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创造了“剩一代”?

2017-11-13 17:44张琦
中国青年 2017年9期
关键词:张琦污名宗族

文-张琦

是谁创造了“剩一代”?

文-张琦

今天,中国的“剩男剩女”从一个现象变成一个问题,“剩”成为一个颇具先验性的,带有贬义和歧视色彩的形容词语。事实上,作为文化的一种载体,任何语汇的产生背后都有着深刻的文化隐喻,“剩一代”自然也不例外。

社会进步与固守传统的冲突

任何一个社会现象的产生发展都无法脱离其背后的社会文化背景。从文化根源上来看,这与千百年来一直潜伏在中国人心中的宗族观念和婚姻观念分不开。自我只是宗族、家庭的一个符号,个人的生死荣辱和家族的盛衰成败紧密连接。我们已经习惯于把个人利益与家族利益勾连起来,家族兴盛自然个人也“与有荣焉”,个人发达了也一定会衣锦还乡。结婚是脱离个人状态,组建家庭融入宗族的最佳方式,按照传统观念,此时成家的人才算真正成为宗族的有生力量,担负宗族繁衍兴盛的重要任务,自然也会比未婚的人更有责任和担当。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长期浸润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人生正途,有一个家,是三十而立的标志,是人生历程的必选项,没有家的人是不幸的,不结婚的人简直不可理喻。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个人的婚姻问题被上升到社会伦理高度。然而,随着全球化和现代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逐渐接受新的文化观念和生活方式,是否结婚不再是人生必选项,而是个体自由意志的表达。

但是旧有文化的变迁或更新却远远没有那么迅速,传统价值观余威仍在。当单身男女觉得结不结婚,该不该要小孩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的时候,社会总会以最坚决的口吻告诉你:这是不正常的,你的单身状态,会引起社会的大惶恐。无论是自愿或被迫,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想一直过清静自由的单身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媒体报道的“污名”

从2006年起,媒体上开始充斥各式各样关于“剩一代”的新闻报道,使“剩一代”从默默无闻变得世人皆知。而公众被媒介信息狂轰乱炸之后,“剩一代”的形象也开始在其脑海中定型并显而易见。在公众对“剩一代”认知与了解的过程中,大众媒介扮演了“引导者”的重要角色,但问题是,并不是一个良性的引导,而是一种极力的污名化。

以“剩女”为例,媒体给这个群体贴的标签多是物质的、浮夸的、没大脑的和极度挑剔的。看看媒体上“剩女最多”的《非诚勿扰》,哪个女孩不带着点“马诺”的影子。在媒体的引导下,“剩一代”在大众眼中不再只是一种违背传统的生活方式,而成了吹毛求疵,要求过高,甚至三观不正的不健全群体。“剩”这个词,包含的不再只是一种单纯的先验态度,更是一种赤裸裸的歧视和污名。

“剩一代”多是外界给未婚群体的界定,很多未婚群体倒更希望称呼自己为“单身贵族”,因为多数在城市生活的未婚男女都有着不错的收入,生活也是多姿多彩。造成这称呼差异的根源何在?归根到底,影响话语运动的最根本因素是权力,语言体系的背后实际是权力体系,体现不同群体的不同意志。权力不仅仅来源于政治,更来自于社会文化大环境。不仅是对于单身男女的歧视,社会上很多歧视的根源都来自于——不同,—不同便会被歧视。比如历史上对于女性参政的歧视,都市生活中对于异乡人的歧视等。

“剩一代”单从造词上看就有歧视意味,所谓的“剩”就是别人挑来拣去剩下的不要的。这是典型的男权社会对女性的物化和蔑视,是被后天创造出来的,体现一部人的意志,不是自然存在的,更不是天然合理的。单身并不是一个问题,不需要被解决。不论是普通大众,还是公共舆论,请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继续以“剩”的概念对单身人士施加影响,这如同是针对他们的思想暴政。

责任编辑:浮琪琪

猜你喜欢
张琦污名宗族
Effect of observation time on source identification of diffusion in complex networks
职业污名与离职倾向:牵连家人污名与家庭卷入的作用*
自相似视角下相对贫困成因分析
基于TXL的源代码插桩技术研究
即刻停止以新冠病毒行污名化之举
大国“制”理:中国用制度优势回应西方污名化言论
79首同名民歌《放风筝》的宗族关系
代际分化与“俱乐部式宗族”的形成
一个汉族宗族的认同符号——重庆永川松溉罗氏宗族个案研究
污名的道德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