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近十年科幻小说的新人文内核

摘 要：2015年刘慈欣的《三体》系列小说摘得雨果奖的桂冠，引发了中国文坛和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被视为现代科幻小说里程碑的《三体》系列作品，再次引发热潮，成为近年来最为人称道的文学现象。雨果奖素来有“科幻艺术节诺贝尔奖”的美誉，可见作为科幻小说能够获得雨果奖是怎样的殊荣。在获奖之后，各界读者与小说评论者再次对《三体》系列精耕深读，数之不尽的各种褒奖和意见纷纷而来。笔者在重读《三体》系列小说的过程中，也对各种评论进行了分析，发现很多评论内容已经突破突破了原有的故事评书，打碎了雅俗的桎梏，以更大、广阔的文学语境对《三体》进行了解读。本文在对《三体》故事情节分析的基础上，更注重从人文的角度去分析《三体》系列的创作和故事结构架设，希望能够从对《三体》人文特征分析的过程中，窥见我国近十年科幻小说的新人文内核。

关键词：《三体》 人文内核 科幻小说

《三体》的获奖以及由此所引发的文学热潮，让我们看到中国文学创作实力的不断提升，在世界文学格局中，我们中国文学占据着越来越高的地位。随着《三体》热潮所引发的一系列讨论，中国文学创作也越来越重视向人文内核的靠拢，对历史的思考，对民族情感的认同，以及对于人性本质的剖析，都是文学创作中人文象征的体现。获得雨果奖的《三体》系列小说，有哪些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它又是如何在叙述一个如此庞大的科幻故事的同时，彰显出自己的人文情怀的，都值得我们去思考。毫不扩张地说，《三体》是刘慈欣留给我们未来的一份文学遗产，也是近代科幻小说必须要瞻仰的一座丰碑。

一、人文历史为引，历史宝藏是最庞大的素材库

小说的创作从来都是取材于现实，而超越现实，即使是科幻小说也是如此，完全架空现实的作品，是没有读者基础的。《三体》的创作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观点，刘慈欣从我国悠远的历史中取材，进行科幻小说的想象式创作。《三体》小说以叶文洁的故事作为开篇，叶文洁与半人马座的《三体》文明取得联系，请求《三体》文明消灭罪恶的地球人。叶文洁的身份就很有特色，她既是中国的精英知识分子，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科学家，又是受到文革运动迫害的受难者，惨遭阶级斗争的迫害之后，她将自身的愤恨转变成了对整个人类的仇恨，环境危机受害者的形象与文革被迫害者的形象巧妙地重合在了叶文洁的身上，给了叶文洁强烈的历史厚重感，她的形象，仿佛就是文革时期众多受到迫害的知识分子的一个缩影。叶文洁的信号发出，拉开了宇宙战争的序幕，也将一个重要的矛盾摆在了读者的面前。

后来，地球遭到三体文明的入侵，在《死神永生》中，《三体》人以强大的武力压制，强迫地球人全部迁徙到澳洲岛屿上，像圈养牲畜一般对待人来，表现出了对人类生命的漠视[1]。“智子”一度成为地球人心中的救世主，尽管“他者”的形象一直有些含糊不清，但他所带来的强大威势的作用是非常明显的。这就像是我国近代屈辱抗争的历史一样，因为封建王朝末期长期的闭关锁国，坐井观天的无谓自大，导致了科技文明的止步不前，最终被西方列强的炮火打破国门，开始了中华民族的屈辱历史。

《三体》的叙事资源取材于历史事实，在进行故事描述的同时，也是對西方现代文明挑战和侵略的一种回应，这些历史资源被刘慈欣以熟练的小说叙事手法柔和进了宏大的叙事结构之中。在中国这样的后发国家中，西方现代化的挑战所造成的创伤是无法忘记的，也是那段屈辱的历史，造就了我们不屈的民族精神。在西方的历史体系中，先进现代科技的召唤是主流，而在后发国家，正处在现代化进程中的尴尬难以化解，往往需要以民族大义来进行填补，这样的矛盾，自然也存在于《三体》的创作过程中。刘慈欣给出的答案也非常明显，就是以无比庞大的故事格局和多端叙事的手法来统领整个故事，在这个庞大的故事架构下，这些矛盾都成为了冲突的一部分，在具有厚重的历史感的同时，有体现除了科幻小说所独有的魅力[2]。近代科幻小说中不乏取材历史的举动，但是刘慈欣对于历史的处理，对于历史厚重感的把握和使用，无疑是非常成功和优秀的。

