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魏晋玄学之风中的休闲养生观

2017-11-27 19:06唐大鹏
体育科技文献通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投壶士族玄学

唐大鹏

论魏晋玄学之风中的休闲养生观

唐大鹏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人思潮引领了清淡之风的兴起,在清淡玄学思潮下,休闲养生活动的发展普及与社会似乎找到了最佳契合点,尽管当时社会各阶层休闲活动形式不同,也都能自得其乐, 无论各种休闲活动, 都以尚清谈、引趣放松为主,寻得游乐雅趣和身心放松。透过魏晋文人、士族、宗教、市井的日常活动及兴趣爱好引导的社会之风可以看到,一些足不出户、轻缓柔和的休闲体育活动得到一定发展,尤其对围棋、投壶、游玩、登高等活动的发展有很大推动作用,人们的价值观随之产生了深刻变化,促进了休闲养生活动的空前发展。

魏晋;玄学;休闲;养生

前言

魏晋南北朝经历了三百六十年,是一个战乱频仍、动荡不安的年代, 也是一个文化结构更新和文化多元化发展的时代。这一时期中国整个文化重心开始南移, 呈现出第二次“百家争鸣”局面, 这一时期,玄言昌盛,成为一门显耀学派,在魏晋南朝思想学术界处境十分优越。就其昌盛时代可称之为魏晋玄学,它是道儒融合之思想,为弥补汉代儒学衰落导致的不足而产生的,是由汉代道家、黄老思想演变而成的,多以形而上学的哲学辩论为基础,是一种特定时期的特定哲学思潮。在玄学思潮影响下,社会的体育活动得到长足发展,促进了休闲养生活动的空前发展,体现出鲜明的时代特征,其人们的体育价值观也产生了深刻变化。

1 两晋南北朝文人的清淡玄学与围棋之风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玄学是以老庄思想解释儒家经典的哲学思想,这一时期的文人思潮引领了清淡之风的兴起,当时清谈的论题主要有圣人问题、人才标准、德治与法治等,破除了天命论,认为人事为本,天道为末,产生了“崇有与贵无”说,主张“无为而治”。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文人们的学术研究习于坐而论道,大都尚清谈,乐游宴,说玄论理,放达不拘于礼法,思想境界飘忽不定,简略言詹的人生境界,精神上十分空虚,将精神寄予围棋对弈也是自然的事。颜之推总结围棋活动时,认为“学者不可常精,时有疲倦,则倘为之,犹胜饱食昏睡,兀然独坐耳!……围棋有'手谈''坐隐'之目,颇为雅戏,但令人耽愦,废丧实多,不可常也”(《颜氏家训·杂艺》)。把“手谈”、“坐隐”用来形容当时围棋之风格。“坐隐”是指坐着弈棋成隐,“手谈”则是用手对弈推子时的玄虚之谈。清淡之风以“竹林七贤”等一批文人名士为最著称,清淡、风雅影响到整个社会,使得南朝迷于围棋的文人数不胜举,规模之宏大前所未有,“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以下棋成癖,文人名士们经常把围棋与“博艺书画”并提,善弈棋成了有操守高雅的人士,玄学也包括了“逸”,即劳逸结合。另外,南北朝历代帝王大臣无不好弈,上行下效,棋风愈炽。宋文帝刘义隆好弈,曾令围棋名手褚思庄与会稽太守羊玄保对棋,并录成“图局”,供其观赏(《南史·萧惠基传》)。

在清淡玄学思潮的影响下,围棋的发展普及与社会似乎找到了最佳契合点,然而,此时的社会生产力低下,平民百姓“业精于勤, 荒于嬉”的人生信条已根深蒂固,南北朝时期的战乱及社会动荡加深了百姓的贫瘠困苦,使人们将注意力更多的转移到了解决温饱上,无暇顾及轻松惬意的休闲娱乐活动,对文人们恣意旷达、无拘无束的对弈更是一种奢求,围棋似乎也成了文人名士追求高雅、享受清淡的专属活动。平民阶级的休闲运动会受到诸多客观因素的限制,其休闲活动主要在节日农闲时集中进行。尽管当时社会各阶层休闲活动形式不同,也都能自得其乐, 无论各种休闲活动, 都以尚清谈、引趣放松为主,寻得游乐雅趣和身心放松。

