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重特大事故预防的“五高”风险管控体系

徐 克，陈先锋

(1.湖北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 规划科技处，湖北 武汉 430061；2.武汉理工大学 资源与环境工程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基于重特大事故预防的“五高”风险管控体系

徐 克1，陈先锋2

(1.湖北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 规划科技处，湖北 武汉 430061；2.武汉理工大学 资源与环境工程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随着产业结构调整，新的业态和新材料、新工艺、新设备、新技术不断涌现。近年来，国内发生的各类事故表明，安全生产事故具有从传统高危行业向一般行业转移的特点，想不到和管不到的行业、领域、环节、部位普遍存在。按照传统的区分重点与非重点行业领域的管理模式及隐患排查治理手段，已经不能满足安全生产工作的现实要求。重特大事故的预防是安全生产工作的重点，预防重特大事故的关键是辨识和管控重大安全风险。不以行业领域划分安全生产工作的重点与非重点，创新性地提出了 “五高”概念及基于重特大事故预防的“五高”风险管控体系，对风险辨识、分级标准、风险预警、分级管控机制进行了研究，提出了与之相应的信息平台功能，并结合湖北省安全生产实际，论证了该体系的可行性。

重特大事故；事故预防；“五高”；风险管控

重特大事故具有后果严重、预防艰巨的特点。近年来发生的昆山“8·2”粉尘爆炸[1]、天津港“8·12”危险化学品火灾爆炸[2]等重特大事故给人民生命财产和社会安全造成严重损失，影响深远[3]。为了遏制重特大事故，国家采取了一系列重大举措，包括持续不断地开展矿山、道路和水上交通运输、危险化学品、烟花爆竹、民用爆破器材、人员密集场所、涉氨制冷、涉尘爆场所等行业领域的专项整治，建立安全生产隐患排查治理体系等，对有效预防重特大事故发挥了重要作用[4]。但这些举措的出台往往是以事故为代价的。上海冷藏实业液氨泄漏事故后[5]，国务院安委会出台了《关于深入开展涉氨制冷企业液氨使用专项治理的通知》(安委〔2013〕6号)；江苏昆山“8·2”重大爆炸事故发生后[6]，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制定了《严防企业粉尘爆炸五条规定》。但这种管理模式很难保证今后不再发生“涉氯”、“涉氧”等重特大事故。

图1 2010—2016年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领域)重特大事故分布图

图2 2010—2016年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领域)重特大事故统计图

图3 2010—2016年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领域)重特大事故起数比值(非传统/传统)

随着新业态、新材料、新工艺、新设备和新技术的涌现，随之而来的是安全生产事故诱因多样化、类型复合化、范围扩大化和影响持久化，想不到和管不到的行业、领域、环节、部位普遍存在，2010—2016年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领域)重特大事故分布图、统计图、起数比值(非传统/传统)分别如图1～图3所示，数据表明2010—2016年以来，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领域)重特大事故起数及其比值都处于较高水平，其中餐饮娱乐、服装和机械加工三大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重特大事故的发生尤为严重。在2010—2016年间，非传统重点监管行业重特大事故起数在2011年达到最高，此后有所下降，但在2014年又上升，此后两年呈下降趋势，表明在事故发生严重年份的随后几年内，重特大事故的发生会得到相应的控制。国内近年发生的重特大事故[7]表明，以行业为重点预防重特大事故的管理思路已经不能适应当前安全生产的实际，如何针对重特大事故建立一套具有精准性、前瞻性、系统性和全面性的防控体系，是亟需解决的一个重大课题。

