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理论视域中的特朗普胜选演讲

2017-11-01 21:38
宿州学院学报 2017年9期
关键词:语势胜选级差

罗 娟

池州学院外国语学院,池州,247000

评价理论视域中的特朗普胜选演讲

罗 娟

池州学院外国语学院,池州,247000

美国总统胜选演讲在政治和文学领域都颇受关注。以评价理论为理论框架,对特朗普在2016年11月9日发表的胜选演讲进行标注,采用定性和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统计分析语料中态度、介入和级差三种评价性资源及其子系统的使用状况。研究表明态度资源出现得最频繁,且大多为积极情绪的表达;介入系统里特朗普多用收缩资源来以示权威;级差系统里多为强化语势,使演讲抑扬顿挫,更有气势。同时,三种评价资源协同作用、表明态度和弱化分歧,提升演讲的说服力,表达语言背后所隐含的意识形态,实现交际目的。

评价理论;态度;介入;级差

演讲指在公众场合,以有声语言为主,以身体语言为辅,针对某个具体问题,阐明事理或抒发情感,从而感召听众的一种语言交际活动。政治演讲则是演讲的一种重要类型,主题多为国家内政事务和对外关系,因而在各国的政治生活中均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总统竞选获胜演讲在西方民主制大背景下颇具影响力,同时也是英语爱好者乃至各国政治家们、学者们竞相学习的材料。前人对政治演讲语篇已经有过隐喻、翻译、语用等方面的研究,但本文选用的是最新的语料,具有实时性和前瞻性。

2016年11月9日,唐纳德·特朗普获得了276张选票,击败对手希拉里·克林顿,成功当选为美国第45任总统,当日他在纽约胜选庆祝活动上发表了胜选演讲。本文对其演讲视频进行转录,形成全文1 683个单词的演讲稿,并运用Martin的评价理论,将演讲词作为语料,进行定性和定量研究,统计其演讲中评价性资源的使用及分布情况,以探讨文字背后的主观情绪,乃至演讲者所属国家的意识形态。

1 评价理论

对话语的理解和分析评价是话语分析的两大目标。学者们对评价现象的关注始于20世纪70年代。2000年Martin在继承Halliday系统功能语法的基础上,从语义学视角创造性地提出评价理论[1]142-177。评价理论自问世以来,受到越来越多专家、学者们的关注,亦成为热门的研究课题。国内在王振华详细介绍评价系统以后,也已引起学术界的关注[2]。评价理论认为,语言不但是交流的工具,而且可以构建人际意义。

在Martin看来,评价理论是语篇语义学层面的人际系统,具有三个语义子系统:态度、介入、级差,评价理论实质上就是植入态度的、考虑介入方式和介入程度的以词汇为主的语篇语义系统。其中,态度是核心,介入和级差都是为态度服务的,各子系统还可以进行进一步细分。

态度指文本/发话者以情感反应或特定的文化价值体系为参照,对参与者或过程作出的评价[3]。情感、判断和鉴赏是态度系统下的三个子系统。情感是用来表达语言使用者对事件的个人情感反应,是态度系统的中枢,属于心理学范畴。判断是以一系列制度化的社会规范为参照,对人类行为举止作出的评价,属于伦理学范畴,由社会评判和社会认可组成[4]。鉴赏属于美学范畴,是对过程和产品的评价,不仅有对自然物、人工制品、现象等的评价,也包括对人的判定,分为反应、构成和价值[5]63。

介入系统在评价理论中起辅助作用,它关注协商人际或概念意义的方式,从自言和借言的角度表明语篇声音的来源,用以调节语言使用者对所述内容承担的责任和义务[6]173。借言系统又被细分为否认、声明、引发和归因,前两个是收缩资源,后两个是扩展资源。

级差贯穿整个评价体系,为态度和介入提供分级资源[6]10,是对这两个子系统的润色,它包括两个范畴:语势和聚焦。语势涉及态度分级的强度和数量,可借助程度词“稍微”“非常”来实现;而聚焦是将本质上不能分级的范畴进行模糊化或清晰化,涉及语义范畴成员的典型性[7]84。

