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当前,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智能技术创新和应用创新赋能效应使得经济社会活动呈现泛互联网化特征,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不断涌现,数字经济的内涵、外延得以不断丰富。从发展动向看,数字经济呈现基础设施在线化云端化、产业组织平台化生态化、经济活动分享化普惠化、产业形态融合化服务化、数字消费多元化精准化五大动向。从价值创造规律看,数字经济通过推动效率提升、产品增值、流程再造、管理创新等,重构价值范式和价值体系。从发展路径看,本文从问题导向出发,通过抢占全球信息通信技术研究创新制高点,推动信息通信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加快高端信息消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顺数字经济发展政策管理体系、构建安全可靠的数据应用监管体系等五大方式,大力发展数字经济,培育经济社会发展新动能。
关键词:数字经济 新动向 新模式 新路径
当前,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加速与经济社会各领域深度融合,世界经济正加速向以网络信息技术产业为主要内容的数字经济活动转变[1]。世界各国纷纷将发展数字经济作为推动经济社会转型、培育经济新动能、构筑竞争新优势的先导力量,我国也将数字经济作为当前乃至未来发展战略重点。2016年9月,G20杭州峰会上签署了《G20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首次将“数字经济”列为G20创新增长蓝图中的一项重要议题;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六次集体学习上强调“要做大做强数字经济,拓展经济发展新空间”;李克强总理在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推动‘互联网+深入发展、促进数字经济加快成长,让企业广泛受益、群众普遍受惠”。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一些学者从理论层面辨识了数字经济与网络经济、信息经济等的异同,探讨数字经济变革的经济学逻辑[2-4];一些学者剖析了数字经济的本质,探讨数字经济对于创新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意义[5-6]。总体来看,目前针对数字经济的内涵和意义研究较多且散,在总结数字经济发展特点、价值创造规律、推进路径等方面的体系化研究相对薄弱。“十三五”时期是我国从网络大国迈向网络强国、成长为全球互联网发展引领者的关键窗口期,是数字技术从跟跑并跑到并跑领跑、抢占战略制高点的激烈競逐期,也是数字技术与经济社会深度融合、新旧动能充分释放的协同迸发期。应深刻把握数字经济发展的新动向与新内涵,掌握数字经济发展新规律,明晰数字经济推进新路径,提前谋划数字经济发展蓝图。
一、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五大新动向
近年来,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迅猛发展,计算、存储、通信三大基础能力实现重大突破,传统意义上的时空因感知、联接、数据和计算技术的发展和应用被不断压缩、虚拟化,引发经济运行方式深刻变革,数字经济的内涵和外延得到极大拓展,呈现出鲜明的发展动向。
(一)基础设施在线化云端化
随着云计算、大数据进入跨界融合、集成创新和规模化发展阶段,云计算正在从一种IT技术工具演变成为拓展数字经济空间、打通经济社会发展信息“大动脉”的重要基础平台。按需供给的工业云、智能服务的大数据平台成为“新四基”的关键平台;电子政务云平台成为跨部门跨地区政务基础设施共建共用、信息系统整体部署、数据资源汇聚共享、业务应用高效协同的重要载体。此外,许多传统行业纷纷利用互联网技术,在云端用人工智能的方式处理大数据,创新业务模式;滴滴、微众银行等新兴互联网企业则从诞生开始就基于云架构来设计IT系统和商业模式。
(二)产业组织平台化生态化
在数字化环境下,企业之间处于纵横交错的网络关系,面对分散的网络节点,整合多方资源的平台型产业组织应运而生,促进了企业价值创造模式由传统线性向链条式、网络化模式转变,使得传统企业之间竞合方式趋于生态化、平台化[7]。一方面,平台型企业有效整合、配置各类资源,不断完善平台工具和服务,促进多方信息实时交互、供需精准对接。另一方面,以平台型企业为核心,各类企业、用户、个体按照比较优势共同参与的产业创新生态迅速崛起,在这个生态下,大企业可以引导市场需求、技术进步和商业模式创新方向,中小微企业乃至每个人可以在这个平台上成为创客,从而涌现出众包等开放式创新模式。当前,平台模式从信息服务行业向农业、制造、交通、能源等各行各业广泛渗透。无论是早期的电子商务,还是近期出行、租房、制造等领域的共享经济,其主要的支撑模式都是平台。
