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司颖 [厦门大学人文学院, 福建 厦门 361005 ]
一
曹操表现出来的对神仙术士的态度,史料记载较为纷纭。《三国志·武帝纪》注引张华《博物志》,称曹操“好养性法,亦解方药,招引方术之士。庐江左慈、谯郡华佗、甘陵甘始、阳城郗俭,无不毕至。又可啖野葛至一尺,亦得少多饮鸩酒”①。曹丕在《典论·论郤俭等事》中也提到曹操行青牛道士封君达之“养性法”及容成之“御妇人法”,“皆得其验”;御“云母九子丸方”,“亦云有验”。②由这两条记载来看,曹操似乎很相信方术。但曹植在《辩道论》中阐明,曹操招集方士的原因在于:“诚恐斯人之徒,挟奸宄以欺众,行妖隐以惑民,故聚而禁之”,且言明自己父子对求仙的态度是“咸以为调笑,不信之矣”③。若依曹植此说,曹操却是不信神仙方术的。诚然,曹操的许多行为都展现出他不信神仙的一面。《三国志·武帝纪》载曹操任济南相时“禁断淫祀”,裴松之注曰:“初,城阳景王刘章以有功于汉,故其国为立祠,青州诸郡转相仿效,济南尤盛,至六百余祠。贾人或假二千石舆服导从作倡乐,奢侈日甚,民坐贫穷,历世长吏无敢禁绝者。太祖到,皆毁坏祠屋,止绝官吏民不得祠祀。及至秉政,遂除奸邪鬼神之事,世之淫祀由此遂绝。”④建安四年(199) 进攻眭固时,曹操出其不意抓获了号称“神人”的宋金生,且“辄行军法”,这些都表明了曹操不信鬼神的立场。
如此看来,曹操一方面亲近方士、服食方药,一方面却又禁断淫祀,扫除鬼神崇拜,似乎自相矛盾,使我们在探究曹操神仙思想时迷雾重重。其实,如果我们考虑到曹操的政治家身份,那么他的这种种行为就会顺理成章地连贯起来,并不十分费解。作为政治家,曹操追求的是政治实用性,他信奉道家贵己重生的养生之道,但却不允许道教借此鼓动群众生乱。汉末黄巾起义打着太平道旗号,数十万人揭竿而起,之后五斗米道的领袖张鲁,在西南建立的也是政教一体的政权,这都体现了民间道教信仰的影响力。曹操于此不得不防,所以他在济南相任上“禁断淫祀”,这样做的结果是“奸宄逃窜,郡界肃然”,这就是“政治实用性”。如果“淫祀”能使“郡界肃然”,只怕曹操就要大力提倡祭祀和鬼神崇拜了。同样,曹操掩获宋金生也是出于政治实用性考虑。宋金生原本是黑山农民军领袖,当时已投降袁绍,他在军队中散播谣言:“鹿角不须守,吾使狗为汝守”,“不从其言者,即夜闻有军兵声,明日视屯下,但见虎迹”⑤。这样装神弄鬼、扰乱军心的人,曹操岂会放过?所以他在处决宋金生后特意写了《掩获宋金生表》上奏汉献帝。至于曹植的《辩道论》亦是代表统治阶层的愿望而作的,他在论中着重申明曹操聚方士于邺下是出于严肃的政治目的性考虑,揭露方士的虚伪,嘲笑秦皇汉武之受骗,实际上都是在为曹操招致方士作辩解,以此消除方士在群众中的影响。这种“政治实用性”,用鲁迅先生的话说就是曹操“是个办事人”,所以他的行为会和议论相矛盾。曹操说酒会亡国,因而颁布禁酒令,可自己却“对酒当歌”;曹操下求贤令求“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可他却以不孝的罪名杀了孔融,这样的言行不一都可归结到他政治家的身份上来。
由上所述我们知道,曹操政治家的身份使得他常常言行不一,如果单从他的政治举动或他的令和表就判定他的神仙观念,未免太过简单化了。要理解曹操的神仙思想,我们还要着落在他的诗歌上,尤其是他的游仙诗,这些才是蕴含着他真挚情感的作品,我们才能从中窥探出曹操的真实心意。陈祚明说曹操的诗“本无泛语,根在实情”⑥,曹操确实在诗歌中倾洒了他的真情。
二
曹操的游仙诗,保存完好的有《气出唱》三首、《秋胡行》二首、《精列》和《陌上桑》各一首,共计四题七首,约占其现存诗歌总量的三分之一。对于这些游仙诗的解读,学界向来众口不一,论者见仁见智。从诗面上看,这些游仙诗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较少提及神仙故事,如《精列》和《秋胡行》;一类是出现较多神话意象和神话幻想的,如《气出唱》和《陌上桑》。
