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暄琐话》中《孙立悌》篇若干史实匡正

2017-11-09 10:12陈从阳
湖北科技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张中行史学

陈从阳

(湖北科技学院 人文与传媒学院,湖北 咸宁 437100)

《负暄琐话》中《孙立悌》篇若干史实匡正

陈从阳

(湖北科技学院 人文与传媒学院,湖北 咸宁 437100)

《负暄琐话》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兴起的“学者散文”(“文化散文”)的代表作之一。由于该书所记人物包罗广泛,年代久远,所涉史实难免有误。对《孙以悌》篇中若干史实错讹进行了考证和匡补。

负暄琐话;孙立悌;史实;匡正

《负暄琐话》是1980年代张中行以1930年代前期国立北京大学的旧人旧事等为中心所写的忆旧随笔,它与其后出版的以同类文章组成的《负暄续话》《负暄三话》以及《流年碎影》等一道,构成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兴起的“学者散文”(“文化散文”)的重要组成部分。[1]有学者甚至将张中行的《负暄琐话》誉为“现代的《世说新语》”[2]但由于《负暄琐话》所记人物包罗广泛,作者1928-1937年将近10年日记毁于战火,关于国立北京大学这一段,只能凭模糊记忆。[3]加上年代久远,书中所涉及的史实难免有误。《孙以悌》为《负暄琐话》中名篇之一,全文仅1 600余字,为张中行多种散文集必收篇目。著名书法家启功(1912-2005)赞曰:“孙以悌章阐透至理,惟能解剖孙氏者,才能成此大‘话’焉”。[4]笔者拟就《负暄琐话》中之《孙以悌》篇若干史实,略作匡正,不当之处,还望方家指正。

一、关于孙以悌的家世

据《孙以悌》文:孙以悌系光绪二十四年(1898)立京师大学堂(国立北京大学前身),任管学大臣,吏部尚书孙家鼐的族孙。[2]

孙家鼐 (1827—1909 ),安徽寿州(今寿县)人,字燮臣,号蛰生、澹静老人。咸丰年间状元,授修撰。光绪四年(1878)奉命在毓庆宫行走,与尚书翁同龢同为光绪帝师傅。累迁内阁学士,擢工部侍郎。十六年授都察院左都御史,十八年署工部尚书,兼顺天府尹。二十二年提出“中学为主,西学为辅”的主张。二十四年以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命为管学大臣,主办京师大学堂,建议增设中小学堂、速成学校及医学校。戊戌政变后,慈禧太后谋废光绪帝,力持不可。二十五年以病乞免官。后起为礼部尚书,拜体仁阁大学士,转文渊阁大学士。三十三年晋武英殿大学士。充学务大臣,裁废规章,严定宗旨。资政院成立,充任总裁。三十四年赏太子太傅。卒谥文正。[5]

孙以悌(1911-1934),字易厂,号中三,安徽寿县人。据《寿县志》记载:寿县孙氏,为大姓之一,主要有寿州孙、坝上孙(堰口集西)、隐贤孙、瓦埠孙等。寿州孙,洪武初徙自山东济宁州老官塘;兄弟二,长孙鉴,次孙铠,建宅于留犊祠巷、西大寺巷。今传至十九世。自8世起派辈字序为:“士克祖家传,多方以自全。同心仰化日,守土享长年”。近代名人有孙家鼐、孙毓筠等。[6]

按辈分,孙以悌当系孙家鼐的玄孙辈。

二、关于孙以悌入北大的时间

张中行认为孙以悌是民国19年(1930年)进入国立北京大学文学院史学系学习,这与事实不符。

民国时期,除1938-1940年大学实现统一招生外,大部分时间大学进行单独招生。有论者将民国时期国立大学的招生划分为三个阶段:大学自主招生阶段(1912-1932)、政府严格控制招生阶段(1933-1940)、政府宏观调控阶段(1941-1949)。[7]国立北京大学当时按文理分科进行入学考试,并在北京、上海、武昌等处设立了考点。文科考试科目包括国文、外国文、数学、论理学、历史、地理等。考试一般在7月进行,8月初公布录取结果。1931年8月15日《北京大学日刊》(第2674号)公布了1931年录取结果。 其中在上海、武昌招考新生结果如下:

国立北京大学布告[8]

本校本届在上海、武昌招考新生,所有各科试卷业已评阅完竣,兹将取录各生姓名宣布如左:

