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荃临床应用三棱、莪术经验荟萃

杨丽芳，通信作者：李廷荃

(山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山西 太原 030024)

李廷荃，医学博士，教授，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山西名医，山西省学术技术带头人，从事中医临床、科研、教学30年，擅长治疗中医内科杂病，尤其对急慢性胃炎、功能性胃肠疾病、消化性溃疡、溃疡性结肠炎、肝硬化、肿瘤、神经官能症、失眠、动脉硬化闭塞症等疾病具有丰富的经验和独到的疗效。李廷荃教授非常善用三棱、莪术，临床疗效显著，现将其对三棱、莪术的灵活应用介绍如下。

三棱味辛、苦，性平，归肝脾经，功能破血行气，消积止痛。三棱苦能开泄，辛散力猛，入血分能破血祛瘀，入气分能行气止痛、消积，善治经闭腹痛及食积证。现代药理研究三棱能抗凝和抗血栓形成，显著抑制血小板聚集，降低全血黏度，对实验动物肿瘤模型有一定的抑制作用。莪术味辛、苦，性温，归肝脾经，既入血分，又入气分，既能破血逐瘀，又能行气止痛，善破痃癖，止痛消瘀。莪术辛散苦泄，温通行滞，破血行气，消积止痛，可用于治疗气滞血瘀所致的女性经闭腹痛，癥瘕积聚，跌打损伤，瘀肿疼痛，食积气滞，脘腹胀痛等；具有抗癌作用，可直接杀瘤；诱发或促进机体对肿瘤的免疫排斥反应，还能升高白细胞。三棱、莪术主治病证基本相同，常相须为用，增强破血消癥止痛之功，然二者亦有稍许差别，相对而言，三棱破血之力胜于莪术，莪术破气作用强于三棱。

1 顽固性胃痞

胃痞包括西医的慢性萎缩性胃炎、功能性消化不良、胃下垂等。本病多由脾胃虚弱、饮食积滞、寒邪侵袭、湿邪停滞等原因导致中焦气机阻滞、升降失常，临床以胸腹痞闷、胀满不舒为主症。李廷荃教授认为如果病程短、起病急、以实证为主，则辨证论治以祛邪为主，如功能性消化不良见食滞不化，嗳腐酸臭，矢气秽臭，常以保和丸加青皮、槟榔等消食导滞；如效差，加三棱、莪术各10 g，则效如桴鼓。但是此类疾病多属慢性，病情缠绵、反复发作，顽固难愈，此时该病的根本病机多责之于脾胃虚弱。脾胃同居中焦，脾以升为健，胃以降为用，中焦为气机升降之枢纽，病久则脾不升清、胃不降浊，中焦气机阻滞，发为胃痞，因此治疗以健脾补气、升清降浊为治则，常以四君子汤、六君子汤加减治疗。如见食后胀甚，下坠，久治不愈，常用补中益气汤加减治疗，轻者效果明显，重者则效差，如加三棱、莪术各10 g，则疗效显著。所以凡中气虚而不运者，加之效捷。因补脾健胃之药大多会使气机凝滞，妨碍脾胃运化，而三棱、莪术性味平和，行气活血，“既善破血，尤善调气”，于补药中用之，“将有瘀者可徐消，即无瘀者亦可借其流通之力，以行补药之滞，而补药之力愈大也”，能调气和血，开胃增食。二者善调肝胆之郁而无耗伤气血之弊，常与党参、白术、黄芪配伍治疗顽固性胃痞。

2 乳癖

乳癖系女性常见病、多发病，相当于乳腺增生病，以单侧或双侧乳房疼痛和肿块为特征，且与月经周期和情志变化关系密切，严重时往来胀痛不可触碰。女子平素情感脆弱、性情多疑，易致肝气郁结，气滞日久则痰凝血瘀，常以疏肝理气、化痰活血、软坚散结为治法，方选柴胡疏肝散、二陈汤、桃红四物汤加山慈菇、瓜蒌、浙贝母、橘络、丹参、郁金、泽兰、益母草等。李廷荃教授经过多年的临床观察发现，如果方中无三棱、莪术则疗效甚微，反之加入二药可增强行气活血消癥之力，疗效突显。

