取的是对占领过森林的破坏,他们不但将木材据为已有,而且还大肆砍伐森林以修建军事要塞、道路桥梁、战壕沟堑和制造战船等,正如施瓦布所认为的,一旦战争爆发,“就意味着一个民族和他国家的景观将被彻底毁坏。”作为入侵国,“他就要通过血淋淋的战争来灭绝对手,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攫取到对手的森林、水域和土地资源,也就是说,他通过占领别人的领土来求得自己的生存。”如古罗马人不断发起的战争就曾经使亚平宁半岛遭受过一度的森林资源短缺。到了公元四世纪,台伯河两岸原本茂密的森林已极为稀少,罗马城冬天的取暖柴火也变得十分稀缺,已到了不得不从北非领地运入的地步。面对亚平宁半岛这样的惨景,罗马大主教阿波里那利斯 (Sidonius Apollinaris)于458年在他的著作中这样悲愤地写道:“每一片森林在你面前已沉入海底,台伯河两岸早已被砍伐一空。你曾拥有如此多用于建造战船的储量,而现在,葬身于海底的木材也远比大海中所有的水滴都要多。”[12]

第二,森林的单一种植。在这里,施瓦布用科学数据揭示了这种栽种方法的危害。他认为,原始森林的混生现象并不偶然,而是一种生命的法则。如果人们不顾这种法则,强行单一种植树木,那自然就会破坏森林自身的生长规律。欧洲中世纪的森林就是一种天然的混生林,它由三分之二的阔叶林和三分之一的针叶林混生而成。而进入近现代后,由于人们多追求经济价值高的林木如云杉木,所以单一的云杉种植导致了五分之一阔叶林面积的下降。尤为严重的是,森林的单一种植往往会引发大规模的虫灾,仅是1946年至1948年间的巴伐利亚州,八齿囊科甲虫就毁掉了一万亩约合三百万方的云杉木;1954年,艾波斯贝格(Ebersberg)森林中的一千亩林地被松针毒蛾啃噬殆尽。[13]除此之外,单一种植后由于云杉根系较浅,难以深入到地下,所以,它们不能很好地汲取水分,保持水土,从而直接影响到地表腐殖质层的营养储备。由于松枝密集,单一种植会阻挡光线进入林间,从而影响到其它植物的生长。所以,这种方式是造成森林不能健康生长的重要原因。

第三,火灾的发生。在这里,施瓦布给出了一个生动的比喻。他认为,一棵树木可以生产出上百万根火柴,而一根火柴就足以烧毁掉上百万棵树木。1918年10月,美国明尼苏达州森林火灾就烧毁了德国巴登-符腾堡州大的面积。1947年,美国有920万亩森林被大火烧毁。1951年,美国共发生大小火灾16.4万起,共损失436万亩森林,损失价值合五千万美元。1954年,土耳其森林被烧毁1.4万亩,西班牙7000亩。而西德每年要损失四千亩25万方木材,而这些木材却足以建盖两万所住宅。所以,森林火灾使人类失去了很多宝贵的经济资源,也让人们遭受到很多生命财产损失。[13]

第四,时装业的兴盛和肉类的大量消费。众所周知,时装原料离不开动物皮革的提供,而这其中,羊皮则一直占据着最大比例,因为羊群的养殖需要大量的操场维系,而草场的开辟却导致草根稀疏,最终导致水土流失,富含营养的泥土从此变得贫瘠,森林的生长从而也受到极大的影响。在这方面,世界很多国家地区的教训尤为深刻。西德的阿尔高(Allgа¨u)高山牧场上世纪五十年代按规定每亩早场最多只能放羊50只,而实际放养数量却高达250只绵羊和60只山羊。超量养殖导致草根也被啃光,水土流失进一步导致了泥石流和洪涝的不断发生。除此之外,西德的施瓦本山(die Schwа¨bische Alb)草场、弗兰肯(die Fr а¨nkische) 山 区 草 场 以 及 瑞 士 的 茹 拉 山 (der Schweizer Jura)草场等也面临着类似情况。尤为困难的是,砂石裸露或喀斯特地貌的形成使这些地区的森林种植已很难再恢复。1828年,德国国王湖(Ko¨nigssee)周边的高山牧场尚有35处,而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却仅剩有15处可供放牧。此外,肉类的大量消费也是造成森林被毁的重要原因,在这方面,非洲撒哈拉沙漠边缘、南非、澳大利亚、小亚细亚地区和阿根廷等草原和森林被毁的教训不可谓不深刻。[13]