二、民族情结为纲，中华精神立足宇宙舞台

刘慈欣笔下的叙事主体，都是不折不扣的中华形象，从最初的叶文洁、罗辑，到后来故事中的关一帆、程心，这些或是代表着死亡的角色，或是给人类带来希望的救世主，都是中国人，这不仅仅是由于他们有着中文式的名字，更是由于刘慈欣所刻画的性格特征，任务形象都是典型的中国形象，带着中华文化的影子[3]。可能是出于作者的民族情节，在《三体》故事中，关节时刻起到决定作用的大多数角色都是中国人，叶文洁是外星文明和丛林法则的发现者，是她开启了《三体》故事的大门，罗辑是拯救过地球人类，使地球命运发生转折的面壁人和执剑人，而程心和关一帆责任地球文明最后的火种，云天明曾经一度承担起地球文明的全部希望[4]。最后被称为“圣母”的诚信，在《三体》故事的后期，是一个关键性的穿针引线式的人物。

面对西方现代化的挑战，近代中国在科技技术上和文明发达程度上的不及，往往希望通过主观精神力量去弥补，在许多科幻小说的创作过中，往往过分重视中华精神的刻画，硬科幻质量的匮乏，是中国科幻小说广泛存在的问题。“科普”色彩的失落，意味着我们可能完全趋同于西方现代化，带有明显的民族国家意识的科幻小说则日渐式微[5]。但是在刘慈欣的《三体》之中，中华形象不仅没有被削减，反而被更加大肆地宣扬，在小说的整体叙事过程中，可以面明显地看出作者的民族情节，甚至有一些比较极端的意见认为，刘慈欣在政治上有着较为明显的偏左。不得不提的是，在小说中，刘慈欣使用的“红岸基地”“唐”号航空母舰等中华元素，使得一些国人读者感到热血澎湃。结合刘慈欣的成长环境和时代特征，我们对于他较为明显的民族情节以及对于社会主义的偏爱，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故事中，程心和关一帆一直相信，在其他的小宇宙之中，那些相应回归运动的小宇宙之中，也同样有人在进行着同样的努力。如果有一天新宇宙真的诞生了，其中一定包含了很多来自旧宇宙的意志[6]。这种坚定的信念，与当初共产党人的顽强拼搏何其相似，正是因为每一个共产党人都相信，在全国各地，在世界各地，有着跟自己一样怀揣着人类解放伟大理想的同志在共同努力，才会有对抗侵略者的伟大胜利，才会有共产党人建立的社会主义国家。在刘慈欣丰富的想象力作用下，这种精神被进一步放大，放大到宇宙的背景下。程心等人相信，如果有一部分意志所代表的记忆体中，完整地包含了那个文明每个个体的全部记忆和意识，以及每个个体的生物细节，那么，复原这个宇宙将成为可能。正是这种开放式的巧妙的叙事方式，将民族情结融合进宇宙战争的大背景中，才使得《三体》小说具有着非同一般的魅力[7]。在我国近代的科幻叙事中，这样巧妙转化民族情结的手法值得推崇，只有这种手法，才让我国的科幻小说有了孕育更多思想启迪和文学能量的可能。endprint

三、以人性解读为本，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解读历史，解读社会，解读人性，在小说的创作中，如果能够清晰地完成人性解读工作，不仅能够让小说中塑造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坚实，还能够使得整部小说的内涵，以及可读性提升一个档次[8]。在是《三体》小说中，对于人性的解读处处可见，刘慈欣对于人性的剖析，值得每一本现代科幻小说借鉴。

地球遭到《三体》文明的入侵，在《死神永生》中，《三体》人以强大的武力压制，强迫地球人全部迁徙到澳洲岛屿上，像圈养牲畜一般对待人来，表现出了对人类生命的漠视。在澳洲岛屿上的生活就像是奴隶一般，一开始，岛上居民的数量还没有完全过载，生活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是随着移民的不断增加，生活也变得越来越艰难，同物质生活的匮乏相比，更要命的是来自其他人类的骚扰。程心和从最初居住在两人一间的简易房中，但随着移民的不断增加，房间中的居民数量上升到了8人[9]。后来的6个女人都是出生在威慑纪元的，在这里，物质生活的严重匮乏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与她们原本你的养尊处优相比，这里的生活就宛如地狱一般，最后程心就成了这6个女人的发泄不满的对象。她们对程心恶语相向，将没能够威慑住《三体》人的罪责归咎于程心，单纯地认为只要引力波广播启动，《三体》人就会被吓跑，她们起码还可以再享受几十年的优渥生活，即使广播启动之后地球立刻毁灭，也要强过在这里承受煎熬。从辱骂到殴打，再从殴打到抢夺程心的配给品。由此可见移民后人类生活的悲惨[10]。“人类自由堕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重新学会集体主义，重新拾起人类的尊严！”作为《三体》人代表的“智子”，如同将要审判地球命运的死神，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人类的惶恐。

