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纯真之眼

须一瓜

其实人有时候也有可以和动物媲美的纯真时刻。我们会在各种专注的情感流露时，感受到那一瞬间。比如舞蹈中、忘我朗诵时、好胜争强中、贪心贪食时、恐惧愤怒或迷惘困惑时，就是那情志很纯的一刻，是心无他念、诚心正意的那一瞬间，它清澈，令人怜悯乃至喜爱。但是，人负载的东西太多了，人的生命充满悬浮物、杂质，或者看上去清澈，实际一摇晃，就沉渣泛起，甚至狼烟四逸。

这个时候，让动物清澈的眼睛来看看人世，感受人心，就别有一番滋味了。这是最特别的观照。《有人来了》涉及狗、猫、鸟、鸡、牛，很多素材源于实例。“有人来了”，是一道预警，一个世间规范的执行，它将矫正、碾磨、摧毁人们的梦想现状，在你追求美满生活的途中，增加一道复杂难言、难以否决的阻滞。对于处身于各种规矩、约束、条款中，或似是而非的规制中、摸爬滚打中呼吸求生的人们，小小的心愿，卑微的梦想、一点点诗意徜徉，有时都是人命关天的艰难，你难以如愿。也许同类——同样在世间约束中谋生的人，对这些生效于他人的约束已经麻木无感，或视为自然，但是用脑子简单的、尚未感知人类社会规制力量的小动物来看，尤其是和人类亲近生活的伴侣性动物眼睛来观望，人的世界往往严肃而荒诞。在它们的清澈眼睛映象下，我们看到碾压一个普通人生的轻易与残忍，看到诗意的灭绝是如此简单。我们甚至不如力图访问清晨打鸣公鸡的那只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