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可风
童年的记忆和侧影
河北◎可风
窗,不仅仅是修饰,在事物的背面,窗掩藏了卑微。
更多隐秘的悲伤,不可弃,它们有着被辛酸豢养的初衷。
一层窗纸太薄了,太微不足道了,但就是这一层纸,充满了无限的玄机,成功或者失败都需要伸出自己的手,去大胆地捅破。
被包容的黑暗,就会血液般流淌,此刻还很鲜嫩,如果时间长了,就会变味,甚至腐朽。
风换了风向,北风变南风,或者南风变北风,换来换去,始终为了把两具纠缠不清的身体,分开又合拢,合拢又分开。
打开窗,世界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我用歌唱还原了内心深处的符号,把它们放飞,在晴空蓝天下,像鸟雀一样自由飞翔。
我无法再次抵达,不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是你在一场暴风雨中倒塌了。你已不在,所有的记忆没有归程,寒冷的时日也只能靠记忆取暖。
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片土地上,已经衍生了祖祖辈辈、子子孙孙,慢慢地来,慢慢地走,擦肩而过的是耀眼的阳光。
亲情平息了狂风的肆虐,爱情慰藉了暴雨的阴冷,花开花落,被岁月洗劫的青春,坚持自己的信仰:和谐、幸福、安康。
旧宅有很多的话要说,每一砖每一瓦都是独一无二的细语,它拥有更多的是牵挂,虽无力阻止四季的变换,但万物有着没有被打乱的秩序。
我来了,旧宅早已面目全非。此地耸入云天的是高楼大厦,在同样的春天,却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九十岁的奶奶说,红高粱在过去是吃不起的粮食,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谁家能做出几个红高粱饼子,谁家就是当时的大富大贵人家。别人家的孩子,就会馋得口水滴三天也滴不完……
六十多岁的父亲说,红高粱在记忆里还很好吃,不过到了他们这一辈,红高粱就基本退出了餐桌,不再是粮食了。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喂养牲口,红高粱作为精料,只有在干重活之前,才让牲口们吃上一顿。
四十多岁的我基本没有吃过红高粱做过的什么东西,只有在小时候,和一群小伙伴去地里,搞破坏,去吃红高粱的秸秆,甜甜的,很有嚼头。
如今女儿也十八岁了,有一日领她去饭店吃饭,要了一个高粱面饼裹小葱,女儿吃得津津有味,大呼这是天下最好吃的美食,一连吃了很多个。
我们没有选择,时光按部就班,抖了抖自己的翅膀,在红高粱地里,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多好的词,都被惯坏了,回到家乡,张口就来。
看家护院的狗,停止了嘶叫,摇动起尾巴,溜走或者窝在一边。
这是一种爱的传承,从母语开始,无法阻拦或更改。
即使梦呓,生锈的舌头也拒绝颤抖,拒绝莫名的悲伤,或者不伦不类的语调。
带上乡音去远方,乡音就是最好的名片。
亲人在哪?张一张口,说一声就是了。
被风一推,就倒了。抓不住的,是风带来的讯息和温度。
拒绝,或者保鲜。时间带给我们的,要在舌尖复苏。
一些侧影被轻轻擦,阳光频频敲门,感情很丰富,也很固执。
正是黑暗,匍匐于地,无人豢养。那么弱,却拥有自由。
醒着,就没有秘密。涉水而来,侧影依旧饱满。
在我无法遏制的衰老中,记忆锈迹斑斑,文字越来越凉。
还是那草,和记忆中的一样,很绿,很茂盛。也很乱。忽略了秩序。
我们都是一个过客,来或者去,在这里做一个短暂的停留。
那些草真正理解了风,亲近了风,它们相互拥抱,相互拯救,相互披上异乡客的身份。
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盛开了,那是颤抖,一些细节真真切切,陷入无限的幽暗与寂静。
那是冷的星光,或星光的冷,遥不可及。
此刻的我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路人,也无暇顾及这些陌生的派生词或者单薄的飞翔。我想到了羽翼,或者从高空飘落的陨石,或者吸食了水分的尘埃。
那里一定有一座庙宇,所有的祷告定会汇总到那里,让一些信仰和真诚更加心安理得,更加简单、直接。
那里也是不可抛弃或忘却的土地,可以根植梦幻,还可以抛洒蠢蠢欲动的星辰,未知的生活记忆都是新的,一些黑暗收走了狼藉和喧嚣。
那里也是秩序,秩序的秩序,仿佛镶嵌。
目光划伤了云彩,天空就变得支离破碎。
还有众多的飞翔等待拯救,它们的翅膀落下来,落到近乎接近了地面,仿佛靠惯性又弹起老高。
风里裹着花香,花香里潜藏着灵魂,灵魂却难以驾驭时间的走向,慢慢碎,慢慢挣扎,忍着疼痛和孤独。
还是把目光抬高吧,天空里一定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阳光,比如白云,甚至突如其来的暴雨。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就是脱胎换骨了,像完成的一次新生。
一张白纸,真正平静下来的时候,就摁住了灰色的孤独。
所有的宣泄都丢弃了画笔,所有的幻想都降低了理智的高度,所有的方向都是敞开的,不管是远还是近,痕迹清晰分明。
在白纸上画不出白,或者说在纸上画白太难了。四季在白纸上是醒着的,花开花落,冷的风或者阴雨,成熟或者青涩,都是立体的,悄悄用力却又步调一致。
靠近夜,黑在奔跑。象形文字的声音,都是药引,像是乡愁。
白纸易碎,忌火,保持着矜持,密谋一场冲动,或美妙的战栗。
从高空甩出一个明亮的音符,仿佛天堂里传来美妙的弦乐。那是蜂拥而至的蓝,里面潜藏着不可告人的玄机。
月光是一个裸睡的女人,她的胴体饱蓄着意义的唯美。
歌唱多么安分守己,尝试赞美,热情在贴近中弯曲。
那些飞舞的羽翼,都是灵性的蝴蝶,落地就会粉身碎骨。
每一个音符都是纤瘦的腰身,在复制聚拢拆分,像一群银鱼,在汹涌的天空。
深夜,歌唱,月光,还有一些参差不齐的黑,搅在一起,打乱了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