3 痛经

痛经是妇科常见疾病，临床上表现为经期及行经前后出现明显的小腹痉挛性疼痛，经色黑夹血块，经行不畅，严重者伴有头晕或恶心呕吐，甚者可见面色苍白，手足不温，出冷汗，痛不可忍。痛经之病，有虚实之分，一为实证痛经，不通则痛，一为虚证痛经，不荣则痛。李廷荃教授认为本病多虚实互见，虚为冲任气血虚少，实为寒邪外袭，寒性凝滞，血液运行不畅，瘀血阻滞，治以温经散寒、活血止痛，方用温经汤治疗。如果治疗两周期后仍不能缓解，则在原方基础上加三棱、莪术，血块排，疼痛止，效如桴鼓。近代名医张锡纯也善用三棱、莪术。《医学衷中参西录》曰：“三棱、莪术性近和平，而以治女子瘀血，虽坚如铁石亦能徐徐消散，而猛烈开破之品转不能建此奇功，此三棱、莪术独具此良能也。”

4 肿瘤

肿瘤发生的根本病机是正虚邪实，正气虚弱，抗病能力减弱，癌从中生，正如《素问·评热病论篇》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医宗必读》说：“积之成也，正气不足，而后邪气居之。”正气虚弱是发病之关键，正气虚弱，脏腑功能失调，气血运行失常，津液代谢障碍，最后导致气滞血瘀痰凝，积聚日久而成癥块，发为癌肿。李廷荃教授治疗肿瘤时刻紧抓病机，在扶正的基础上祛除邪气，根据疾病的不同时期权衡扶正祛邪之法。李廷荃教授尤其对胃癌的治疗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常常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半夏、天南星化痰散结；三棱、莪术破血逐瘀、消瘤抗癌，扶正多用人参益气健脾；加麦冬养阴生津，佐制其他药物的伤阴之弊。经过长期的中药治疗，术后的患者能防止复发转移，晚期不能手术的患者能够缓解症状，提高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

5 奔豚气

奔豚气病首见于《内经》，辨证论治详于《金匮要略》，是一种发作性的病证，发作时患者自觉气从少腹上冲胸咽，烦乱不安，发作欲死，难以忍受，平常则如常人。《金匮要略·奔豚气病脉证治》明确提出本病的发生与惊恐等精神刺激因素及汗出心阳受损有关。李廷荃教授认为本病的发生从症状表现上看，与冲脉亦有关系，情志不畅，肝失疏泄，气机郁滞，气机上逆，而冲为血海，受十二经之气血，肝气夹冲脉之气上逆而发为本病。因此本病系气血逆乱，需气血并调，方用四逆散加味治疗。四逆散中柴胡、枳实相配，一升一降，升清降浊，恢复气机升降功能；加槟榔下气破积，白术健脾和胃，促进胃肠蠕动；加三棱、莪术行气活血，气血并调。气血调和，升降恢复，气机复常，则症状自除。西医学证实奔豚气实为腹主动脉的异常搏动，通过三棱、莪术行气活血，使气顺血畅，则症状自除。

6 腹痛

腹痛多由外感时邪、饮食不节、情志失调及素体阳虚等导致气机郁滞、脉络闭阻或经脉失养，临床大多采用消食导滞、温中散寒、通腑泄热、行气活血等缓解症状。但是有一种不明原因的下腹疼痛，比较顽固，经常规治疗疼痛不能减轻。李廷荃教授认为，此类疼痛夜间明显，大便色黑不干，多系邪热和瘀血相结，瘀血的疼痛常夜间痛甚，因夜里阴气甚，所以疼痛明显，首选桃核承气汤治疗。方中大黄、芒硝配合桃仁使邪热与瘀血从大便排出，如果疗效甚微，则加三棱、莪术，破血行气，既增强活血之力，又通过行气荡涤瘀血，则效果立显，疼痛缓解。

7 小结

三棱为血中气药，长于破血中之气；莪术为气中血药，善破气中之血。二药配伍气血双施，活血化瘀，行气止痛，化积消癥。世人畏其峻猛而不用，岂知过关斩将非柔弱者可为。是良药，用之得当，则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