(三)经济活动分享化普惠化
众创众筹、共享分享等基于互联网的新兴平台的兴起,加速了资源所有权和使用权的分离,促进了碎片资源的随时随地随需配置,实现了生产经营、创业创新活动全民可参与、物物可分享,以“大众广泛参与、碎片资源共享、生产消费一体化”为核心价值的共享经济活动快速普及。海尔HOPE众创平台吸纳消费者深度参与设计和生产,在集众智、汇众力的过程中引领和创造了产品消费需求。点名时间、京东众筹等平台有效整合、连接碎片化社会资本和创新创意产品开发者,促进投资者闲置资金、开发者产品创意的双向共享和互动,孕育了一批市场前景较好的新产品新服务。途家、小猪短租、蚂蚁搬家等分享平台挖掘房屋闲置资源,深耕旅游短租市场,实现增长速度远超酒店住宿业同期水平,形成强大的示范效应。
(四)产业形态融合化服务化
当前,互联网及信息技术在经济和社会发展领域应用逐步深化拓展,推动了产业间的相互渗透,技术壁垒的打破营造了产业融合的外部条件,在不同产业或同一产业内的不同行业,通过相互渗透、相互交叉,催生出多技术、多业态融合的生产与服务系统,逐步形成新产业或新业态的融合发展。传统的三大产业分立的边界日趋模糊,信息化、网络化、服务化的产业融合已经成为产业形态演进的新趋势。例如,服务型制造通过在产品全生命周期中不断融入服务环节,从单纯出售产品向出售“产品+服务”转变,实现制造价值链中各利益相关者的价值增值;互联网金融利用互联网技术、移动手机等硬件设施的创新,以及在线支付、结算、物流等商业模式的创新,以更加市场化、平民化、场景化的商业模式向大众提供金融服务,大大提升了服务效率和客户体验。endprint
(五)数字消费多元化精准化
当前,我国模仿型、排浪式的消费阶段已基本结束,个性化、多样化消费渐成主流。互联网的本质是以用户为中心的经济,数字经济能够真正实现以用户需求为导向,用户可以直接参与供给。一方面,企业利用交互平台准确定位市场特征、用户习性、特定需求,并通过线上线下融合(O2O)服务体系近距离贴近用户、无缝隙传递服务,促进粗放消费向个性化精准消费升级。例如,尚品宅配、索菲亚等家装企业线上搭建精准感知用户需求的定制设计平台,线下不断完善家装设计、送货上门、产品安装、全生命周期维护等交付服务,为用户提供“制造+服务”的一站式消费体验。另一方面,随着云计算、大数据、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新技术不断突破,新兴产品和服务供给呈现多元化、个性化态势。例如,智能手表、智能手环、智能眼镜等可穿戴设备的出现,大大突破手机终端的固有形态,用户获取信息的渠道和方式趋于多元化。智能家居、服务机器人的应用,使家居产品具备了智能交互功能,用户智慧生活体验更加个性化。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技术的发展,使虚实交融的沉浸式场景成为可能,为视频、游戏、电子商务等传统数字产品服务的多样化、个性化体验提供了广闊空间。
二、数字经济价值创造的四大新模式
以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在各行业的创新应用,大幅度提升了作业效率,衍生出诸多新型业态和新型产品,重塑生产方式、服务模式和组织形态,创造了巨大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
(一)基于互联网技术应用的效率提升
互联网集中了大量数字技术资源和服务,通过大幅提高应用效率而产生经济价值。互联网服务直接引起计算服务、信息服务的集中,并进一步促进了各类服务资源的集中,使得集中式、开放型服务平台有了很大发展空间[8]。一个互联网服务平台可以服务数亿甚至数十亿个用户,单位用户的使用成本大幅度降低,整个社会的信息化效率得到极大程度的提高。例如,基于互联网的共享服务云平台不仅使中小企业能够以很低的成本享受先进的信息技术应用和服务,也能使大企业的技术装备得到充分的应用,从而提高产品利用率。沈阳I5智能机床通过设备租赁、机床U2U、智能工厂等多种商业模式,为中小企业智能化转型升级提供低成本高质量服务,2016年i5智能机床订单量达1.8万台,同比增长183%。
(二)基于数字化知识应用的产品增值
数字化信息和知识是遵循边际效益递增的工具,通过增大使用规模实现效益累积增值。数字化信息和知识具有可共享、重复使用、低成本复制等特点,对其使用和改进越多,创造的价值越大[9]。一方面,传统产品通过应用数字技术和网络技术拓展产品的功能,提高了产品中的知识和技术含量,提高了产品的附加值和市场竞争力。例如,随着传感技术、计算机技术、软件技术、通信技术不断“嵌入”到制造业的产品中,产品的智能化水平不断提高,企业能够开展基于智能产品的远程诊断、在线检测等各类增值服务。另一方面,互联网可以将零散无序的数据、信息按照使用者的要求进行加工、处理、分析、综合,从而形成具备深度挖掘和多维利用价值的信息资源,并以任意的规模在生产中加以运用,从而带来不断增加的收益。根据研究显示,以“数据驱动型决策”模式运营的企业,通过形成自动化数据链,推动生产制造各环节高效协同,大大降低了智能制造系统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其生产力普遍可以提高5%—10% [10]。