第五,木材加工业的兴盛和纸张的无节制消耗。在施瓦布看来,由于工业化的兴起,森林砍伐速度也在不断加快,木材加工是否多余,经济合理性是否存在,这已不是木材加工商所要考虑的问题,他们所考虑的或者说所追逐得只是金钱利润的多少。还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法国木材加工厂三个月的木材加工就足以满足整个国家一年的木材需求。德国也是有上万家木材加工厂,而奥地利7000家木材加工厂仅有一半厂家能满负荷生产。尽管如此,木材加工厂却仍然如雨后春笋,不断兴建。更为可怕的是,纸张的材耗却更是惊人。“这种每天如洪水滔天般的印刷物的泛滥已让森林毁灭不可避免。”[13]从1951年至1955年,德国新图书出版数从2286种上升到4164种。美国仅是《纽约星期六时代报》每年就要消耗掉62亩森林资源。每天发行两百万份的《纽约日报》每份就多达48页,而《纽约时代报》周日版却重达一公斤多。仅是美国每年生产纸张所需要的木材纤维就高达三千万吨,仅此就占了世界的60%。所以,这样的纸张浪费无疑给本来就稀缺的世界森林资源加重了负担。[13]

四、施瓦布对森林保护所发出的倡议

施瓦布将大量的史实运用到小说创作,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诫人类,要珍惜森林资源,不能再重走老路,要对自己的命运和未来负责,否则未来等待我们的就是一个被毁坏的地球,最终受害的还是我们人类自己。有鉴于此,施瓦布还从很多方面论述了森林对人类的重要性,并发出很多倡议,这些都是施瓦布森林保护的核心思想,值得关注和研究。

第一,要认识到森林对于人类的重要性。在施瓦布看来,森林不仅能提供重要的物质财富,而且还能给人类提供生存保护,尤其是精神方面和文化方面的滋养。具体到生存保护方面,正如他在《银林乡的护林员》所描写的:“森林是自然机体的重要器官。要是人们去掉一头牛的肺肾器官,看看它到底还能跑多远。同样,人们面前有一片森林,若是砍掉这片森林,那么一到冬天,雪崩就会摧毁这个村庄。没了森林,村庄的水井就会干枯;没了森林,村庄的农民只能远走他乡,去寻找新的生存地。”[14]所以,在他看来,森林就是人类的命运,“要是我们毁掉了森林,就等于最后毁掉了我们自己。”为此,他提出反诘,旨在警告人类,需做深刻反思:“难道非要等到某一天灾难真的来临,我们人类才变得理性成熟吗?”“然而,要是等到每个人都看到不幸是这样通过自己的罪过而造成的话,那一切也都无济于事,悔之晚矣!”[14]此外,在精神和文化层面,森林的作用也非同小可,在《与魔共舞》中,施瓦布也有过这样精彩的表述:“自然是我们人类的家乡,而森林则是自然的心脏,我们人类的灵魂之根就紧紧依附在森林的每片土地上。”“这个地球上,最高贵的灵魂就是森林之魂,而这个民族就应该将他所蕴藏的力量归功于他的森林。正由于此,我想说的是,所有的文化都源自于森林,这并不偶然,因为文化的衰落是和森林的毁灭紧紧相连,密不可分的。”所以说,森林就是“生命地、创造地和文化发源地。它构筑了一个寂静之岛,在这个岛上,人们可以作深刻思考,会变得睿智。对于当今因为得了超度文明病的人类来说,治愈他们扭曲的灵魂,森林就是一剂最好的良药。”[14]在此,施瓦布以其丰富的哲学内涵将森林的意义和人类的生态意义、社会富裕和精神富有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给人以深刻启迪。