2 研究方法

本文以特朗普在2016年11月9日美国总统大选获胜后的演讲作为研究对象,对其时长16分钟的演讲视频进行转录,剔除群众的欢呼声,形成全文1 683个单词的演讲词。本文以Martin的评价理论作为理论框架,首先对演讲词进行标注,找出演讲中所有的态度、介入和级差系统资源。为了增加分析的客观性和可靠性,剔除了几处连续重复表达的评价资源(12处态度资源,3处介入资源),重复的级差资源并未剔除是因为重复是级差中强化的一个手段。然后分别对三个系统下的子系统的分布和使用情况进行对比分析,旨在通过定性和定量研究相结合的方法,考察演讲中的评价资源,了解特朗普是如何塑造自己的社会形象,如何构建与听众之间的人际关系以及如何达到一定的政治目的。

3 评价资源分布与分析

在对演讲词语料中的评价资源和其所属的子系统进行标注和统计后,发现与其他政治语篇一样,特朗普胜选演讲词中也存在丰富的评价资源,表1为态度、介入、级差资源在本语料中的使用情况。

表1 态度、介入、级差使用情况一览表

从表1可看出,态度、介入和级差资源分别占评价资源的48.9%、25.4%和25.7%,其中态度资源占据绝对优势,占全部评价资源的近一半。全文共有323处评价性资源,占据全文总字数的20%。

3.1 态度资源

情感是构建态度的最主观的表达,有现实型情感和非现实型情感。前者分为不快乐/快乐、不安全/安全、不满意/满意,后者分为欲望和恐惧[8]48-49。胜选演讲是一个具有态度意义的人际活动,绝大部分使用的是积极情感,可用以塑造特朗普在美国公民乃至世界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坚定人们对其执政的信心,感染听众。

特朗普演讲词中有158处态度资源,其中情感资源共49处,在全部态度资源中所占比例最小,为31%;判断资源共54处,占全部态度资源的34.2%;鉴赏资源共55处,占全部态度资源的34.8%(表2)。

表2 态度资源使用情况一览表

情感与生俱来是表达态度最自然的方式,此篇演讲的情感子系统中,现实型情感的使用占主导地位,有42处。三种现实型情感中,满意使用次数最多,特朗普在演讲中用了较多的篇幅表示对其支持者的感激之情。此演讲中的非现实性情感均为欲望。在情感资源中,绝大多数都是积极情绪的表达,让美国人民感觉到愉悦和舒适,体现了新晋总统的积极向上和真诚,树立正面的社会形象,同时也鼓舞了美国人民的士气。

(1)To Melania and Don and Ivanka and Eric and Tiffany and Barron, I love(态度,情感,开心)you and I thank(态度,情感,满意) you,and especially(级差,聚焦,锐化) for putting up with all of(级差,语势,量化)those hours.

(2)We will (态度,判断,评判) seek(态度,情感,欲望)common(态度,鉴赏,价值)ground,not(介入,否定) hostility(态度,情感,安全),partnership(态度,情感,安全),not(介入,否定) conflict(态度,情感,安全)。

例1有两个评价性词汇,表达了特朗普对支持者的爱和感激。前面还特地提到了支持者的姓名,让人觉得很亲切。例2讲述了特朗普的对外政策,其中虽有表达消极情感的词汇,但前面都有否定词,为的是表达出强调的语气。

表2显示,判断资源的使用略多于情感资源。在整篇演讲中,前半部分的判断资源较多,后半部分的情感资源较多,因为前面特朗普重点放在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价值观,后面则多为对各类人士的支持表示感谢。社会评判包含常规(normality)、能力(capacity)、韧性(tenacity)。社会许可从法律、规约的角度评价人行为的可靠性(veracity)和正当性(propriety)。判断意义的实现除了通过使用实体词之外,还可以通过情态动词表现出来。此篇演讲中特朗普大量使用了情态动词will,总共出现了25次(剔除连续相同表达的2次),因此社会评判的使用频率远大于社会许可。态度化的will与社会评判里的能力意义功能类似,一方面表示特朗普对自己及美国政府做事能力的肯定判断,另一方面让美国民众对未来充满信心。例3连续两句都使用了will,表达特朗普对构建美好未来的信心以及决心。

(3)We will(态度,判断,评判) be. We will(态度,判断,评判)have great(态度,鉴赏,价值)relationships.