计开

上海取录二十五名

范敬贤 邓治民 陆济仁 查文彪 刘预忠 匡 球 沈琳庆 赵禄尔 周昌寿 吴鹤翔 叶显相 张震旦 唐景菘 廖衡胜 张孟休 徐贤修 李宗栻 陆德惠 孙媛贞 古 妙 赵俊欣 斯雅珊 施庆龢 孙以悌 杨耀乾

武昌取录十名

许江津 曹廷藩 郭竹薰 常自乾 盛麓泉 程维新 邓国本 程道腴 孙善抡 胡健农

二十年八月八日

从《北京大学历史学系简史(初稿)》可看到1931年入学报到后的史学系学生名单。[9]

1931年北京大学史学系学生名录

丁济阳 王树民 孔庆邦 孔广昌 金汉升 何兹全 辛安亭 佟本仁 李树桐 李荫生 李梦华 吴廷璆 吕亨义 周 信 武鹤飞 施寿庆 高去寻 陈虞朴 孙以悌 孙媛贞 张福庆 张公晖 张致恭 张秉礼 张履坤 许道龄 常积仁 常自乾 程百让 程维新 姬勤谨 乔维祺 杨 钰 杨向奎 杨枏枝 杨启哲 荣华甫 葛承绪 齐国樑 赵振江 缪振鹏 刘庆荣 刘金章 暴绳武

(注:吴廷璆应是1929年7月考入北大史学系兼修日本文学)

通过上述资料不难看出:孙以悌是1931年进入国立北京大学文学院史学系学习的。

三、关于孙以悌在北大的学习

张中行在《负暄琐话》中根据传说,将孙以悌描写为天分很高,学问渊博,但不大认真学习的奇才:孙读书甚多,学问渊博,但并不怎么刻苦;有时随意翻翻书,后来最常看的竟是佛经。他著作甚多,且超出平常的路子,写过《中国书法小史》《中国围棋小史》等书。他精通旧学,像活书库。为满足研究古史的同学了解古代历法的愿望,竟写成了《三统术便蒙》这本书。孙的著作,连史学系名教授蒙文通也深为感佩,并以未能早日认识孙以悌为憾[2]。

张中行坦言:自己并不认识孙以悌。关于孙道听途说的传言难免片面。杨向奎晚年在《我和图书馆》一文中回忆与其挚友孙以悌的同学生活,写道:我们同学时,孙已是很渊博的一位学者。张政烺、孙以悌和我几乎每天在图书馆见面。他们两位都是金石目录版本专家,我们都选了马衡先生的《金石学》,选课的人有四五十人。在学期考试时,孙得一百分,张得九十分。马衡看试卷主要看是否别有见解及是否具有渊博的学识。“我曾用近两年的工夫在图书馆翻阅1 600本的道藏……我每天去看,张和孙两位同学在旁边看他们的书”。[10]大学期间,孙以悌、杨向奎、高去寻、胡厚宣、王树民、张政烺等6位同学还成立了名为“潜社”的读书组织,每星期六晚举行座谈会。

张中行还认为孙以悌温雅、谦逊、和善、彬彬有礼,生活朴素,不讲享受,不修外貌,举止稳重,简直是“颜回式的旧生”。有些同学同他谈起考史之类的学问,他总是说:“这是小节,无足轻重,人应该以众生为念。”

这些看法也不尽全面。在上海南洋中学学习时,孙以悌爱好体育,曾是年级小球队和排球队队员;他擅长摄影,曾与其兄孙以恺一道参加《南洋中学二十级毕业纪念册》编辑工作,在毕业纪念册上曾留言“孙某字中三号申生籍皖之寿春中华民国十九岁之新青年也——以悌”。[11]孙曾习北碑,字多神韵,精研书法,在大学学习时“案头常置佩文齐书书谱一部,读书之余,时一翻捡”,[12]对于时人于右任的书法尤为折服,认为其字波磔有度,仪态万千,可致于神品。据有关记载:孙初入北大时,性情颇为活泼。他对于中国旧小说颇爱读,“常做说书相者之音调,对同学演述神奇鬼怪儿女柔情之事,亦悲,亦喜,亦笑,亦泣,为人至有趣味”。[13]