(三)基于数据流动的业务流程再造
数字经济时代,信息技术不断向生产要素领域深度渗透,不仅改造了土地、资本、劳动力等传统生产要素,而且催生出数据这一新生产要素。数据作为独立的生产要素在价值创造过程中加速流动和被利用,各项经济社会活动与数据的创造、传输和使用密不可分。数据流动强调信息系统的互联互通和综合集成,挖掘了智慧组织、管理与服务的新价值。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网络、软件的高度集成和信息系统的互联互通成为现实,数据的流动不必再遵循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的等级阶层,这种无差别、无层次的数据流动方式极大地颠覆了企业传统的金字塔型管理模式,驱动企业组织结构的变革、业务流程的优化和工作内容的创新,让企业管理走向网状化和扁平化。例如,工业信息系统通过互联网实现互联互通和综合集成,促进机器运行、车间配送、企业生产、市场需求之间的实时信息交互,原材料供应、零部件生产、产品集成组装等全生产过程变得更加精准协同。这无形中消除了各子企业自行其事的诸多借口及技术障碍,增强了产业链合作的主动性和凝聚力,打通了信息流动壁垒。使得大企业能够突破各种复杂的利益格局,智慧地管理和运作产业链,从而使产业链更具整体竞争力,企业管理优化、组织变革、商业模式创新的效益不断显现。
(四)基于数据开放共享的管理创新
数据管理引起体制机制变革,产生了推动体制完善和社会进步的社会价值。在数字经济时代,针对数据资源的统筹管理不仅能够充分释放数字红利,产生经济效应,而且还能解决一些体制机制性问题,具有更大范围更高层次的社会价值。例如,设立全国一体化的国家大数据中心,统筹管理国家数据资源共享开放和整合利用,能够充分提取、整合、分析和应用相关数据,有效解决数据碎片、数据割据和数据孤岛问题,推进技术融合、业务融合、数据融合。电子政务云平台的建设应用为各级政府、各政府部门之间搭建了高速的信息传输通道,各类业务应用系统、一体化政务服务平台将各部门业务紧密互联,打破了部门利益和部门分割,实现了信息共享和业务协同,从而促进服务型政府建设。制造行业企业通过优化业务流程、创新组织管理机制,推动企业组织管理由以流程为主的线性范式向数据驱动的扁平化协同化范式转变,形成信息高效流转、需求快速响应、创新能力充分激发的组织新架构。
三、加快数字经济发展的五大新路径
我国数字经济在快速发展的同时,也面临诸多障碍和瓶颈,如核心技术受制于人、数据开发应用程度低、体制机制无法适应数字经济发展需要等,应准确把握发展趋势,明确历史方位和发展重点,加强统筹谋划,推动数字经济又好又快发展。endprint
(一)抢占全球信息通信技术研究创新制高点
自主自强的信息技术和产业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石,数字经济发展不能依赖国外的技术和装备,要坚持补齐“存量”短板和做强“增量”优势,加快推进前沿技术和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和产业化,打造安全可控、自主完备的信息技术产业体系,掌握发展的主动权。一是继续保持我国在第五代无线通信技术、量子通信技术等领域的领先地位,加快优势领域信息技术产业化进程,提高我国在未来信息技术国际版图中的话语权。二是强化高性能计算、人工智能、智能交互、虚拟现实、大数据、一体化融合网络组网等方面的基础研究和前沿研究,定期制定技术突破路线图、任务表。积极推进工业互联网整体网络架构顶层设计、研发试验、标准制定和试点示范。三是建立高效联动的政产学研合作机制,加强信息技术与新材料、生物技术、空间技术和基础物理、基础化学等其他科技领域的融合创新研究支持,保证我国在颠覆性核心技术领域拥有与国际一流国家竞争的实力。
(二)推进信息通信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