鉴赏在此篇演讲中所占比例最大,特朗普更多地运用鉴赏资源,即“把感情制度化为(关于事物的)命题”[1]147,避免直接表达个人情感,使态度更显客观,避免了过于浓烈的个人倾向。也就是说,鉴赏是披着客观外衣的情感表达。在三个子系统中,反应指人对事物或行为的反应,占全部态度资源的10.7%,构成指基于过程或现象组建的评价,占全部态度资源的4.4%,价值是对产品、现象、过程的价值方面的评价,占全部态度资源的19.6%。价值所占比重在鉴赏资源里最大,这与政治演讲语篇的特点有关,具有较强的目的性,是权威的展现。此演讲中价值的评价对象主要是美国及美国民众,向世界展示美国的强大,美国人民的无以伦比。

(4)I'm reaching out to you for your guidance(态度,判断,评判) and your help(态度,判断,评判) so that we can(介入,引发) work together(态度,情感,安全) and unify(态度,鉴赏,构成) our great(态度,鉴赏,价值) country.

例4中特朗普未提及支持者,只表达需要过去不支持他的民众的指导和帮助,旨在拉拢其对立面,很好地体现了政治语篇的呼吁功能,呼吁大家要团结一致,要有民族热情,同时对美国及美国人民表示赞赏,坚定实现美国梦的信念。

3.2 介入资源

如果说态度和级差体现演讲者遣词造句的能力,那么介入系统则反映其谋篇布局的本事,是演讲者表明立场的手段。借言系统下有收缩资源和扩展资源,收缩资源限制了其他声音和立场,而扩展资源则表示介入引发了其他声音和立场,为他人话语提供空间。否认(disclaim)和声明(proclaim)隶属前者,引发(entertain)和归因(attribute)则归属后者。

表3 介入资源使用情况一览表

表3显示此篇演讲中共82处介入资源,其中收缩资源有55处,是扩展资源的两倍多,表明特朗普在此篇演讲中频繁使用收缩资源来树立权威,缩小话语协商的可能性,排除其他声音和立场,使自己的观点更具权威性和说服力,引导美国人民接受他的治国方法。特朗普是一位商界大亨,殷实的经济背景也使得他有底气频繁使用收缩资源。诚然,特朗普也通过扩展资源给不同观点的存在提供了空间,求同存异,但使用次数十分有限。

介入资源中,否认资源用得最多,有32处,占全部介入资源的39%。否认资源又细分为否定(deny)和反驳(counter),前者主要通过not、no、never、no longer等否定性词汇实现,如上面例3所示。例3中not后接消极情感词汇,意思上相当于积极情感的表达,却在语气上起了强调作用。but、still、even、just等则是反驳资源中的典型词汇,如例5。

(5)As I've said(介入,引发)from the beginning,ours was not(介入,否定)a campaign but rather(介入,否定) an incredible(态度,鉴赏,反应) and great(态度,鉴赏,价值) movement …

收缩资源中的声明占全部介入资源的28.1%,使用频率仅次于否认。这是因为声明的使用体现了总统地位的权威性,能帮助美国群众铸就责任感,提升民族团结意识。

扩展资源中,引发的使用频率略多于归因,分别占全部介入资源的19.5%和13.4%。此篇演讲中引发资源主要通过情态动词和转述动词来展现,归因主要通过转述动词来实现。两者的区别在于,引发资源中转述动词的主语通常是第一人称单数,而归因资源中转述动词的主语通常为第一人称复数或第三人称。扩展资源将话题与语篇外部的声音联系起来,体现了演讲者与引述话语之间的距离,将自己从话题中抽离出来,掩盖演讲交际中的权势关系。

(6)We must(级差,语势,强化)(介入,引发) reclaim(介入:归因) our country's destiny and dream big and bold and daring(态度,鉴赏,反应).