且看《精列》一诗:“厥初生,造化之陶物,莫不有终期。莫不有终期,圣贤不能免,何为怀此忧?愿螭龙之驾,思想昆仑居。思想昆仑居,见期于迂怪,志意在蓬莱。志意在蓬莱,周礼圣徂落,会稽以坟丘。会稽以坟丘,陶陶谁能度?君子以弗忧。年之暮奈何,时过时来微。”曹操在一开始就理性地指出世间万物都有生命终结的时候,即使是圣贤也不能抗拒这条自然规律。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为此忧愁呢?起始即见其豁达之态。可是,凡人总是乐生恶死,何况曹操有着一统天下的雄心,于功业未竟而暮年已降之际生出求仙长寿之心,亦在情理之中,于是他说:也想让那黄龙驾车,到昆仑仙山居住;也想到蓬莱仙岛遨游,见一见那神灵怪异。这五句诗确实表现出了他对成仙的向往,可是,曹操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他接着说道周公和孔子这样的圣人也难逃一死,会稽山就有大禹的坟墓啊,他清醒而痛苦地感慨“陶陶谁能度”?岁月漫长,却有谁能永世长存?最后,曹操只好开导自己:君子不必为死担忧,人老白头无可奈何,因此更应该珍惜来日无多的春秋。通观全诗,我们明显能感受到曹操内心的痛苦,这是一种清醒的痛苦,是一种时不我待的无可奈何。朱嘉徵评此诗曰:“精列,感时也。不戚年往,所以弗忧。忧世不治,故以时过增叹。”⑦可谓抓住了此诗的要义,曹操内心的矛盾忧愁源于大业未成而暮年来临,所谓“年暮之感,徘徊于心”⑧,但他始终保持清醒,并未沉迷于不切实际的成仙幻想中。如果我们由诗歌中间五句对遨游仙境的想象就判定曹操有列仙之心,其实并不妥当。
《秋胡行·晨上》 篇据黄节先生所考,为建安二十年曹操西征张鲁时所作⑨,共四解。第一解,首六句言在险峻崎岖的散关山路上行军之难,当是实写。后四句“坐磐石之上,弹五弦之琴。作为清角韵,意中迷烦”,写曹操在山石上弹琴。《穆天子传》载:“天子北征……至于胡,觞天子于磐石之上。”《礼记·乐记》 载:“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曹操在此当是借喻自己代表天子以伐有罪。《清角》 曲相传为黄帝所作,《韩非子·十过》中说德薄之人不能听此曲,否则将有祸事。曹操以有德者自比,但天意如何自己不得而知,所以“意中迷烦”,心意惶乱。至此第一解十句诗皆是实写,尚未言及神仙之事。第二解笔锋一转,“似非恒人”的三老公“卒来在我旁”,并且询问自己为何苦闷哀怨。⑩第三解极写仙境的美好,三老公自述成仙之乐并邀曹操共履仙界,曹操“沉吟不决”,于是三老公升天而去。第四解写自己被世间俗务“牵攀”,以致三老公“去去不可追”,言语中不无遗恨之意。但曹操没有沉于悲哀之中,他随即以齐桓公自比,表达了对人才的重视。诗中的“三老公”作何解,说有歧义。黄节解作“贤才”⑪,成其圣解为“隐士”⑫,马士·则认为是“仙人”⑬。笔者以为,联系第四解中提及的齐桓公得宁戚一事来看,“三老公”解为“贤才”较为妥当。且联系当时形势来看,自建安十三年赤壁一役后,三分鼎足之势己成,曹操便将军事重点放在关中以至汉中一线,计划拿下这两处后,进而攻取巴蜀再及东吴,但此次征张鲁一役遭到顽强抵抗,久始攻克,可谓惨胜。本来,从赤壁一役惨败后,曹操求贤之心已经日盛,曾三下求贤令求有才之人,求贤若渴之心可见一斑。当此征张鲁遇难之时,曹操自然更思贤才。黄节注释“去去不可追”一句时说“叹三老之不为用也”⑭,笔者以为很是,将成大业之时贤才却不能为己所用,所以曹操才“夜夜安得寐,惆怅以自怜”,此诗乃托“求贤”于“求仙”也。至于三解中对列仙之趣的描写,实际上和《精列》中“志意在蓬莱”一样,是被否定的对象,曹操在征张鲁的艰难中情绪低落,进而生出求仙而去的幻想并不稀奇,但他没有沉溺幻境,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回到了现实,自勉要像齐桓公那样“正而不谲”,以求得像宁戚那样的贤才。求贤,才是曹操最终要表达的情感。
《秋胡行·愿登》 共五解。第一解即写出自己登游仙境、渴望长生的愿望。但和上述两首诗一样,这样的求仙幻想在第二解里便被否定了:“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曹操再次表现出自己对人生必有死的清醒认识。接着他反驳了关于老子长生不老、赤松子和王子乔得道成仙的传言,进而提出自己的观点:“得之未闻,庶以寿考”,得道成仙是不可能的,延年益寿或许倒是可以。第三解直接表达出曹操的雄心壮志,“万国率土,莫非王臣”的大一统局面始终是他的政治理想。第四解再述四时更替的自然规律,接着曹操点明自己常生出求仙之幻想的原因:“不戚年往,忧世不治”,此二句可谓全诗点睛之笔,显现出曹操难能可贵的心怀天下的政治家胸怀。第五解中,曹操在认识到“存亡有命”后,宽慰自己要随心欢笑,既然盛年难再,更应该把握时机,积极进取,决不能“泛泛放逸”。陈祚明评《秋胡行》二首曰:“游仙远想,实系思心……故首章自升仙而归于时业,次章自时业归于人生。”⑮可谓一语中的。