因此，笔者以安全科学相关理论为基础，结合国家法律法规政策，针对我国安全生产实际，提出以风险防控为核心的“五高”概念及风险管控体系。

1 “五高”的概念

早期事故控制理论以海因里希因果理论、能量理论、轨迹交叉论为代表，有效说明了事故原因与事故结果之间的逻辑关系，尤其是指出了“人的不安全行为”、“物的不安全状态”在导致事故过程中的作用[8]。传统高危行业因其人员密集、物料危险、工艺复杂，较大切合了事故致因理论的模型。然而，这种传统的事故控制模型以事故为研究对象，存在先天的“滞后性”和“被动性”，其查找的原因、制定的措施并不具有普适性，更无法有效预防不同类型、行业的重特大事故，如图4所示。近几年来多起重特大事故调查，事故原因千篇一律地聚焦于“人的安全意识”、“管理方式”、“制度执行”等方面，没有在企业安全规律、事故本质特征、生产系统等方面进行深入探究[9]。并且现有安全生产实践过程中，重特大事故控制方法或手段大多以此为基础，包括隐患排查治理体系等。

图4 传统事故控制模型

墨菲定律[10]指出，风险无处不在，并且表现出较大的隐蔽性和偶发性，在生产过程中大多并没有在短期内以“不安全行为”、“不安全状态”的形式被人感知[11]。因而企业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进行筛选式的隐患排查，仍无法控制事故的发生。“五高”风险防控模型运用安全科学原理，构建系统的事故防控模型[12]，如图5所示。

图5 “五高”风险控制模型

“五高”风险主要包括高风险场所、高风险工艺、高风险设备、高风险物品、高风险人群。“五高”风险主要针对重特大事故中的致灾物，围绕承灾体(人员和财产)防护制定控制措施。

(1)高风险场所。指易发安全事故的场所或环境，如地下矿山、建筑工地、公路、有限空间、可能有毒害粉尘车间、可能发生有毒害气体泄漏车间、水上(下)作业、高空作业以及车站、集会场馆等人员密集场所等。高风险场所因其致害物相对较多或能量意外释放的可能性相对较大，当人员进入高风险场所后，事故发生的可能性和后果的严重性均会增加。

(2)高风险工艺。指生产流程中由于工艺本身的状态和属性发生变化，可能导致安全事故发生的工艺过程。如加热、冷冻、增压、减压、放热反应、带电作业、动火作业、吊装、破拆、筑坝等。化工生产的硝化、氧化、磺化、氯化、氟化、氨化、重氮化、过氧化、加氢、聚合、裂解等工艺就是高风险工艺。工艺状态和属性的变化可能会改变旧有安全-风险平衡体系，原有的风险防控措施无法适应新的变化，引起风险增加，进而导致事故。

(3)高风险设备。指生产过程中设备本身具有高能量并且可能导致能量意外释放的设备，如特种设备、带电设备、高温设备、高速交通工具等。高风险设备因其具有较高的能量，一旦发生能量意外释放并接触人体，可能导致伤害事故。能量的形式具有多种形态，如机械能、电能、化学能、辐射能、电磁能等，高风险设备是其主要载体。

(4)高风险物品。主要指具有爆炸性、易燃性、放射性、毒害性、腐蚀性等物品。高风险物品因其特有的物理性质、化学性质，作用于人体导致伤害。

(5)高风险人群。指易诱发安全事故的人群，如特种作业人员、危险品运输车辆驾驶员、职业禁忌人员、需要培训而未经培训上岗的人员等。高风险人群因其岗位、工种、操作的特殊性，在整个系统环境中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其行为的不安全性极易导致事故发生。人群行为的不安全性可能来自于技能、生理、心理、外在条件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2 “五高”风险辨识

“五高”风险辨识是指在安全事故发生之前，人们运用各种方法系统、连续地认识某个单元(区域或企业)所面临的“五高”风险，并分析安全事故发生的潜在原因。风险辨识过程包含风险感知与风险分析两个环节。“五高”风险辨识流程图如图6所示。

图6 “五高”风险辨识流程图

(1)风险感知。根据法规标准和从业人员的知识和经验积累了解客观存在的各种风险，是风险辨识的基础，只有通过感知风险，才能进一步在此基础上进行分析，寻找导致风险事故发生的条件因素，为风险管控奠定基础。受从业人员对法规标准和有关知识、经验的局限，可以对照“五高”风险清单，确定分析对象，减少对重大安全风险管控的盲目性，实现靶向感知。“五高”风险清单是动态变化的，会随着科学技术、经济社会的发展以及事故大数据分析结果而改变。如近年国家对特种作业人员的范围做了多次调整。