数字经济发展源于技术驱动,技术创新和应用创新赋能效应不断催生新产品、孕育新业态、培育新模式,为数字经济带来无限的创新空间。要加快推进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与各行业的紧密融合,构建适应数字经济的新型经济体系。一是促进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信息通信新技术在企业研发、制造、管理、服务等全流程和全產业链的综合集成应用,大力发展精准农业、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等创新实践,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努力形成以新产品、新产业、新业态为代表的数字经济供给体系。二是积极推进传统产业、数字技术服务业、互联网产业跨界融合,培育适应融合发展、分享发展的数字经济新主体,建立完善相应的技术体系、产业体系、政策体系建设,构筑网络、技术、应用、产业良性互动机制,形成多方参与的协同攻关、标准合作、利益共享、规则共制的数字经济生态系统。三是支持大企业建立面向全社会的研发测试、创业培训、投融资、创业孵化等互联网“双创”服务平台,鼓励地方发展创客空间、创新工场、开源社区等新兴众创空间,聚众智汇众力提高创新效率,探索数字经济时代的创业创新与民生和社会化服务发展的新模式。
(三)加快高端信息消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新型数字产品和服务的发展,将引发消费理念、内容、模式和流程发生重大变化,势必带动新兴消费的不断扩张。要加快创新高端数字产品和服务,增加信息消费高端供给,进而实现以数字消费升级带动供给结构升级,推动形成经济增长新动能。一是加强顶层设计和统筹规划,结合“互联网+”、制造业与互联网融合等相关战略实施,科学制订、细化完善引导信息消费发展的产业政策。探索建立信息消费统计监测体系,有效反映信息消费发展情况。二是提升智能终端产品和服务有效供给,鼓励智能终端企业强化研发创新,优化产品精度、流畅度、功耗和稳定性。开发面向云计算、大数据的新型智能手机、高性能智能电视、高度智能化可穿戴设备等新型产品,促进终端与服务一体化发展。积极开发基于智能终端的数字内容和应用服务。三是创新信息服务模式,以信息消费体验中心为载体,发展线上线下融合互动的智能定制消费模式,为消费者提供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信息消费体验。四是优化信息消费发展环境。建立完善信息消费信用管理体系,探索将项目合同、知识产权等作为信用依据,纳入管理,为中小企业融资提供担保支持。
(四)理顺数字经济发展的政策及管理体系
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需要有良好的网络环境和制度环境,当前我国的市场监督管理法制化进程总体上落后于数字经济发展,面临监管缺失、规则重构等诸多新的问题。一是全面梳理和评估现有产业政策、监管政策和财税金融政策等对数字经济的影响,及时修订、废止不适应数字经济的政策措施,制定符合新形势、新特点的优惠政策,形成相互关联、协同高效的数字经济政策体系。二是要最大限度减少政府对数字经济企业创新创业活动的干预,取消企业资质类、项目类等审批审查事项,消除行政审批中部门互为前置的认可程序和条件,放宽融合性、创新性产品和服务,以及平台类企业的市场准入限制,实行负面清单管理。三是围绕数字经济产业链、创新链,搭建各类互联网监管平台,完善网络社会信用体系、网络空间证照、电子发票等在线监管手段,探索建立线上线下一体的监管新模式,全面优化市场监管效能。四是探索建立数字经济统计监测体系,明确数字经济内涵、分类,准确反映数字经济发展规模、趋势。
(五)构建安全可靠的数据应用监管体系
今后,所有与互联网相关的技术、应用、服务、政策都将围绕大数据展开,数据集中化、透明化、网络化趋势加大了数据泄露的风险,个人隐私、商业机密、国家情报等信息泄露已成为国家治理的新难题。此外,由于安全管理不当造成的大数据丢失、损坏、盗取,极易引发严重的安全事件,是应用大数据面临的最大风险。因此要在兼顾数据效益和数据安全的前提下,加快安全可靠构建数据应用监管体系。一是探索建立数字经济时代的数据安全监管,强化数据安全保护责任,落实“分级分类保护”原则,加强信息资源流动、数据共享开放、数据跨境流动等场景下的有效审查和安全监管,开展风险评估,制定合理的风险防范策略。一是加强数据治理。通过顶层设计、技术创新、流程优化、标准制定等方式,统一数据标准,提供标准数据接口,提高数据结构化、关联性、一致性水平。二是完善法律法规。加快制定个人大数据立法、大数据交易立法等相关法律法规,建立保护国家安全、市场安全和个人隐私安全的法律法规和制度体系。三是推进数据加密、防泄漏、信息保密等专用技术的研发及应用,逐步建立安全可信的网络与信息安全技术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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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旭,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信息化研究中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