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白剧音乐的深渊、流变及其发展

2017-12-06 09:07陈红权
边疆文学(文艺评论) 2017年4期
关键词:腔调白族唱腔

陈红权

浅谈白剧音乐的深渊、流变及其发展

陈红权

白剧音乐的历史,应从吹吹腔戏流入大理地区时算起,关于吹吹腔的声腔渊源,尚未发现有关的文献记载或其它历史资料。建国以来,省内外对其初步的考察和分析研究,虽存在种种不同见解,但普遍认为最早是从外地流入,而非当地土生土长。

吹吹腔的唱腔,其衍变大体有如下几个方面:在语言方面,吹吹腔传统戏多演汉族古典剧目,武戏居多,使用当地汉语方言,后在移植或改编的生活小戏剧目中,则使用当地汉语方言或汉语中掺进部分白语演唱。新中国成立后,专业剧团诞生,则统一规范用“汉语白音”(即用白语的语音读汉子,从而引起汉语语音的变异)演出。在词格方面,早期流传下来的文学剧本(最早由关绪二年的手抄本),其唱词词格以七字句为主,后偶尔出现七言体夹“三七一五”(即三个七字句,一个五字句)的“山花体”。大本曲则以“山花体”为主。近期白剧的词格则相对自由。在曲体方面,唱腔多以单曲体为主,后逐渐由单曲体向多曲体,由同腔同调向行当分腔发展。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融合白族民间音乐和云南地方戏曲音乐,创造新的腔调。如源自白族民歌的鹤庆(流水板)、洱源(过山调),源自花灯曲调的鹤庆(七句半)以及吸收借鉴滇剧唱腔的大理(七句半)、鹤庆(哭英雄腔)等。在一些民间生活小戏中,还直接穿插使用白族民歌。此外,因在长期的流变中受白族民间鼓吹乐的影响,用唢呐吹奏的唱腔过门已完全器乐化,并显示相对的独立性,形成独特的风格。

流传各地的吹吹腔调有各自不同的特色,称谓亦各异。流传于云龙县者称(平腔)、(一字腔)、(高腔)、(二簧腔)、(哭腔)、(大哭腔)、(下山虎)、(垛垛板)等;流传于鹤庆县者称(生腔)、(高腔)、(正板)、(平板)、(旦腔)、(旦高腔)、(摇旦腔)、(流水腔)、(垛儿板)、(风搅雪)、(七句半)等;流传于洱源县者称(净高腔)、(老末腔)、(一字腔)、(大哭腔)、(大哭皇)、(二簧小哭腔)、(山坡羊)、(过山调)、(六调)等;流传于剑川县者称(生腔)、(旦腔)、(平腔)、(净腔)、(丑腔)、(海东调)等;流行于大理市、宾川者称(高腔)、(争高腔)、(生腔)、(高腔倒板)、(平腔)、(二簧腔)、(二簧倒板)、(二簧滚板)、(二簧高腔)、(哭皇天)、(山坡羊)、(七句半)等。其中,各地的(高腔)、(平腔)、(一字腔)以及按行当命名者均属基本腔调,即使用范围最广的常用腔调,其余则属辅助性腔调。

流传各地的基本腔调,尽管称谓不同,形态上也有各自的特征,但相互间却存在着明显的亲缘关系,大体上由两个不同的母体不断繁衍而成,从而可将这部分腔调归纳为(高腔)类和(平腔)、(一字腔)等。

(高腔)类:音调高亢激昂、粗犷豪放为其主要特征。它常用于武生、净行和袍带戏、武戏。但不同地区的使用情况又各不相同,且称谓各异,如云龙、剑川两地多用于净行及武生,称(高腔)、(下山虎)或(生腔)、(净腔);洱源、鹤庆地区则净、生、旦各行均用,并按行当命名,如(净腔)、(生腔)、(老末腔)、(旦高腔)、(净高腔)等。