2 魏晋南北朝士族文化中的“名士”体育观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士族阶层不仅在当时处于社会思想文化的主导地位,而且对文化传承社会形态的发展有着重要影响,纵观华夏文明中华文明之延续发展关键在于当时汉族士族阶层在文化传承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魏晋南北朝时期,北方胡人南迁,作为昔日华夏文明和政治中心地带的中原地区,自然失去了其文化核心地位,而南迁或散居各地的士族成为中华文化的主要承传者。这些士族群体散布广泛,有“南方士族”、“北方士族”之分,也有“吴姓士族”、“侨姓士族”之别。这些士族群体在其文化表现与特征存在诸多差异,但其家学门风也起到了整合各文化要素的作用,玄学的兴起与士族文化的接纳是分不开的,士族社会对寻求个性自由与恪守封建礼教的需求有着双重性,同时也产生了矛盾冲突,玄学的反思赋予了新的意义和命题,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这一矛盾冲突。

在玄学影响之下,无论是帝王还是士族、名士无不崇尚玄言。《晋书本纪》说晋明帝亦善玄言,“尝论圣人真假之意”。可见,社会弥漫着玄学之风,高唱“无为”,标榜清高,附庸风雅,悲观消极。这种士族阶级引导的社会之风对体育休闲娱乐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文弱之风带来了耻于健身的思想观念,尚武、健体的体育观念受到抑制,一些足不出户、轻缓柔和的休闲体育活动得到一定发展,尤其对游玩、投壶等活动的发展有很大推动作用。同时,名士们在静坐中思辨,在玄学思潮引导下对审美观产生变化,也助长了追逐风流、以貌取人之风,带来了颓废、奢靡的社会风气。

魏晋玄学兴起,一些名士放荡不羁,放情于山水之间形成了一种魏晋风度。东晋时,一些高们大族中,放情于山水之风犹盛而不衰。名臣谢安,起初寓居于会稽,与名师名僧一起出则游弋山水,入则言咏属文,朝廷多次征召,他都辞疾不出。后扬州刺史庾冰多次让郡县敦逼,谢安才应召,但月余又归。朝廷有关部门认为,谢安被召,多年不至,应禁锢终身。谢安对此毫不介意,而是栖迟东土,东卧高山,与人游山泛海,直至第二次出山。“东山再起”的典故即由此而来。[1]一些名士们甚至终生于山水为伴,往而忘归。这一时期名士阶层的旅游形式很多,如谈游、评游、咏游、纵游、壮游等。谈游,是贵族子弟三五成群,或访寺庙, 或游山林, 一边旅游一边清谈。晋时贵族王衍等“ 诸名士共至洛水戏”, 裴頠“ 谈名理, 混混有雅致”, 王衍“ 说延陵、子房, 亦超超玄箸”。评游与谈游不同, 它是一种边旅游边对旅游对象做直接评论和议论的游玩形式。贵族们良好的教育, 使他们在旅游时能较准确地表达对旅游对象的感受。[2]其旅游形式举不胜举。由此可知,游览山水风气之盛空前,热爱大自然享受生活也成为魏晋时期的休闲活动的主旋律。

投壶是源自礼射的贵族游戏,魏晋时期深受士大夫文人喜爱,这一时期投壶风行,与士大夫喜好饮宴的风气也有关。南齐竟陵王萧子良,曾因与柳恽于夜宴时“投壶枭不绝”,甚至误了早朝(《南史·柳恽传》),可见士族统治阶级的饮宴中,以投壶为乐是常态。《颜氏家训·杂艺》中记载:投壶的花样“有倚竿、带剑、狼壶、豹尾、龙首之名,其尤妙者有莲花骁”。《颜氏家训·杂志篇》讲到汝南周、会稽贺徽,“并能一箭四十余骁,贺又尝为小障,置壶其外,隔障投之,无所失也”。可见名士中投壶高手层出不穷,且技艺高超。魏晋时期投壶兴起与玄学思潮发展十分不开的,士大夫对传统儒学和两汉经学的繁琐学风、谶纬神学的怪诞浅薄,以及三纲五常的陈词滥调感到厌倦的同时,转而寻找新的精神家园,并醉心于形而上的哲学论辩,以至于不再空虚,在精神的指导下寻找着相应的休闲娱乐方式,投壶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之一,投壶是将箭矢投进封闭状的壶中,但是又使矢在壶中跃出,似乎是想摆脱束缚获得自由,这也表明了魏晋时期士大夫文人追求个性自由,摆脱传统文化观念束缚的愿望。