以这两题三首游仙诗来看,我们完全可以得出曹操不信神仙的结论,诗中长生成仙的愿望被提出来后当即会被否定,代之以清醒而痛苦的理性认识,他在诗中表现出的“造化之陶物,莫不有终期”“存亡有命,虑之为蚩”的认识,决非是求仙之人所能有的。
三
《气出唱》 三首和《陌上桑》 四首诗中出现较多神话意象和神话幻想,从中又传达出曹操怎样的神仙思想呢?
且看《气出唱》 三首,曹操在诗中不遗余力地刻画了一个幻想的境界。第一首想象自己驾龙乘风,遨游四海,最终到达天庭;第二首写自己在华山、昆仑山与众仙人饮酒作乐;第三首描写游君山,诗人与会西王母盛宴,宾主共祝长寿。徐公持先生将二三首与曹植的两首宴饮诗《当车以驾行》 《元会》 对举分析,论证二者在内容上的相近之处,称其可视为同类作品,并由此提出曹操的游仙诗乃“以游仙为名,写宴饮欢会是实,游仙只是其‘调笑’方式,与真正的游仙之旨相去甚远,也谈不上什么寄托之义”⑯。这组诗是曹操于宴饮时所作,当是无疑,但如何看待诗中的游仙描写呢?朱嘉徵曰:“驾六龙,言成王业者,功德所本也”,“歌华阴山,言王国多士,为德来也”,“歌游君山,主人徧赞宾旅,又宾旅报上之辞也”⑰。依朱氏之意,曹操在这组诗中寄托遥深,“游仙”只是一种寄寓手法。马士·则认为:“《气出唱》三首,完全以求仙、服药、长生为轴心,社会人生因素只稀释成‘解愁腹’中的一个空空洞洞的‘愁’字,再也找不到‘忧世不治’之情了。”⑱笔者以为,曹操在酣饮高乐之际写下的这组“宴饮诗”未必有甚深远寄托,但由此说曹操志意求仙似乎也不妥当。朱乾说“汉武求之外而失,魏武求之内而亦失”⑲,汉武帝靠方士炼丹的外在方法以求长生不老;曹操则诉诸内在的幻想,以曲折多变的游仙想象来排解对死亡的哀愁,笔者以为,以此解释曹操在作乐之时发游仙幻想较为妥当,曹操只是借神仙之乐来抒写自己的宴饮之乐。况且,“魏武之心”并不同于“汉武之心”。与晚年痴迷于求仙的汉武帝相比,曹操实在理性得太多,他不仅有着“存亡有命”的理性认识,方士在他身边也是“奉不过官员”。
值得一提的是,曹操在这组诗中两次提到为子孙祈愿的祝祷之辞:“万岁长,宜子孙”,“长乐甫始宜孙子”,有的学者认为这是追求“个人的长生及子孙的福禄”,“不会引起读者的审美积极性”⑳。这样的评价未免有失偏颇。其实,如果我们考虑到这组诗是在宴饮时所作的话,这些句子当是当时宾主间相互祝愿的实录,而且,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正因为曹操很清楚“造化之陶物,莫不有终期,圣贤不能免”的自然规律,这才把个人长生的观念转变到子孙繁衍上来,希望自己未竟的事业能由后世子孙完成。事实上,曹操对自己的身后之事安排得确实很好,建安二十二年四月置天子族旗、出入警戒清道,十月立曹丕为太子,等等举动,实际上都是为了巩固自己死后曹氏集团的统治地位,而且他并不避忌自己的死亡问题,在《遗令》中说“吾死之后,持大服若存……敛以时服,葬于邺之西冈上,与西门豹祠相近,无藏金玉珍宝”,有条不紊地交代好了自己的身后事。反观同为一代雄主的秦始皇,坚信自己能得不死药而长生不老,病重时“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以致病危消息无法传出,赵高和胡亥由此钻了空子,发动政变,秦朝二世而亡,不能不说与此有莫大干系。两相比较,正是曹操对自己寿命的理性认识,使他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巩固了后世基业。
《陌上桑》篇与《气出唱》一样,起始完全是一幅游仙气象,诗人“绝人事,游混元”,展其翩翩之乐,仙趣盎然。但是,同《秋胡行》和《精列》一样,诗人没有沉浸于游仙的幻想中,他还是回到了人间,末句“寿如南山不忘愆”表明心意:即使寿命像南山一样长久,也不忘记自己的过失。曹操这种不忘过失的想法在临终时所下的《遗令》中亦有体现:“吾在军中持法是也,至于小忿怒,大过失,不当效也。”曹操心中无时不忘过失,无非是为了成就大业,可见,《陌上桑》还是“自升仙而归于时业”,曹操始终是保持清醒的。
