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成因

2017-11-25 06:17胡海艳
长江丛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侍萍周萍周朴园

胡海艳

《雷雨》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成因

胡海艳

《雷雨》是一部带有封建性的资产阶级家庭罪恶的悲剧,本文通过文本细读以多对矛盾作为研究对象,以女性悲剧命运为突破口。用女性主义角度分析小说中塑造的三种不同女性形象和悲剧命运及其原因,这种悲剧性深刻地暴露资产阶级罪恶和庸俗卑劣的精神面貌。

《雷雨》 女性命运 悲剧成因

一、三类女性命运分析

(一)“雷雨”般的蘩漪

《雷雨》之所以被称为最具代表性的中国话剧创作之一,是因为它不仅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复杂的主题思想,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成功地塑造了众多女性人物,特别是女性悲剧命运形象颇有意味,其中蘩漪是最具特色和最为鲜明的女性形象,她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少有的极富个性的文学形象之一。她是个充满个性的女性,敢于追求自由爱情,敢于反抗,但她又是一个没有思想和开创能力的人,最终只能作为不幸婚姻的牺牲者,以悲剧告终。

首先,蘩漪是一个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人,她渴望自由的爱情,但她又对自己所处的家庭无能为力,她无法摆脱家庭的枷锁,甘愿与周朴园维持着徒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情的关系。作品中蘩漪被塑造成一个敢于反抗的个性女性,在周公馆中无人敢违反周朴园的命令,唯独蘩漪敢对他反抗,多次不屑理会周朴园的专制。从一开始的无奈妥协,到无视周朴园的一次次命令,再到雨夜从鲁家归来时淋漓尽致的反抗,最终周朴园被迫摆出家长的姿态,反而都被蘩漪一一回搏了。剧尾,蘩漪毅然决然的撕破了周朴园的假道德面具,将周公馆的黑暗暴露无遗。

蘩漪是一个人性扭曲心灵窒息的可悲之人。她挣扎于家庭的牢笼与自由的渴望之间,她内心的压抑达到了极致,她想抛开封建礼教的“桎梏”,更无从顾及乱伦的道德伦理。在蘩漪眼里乱伦并不可耻,反而是自己追求自由爱情义正言辞的证明。因此,周萍成为她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重新点燃了她生命的希望之火。然而,当她想让周萍带她出逃遭拒绝时,她陷入了绝望,她狂暴的性格如“雷雨”般爆发,直至近似疯狂的地步。蘩漪之所以走上乱伦之爱的道路,是因为周朴园的专制和冷酷。周朴园热衷于建立一个有秩序的理想家庭,根本没有考虑蘩漪是一个活着的女人,他只是强迫蘩漪做家里“百依百顺的旧式花瓶”。周家这座黑暗、死气沉沉的牢笼,死死困住了蘩漪这只生气勃勃的金丝鸟,使得她无法逃脱,也逼得她变得乖戾阴鸷,走向极端。

(二)亦弱亦强的四风

四凤有中国传统妇女善良、单纯幼稚中透着软弱的性格,在面对自己情窦初开的恋情时又表现得很勇敢。想保护周萍与他逃离这个地方,即使有她母亲侍萍和周萍“所谓”的情人的阻扰,但是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爱情与他们反抗,展现坚强的一面。

四凤被作者塑造成为一个特定阶层柔弱的侍女,地位卑微。从小在周公馆做侍女,挨打受骂,受过委屈,她从来没有太多的奢望。父亲鲁贵也是“吃赌玩”的市侩小人,只会把女儿当摇钱树,除了伸手要钱,从来没有给过四风真正的父爱。而四凤的哥哥鲁大海也瞧不起妹妹,认为她在作恶多端的周家当下人没志气,唯有母亲才是真正的疼她,关心她。她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几乎无人关心的环境中长大,使她这颗缺爱的心充满了对爱的渴望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周家少爷周萍的出现,让她有了将自己一生托付给他的念头,她“心里第一个许了他”,“看得见的只有他”,她天真地相信“你以后永远不会骗我”,憧憬着和周萍相爱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幻想着远走高飞就会有幸福的将来。

诚然她对未来充满幻想,她深知自己生活在社会底层,她感觉周冲描绘的“梦境”不仅遥远,甚至荒唐“真是个孩子说的话”。她没有勇气像哥哥鲁大海那样参加斗争,创造新世界,只能像传统的女性一样,通过嫁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旧社会的妇教礼法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已看不见墙外自由的天空。她深知自己认定的周萍,自私、颓废,甚至还和继母有着乱伦关系,有着在歌舞厅场中鬼混的不堪过去。对于这些,四凤一直用卑贱的侍女地位和封建社会的礼教束缚着自己,并为自己找到了宽容周萍过去不贞和现在不自重的理由,甚至说“你做了什么我也不怨你”。她不敢奢望周萍给她太多,只希望能带她走,天真的她只想品尝爱情的甜蜜,注定在这个社会中酿成悲剧。