3 魏晋玄学之风与道教传统养生观

魏晋玄学是本身是道家和儒家融合而出现的一种文化思潮,也可以说是道家之学以一种新的表现方式,故又称新道家。玄学是哲学,道教是宗教,但它们之间却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这主要表现在:它们都以《老》、《庄》与《易经》为经典,道教中人亦谈论玄学熏玄学中人亦信奉道教,玄学与道教呈交叉状态;名士与道士都热衷于玄言诗的创作。[3]在哲学思想上,庄子考虑普通人如何生存的问题,如何逃避现实社会,与统治者消极抗争,更多的是纯理想化状态。而玄学的哲学思想强调了身体解脱与自由,更多是不满现实,无力反抗,隐居遗世。可以说在两种观点在很多方面有相同之处,只有静下心了,与世无争,才能修养身心,达到养生的目的。

嵇康继承了老庄的养生思想,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嵇康集》十卷中,饱含养生之道,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等养生看法。著有《养生论》,全面、较系统的阐述了养生的必要性与重要性,提出了养生的有效途径,通达明理。

魏晋时期养生之术包括“服丹”“养气”“导引”,这些方法一是通过入静养气,而是炼气与肢体柔性动作的结合,即引导术。练气之要点在于寻找清静之地,放下一切包袱,使内心平静起来,达到超脱自然的境界。行气的好处是“由内养身”、“以外驱恶”,这种轻柔引导与行气、静坐练习往往使人们在休养中身体得到锻炼,内敛中享受休闲,起到了以静养身的健身效果。

嵇康在《养生论》中说“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须形以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过之害生。故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爱憎不栖於情,忧喜不留於意,泊然无感,而体气和平。又呼吸吐纳,服食养身,使形神相亲,表里俱济也。”这里主要讲的就是修炼性情、气功导引以养精神,强调恬静淡泊、清心寡欲对于健全体魄德重要性。但是他过于夸大了养生的功能,说:“导养得理,以尽性命,上获千余岁,下可数百年。”人类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说明道家为了行施自己一念之学,而采取的欺骗术。然而此说也承认,合理的养生。可以延长寿命。[4]

嵇康认为:“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气以醇白独著,旷然无忧患,寂然无思虑。又守之以一,养之以和,和理日济,同乎大顺。”说明外事皆不留于心,清静无为是养生之道,调养心性以和协天地之正气,就能趋同于自然规律了。养生者,要做到平心静气,无忧无虑,悠然自得,全身心放松,就可以长寿了。

4 魏晋南北朝民间节俗中的玄学元素与民俗体育

魏晋南北朝时期,玄学思潮泛滥、崇尚随性自由、个人享乐主义盛行,对当时的节俗产生巨大影响。因社会动荡,民族融合,社会各阶层寻求安定生活的愿望迫切,促进了岁时节日名目增多,节俗活动丰富多样、精彩纷呈,独居时代特色;摆脱了传统宗教的压抑刻板的节日气息,追求身心愉悦,自娱自乐成为了主旋律,人们过节的心态也由沉重逐步走向轻松。作为上巳、端午、重阳三个当时最为受关注的节日,我们可以感受到节俗氛围的变化。

上巳节,时间原在三月上旬巳日。魏晋以前主要活动就是选择流水清澈之处沐浴洁身,消灾求福,原是庄重的宗教节俗。魏晋以来,玄学盛行,士族名士多纵情山水,注重自然之美,以抒一己之情。暮春三月正是游目骋怀的好季节,人们多于此时踏青郊游,感受生生不息的自然气息。时令恰好的上己节,便成为魏晋名士的水边游春娱乐佳节。西晋以洛阳天渊池为上巳游乐之处,陆机指出:“天渊池南石沟,引御沟水,池西积石为禊堂,跨水,流杯饮酒。”[5]在文人士大夫的影响下,上巳节目的已基本被纵情山水、把酒言欢所代替。然而,这一股愉悦之风也把节俗与休闲运动联系在了一起,人们自古以来的亲水天性,使人们特别喜欢与水有关的活动,上巳为人们提供了一个聚会水边,进行游戏的机会,十分受人欢迎。江南地区,每逢上巳,万人空巷,士庶民众皆出居水边。魏晋以来上巳节的主要活动,晋人成公绥说得很清楚:“考吉日,简良辰,祓除解禊,同会洛滨。妖童媛女,嬉游河曲,或盥纤手,或濯素足。临清流,坐沙场,列樽,飞羽觞。”[6]。总之,当时人们在过上巳时,已经没有了原先祓灾祈福的诚惶诚恐,而专注于自娱自乐,翩翩起舞,上巳节已成为一个暮春时节的水边娱乐盛会。

