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葡萄牙现代诗选印度现代诗选

2018-01-06 05:58吴冀风译
中国诗歌 2017年10期
关键词:外一首

□吴冀风译

外国诗歌

FOREIGN POETRY

在吉祥的日子,神和他在地上的

信徒在历书上所指定

你穿着藏红色在队伍里

走向天上降下的恒河的河边

——《一个印度人回来》

印度、葡萄牙现代诗选印度现代诗选

□吴冀风译

一个印度人回来(外一首)

萨拉·钱德拉

你从异国的土地回来

带着像样的衣服,学位,美元

家长们要你去净身

僧侣们拿了钱,亲戚们受到请

在吉祥的日子,神和他在地上的

信徒在历书上所指定

你穿着藏红色在队伍里

走向天上降下的恒河的河边

风中醒来的树

我的头脑

有根生长在

我的脉管里

看见

卷曲的叶子

伸直

变成了这些手

我肢体

我的分叉

把树转向着风

我呼唤季节

选择袍服

花朵的脸

里面有我的骨头

忍耐吧

别否认

叶子是手

花朵是头发

我的肢体

伸出爪子

要在空中

追猎你

我笑,我哭

迪利发·奇特

我笑,我哭。我点着蜡烛。我喝下了酒。

我的眼睛仍然带着爱而肮脏。我的嘴

被歌唱所玷污。诗歌像虱子一样在我的头发里生长。

说着浪漫的话。坐在孟买的一座讲台上。

木头长凳因为多年的汗水而变得乌黑。

光秃秃的灯泡在房间里投下可怜的光。

圣母和圣婴在墙头上褪去了颜色。

往悲剧里再多加一点苏打我们就一口吞下。

一个说亚洲着了火。另一个说印度出了事。

外头,孟买躺着像一摊呕吐物。夜间的灯火如同磷光。

宽恕我们的无知和交通堵塞吧,主啊。

华丽丽的门帘后面发出交媾的陈腐气息。

原谅我们集中的闹声以及我们的无声吧。

从这么广阔的美景我们掉进泥泞的小巷。

我们的一天结束的时候总算在凌晨一点走着

走着逃得了一条性命。

花 饰(外一首)

克基·达鲁瓦拉

太阳出来了

如同某种极度的失望

外头包着的壳

恒河流着被圣歌涨满

麻风病人挤在堤岸边

犹如长不高的矮树

都是霜打的黑脸

一个小矮子,用灰抹得发了蓝

冒出一把胡子

顶着纠结的乱发

一步一跳像只猴子。

一片猴子般的嘈杂喧闹

妇女们洗了河水而蜷缩着身体

往椰子壳里扔硬币

但是瘫痪人的眼里

瞎子的脸上

都没有贪心显现

大河是一片大喊

在这人类生命的荒漠里

一叶船帆升起

甜瓜的颜色

挨了刀子的肉的颜色

群丐举起他们的残疾和创伤

犹如船夫升起他们的船帆

恒河流着经过大地

不是缓解它的苦难

而是显示于人们眼前

母 亲

你的脊梁如今格格发响

在你龙钟如弓的身体上

你的皮肤在皱纹里

保存着往昔

犹如裹木乃伊的布

你的双眼不再射出

那种同样的火

如同它们射出

你的爱情的箭

你的记忆如今混乱于

你的儿子们中间

你把那个

尿了你的床的

当作那个

咬了你的乳头

发了炎的

我的孩子们问你

你是孩子时的事情

你的微笑就变得遥远

像一个谜

每隔半年如今

你把他们搂在怀里

让我们记得母爱

是你的双手掌中

写着的惟一文字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

紧缩在你心里,母亲

那天你打碎了

你的镯子

从你额头摔掉了

我父亲的狮虎脾气

想入非非(外一首)

卡玛拉·达斯

他说着话,转过太阳晒黑了的

脸颊对着我,他的嘴,

是一个黑山洞,里面

不整齐的牙齿的钟乳石在闪现

他的右手按在我的膝头,我们的心

都在想着要向爱奔去;

但是,两颗心只是在游荡,无聊地

踩着欲念的泥潭……这个指头敏捷的

男子难道显不出别的劲头除了

皮肉的慵懒饥渴?谁能够

帮助我们这两个活了那么久

而相爱不成的人?这颗心,

一个空空的水池,等待了

那么多钟点,只得让自己占满了

沉默的盘缠着的蛇……

我是一个想入非非的人,不过是为了

保护我的面子,有时候我才

炫耀出一副夸张的思春的样子。

向古塔马致歉

另一个人的眼睛在我思想里打转的时候

我吻着你的眼睛,把它们闭上,于是我就用不着

看见它们沉思,或者它们的赤裸裸的害怕。

另一个人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另一个人的脸来到

我的梦中,但是在你的怀里,今天我必需

躺下,寻觅一块绿洲,在那里回忆的

忧伤的风不那么多地吹着,而且我必需

听你说:我爱,我爱,我爱。是那另一个人

他使我孤独,并不是你。

你的咬掉指甲的双手从不使人痛苦,从不

拒绝。另一个人的名字带来眼泪,你的

却是安宁和微笑,但是,古塔马呦,

那另一个人占有着我;当你的双臂

搂抱着我女人的身体的时候,那另一个人的

伤人的手却抓住着我的灵魂。

诗人,爱人,爱鸟的人(外一首)

尼辛·埃兹基尔

重要的脚步而又不肯停住

不是那些观察鸟类或者女人的人

的办法。最好的诗人总是等待着文字。

狩猎并不是意志的锻炼

然而耐心喜欢松弛在山丘上

观看一只胆怯的翅膀的活动;

