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需与外需共同支撑日本经济复苏

黑田东彦

王 宇译

一、日本经济温和复苏

日本经济正在温和复苏，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稳步增长。2017年9月，日本企业调查显示，企业景气指数达到了1991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当前日本经济复苏的重要特征之一，是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明显增强。此次经济复苏始于2012年12月，到目前为止已经持续了58个月。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之后，最长的经济增长时期之一，甚至比20世纪60年代后半期的“伊奘诺景气期”还要长。在此次经济复苏中，出口曾经经历了衰退，但是，最近一年来已经恢复增长。从整体上看，此轮日本经济持续复苏的主要原因包括四个方面：

第一，全球经济持续改善。最近一个时期，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增长都在恢复。世界经济复苏有力地支持了日本经济增长。国际贸易重振及其带来的积极影响正在显现。最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上调了对全球和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增长预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全球平均经济增长率将从2016年的3.2%上升到2017年的3.6%和2018年的3.7%。

第二，日本内需和外需均呈扩大态势。此次日本经济之所以能够保持持续恢复，是由内需与外需共同带动的。一方面，随着世界经济复苏，汽车产业和IT产业出口带动了日本出口较快增长；另一方面，由于日本就业市场和居民收入不断改善，国内消费需求进一步扩大。尤其是企业固定投资增加，企业利润创出新高。最近一个时期，公共投资也在增加。这些情况表明，日本经济增长不是依赖单一因素，而是由多种因素共同支撑的。

第三，日本企业形势好转。最近几个季度以来，日本中小公司和非制造业企业的企业景气指数也非常令人乐观。这一点与2000年的经济复苏有很大不同，因为当时企业景气指数上升主要依靠大公司和制造业企业。

第四，地区性增长点出现。2017年10月，在日本中央银行的区域经济报告中，对全国9个地区都给予了较为乐观的评估。其中，东海地区是此轮日本经济增长的领头羊。由于东海地区是日本最大的制造业中心，全球经济较快复苏、较为稳定的日元汇率、日本企业管理成效提升，以及对未来发展的战略投资扩大等，共同推动了东海地区经济快速发展。

在极度宽松的货币金融环境和政府大规模经济刺激下，日本经济将继续保持温和增长。2017年10月，在日本中央银行的报告中，政策委员会成员对2017年和2018年日本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的预测分别为1.9%和1.4%。高于0.5%—1.0%的潜在经济增长率。日本中央银行预测2019年日本经济增长可能会减速，但是，在出口增长的有力带动下，日本经济将保持平稳复苏的态势。

未来，影响日本经济的最大风险因素是国外因素。比如，美国经济政策调整及其对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变动，以及地缘政治问题等。如果这些方面发生剧烈波动或者危机，将会给日本经济增长带来下行压力。

二、日本经济仍然存在通缩因素

日本经济持续恢复，劳动力市场的就业率不断创出历史新高，但是，日本经济中的通缩因素仍然令人担心。尽管大都是受一些临时性因素的影响，但也反映出了一个问题，即一些企业正在努力节省劳动力的使用，并且通过精简业务流程来吸收企业工资成本的较快上升。

不过，日本中央银行预测，日本的通货膨胀率正在逐步接近2%的物价稳定目标。推动日本通货膨胀率上升的因素包括：一是受到经济恢复影响，日本国内食品价格和日用品价格逐渐上升；二是日元汇率贬值以及国际原油价格上升推高了进口商品价格；三是随着日本经济恢复，产出缺口进一步扩大，企业提高工人工资和商家提高商品价格将不可避免，通货膨胀率将随之上升；四是上述因素共同推高了实际通货膨胀率，造成通胀预期上升，从而导致实际通货膨胀率进一步上升。日本中央银行政策委员会预期，2017年日本通胀率为0.8%；2018年为1.4%；2019年为1.8%，因为到2019年此前关于消费税上调的影响将彻底淡出。

三、日本央行将继续实施“收益率曲线控制的QQE”

为了实现2%的通胀率目标，日本中央银行将继续实施质化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和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即“收益率曲线控制的QQE”。目前日本国债收益率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上，银行贷款利率和公司债券利率也都保持在较低水平上，造成银行贷款规模和公司债券发行规模持续扩大。这些表明收益率曲线控制政策为企业提供了宽松的财务环境，有力地支持着经济景气。但是，日本中央银行也认识到，长期的低利率环境会给金融机构带来利润持续下行的压力，并造成金融脱媒的风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日本中央银行认为，中长期通胀预期将稳步上升，国内物价水平将进一步上涨，2%通胀目标将稳步实现。

四、日本经济面临挑战

从目前情况看，推动日本东海地区快速发展的国内因素，主要是该地区企业在新型汽车领域和磁悬浮列车领域持续增加固定投资。但这种投资是不可持续的，因此，从长期看，东海地区经济和日本经济都面临挑战：（1）10年后，当磁悬浮列车将从东京到名古屋的路程大大缩短之后，该地区将如何定位；（2）20年后，人与汽车、人与高铁之间将是什么关系；（3）在全球制造业向标准化转移以及“物联网”不断涌现的背景下，如何充分保持并开发企业的技术优势。

其实，日本经济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在人口数量持续下降情况下，日本企业和日本经济如何保持活力。目前日本“婴儿潮”一代即将退休，老龄化进程不容忽视。为此，短期内日本中央银行将坚持扩张性货币政策，以支持日本经济持续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