魏晋以前,因端午多灾,人们在过节时谨慎多于欢愉,深怕撞邪,染上晦气,一些禳灾诸俗的盛行。南北朝以后,南方地区,端午节日氛围因社会之风大有改变,追逐寻欢娱乐成为节日主题。《荆楚岁时记》载:“荆楚人并蹋百草。又有斗百草之戏。”记载了端午节一种采集花草的健身趣味游戏,通过游戏,彰显了古人纵情深水的热情,释放于自然的情怀。也是玄学之风的重要表现。

端午龙舟竞渡起源甚古,魏晋南北朝时期南方地区普遍流传此俗。竞渡开始后,水中群龙如脱弦之箭,争先恐后,两岸观者助威声如雷贯耳,经久不息。水中岸上,热闹非凡。

重阳登高避邪驱灾,遂成时俗,并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重要节日,所谓“四序嘉辰,历代增置,汉崇上巳,晋纪重阳。或说禳除,虽因旧俗,与众共乐,咸合当时”[7]。重阳节在这一时期最为引人注目,登高活动也最为隆重。魏文帝曹丕在《九日与钟繇书》中说:“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魏晋以后,上至皇帝贵胄,下至黎民百姓,每到重阳,均登高野宴。

对于当时人们来说,追逐快乐能在精神上找到归属感,在残酷现实无力改变下,改造精神世界也是一种补偿。所以曹植要人们“欢笑尽娱,乐哉未央”,而节日的短暂欢娱可获得精神上的宽裕,心理上的补偿。

由于士族阶层的兴起,清谈玄风的盛行,社会上追求享乐、放荡不羁的生活之风盛行,促成节俗由神秘、沉重转为轻松,娱乐的因素开始凸显出来。魏晋以来,节日成为士族文人抒发情思、寄托情怀、肆意玩乐的集中时段,禳灾去秽的上巳变成了高朋聚会、游戏水边的佳节良辰,而登高逐疫的重阳也变成了热闹的大型宴会。这种变化,揭示了节日中休闲活动逐渐走入人们的生活,促进了民俗体育的发展。

魏晋玄学是魏晋时期的一种特定哲学思潮。在玄学思潮影响下,社会清淡之风兴起,社会体育活动也发生了深刻变化,透过魏晋文人、士族、宗教、市井的日常活动及兴趣爱好引导的社会之风可以看到,一些足不出户、轻缓柔和的休闲体育活动得到一定发展,尤其对围棋、投壶、游玩、登高等活动的发展有很大推动作用,促进了休闲养生活动的空前发展,人们的体育价值观也产生了深刻变化。

[1] 朱大渭等 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 [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1312.

[2] 张群 魏晋南北朝时期旅游休闲活动分析 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2006.3.29.

[3] 杨建波、方志翔 玄学与道教 理论月刊2004.12.

[4] 王俊奇 魏晋南北朝体育文化史 [M]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10.6,145.

[5] 魏向东 魏晋南北朝时期节俗的嬗变 《史林》2002年第4期.

[6] 《太平御览》卷30《时序部·三月三日》,145.

[7] 《旧唐书》卷13《德宗纪下》,中华书局,1975,367.

On the View of Leisure and Health Preservation in the Wei-Jin Metaphysics Atmosphere

Tang Dapeng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Wei-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the literati thought led the rise of the lightness. In the light of the metaphysics, the development of leisure health activities and the society seemed to find the best match point, even though the various forms of leisure activities were different, everyone canenjoy their leisure, no matter in what kind of leisure activities, are concentrated on interest-based relaxation, and to find pleasure, relaxation and physical as well as mental relaxation. Through the Wei-Jin, literati, religion, the daily activities of the city and the hobby to guide the social style can see that some homes, gentle soft leisure sports activities have been developed, especially for the development of chess, cast pot, outdoor play, and climbing activities.People's values changes deeply, which promotes the development of leisure and health activities.

Wei-Jin; metaphysics; leisure; keeping in good health

唐大鹏(1980-),男,河南南阳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体育人文社会学。

河南农业大学体育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2 Sports Institute of Henan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2, Henan, China.

G85

A

1005-0256(2017)01-0145-3

10.19379/j.cnki.issn.1005-0256.2017.0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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