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仁
散文诗章
PROSE PSALMS
竹影(九章) 王猛仁
在大地的宣纸上(九章) 晓 弦
竹 影(九章)
□王猛仁
那片久违的土地,总能招惹着了色的诗句,总能掀起心的潮汐。
看天空抖动的云彩,我就知道,季风已将春天雪白的翅膀,悄悄地扇进饱实的秋,在属于我的田野里轻拂着绿草黄花。
曾经被冻结的思绪,陶醉在情人的秋波里。
让一些不可名状的怡悦,让一些圆形的韵律和一些不安宁的色泽,渐次包围我们,浓缩我们。
我们怎能抵挡你灿烂的花香和花蜜?
当躁动的音符被洇染之后,总是十分活跃地将我们简单着,又复杂着。
任何一次闪光的微笑,都会漾及沉重的心事。
七月的雨滴像生命的甘泉冲洗和抚摸着爱情的咏叹调。
从你狭长的叶缝间落下的天籁,将一首诗的意境燃得灼人。
铺在洁白桌面上的层层月光,一定有一双忧郁的眼睛,在暗处瑟瑟发抖。
有了夜的怜悯,失去知觉的大地,在秋风中飘落的竹叶会不会再度重来?
记录在竹叶上的情愫,依旧摇曳不停,鲜明着一个思考者柔韧的形象。
而我,已踏上昔日的荒原,一直向西,只为迎接你陷进长途跋涉里的风影。
一抹划破晨晓的霞彩,落在心的栅栏,似一瓣茉莉的幽香,一层一层的,漫过平静的心境,漫过漆黑的夜,让一块残石,留有当年的凭证。
风,撕扯着日历,拾掇起所有的喟叹,浸湿梦幻里的温存。
有时,它能拼揍成一首温热的诗,驱赶残留在荒野里的夜的深潭。
一道目光的漂泊,一朵心灵的战栗,是季节里的黄沙,是思念里的飞絮。
从九月如茵的草坪上朗读你的诗章,从心之乱石花丛间采一些绿苔。
在今天这个庄严的时刻,忘却全部文字的含蓄,等待属于你的深谷,作最后一次告白。
你不就是那一个匆匆而逝的歌者么?
我始终揣着一摞泛黄的信札,在空旷的街头徘徊。
当未完的故事和呆滞的目光永无归期,我便记起你被贬时的芳踪,以及那看似弱小的,甚至是剽悍的生命,在时隐时现的狡黠里,变幻莫测。
不是所有的寂寞都可以被阳光化解的。
包括苦涩的、微弱的、不甘憔悴、不甘窒息的欲念。
我没有挣扎。
我愿用苛刻的残梦,窥视你心底的甬道,在脉络分明的叶片上,寻找遥远北方星星的暗语。
深夜醒来,却找不到丰腴的说辞。
直到微笑的花蕾从心隅盛开于脸颊,走出雨季的天空,还在阴阴地晴着,泛着微微的甜意。
昔日的恋情没被风化。
然而,轻裂的土地,却意外地感受着雨滴的诱惑,迸发出最后挣扎的闪光。
人生只此一次。我天天蚕食着我自己的影子。
那幽幽的低语,以及回流于耳际的轻诉,终于在一个不经意的夜晚,生生地、怯怯地预演着,惊呆似的望着我,呈一帘如兰似的羞涩。
无风无云的天空有一行雁阵,自东向西,时南时北,苍凉如画,试图叩响一个久远的、从梦中惊现的心扉。