孙以悌善弈。1933年间,吴清源在东京与日本九段本因坊秀哉进行了围棋史上的世纪之战,以悌常常去北京图书馆看《读卖新闻》,对于吴下出“天元”,亦曾惊讶不已。

孙以悌认为自己 “骋乎血气”、“信而好古”、 “不甘寄人篱下”;心性颇高“第心许者,不过三数人”。[14]在杨向奎眼中,“以悌孤僻,寡交游,但性格爽朗,并不是内向的人”,“生活平淡,是典型的大学生生活”。[15]

张政烺在《猎碣考释初稿》一文中提到孙以悌遗训,感慨:“长诵易厂遗诰‘休金石之业,念众生之事’,不知汗流之浃背也”。[16]张中行在《孙以悌》一文中将孙之遗训演绎为回答同学求问考史之学的答言,似乎有些随意了。

四、关于孙以悌蹈海的细节

从医学角度来看,孙以悌是因抑郁症而蹈海自杀。关于蹈海细节,张中行作了绘声绘色的描绘:

大概是一九三四年春夏之交,离毕业考试不远,孙以悌突然决定回老家,行前烧掉了大部分著作,却带着行李,到天津乘上轮船。开船之后,路上发见了他的行李在船上,人却没有了,推想是在渤海湾中跳海了。[2]

据杨向奎1990年代末期的回忆:1934年春,张苑峰(政烺)得到北大三院以悌同宿舍同学通知:不知为什么,孙以悌卖光了所有衣物。苑峰立时找到杨向奎,约定当晚去三院宿舍,以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直等到晚上11点多,以悌始终没有露面。第二天听说,孙以悌已去天津。当时杨向奎对苑峰表示,他去追孙。杨买车票去天津,先去北洋找他弟弟孙以恺(注:杨回忆有误,据作者考证:孙以恺实为孙以悌之兄,时为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三年级学生),又去几个大学,都没找到。几天以后,轮船公司通知北大,说一个年轻学生,上船不久跳下水去。检查他的遗物,知道是北大学生。[15]

关于孙以悌投海情节,刊于1934年6月4日《大学新闻周报》第一版上的本报特讯《这真是一个谜 北大同学孙以悌失踪 投海耶?出家耶?》描述更详,可信度更大:1933年中,孙性情大变,寡言少笑。常以棋自嬉,时且自言自语。翌年2、3月以来,其神态更为失常:不但不上课,平时爱读的书也不愿意读。5月初,孙暗自将书籍衣物尽卖给小贩,只留行李一件。5月15日晨孙乘同学军事操之际,将行李搬出校外。恰逢同班程君也未上课,程问他到哪里去,孙回答说:因家庭有事,须赴天津办理。程君遂送之出校。第3天程收到孙来信,内有:“弟已不愿再留尘世,请从此永诀矣”等字样,大惊。便将此信转寄孙弟。孙弟时在天津某中学读书,也得知此讯。遂照寄程君函之地点,到佛照楼探寻下落。佛照楼伙计云:15日有一光头衣灰布大褂的人来寓,17日由本寓乘轮船海行。孙之家庭又探寻某轮船。茶房亦云:本轮确有光头灰衣之客,上船后东奔西走,驶至烟台时忽不见,检查船上仅有一无主之行李,下有一遗书,说及投海永诀之事,但词句极简。[13]

对比三者记载,张中行(包括杨向奎)的回忆在孙投海时间、具体细节上均有不确之处。孙以悌1934年5月17日蹈海自尽,时节已进入夏季(是年公历5月6日为立夏)。

有趣的是,杨向奎和张中行在有关回忆文章中都谈到:1980年代后期,当杨向奎通过张政烺知道张中行写过《孙以悌》一文后,曾给张中行写信,并约定到张中行城内住处(北大第二院)来看张。杨专程从干面胡同东口住处步行而来。杨认为:张中行“文章写得雅淡动人,但事实稍有出入。我曾经找中行兄详谈此事经过,并说道:这是一个 ‘天才奇闻’”。[15]

五、关于孙以悌善后事宜

张中行在《孙以悌》中提到:由于对孙以悌的失踪深感惋惜,北大举行了纪念活动,其一是在1934年暑后集会,以表示悼念。不少人还讲了话。钱穆先生的主旨是,无论学术造诣如何高,没有正确的人生观不行。其二是在《史学论丛》(史学系所编)第二册上发表他的遗着《中国书法小史》和纪念文章,并在开头登他的照片。[2]