故事中所表达的意味无比清晰，当大灾难降临的时候，人类所面对的最大的敌人往往不是外在的，而是来自于人类群体之中。那种来自强大武力的冲击，可能会伤害你的身体，让你抛洒热血，但是来自于背后的刀子，才是精神和内心崩溃的根源。刘慈欣通过对程心的遭遇的描述，描绘出在灾难面前不知道抗争，眼界狭小，只在乎自己私利的卑微人类，他们让人厌恶，却也是由于这样深刻的剖析，让角色栩栩如生。也正是由于这些反面角色和弱小角色的衬托，正面人物的形象才会更加生动[11]。

当然英雄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在《三体》故事中均有明显的体现。从“面壁人”开始算的话，在刘慈欣的笔下，刻画的最多的兴县就是面对外星人入侵时的硬汉形象。即使是在地球人迁移到外太空之后，在刘慈欣的笔下依然有马斯·韦德这样不屈不挠抗争着的展战士[12]。并不愿意在貌似安全的屏障中苟活下去，而是独自执拗曲率驱动引擎，及时最终遭受大多人的质疑与迫害，却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地球人。对于这种拥有自我牺牲精神的英雄式战士，刘慈欣的贊美也没有丝毫的吝惜。后来，“广播纪元”开启，地球人和《三体》人由矛盾对立变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这时候矛盾的主要讲点不再是双方的相互倾轧，而是如何面对广袤的宇宙中更高等文明带来的冲击[14]。“掩体”计划成了叙事主体不得不选择的一条道路，但这次空间上的扩张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在“掩体纪元”将要结束的时候，人类终究没有逃过被“二维化”的命运，程心和艾AA借助之前体积的曲率驱动引擎从掩体中逃离，冲向了更加广阔的宇宙空间，为人类保留了希望[13]。

当然，单纯高达善良的形象，或是一味反派的形象都不是完整的，真实的人，就是在不同的境遇下不断变化成长，这也是人性最迷人的地方。作为《三体》故事后期的女主角，程心本来是不断抗争，为地球和人类文明保留火种的希望之子，但是在不断地战斗过程中，她也站在善良和和平的名义下一次又一次的摧毁了种族和文明。程心在故事发展过程中不断的变化和成长，也是刘慈欣塑造人物和剖析人性最为精彩的一部分[15]。现在许多小说中塑造的高大全的人物形象，之所以让读者觉得空洞、不真实，就是由于作者对于人性的认识不够，真实的人没有这样完美，他又自己的喜怒哀乐，会因环境的变化而做出改变。刘慈欣对于人性的解读，同样值得现代小说借鉴。

四、总结

《三体》的获奖，为刘慈欣赢得了荣誉以及大批的读者分析，《三体》火爆也成为中国文坛上记录级别的文学现象。读者和各种评论家对《三体》的议论众说纷纭，或褒或贬，都无法掩盖《三体》系列的成功。刘慈欣的写作技巧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但是他对于人文情怀的把握，无疑是《三体》小说的一个亮点。取材于历史，运用历史矛盾来架设科幻故事，为读者展现了史诗般壮阔的科幻大剧。难以磨灭的民族情节，让一个个中华式的角色跃然纸上，“红岸基地”“唐”号航空母舰等中华元素，使得一些国人读者感到热血澎湃。对人性的剖析更加深刻，对人物的刻画更加具体丰满，在整部小说中，无处不彰显着人性的魅力。

近年来，中国文学创作的水平在不断提升，我国文学在世界文坛中的地位也不断提升，正是如此，才能够有刘慈欣，才能够有《三体》如此优秀的作品。《三体》的人文内核，刘慈欣对人文情怀的巧妙融入，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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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璐（1982-），黑龙江哈尔滨人。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文学博士。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东北地域文化研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