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心明

文/杨公拓

我读金心明

文/杨公拓

虽然儿时生长在白雪皑皑的北方，但很早就知道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无形中对江南就有一种莫名的想往。渐大时，一句“苏杭二州出美女”，更是让我们对江南这片神奇的土地魂牵梦萦。浙江自古出文学艺术大家，古代的不说，在近现代文学史上就有鲁迅、茅盾等文化巨擘让人顶礼膜拜。绘画史上的画坛巨匠黄宾虹、潘天寿更让众多的画家为之俯首侧目。

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画家金心明先生就是杭州人，更是地地道道的浙江人。金心明的很多山水画作品就取材于江南风景和历代古典诗歌。中国山水画从北宋的千岩万壑、重峦叠嶂式的构图形式，到南宋时被誉为“马一角”和“夏半边”的画家马远和夏圭，通过“小宇宙”表现“大乾坤”的“以小见大”法，使得“以小见大”构图法成为中国画的重要特色之一，也使得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国的中国艺术美学精神得以呈现。他们的作品大多都是石取一角，树取一枝，用笔简率，景少而意多，言有尽而意无穷。我们在金心明绘画中看到的也是这种大道至简的笔墨方式。金心明绘画追求的就是在微小精制的景观中展现“小桥流水人家”的境界。在他的作品里常常是山取一角，树取几棵，人或坐或卧，或面壁而思，或孤舟泛月，或人在天涯，喁喁独语于天地之间。楼阁不用尺界，信手而成，画面的虚静氛围如云烟一样冉冉升起。在迷迷蒙蒙的静谧中令人感到笔简而意高，墨淡而韵致。金心明绘画作品中这种淡泊的宁静和宁静中的淡泊，不能不令人心生欢喜。

诗画同源，“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苏轼语），从古至今，无论翻开哪一部诗集，从成千上万首诗歌里看到哪一首诗，多数都是诗情画意相契合的。因为诗与画表现的都是客观事物的形象与变化，美丽的色彩……诗与画经过诗人画家形象的思维艺术的处理，完成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和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绘画，虽然手法不同，一个用文字来处理，一个用颜色和笔墨来表现，但是从诗意中撷取艺术灵感，历代很多画家都经历过。北宋在朝廷考试画家的时候常常以诗句为题，“踏花归去马蹄香”的典故就发生在那个时候，类似的还有“竹锁桥边卖酒家”的典故。清代画家石涛也有很多诗意山水画。画家齐白石先生以“蛙声十里出山泉”的诗句为题为作家老舍画了一张水墨画。画面上没有蛙，只有几只活泼可爱的小蝌蚪在湍急的水流中欢快地游动着，这种特殊的联想手法恰到好处，绝妙之至的构思令人称绝。现代的山水画家傅抱石、陆俨少等都从古典诗词中获取灵感，绘出了很多艺术精品佳构。从古代诗意中撷取画意，当然不是金心明的独创，但如何出新，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清代画家王原祁说：“画法与诗文相通，必有书卷气，然后可以言画。”金心明的画作就是古意浓厚，构思精巧，书卷气十足。这一点不能不和他小时候诵读《千家诗》和《唐诗三百首》有关，正因为有了这些诵诗的“童子功”，才使他的绘画纵浪大化，得心应手，成为这一年代画家“诗意丘壑手中流，丹青妙笔蕴宇宙”的佼佼者。

金心明 武林诸泉28cm×34.5cm 纸本 2016年

以书入画，每一笔都交代得很清楚，是金心明绘画的又一大特色。由于书法的引入，使历代画家对笔法的借鉴和认知大大提高了。元代以赵孟頫为首的文人画家和明代以董其昌为首的文人画家，都对中国画画法语言“引书入画”的形成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黄宾虹说：“作画当如作字法，笔笔宜分明，方不致为画匠也。”由此可见，书法用笔在绘画中的重要特性，已经上升到了“家”与“匠”的区别。纵观中国绘画史，千百年来无外乎对笔墨、水和色彩的运用。但是由于时代的不同，审美观念的变化，因而演绎出千变万化的风格。但是万变不离其中，经过多年的实践证明，脱离了笔墨的中国画也是等于零的，中国画笔墨这个底线必须守住。这是中国画和西方绘画的根本区别之一。我们看金心明的绘画笔笔分明，清晰明朗，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近看多是线条，远观景物一派盎然。这都是源于金心明“师法造化，中得心源”，以诗为魂，以书为骨，以笔墨为本体，对文人画的独到理解而形成的绘画美学特色。

地以人传，人以文名。慎终追远，长江后浪推前浪，浙江绘画艺术的文脉正如浩浩荡荡生生不已的钱塘江水一样，金心明这位弄潮儿正在中国绘画艺术的大潮中“直挂云帆济沧海”。

金心明 终日无心长自闲34cm×70cm 纸本 2016年

金心明 招宝山28cm×34.5cm 纸本 2016年

作者系《荣宝斋》期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