第二,要多植树造林,多经营森林保育地。为挽救森林资源危机,植树造林自十八世纪以来就已成为欧洲人普遍的共识。1713年,德国人卡洛维茨(Hans Carl von Carlowitz)率先提出了森林可持续发展理论,他认识到森林资源的有限性,认为只有在不断栽种培育的基础上进行适度开发使用,才能确保森林长久地为人类服务。[15]这里,施瓦布的森林发展思想显然也和卡洛维茨一脉相承。他列举大量事实,强调这种举措对于人类发展的意义。此外,森林保育地的设立也可有效保护森林资源,为人造福。在这个问题上,施瓦布也同样有他独到的见解和倡议。针对森林砍伐所造成的水资源、热能、保湿条件、水土保护、气候稳定等不确定性因素的变化,如何营造森林保育地,使其与外界隔绝,形成一个封闭独立的小生境。为此,有些国家已走在了前列,可供学习参考,如西德巴登州南部地区就建立了1.8万亩的森林保育区,他们还专门修建了500公里的道路通往那里;二战后,奥地利也不惜成本,共投入了3,75亿先令修建了共计6000公里长的林间通道通往保育区。[15]从今天世界各地森林保育区纷纷建设的情况来看,当年西德和奥地利的这些皆属创举,为其他国家做出了表率。

第三,要简朴生活,对自然有敬畏之心。为做到这些,人们首先在任何时刻都要又一颗宁静的心,因为进入文明社会的人往往很难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态,他们容易将时代的喧嚣作为常态,去追求感官刺激和物质享受,最后成为物质的囚徒。在这种情况下,森林也会成为他们无止境的消费品被肆意挥霍,其结果就会置子孙的幸福于不顾而透支未来。反之,如果人们能有一颗宁静的心,人们就能在宁静中学会反思,不顾自然法则、不顾公平正义的金钱积累和财富聚集都将摧毁人的灵魂和道德底线,并最终毁灭自身的生存基础和人类共同的未来。在这方面,人类应清醒地认识到,“森林、田亩、工厂、田园景观、民族等,一切的一切,也仅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类决不能也不可能凌驾于自然之上,让自然臣服于自己。人类应明白,在自然这个整体中,我们人类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分子而已。人类应和大自然中的万物一起彼此尊重,相互依存,协同进化,以求得更大的发展。”[16]

对此,施瓦布发出了倡议:“自然保护应写进我们人类的行动纲领。我们今天付诸了行动,也许明天就能拯救我们人类自己。拥有健康心志的人类就应该生活在一个健康安全和祥和宁静的自然环境中!”[16]为此,施瓦布还特别强调加强对青少年进行自然环境保护教育的重要性。在他看来,青少年需要成年人作为他们的榜样,他们在期待着。所以,作为成年人,他们必须在森林保护乃至自然保护方面以身作则,为广大青少年做好表率。此外,对森林保护的教育应自始至终贯彻到学校教育中,也就是说,它应成为一门必修课,需在中小学和大学课堂上被讲授。只有这样,广大青少年才能学到知识,扩大眼界,懂得保护森林的重要性。总之,“只有自上至下来一场民族总动员,那么毁灭森林的野蛮行径才能得到有效遏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家园才能拥有,一个民族最安全稳固的生存基础才能得到永久保障,一个人与自然的和平也才能最终得以实现。”[16]

五、结语

历史学家钱乘旦认为:“历史虽然无言,但它却会说话;能够听见历史说话已经很了不起了,而能够听懂历史在说什么,这就是伟大的智慧。听懂历史说话是一种巨大的才智,但是要想听历史、懂历史,首先就必须学历史、读历史,在历史的知识中聆听历史的教诲。”[17]施瓦布以历史讲述形式将人类毁灭森林的种种罪行写进文学作品,也是告诉了人们这一朴素而又深刻的道理。历史教训尤为深刻,历史经验也更应该汲取。伴随着生态文明时代的到来,在历史的回环往复中不断取得进步的人类如何学会聆听历史说话,并从中获得智慧和力量,这是二十一世纪可持续发展时代人类需思考面对的问题。如何保护好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森林,保护好我们的原始家乡,让我们在森林中获得更多的物质财富、精神滋养和灵魂升华,施瓦布的森林保护思想已给我们以很大的思想启迪和行动指导。只有摒弃懂得森林对于自然万物的重要意义,只有多种植森林、合理砍伐,只有多进行下一代爱护自然环境、保护森林资源思想教育,我们人类才有一个美好而光明的未来。这是施瓦布的初衷,也是我们人类的共同愿望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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