关于钱穆对孙以悌的悼念,事实与张中行的记忆颇有不同:1931年钱穆应聘到北大史学系授课,孙以悌曾上过钱穆秦汉史的课。1933年年假大考,钱穆深为孙以悌所展示的卓越天分所鼓舞。孙以悌的自杀,使钱穆十分悼惜。他在上秦汉史的课堂上用一小时专门谈了孙以悌自杀的私人感触。后来,杨向奎等编潜社《史学论丛》纪念孙以悌专号,向钱穆索稿,钱穆将在课堂上的议论追写出来,发表在《史学论丛》第一册上,名为《悼孙以悌》。在该文中,钱穆由孙以悌之死谈起,说到学问与生活的关系,批评当时的教育重学问、知识,忽视社会与人生,强调正确的人生观对人的重要性等。[17]

关于出版《史学论丛》纪念号的问题,有二点需要指出:首先:《史学论坛》并非北大史学系的刊物,而是由史学系学生杨向奎等6人组织的读书团体潜社负责编辑和发行的,共出版了两册,均由北京大学出版组印刷,北平景山书社总代售。第一册1934年7月出版,第二册1935年11月出版。其次,出版纪念孙以悌的《史学论丛》并非心血来潮。据杨向奎回忆,从二年级开始,孙以悌的情绪变得忧郁,在淡雅中显出悲观,甚至萌生出死意。在吃饭时他常说:“我不吃鱼,我怕它吃我!”当时杨向奎认为是在开玩笑,就说:“你死了,我们的《潜社史学论丛》给你出专号”,[18]不料一语成谶。

《史学论丛》第一册是纪念孙以悌的专号,封面有“北京大学潜社 史学论坛 第一册 马衡题”的字样。据杨向奎回忆:“史学论丛” 刊名由以悌去找马衡题写的。《史学论丛》第一册内页有孙以悌的大幅照片和简介。除刊登上述钱穆《悼孙以悌》的文章外,还登载了史学系教师孟森、唐兰、顾颉刚和潜社6位成员的论文等,一共12篇,其中包括孙以悌关于书法和围棋发展史的两篇文章。也许是编辑的疏忽,在孙以悌的简介中,说孙以悌“著有书法小史、围棋小史、中国天文学史、三统术便蒙等”,而在登载孙以悌围棋史文的正文中,却变成了“中国围棋史 孙以弟”等字样。

表1 《史学论丛》总目

《负暄琐话》第一版(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86)所载《孙以悌》文误认为《史学论丛》第二期为纪念孙以悌的专号,在以后的版本,如中华书局版张中行作品中已经得到更正,这也是需要说明的。[19]

另外还有一段史实需提及,为悼念因病于1933年病故的同窗张季善(张福庆),杨向奎、孙以悌大力推动出版其遗著,为此杨向奎、孙以悌分别撰写了《追念张福庆君》和《吊亡友张君福庆》文。痛惜的是,当1935年由钱穆题写书名的《张季善遗著》面世时,孙以悌已蹈海自尽。顾颉刚在该书序言中回顾了与张福庆交往的点点滴滴,痛惋张福庆英才早逝,同时对孙以悌的遭遇深感悲伤:“我们现在印出这本书,不知他(注:指孙以悌)在海里已化作什么鱼了藻了?……我只愿青年们挑起了‘支配自己运命’的重担,为将陷入如此痛苦的人打出一件坦荡荡的大道。我觉得,张君和孙君的死,乃是提给我们两个该解决而未解决的问题而已。”[14]

六、关于“怀宁一老,实丁斯会”的出处

张中行在《孙以悌》一文中,曾言:孙以悌的书法小史,内容广博而精炼,行文评价邓石如,写“怀宁一老,实丁斯会”,完全是六朝格调,值得反复吟诵。[19]

张中行将“怀宁一老,实丁斯会”一语加在孙以悌身上,实际上是一种误会,此语实出于康有为著的书论名著《广艺舟双楫》。

《广艺舟双楫·尊碑第二 》有言:“乾隆之世,已厌旧学……汀洲精于八分,以其八分为真书,师仿《吊比干文》,瘦劲独绝。怀宁一老,实丁斯会,既以集篆隶之大成,其隶楷专法六朝之碑,古茂浑朴,实与汀洲分分隶之治,而启碑法之门。开山作祖,允推二子。”[20](P32~33)