值得注意的是,曹操在《气出唱》和《陌上桑》诗中都提到了道家修炼之法:“传告无穷闭其口”,“受要秘道爱精神”,这两句说的都是道家保持元气的养生之道。史载曹操身边聚集了大批方士,除了曹植所说的“聚而禁之”的政治目的外,当还有询问养生之道的目的。事实上,曹操确实对具体方术及养生之道很感兴趣,除前所述他曾亲身试验“御妇人法”“云母九子丸方”等方术之法外,他在《与皇甫隆令》中亦表现出对养生之道的兴趣:“闻卿年出百岁,而体力不衰,耳目听明,颜色和悦,此盛事也。所服食施行导引,可得闻乎?若有可传,想可密示封内。”所谓“服食施行导引”,都是养生修炼之法。可见,曹操虽然否定长生,对万物皆“有终期”有着清醒的认识,可是他相信服食方药及践行养生之术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其实,无怪曹操会相信一些具体的方术,因为方术中虽有旁门左道的迷信内容,但也有一定的医药学知识掺杂于中,呈现出一种科学与迷信交织的状态。据《后汉书·华佗传》载,华佗曾对弟子吴普说:“古之仙者为导引之事,熊经鸥顾,引挽腰体,动诸关节,以求难老。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可见华佗是把五禽戏当作一种导引之术,而华佗在当时也是被列为“方术之士”的。每当曹操头风发作,华佗针灸后便“随手而差”㉑,曹操是亲身受惠于这种“方术”的成效的。因此,曹操会相信具体方术以及养生之道,这是不难理解的。
游仙诗作于曹操晚年,这是学界公认的。通过以上的论述我们看到,曹操在游仙诗中并未展现出追求长生、遁世而去的意图,可以说,晚年的曹操仍然是一个壮心不已的“烈士”,为完成自己一统天下的宏图,他相信并实践道教服食方药、导养之术等修炼之法,但他追求的是延年益寿,并非长生不老,他对万物“莫不有终期”始终是有清醒的认识。至于早年时期的曹操,其流传下的诗文很少提及神仙之事,观其言行也不曾炼药求仙。因此,笔者认为,曹操终其一生都不曾信奉过长生不老的神仙之说,他相信的是具体的方术及养生之道。曹操的神仙思想可以用他的《龟虽寿》来概括:“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长生不老是不存在的。但是,“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通过养身怡性、方术修炼是可以延长寿命的。
①④㉑ 陈寿:《三国志》,裴松之注,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43页,第3页,第667页。
② 魏宏灿校注:《曹丕集校注》,安徽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339—342页。
③ 赵幼文校注:《曹植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187—188页。
⑤ 夏传才校注:《曹操集校注》,河北出版传媒集团2013年版,第70—71页。
⑥ 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126页。
⑦⑧⑨⑪⑭⑮⑰⑲ 黄节:《魏武帝魏文帝诗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6页,第6页,第21页,第21页,第21页,第23页,第45页,第4页。
⑩ 黄节先生在《魏武帝魏文帝诗注》中将“谓卿云何困苦以自怨”一句解为“问三老公之言”,笔者以为不妥,联系下文诗人“沉吟不决”而三老公“遂上升天”的描述来看,该句解为三老公询问诗人之语较为合理。
⑫ 成其圣:《曹操游仙诗发微》,《吉林师范学院学报》1987年第1期,第83—86页。
⑬⑱⑳ 马士·则:《是求仙还是求贤——评曹操的游仙诗》,《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88年第4期,第102页,第104页,第104页。
⑯ 徐公持:《魏晋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43—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