(2)风险分析。集合“五高”事故的诱发因素、后果严重性、社会承载能力、安全隐患、事故的大数据建立“五高”风险分析模型，计算出风险值。“五高”风险值也是动态变化的，如大幅提高某一高风险设备的管理水平，其风险值也随之降低；但如果社会承载能力减小，即便管理水平有所提高，其风险值也是上升的。总之，风险值是随着风险模型的影响因子变化而变化的。

“五高”风险分析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单一类型的“五高”风险分析，即仅分析某一类“五高”风险，比如某车间的高风险工艺存在的风险；另一类是交叉“五高”风险分析，即在同一区域内存在两种及以上“五高”风险，比如一个车间中既存在高风险设备，又存在高风险人群，这时需要考虑两类“五高”风险在该车间的风险叠加效应。

(1)单一类型“五高”风险分析。对于某一类“五高”风险i来说，风险Rsi是该类“五高”风险发生事故的概率Pi和后果Ci的函数。按照海因里希“安全金字塔”法则，安全隐患与事故存在着一定的量的关系，因此笔者分析“五高”风险发生事故的概率Pi时，既考虑该类“五高”风险的事故诱发因素Fai、历史事故数据Aci，又考虑该类“五高”风险的安全隐患数据，即“五高”风险发生事故的概率Pi是事故Aci和安全隐患Hdi的函数。

随着社会经济水平和人们对安全认知的提高，安全事故中的事故后果(尤其是人员死亡数量)并不能简单等价为货币金额，此外还需要考虑社会对于安全事故中事故后果(主要是人员死亡数量)的耐受程度。因此，笔者提出“五高”事故后果Ci是事故后果的社会耐受度Pri和经济损失Eci的函数。“五高”风险i风险值的函数表达式如式(1)所示：

(1)

(2)交叉“五高”风险分析。在风险指标的评价过程中，有些指标由于单位、方向、意义不一致，不具有可比、可运算性质。因此，为了使各类“五高”风险、各区域或企业的“五高”风险具有可比性，需要对风险值进行一致化处理。应用风险预警等级评语表和隶属函数确定的梯形法，确定某一指标对各风险等级的隶属程度，对其进行一致化处理后，各指标成为无量纲指标，可通过数值的大小进行比较分析。

交叉“五高”风险之间存在一定的相互影响关系，当这种相互影响关系比较小而且可以忽略不计时，根据式(2)对该区域或者企业所有“五高”风险进行求和，便可获得该区域或者企业的整个风险:

Rm=∑Rsi

(2)

如载人电梯属于“五高”中的高风险设备，其风险分析可按下述方法进行：①分析诱发电梯事故的影响因素。在尽量大的范围内统计电梯的数量及其在统计周期内发生的安全事故、安全隐患信息，结合现有的规范标准、理论方法等深入分析诱发电梯事故的影响因素；②分析电梯事故的后果。在该统计时间、空间范围内，统计出人员伤亡程度、经济损失金额等参量的历史数据信息，并结合使用电梯的人群规模，分析最大可能的事故后果；③计算电梯的“五高”风险值。根据构建的“五高”风险分析模型，计算出电梯“五高”风险值，并进行一致化处理。④根据风险水平和社会承载能力，确定“五高”风险限值；⑤将电梯的“五高”风险值与当前的“五高”风险控制限值进行比较，如果其高于“五高”风险控制限值，则应纳入重点管控范围。

3 “五高”风险分级

在 “五高”风险辨识的基础上，进行“五高”风险分级，如图7所示。“五高”风险分级遵循最低合理可行准则(as low as reasonably practicable，ALARP)。由ALARP准则可知，若风险落在不可容忍线以上区域，则为不可接受风险区，须采取必要措施以降低风险；如落在不可容忍线和可忽略线之间区域，则为风险ALARP区，可根据具体情况( 成本效益分析) 决定是否采取措施降低风险; 如落在可忽略线以下，则为风险可忽略区，其风险可被忽略。对安全风险而言，落在不可容忍线以上区域，为不安全状态(存在事故隐患，事故的发生可预见)；落在ALARP区，为不确定状态(无事故隐患，事故的发生不可预见)，这一区域的安全风险是管控的重点和难点；落在可忽略线以下，为安全状态(无事故隐患，一般不会发生事故)。根据 “五高”风险值和风险系数，建立统一的风险等级体系和预警值。风险等级分为“红、橙、黄、蓝”4个等级，红色最高。每个等级的最低值为预警值。