在康有为看来:“本朝书有四家,皆集古大成以为楷:集分书之成伊汀洲也(注:伊秉绶,字祖似,号墨卿,晚号默庵,福建汀州府宁化县人,又称“伊汀州”),集隶书之成邓顽伯也(注:邓石如,原名邓琰,字石如,号顽伯、完白山人等,人称邓怀宁,因避清仁宗名讳,故以字行。安徽省怀宁县人),集帖学之成刘石庵也(注:刘墉字崇如,号石庵,另有青原、香岩、东武、穆庵、溟华、日观峰道人等字号,山东省高密县人),集碑之成张廉卿也(张裕钊,字廉卿,号濂亭,湖北武昌人,其书法“张体”独辟蹊径,融北碑南贴于一炉,被康有为誉为“千年以来无与比”)。(广艺舟双楫 馀论第十九)实际上康有为对名重一时的刘石庵的帖学并不看好,对冬心(注:金农,字寿门,三十岁始自号“冬心先生”)、郑板桥等人的求新求变颇不以为然,斥之为 “欲变而不知变者”。而独对伊汀洲和邓完白推崇有加,认为“开山作祖,允推二子”。“怀宁一老,实丁斯会”——在有清书风日颓之际,只有邓石如能抓住时机,“集篆隶之大成”。

在《广艺舟双楫》中,康有为对邓石如的赞许尚有多处:如“道光之后,碑学中兴,盖事势推迁,不能自已也。”(尊碑第二)[20](P215~216)“邓完白出,独铸篆隶,冶六朝而作书。”[20](P327)(论书绝句第二十七)“近世邓石如、包慎伯、赵蒨叔变六朝体,亦开新党也,阮文达决其必盛,有见夫!”(卑唐第十二)[20](P170)

在《书法小史》“叙目”中,孙以悌引用康有为见解:“怀宁一老,实丁斯会,篆分直接秦汉,今隶深于六朝,既集古法大成,遂开碑学之宗”。但他并不迷信先贤,认为:由于包世臣、康有为对邓完白推崇有加,致使咸同以来,天下“莫不人手北碑,竞效魏体”,导致弊端大开。“推其原由,良以慎伯(注:包世臣)长素(注:康有为),立论皆有所偏也”。孙以悌希望“撰为小史十章,妄欲侪于艺舟两楫之列,蒙子操笔,庶几得为识途之助”。[12]

需提及的是,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张中行在《负暄琐话》最初的版本中,还将“怀宁一老,实丁斯会”误记为“怀宁一老,丁兹盛会”[2]在以后的许多版本中,才得以逐步更正。但仍有些版本:如《月旦集》等仍然保留最初的“怀宁一老,丁兹盛会”的字句。[21]

[1] 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377-379.

[2] 张中行.负暄琐话[M].哈尔滨:黑龙江文艺出版社 ,1986,(2):71~73.

[3] 张中行.流年碎影[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12.131.

[4] 启功.启功书信选[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9.

[5] 郑天挺,吴泽,杨志玖.中国历史大辞典(上卷)[Z].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1 284.

[6] 寿县地方志编撰委员会.寿县志[M].合肥:黄山书社,1996.99~100.

[7] 韩树双.民国时期国立大学招生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14.

[8] 国立北京大学布告[N].北京大学日刊,1931-08-15(1).

[9] 郭卫东,牛大勇.北京大学历史学系简史(初稿)[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507.

[10] 庄焕先.著名学者谈利用图书馆[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0.39~40.

[11] 南洋中学民二十级毕业纪念事宜筹备委员会.南洋中学二十级毕业纪念册[M].上海:上海南洋中学,1934.

[12] 张政烺.史学论丛(第一册)[M].国立北京大学史学系潜社,1934.

[13] 这真是一个谜 北大同学孙以悌失踪 投海耶?出家耶?[N].大学新闻周报(北平),1934-06-04(1).

[14] 张福庆.张季善遗著[M].民国二十四年,1935.11.

[15] 杨向奎.东望渤澥 云海茫茫——纪念孙以悌先生[J].文史哲,1997,(5):29.

[16] 张政烺.张政烺文史论集[C].北京:中华书局,2004.38.

[17] 钱穆.钱宾四先生全集(44)[C].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公司,1998.265~272.

[18] 王兆成.历史学家茶座(第5-8辑合订本)[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0.54.

[19] 张中行.负暄琐话[M].北京:中华书局,2006.73~74.

[20] 康有为著,孙玉祥,李宗玮,解析.广艺舟双辑[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

[21] 张中行.月旦集[M].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 2012.278.

2017-06-18

2095-4654(2017)05-0074-05

K825.81

A

责任编辑:余朝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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