时光的背后,往往沉默并埋葬过许多忧伤。
婷婷的鹅黄玉立于你的灵魂之顶,于冷冷心空中驻扎,生长。看似一种馨白的蕊情,吐露于浅浅的微风中,无声无色。
一个似乎并不介意的眼光,一个仅仅出于礼貌的微笑,从人生的海洋上依次飘过。
此刻,天空是只能意会的平淡。
我站在平原,不断地采撷诗中流动的韵,啜饮着心灵音符的颤声,在凡人抵达不到的地方,重新梳理曾经失落的梦想和希冀。
窗外的阳光踉跄而下,牵动水天沉沉的魂。
咿咿呀呀,纷纷复沓那支永不褪色的歌谣。
葭莩苍苍。微音茫茫。
夜的原野,悄悄抚摸你芳香的发丝,一阵轻薄的暖风,熏醉那朵无根的云。
一条悠长的心巷,总有如水的温情,静候着你的跫音。
黑色加重了夜的深沉,灵魂却透明地醒着。
你的背影,覆盖了漫天盖地的光芒,残留在记忆里的微粒,只是你我揉碎了边际的不眠的夜。
一旦灵感来临,我便将种植在心田里的细柔的呼唤捡起,企盼秋去春归时再次繁华。
时光揉走了彩霞,也吹萎了诺言。
惟一一场生根的等待,且无视那夜的风雪,敲响每一个新生骚动着的黎明。
季节在无声的流逝中无处可寻。
我们不如在夏季悬泻的瀑布里放歌,把那些被阳光照耀,被鲜花粉饰的诗句,抒写得更加丰满。
是啊,浓黄的秋天告诉我,流失的岁月将不会重返。
一颗不眠的星斗,是我一生难得一见的光明。
重生或自灭,都会在一念之间肃然闪现。
记忆的长河,又怎会填平你这空虚的燃烧的火焰?
古铜色的阳光,在傍晚的水池边盛开,镀着父辈们弯曲的记忆,让一个终日漂泊的灵魂更接近现实,让一幅风景画,从沟壑纵横的掌纹间经过。
一场风雨自骨骼中掠过。
望着一条粉红色弧线,漫过乡村少女颈脖的洁白,在看似多情的目光里,太阳的颜色徐徐亲热,淘尽一片玉立的风采。
一弯明月,依然是朝霞一般的血红。
爱的音符,跃动着野性和青春的话语,我不忍心把那么多的狂热与痴迷,压缩为最终的几声鸟鸣。
难以想象,那只颤抖的手指,怎能画出一个标准的句号?
往事零星的片断在脑海中闪闪而逝。
颤音与回响像尘埃一样荡去,并渐渐蒙上大地寒夜的双眸。
我天天寻觅的足迹与沧然的身影,如同深埋已久的离愁,布满返乡的途中,再一次点亮心的幽空。
久别的蛙鸣,似家乡的一眼清泉,不断地打捞起梦的花环,在暮色中编织,溢满白日里的馨香。
一切关于泪流如溪的过往,均会有一柄无形的锋刃,在我行走的驿站,刻下铭骨的记忆。
夜,携着曙色,披着面纱,趁我不在的日子,破门而入;一组词语,着一身黑衣,苦笑着,踏着晨雾,向我走来。
不知何时,你已嗜上了芨芨草的风骨,用另一种形式与生命,为一襟孤凄,永久嘶鸣。
那一刻,月亮念起一处旧伤,无垠的雪地,才是我向往的大海的辽阔。
一只疲惫的红鸟,从远处捎来天空的消息。
一个失眠者开始浮动在淡蓝色的窗口,并且在日后展开的旅途中,望着闪动的橘黄色灯光,他能否触摸到摇晃的坐标?