直到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爱上了

不再等待就肯冒险委身——

诗人从此发现他的道德教训已被证实,

他是精神不被打动绝不会开口先说。

无论如何,徐缓的动作似乎说明更多。

要观察罕见的鸟儿,你得走遍

无人的小巷以及小河静静地

从源头流出的地方,或者去到一处

遥远而多荆棘的岸边,如同乌黑的心底,

在那里女人们慢慢地转来转去东张西望。

不仅血肉之躯,就是光明的神话

也有乌黑的底里,弯着腰不安地

逃跑的诗人,总算明白了道理,

聋子能够复聪,盲人也会复明。

变 幻

黄昏的散步证明了

我不是沿着记忆的岸边。

我是在走向不同的光亮:

未来夜晚的热病。

我是在活动,预见到

我内心规律的忿怒,

我张望着觉得安慰,

终于离开了动摇的大地。

高楼大厦的一块石头,

被人喜爱着当然并不足够。

一切事物都要求新的位置。

一种不同的忿怒在我脸的背后。

大海宁静,一群鸟儿

飞满天空,说着万种语言。

一阵和风把它们吹送:

够邪恶的了直到天明。

人们走着,吃着。浪潮

升起又落下,如同噩梦里的坟墓

裹不住里面死去的人。天空

比这只睁着的眼睛还渺小。

低矮的庙(外一首)

阿隆·科拉特卡

一座低矮的庙在黑暗里供着神。

你借了一盒火柴给庙祝。

一尊一尊的神像在光明里显现。

喜颜的青铜。微笑的玉石。毫不惊讶。

一时间,一根火柴梗儿

复活了一个又一个的脸容然后熄灭。

一尊又一尊地发现了

又消失。

这是什么神,你问。

八臂的女神,庙祝回答。

一根怀疑的火柴嗤了一声。

你数了一数。

可是她有十八臂,你反问。

然而她仍然是个八臂的女神,庙祝相信。

你出来到了阳光下,烧了一道符咒。

孩子们爬在一只二十条腿的乌龟背上玩耍。

印度女人

在这片三倍地暴晒着的大陆

女人并不把怨恨的眉头

镂刻上泥墙。

她们耐心地坐着

仿佛村头井口旁

一只只的空水罐

把希望编进每一股她们

那密西西比河般长的发辫

望着深藏在下面的水镜

为了她们含泪的眼睛。

她们把伤痕斑斑的大腿

藏进条纹道道的沙地

等待着她们的男人归来

直至阴影都

卷起了轮廓

消失在远处

山丘的那边。

奥里萨景象

贾扬塔·马哈帕特拉

1

白眼睛的茅草

昏睡在暖热困乏的池塘。

这里的一切都明明了了。

到处都有

闷热的微风从河上吹来

发出粪肥的酸气

压弯了茅草,湿润了土地。

左岸的一座庙

以激动的幻影的线条

勾勒出市镇的主要街道

大约每个月一次

集市上人群的吵闹

打搅了头脑里沉睡的脑浆。

2

仍然是老调:

寄生虫的水,细菌的痢疾,

肋骨突出的身体,装满着饥饿。

始终都是这样。

冷酷的天到处瞪着像个神。

黄昏,油黑的树

在麻雀的高叫声中战栗。

冰冷无情的信仰的毒蛇

溜进了呆板的眼睛

迷惑了头颅的冰冷祭坛。

祈祷着的树林一阵簌簌声。

3

许久以前,

我割破脸颊出血。

我的母亲笨拙地抓了一把糖

按住伤口

阻止流出的爱。

生命进来了

透过她静脉肿胀的指头——

保持着空虚而

怜悯的微笑模样,

暗想着欠的债务

显得格外萎靡虚弱。

4

今天在我烦恼的灵魂里游荡

我看见饱经风霜的脸

艰难地跋涉于

前生的睡眠。

母亲微弱的声音已经冰冷。

在我父亲赤脚的村落里

黄昏神秘的暗影

仍然破坏着泥墙瘦骨的家;

一个八岁的孩子天不亮就醒来

在那远离阳光的地方

发现他自己仍在等待;

超过了他头脑里的吠陀

在天地的光照下生存寻求这生存。

窗 外

德拜·帕特内克

有一株树

固执地日晒雨淋;它撕裂

阳光

于倔强光泽的

树叶中间

流浪的阵雨

寒冷沉重地浇到它身上;它扭转

身子

用翅膀

稳稳站住

树就像天空——

会变化。无可避免;

季节,

日子,黑夜,油漆,

话语。

只有人不能够

坚持得住,除了语言;

记忆。

两株铜的榉树挺立在

一切沉默之上。

给一个不属于我自己的妻子的诗(外一首)

萨莱姆·比拉迪纳

哪一天在楼梯上,你

风雅地一甩,拢起你的美发

于肩头,斜过眼睛

问我:你的头发是否感到热过?

我应该用我微不足道的指头

随着你抬起胳膊的线条

划到你的颈窝停留;

应该用我永不变心的唇印

安慰你灼热的肌肤。

但是,我却坐着似乎

失去了意志,你的美发又

披落下来,于是你抱住膝头

急促地谈起话来。

难道你从未注意我的凝视

失败了,没有把你短暂的动作变成永恒?

复 活

当我头脑里的蜡烛开始点燃

当我的四肢重温起你的抚爱的记忆,

我就充满欲念而完全醒来;

我在黑暗里战栗,

脚步燃烧在通向你的小径,

一甩手,把往昔的死亡

统统扫在一边,你拥着我进入

我们一起复活的最深最深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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