(三)逆来顺受的侍萍

《雷雨》作者对蘩漪的描写颇有心思,我们却忽视了作者塑造的鲁妈这个深刻的角色,鲁妈的形象最具社会时代内涵和独特的艺术魅力。她家境贫寒,曾经是周府的侍女,与周家少爷周朴园有“不清白”的关系,由于“门不当,户不对”,最终因为身份悬殊被赶出周府,一生历经坎坷。侍萍虽然具备中国传统妇女的勤劳善良的美德,但封建统治阶级将她拒之门外,她与周朴园之间的矛盾是社会的阶级矛盾。

鲁妈与蘩漪不同,没有蘩漪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性格,对于满是屈辱的命运,她只是一味地顺从,从未反抗。为周家生两个儿子,不但没有得到名分,还被赶出来,她还是逆来顺受,毫无反抗。后来嫁给品行不正的鲁贵,竟也没得到尊重。鲁妈与两个男人的关系自始至终主从区分都十分显著。在回忆她和周朴园的过去时,她没有话语权,她只能作为被叙述的“他者”,似乎周朴园始终留有一个位置给她,那只是一个虚像而已。

历经苦难的侍萍30年后作为一个潜在的颠覆者重返人生的舞台。经历30多年风雨和屈辱的侍萍,她的出现对周朴园来说,无疑像一颗定时炸弹,将周朴园苦心经营起来的和睦家庭和所谓的稳定秩序一并摧毁。侍萍是典型的传统妇女,从一而终、门当户对始终是她的执念,也曾受周朴园和鲁贵男权主义者的代表任意摆布。30年后她成为男权主义潜在的颠覆者,她开始反抗了。她却理直气壮地把支票扔向周朴园并对他说“不”,她也敢于对男人不屈不挠,所有这些让人们不得不承认女性的进步。如果说鲁妈在周朴园面前的反抗是无意识状态下表现出来的话,那么在鲁贵面前她的态度更为强硬,带有主动的色彩。鲁妈的性格在潜移默化中转变,30年的苦难、屈辱,促使她向传统的伦理道德提出抗议,她对过去颠覆和对社会的叛逆,导致两个家庭的毁灭,最终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无法承受这一切而精神崩溃——疯了。

二、 女性悲剧成因

《雷雨》在“五四”时期女性话语往往是依附于男性话语而存在的。“《雷雨》把两个家庭错综复杂的人物纠葛和冲突集中在一天之内表现出来,深刻地揭示了旧制度的罪恶和悲剧结局”[1],这里“两个家庭”无疑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缩影,而这个“社会”的主宰是男人,推动剧情发展的多是男人,女性往往处于被动状态。女性们冲出雷雨下生出的爱情陷阱的努力,像存在主义宣称“他人即是地狱”。鲁侍萍冲不出“齐大非偶”的世俗泥坑,差点送性命,而且历尽苦难,随后又不得不委身世俗,似乎安然于这“没有爱情的婚姻”,面对男性这种变相的性掠夺是那样地无动于衷。蘩漪未能挣脱周朴园的无情占有,却又掉进“乱伦”的索套,越挣扎越难解脱。四凤也陷入“我爱的不能爱,爱我的我不能”的沼泽,无法自拔,最终遭受灭顶之灾。她们都成了被囚禁的灵魂,而那牢狱便是性欲筑构起来的铜墙铁壁。

然而,千百年来,理应与男性平等的女性被束缚于男权社会的罗网中,处于被支配、被统治的无权状态。在中、西方文明史上,女性一直是被压抑的性别,无论是在古希腊、基督教的文明里,还是在中国的儒家文化中,女性是以“第二性”或“她者”的身份被置于边缘的地位。可悲的是女人本人也承认,这个世界就其整体而言是男性的,女人始终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注释:

①且夫.曹禺作品新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

②燕鸣.现代名家名作欣赏[C].北京:台海出版社,1988.

[1]且夫.曹禺作品新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

[2]燕鸣.现代名家名作欣赏[C].北京:台海出版社,1988.

[3]罗婷.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西方与中国[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4]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西苑出版社,2009.

(作者单位: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

胡海艳(1986-),女,陕西榆林人,现为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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