梦中的波危浪险消尽,银河却为之黯然伤神。
他已触到她的另一面,以隐形的力量,簇拥着,耸立着,蜿蜒向东。
在衔接我们有限的空间里,为一个走得更远或者更近的人,为虚幻的面孔,为戛然而止的曲子,找到一个理想的飞翔之夜。
继之,为你遮阳,为你挡雨。
我常常用笔为自己呐喊。
常常用诗句试图在滋润一种燃烧的渴望。
有时,也用含泪的眸光去浇灌家乡干涸的土地。
我的双眼早已布满灰尘。
既然往事已击穿纯洁的本质,我希望久合的苦涩与哀愁,沿着扭曲的水珠与叶苞,在大地与圆月之间留下一些思考,直到我的生命里只剩下飒飒风声,只剩下鸟声余韵。
这些日子,有一条从眼睛里流出来的信息,总在缤纷天地间怂恿着我,让我的文字显得有些短促,有些苍白,有些瘦弱。
透过一次又一次温热的祝语,你依稀可辨的声音,不时地震撼着我的灵魂,并且,没日没夜地控诉我不言自语的贪婪。
阳光被你抖动的躯体分割着,好像挑灯看剑,力举一颗沸血的心。
如今,我愿意默默地移开凝滞的目光,感受灯光下被风化的语言,以及由此滋生的严峻、冷酷与无知。
我喜欢自由地来自由地去。
我把自己看成是一种飘忽不定的风景,终日厮守在虚掩的门扉里,不见日月。
树的影,仍然是我忠诚的无忌的梦境;花的形,仍然是我童年里难得一见的喑哑的琴音。
我突然觉得,不论我来自何方,总是唤不起沉沦的绝望,即便我的思念被烤得焦黄焦黄。
记忆的野马,在心中无边地奔腾着……
我愿意从透明进入浑浊,从复杂走向单纯,当四周是一群天真的孩子。
天空已张开湛蓝的欲望,一只不倦鸟,开始伏于枝头,对着上帝顶礼膜拜。
秋天,我牵你的手,在画,在画……
暮色,在温柔的眸子里流淌。两条影子被死死钉住,将一些光芒,一些纯粹的暖,在彼此的脸上擦亮。
从此,每一声叹息,每一种惬意,全都隐入了夕阳的滑落中。
随着某种特定的旋律,在颤动……
我从黄昏的语言中醒来,请让我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吧!
等待没有冻破花容的日子,把你的欢笑与明亮的心,写进一部永不生锈的诗典。
不知不觉,我们穿越季节的时空,点点滴滴,丝丝入扣。
秋天,正伸出光洁的手指,为春之浪漫,为夏之繁华,写下一篇篇厚重的笔记。
在你斑斓巨翼的庇护下,我无意去捕捉灵感的火苗,也不愿在素洁如雪的彼岸停靠,更不会坐在一个没有墨香没有诗意的河边,选择缄默地歌唱。
我的心是一面海,是一张张被你鼓胀的诗帆。
只能在黑夜的冥想里,倾听音色的神秘,畅想思想的热流,让诗歌在心灵上开出美妙的花朵,用你温柔的海沙,撞响我的明天。
曾是这段风雨兼程,让我收获诸多最可信赖的诺言。
以至在倦怠无助的夜晚,聆听浪花跳动的音符,去体味夏日里那一次永恒的缱绻。
徐徐的风送来了你的温存和细语,我的心头,诗之花在上面灿灿地开放,两只蝴蝶,在翩跹飞舞。
此刻,丝丝甘甜,渗透了一个男人如铁的胸膛。
目视沧然而去的流水,犹如一种自责一种不安,扰乱了自由的心境。
遥望残阳,面对轻抚生命的低语浅唱,我有了一次雪浪潮的冲动。
从一个故事的开头到结尾,被湿漉漉地写上巍峨起伏的山峰,波澜壮阔,如同成熟的心之汹涌,在秋风里沙沙作响。
已经多日了。
是阴云化雨前忧郁地倚栏远眺么?
为何只闻翅声阵阵,不见微风战栗的叹息,不见绮丽欲飞的诗行?
沉默是最后的一场晚风。
在行走的路上,搁置虚幻与荒谬,用勇敢和锐眸去辨认。
圆月,最终会栖在归鸟的巢里,追逐或阻隔着遥远且清晰的往事。
当你狂热的翅膀飞行了一天,我遗失的斑斑银丝,顷刻间会从你视野里消失,不留皱痕。
总有花一般的暗语,滴在受伤的心口。
也有不安和焦灼,在我晚归的门口伫立,轻轻地呼唤,从喷浆的心底,从桃花开,雪花飘,一直飞向远方……
很想融进那片灿烂的夜色,不声不响地,柔和地轻吻着你的全身,让金色之旅,涉过时空,拥抱漫山遍野的清香。
然后,一遍一遍放着,听着,让你的歌声载上我的心魂,驶向海蓝色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