(平腔)、(一字腔)类:其音调平直、舒缓、擅于抒情叙事,各地均多用于旦行、丑行、正生和文戏、生活小戏。(平腔)、(一字腔)又系同一母体衍化,用于丑行时,常讲唱结合,近似吟诵、诙谐风趣、宣叙性较强;正面人物演唱时则擅于抒情,并富有较强的旋律性。

这两种基本腔调,在传统剧目中均多以其中一种贯穿全剧始末。

各地的辅助性腔调,彼此之间大都没有亲缘关系,即便同名(如大理和洱源均有(山坡羊),但腔调各异。其中凡属专用以表现哀伤、哭诉情绪的,大都以“哭”字命名,如(哭腔)、(大哭腔)、(哭皇天)、(哭英雄腔)等;以“二簧”命名者亦属此类。(二簧腔)具有委婉曲折的旋律,适宜表现正面人物的凄苦、沉郁感情。它流传于云龙、大理等地,而彼此旋律各不相同,于皮簧腔中的“二簧”更无任何渊源关系。辅助性的各种腔调大都在各自不同的局部地区流传,并仅在个别传统剧目中的特定情节中使用。)

吹吹腔的两种基本常用腔调,不仅用于舞台戏剧演出,同时也被用于各种白族民间的民俗活动中,如在“栽秧会”、“田家乐”、“春王正月”等活动中也得到演唱。有的还成为当地汉族花灯演唱中的主要腔调(如弥渡等地花灯演唱的(一压三)等)。

大本曲唱腔,源于流行在洱海沿岸的白族曲艺——大本曲。1954年大本曲剧诞生,原大本曲的传统腔调,即相继直接进入戏曲。1962年吹吹腔戏与大本曲剧合流,大本曲唱腔便成为白剧音乐的另一主要声腔。

大本曲原为以代言为主的说唱形式。其传统腔调比较丰富,民间有“三腔九板十八调”之说,具有叙事、抒情等多种表现功能。

“三腔”者,有以大理古城为中心的“南腔”、“北调”、“海东腔”三种艺术风格稍异的派别之说;亦有认为是高、中、低三种不同音区的腔调之说。“九板”是大本曲的基本腔调,即(平板)、(高腔)、(脆板)、(大哭板)、(大哭边板)、(小哭板)、(小哭赶板)、(提水板)、(阴阳板)等。这些基本唱调各具不同功能,有擅于叙事和表现欢乐情绪的(平板);有适宜表现激昂、愤怒感情的(高腔);亦有只具叙述、诉说特性的(大哭边板)、(小哭赶板)和富于戏剧性变化的(大哭板)。

南腔称为“十八调”、北腔称为“十三腔”的这些曲调,均为内容不同而唱词相对固定的小调,具有插曲性质,在原曲艺中一般只作为辅助性唱腔使用,其中的(麻雀调),可表达喜悦欢欣的情绪,(道情)具有抒情、叙事兼备的功能,则在白剧中常被运用。

在原曲艺中,除以一支基本曲调循环反复的单曲体方式组织唱腔外,也有由几支不同曲调相互联缀的组腔方式,均被沿用于以大本曲唱腔为主的白剧剧目音乐设计中。

自吹吹腔戏与大本曲剧合流,吹吹腔和大本曲均为白剧的主要唱腔。但在农村的业余剧团中,至今仍保持着各自的传统形态;流行吹吹腔的地区,只唱吹吹腔的唱腔;流行大本曲的地区,只专用大本曲曲调进行演唱。

建国后,对白剧音乐的创新和发展主要在白剧专业团体内进行,并表现在如下几个方向:

1.对传统曲调进行不同程度的改编:在吹吹腔的唱腔中,通常将第三句改为以唱代讲(传统为以讲代唱),使唱腔的抒情功能得以增强;或压缩,改编原较长的唢呐过门,使之与唱腔相互统一协调,与内容相适应;或在原曲调的基础上,通过节拍、节奏及旋律的变化,编创能表现不同情绪的唱调,如新编吹吹腔剧《杜朝选》中根据(二簧腔)改编的(二簧高腔)、(二簧滚板)、(二簧倒板),以及根据(高腔)改编的(高腔倒板)、(急高腔)等。大本曲中,增加曲前引腔和句(曲)尾拖腔,或运用板式变化手法来发展唱腔,如《苍山红梅》、《望夫云》等剧中用大本曲腔调改编的唱腔,就有类似倒板、散板、垛板的腔句或腔调。无论大本曲腔调或吹吹腔腔调中,还不同程度地运用过一些原传统腔调中没有的拖腔。

2.以传统腔调或其他音乐为素材,创作或改编为新的腔调:或对传统腔调作较大幅度的扩展或压缩;或将若干腔调旋律融于一段新腔中;或以某支腔调为骨干,插入另外腔调的片断或因素而形成新曲。同时,也利用本民族或当地汉族民歌为素材创作新腔,如用花灯(补缸调)改编创作的(六调),用当地民歌(汉调)改编的(过山调),用白族民歌(白月亮)改编的(流水板),以及将民歌(大理白族调)、(剑川白族调)、(山后曲)、(泥鳅调)、民间唢呐曲(过山箐)等,经过不同程度的改编和加工后,或作为唱腔,或作为歌舞音乐。此外,也曾将吹吹腔中的唢呐曲牌改编为唱腔,如《墙头记》中赵氏唱段即是。

3.多曲连缀的运用和发展:传统吹吹腔以单曲结构形式为主,传统大本曲中则有少数连缀程式,在各地专业演出团体的音乐设计中,除大本曲继承原有的连缀程式外,吹吹腔也不同程度地发展和运用了多曲连缀的手法。有不同类别的基本腔调的连缀,如《墙头记》中(高腔)和(平腔)的连缀;由基本腔调和辅助腔调的连缀,如《蝶泉儿女》中(平腔)与(海东调)的连缀;也有新创腔调与传统基本腔调(或辅助腔调)的连缀;甚至还有大本曲腔调与吹吹腔调的连缀等。连缀时通常都对原曲作适当改变,或改变过门,或改变调高,或改变终结音,以求得它们之间相互的协调和统一。

4.运用人物特性音调、人物主导唱腔贯穿以及其它各种现代作曲技法,为剧中不同人物(特别是主要人物)设置主导和特性音调:一是人物的主导唱腔,在剧情发展的不同情况下作多次反复运用,如《苍山红梅》中阿梅的主导唱腔就是以大本曲“北腔”的(大哭板)贯穿全剧,这种手法始于五十年代的《杜朝选》、《火烧磨坊》等剧;二是提炼富有鲜明性格的特性音调贯穿于特定人物的唱腔、过门、伴奏音乐之中,如《望夫云》中阿凤的特性音调。多声技法和多种演唱形式的运用:在唱腔和伴奏中,采用和声、支声复调来设计唱腔或伴奏织体;并采用对唱、重唱、合唱等多种演唱形式于唱腔之中。《望夫云》、《江姐》、《红色三弦》、《苍山红梅》、《阿盖公主》、《白洁圣妃》、《榆城圣母》等剧,都不同程度地运用和采用了这些技法和演唱形式。

5.伴奏乐队除保留原两种声腔的主奏乐器——唢呐和三弦为特色乐器外,已进一步发展为民族乐器为主的中西混合乐队,并可在实际运用中进行各种编制、组合。

(作者单位:大理州白剧团)

责任编辑:杨 林

猜你喜欢
腔调白族唱腔
从音乐唱腔角度谈越剧跨性别扮演艺术的历史发展
卷首语
流行语译成古文也有腔调
关于秦腔须生的唱腔和舞台表演艺术
浅谈京胡在荆州花鼓戏唱腔音乐伴奏中的运用
花样云南(二)
腔调·愿君日后多争气
“名门范”夫妻的复古优雅腔调
白族
初访湖北鹤峰白族聚居区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