例6中以第一人称复数形式介入,表示不止演讲者一人,允许了其他声音的存在。特朗普是代表共和党参加总统竞选的,we和高值情态动词must的使用可以唤起美国民众的民族团结意识,体现国家意志,弱化个体差异,增强演讲的号召力,维系和拉近特朗普与听众之间的关系。之所以此篇演讲中的引发资源多于归因,是因为特朗普到底是新当选的美国总统,需要表达自己的理念,放大领导人的声音,使自己的姿态更加清晰,可树立权威。

3.3 级差资源

级差贯穿整个评价体系,态度资源和介入资源都可以被分级,主要可以体现演讲者评价语气的强弱和凸显程度,可以使演讲更加张弛有度。级差系统并不会产生新的人际意义,只会提高或者降低评价资源的层级,它有两个分支:语势和聚焦。语势包括量化(quantification)和强化(intensification),前者是根据数量、形态、程度来衡量,后者是根据质量、过程、情态来衡量。聚焦包括锐化(sharpen)和柔化(soften),是建立在典型性基础上的分级系统,前者描述的为原型,用real、genuine等修饰,后者描述的为边缘化的事物,用sort of、kind of等修饰。

表4 级差资源使用情况一览表

特朗普胜选演讲的级差系统使用情况如表4,共83处级差资源,其中只有3处是聚焦资源,其余均为语势资源。表明特朗普更倾向于直接放大强化自己的立场,表明自己国家领导人的身份,以寻求听众的拥护。此演讲中的语势资源大多由形容词和副词的比较级和最高级、情态动词和表示数量的词来实现,强化资源比量化资源的份额要多。聚焦资源都是锐化手法,突出典型性,柔化涉及语言的模糊性,在级差系统并未得到使用。这是因为根据Martin的说法,锐化通常可表达一种强烈的积极态度评价,而柔化相对消极。锐化和柔化资源的使用取决于演讲者是想要突出强调还是想要削弱某一方面。

(7)… made up of millions of(级差,语势,量化)hard-working men and women who love(态度,情感,开心) their country and want(态度,情感,欲望) abetter(级差,语势,强化),brighter(级差,语势,强化) future for themselves and for their family.

比较级是一个典型的强化手段,例7描述了美国人民想要有一个更为美好和光明的未来,两个比较级的使用,强化激起听众的热情,点燃公众的期待,引起大家的共鸣,提高演讲的说服力。特朗普用millions of来量化支持者的众多,旨在寻求之前未支持他公民的青睐,对他予以支持。例6中的must是个高值情态动词,用以强化表示坚定的态度。演讲中还4次重复前一句话语,增强语言的气势,这是语法层面的级差。例1中的especially运用聚焦资源里面的锐化手法,用以强调等待结果出来前的几个小时的煎熬,表达自己以及团队的不易,饱含强烈的情感,以唤起群众的情感。综合来看,级差系统能使整篇演讲抑扬顿挫,张弛有度。

4 结 语

综上所述,总统胜选演讲语体正式,会使用隐性的评价性语言来表明态度,树立形象,协调人际关系,以拉拢不同背景的听众。语篇的评价意义通过态度、介入、级差三个系统共同作用而形成,特朗普的胜选演讲中,态度资源出现次数最多,介入和级差资源的使用相差无几。积极的态度资源有利于特朗普的形象塑造,有助于人们对他及美国政府的信任,以发挥团结带来的巨大潜力;介入系统里的收缩资源表明特朗普作为国家领袖,带领美国走向美好和光明未来的自信和决心,增强了话语的权威性和说服力;级差资源使得演讲层次分明,铿锵有力。运用评价理论分析特朗普胜选演讲,发现那些习以为常的语言背后其实隐藏着国家的意识形态,特朗普也很好地抓住了美国民众寻求改变、重拾美国梦的心理,强调了美国人的伟大以及国家的强大潜力。

[1]Martin J R.Beyond Exchange:Appraisal System in English[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

[2]王振华. 评价系统及其运作: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新发展[J].外国语,2001(6):13-20

[3]张敬源.功能语言学与翻译研究[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173

[4]吴志芳.态度资源的评价理论视角:解读奥巴马致女儿的一封公开信[J].疯狂英语,2009(3):110-114

[5]Martin J R,Rose D.Working with Discourse:Meaning Beyond the Clause[M].London:Continuum,2003

[6]何中清.评价理论中的“级差”范畴:发展与理论来源[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11(6):10-18

[7]岳颖.评价理论中“级差”的语篇功能研究概述[J].外语学刊,2012(1): 84-88

[8]Martin J R,White P R R.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Appraisal in English[M].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8:48-49

(责任编辑:刘小阳)

H0

A

1673-2006(2017)09-0065-04

10.3969/j.issn.1673-2006.2017.09.015

2017-06-18

池州学院校级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课题项目(2016RWZ005)。

罗娟(1989-),女,安徽安庆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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