图7 “五高”风险分级

“五高”风险分级原则：按照1～100的风险值分为4个等级，80～100为一级风险，50～79为二级风险，30～49为三级风险，1～29为四级风险[13-14]。

4 “五高”风险管控体系

(1)小单元风险辨识。单元越小，风险辨识越精准。就企业而言以车间为单元，能充分利用现有的隐患排查体系，对照“五高”辨识本车间的风险。就区域而言以村(社区)为单元，可充分利用网格化管理体系，对照“五高”辨识本村(社区)的风险。

(2)根据需要建立“五高”风险库。“五高”风险管控分为多个层面，包括基于国家、省、市、县、乡镇(街道办事处)、村(社区)或者跨行政区的区域重大风险管控体系，基于企业内部的重大风险管控体系，基于行业(领域)的重大风险管控体系等。按照管控层面，集合“五高”风险，分别绘制电子分布图。

(3)构建“五高”风险分级管控机制。区域性和行业(领域)性风险管控机制：省、市、县政府及其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职责的部门乡镇(街道办事处)分别负责一级、二级、三级、四级风险的预警，监督下级政府、部门以及企业降低风险。企业风险管控机制：落实安全生产主体责任，主动采取措施降低风险。

(4)搭建“五高”风险防控体系信息平台。信息平台应当具备“五高”风险智能分级、统计分析、电子地图显示、层级互动等基本功能，如图8所示。

图8 “五高”管控平台体系框架

5 结论

笔者通过研究得出以下结论：①按照传统的区分重点和非重点行业领域的管理模式，以及隐患排查治理手段，已经不能满足安全生产工作的现实要求。②创新性地提出了“五高”风险的概念及其管控模式，为系统解决当前安全生产工作突出矛盾提供了思路和方法。③结合大数据、数据融合等技术，提出了“五高”风险辨识的系统方法，降低了传统风险辨识方法的主观性和分散性问题，并实现了“五高”风险清单的动态管理。④从机制、技术、方法层面构建了“五高”风险管控体系，从而实现“五高”风险的靶向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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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ghFive”RiskManagementSystemBasedonMajorAccidentsPrevention

XUKe，CHENXianfeng

With the adjustment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new formats, new materials, new process, new equipment and new technologies come into being. In recent years, most kinds of accidents happened in China show tha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afety production accident change from traditional high-risk industries to the general cases and unexpected and unmanageable industries, areas, links, parts are ubiquitous.Traditional managements, which commit to make a distinguish pattern between the key industries and no-key ones, can’t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safety production. Major accidents prevention is the key to safety production, which relates to risk identification and risk control. Different from the traditional ones, a new concept of “High five” and the “High five” risk management system is put forward based on serious accident prevention. Meanwhile, information platform function has been signed on the study of risk identification, standard classification, risk warning and grading control mechanisms. Finally, the feasibility of the system is demonstrated based on the safety production practice in Hubei province.

major accident；accident prevention; “high five” ；risk control

2095-3852(2017)06-0649-05

A

2017-05-27.

徐克(1963-)，男，湖北天门人，湖北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规划科技处高级工程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安全管理、系统安全理论与应用、安全信息工程.

陈先锋(1975-)，男，湖北应城人，武汉理工大学资源与环境工程学院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爆炸安全技术与风险评估.

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基金项目(2016YFC080280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51374164).

X928.03

10.3963/j.issn.2095-3852.2017.06.001

XUKe:Senior Engineer; Department of Planning and Technology, Hubei Province Safety Production Supervision Authority,Wuhan 430061,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