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湘,郭兴荣
(湖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L2水平对中国学习者英语词重音产出的影响*
陈晓湘,郭兴荣
(湖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2)
实验考察了L2水平对中国学习者英语词重音产出的影响,对比了两组不同英语水平的中国学习者与美国英语本族语者产出英语词重音的声学表现。结果表明:1)与英语本族语者比,高水平组音高与之相似,但音强和时长差异显著;而低水平组在三个声学参数上都与英语本族语者差异显著;2)低水平组和高水平组在音高和音强上差异显著,但时长不显著。这说明语言水平影响英语词重音产出,然而,随着L2水平的增加,L1的影响降低。研究结果支持了语言迁移假说。
L2水平;中国英语学习者;英语词重音;产出;语言迁移
英语为重音语言,故英语重音在交际中举足轻重。英语重音可分为词重音(lexical stress)和句重音(sentence stress)。词重音的韵律特征主要有音高(fundamental frequency,F0)、音强(intensity)和时长(duration),其中任何一个参数没用好都会影响词重音的正确感知和产出。我们着重探讨英语词重音的产出。
准确产出英语词重音是中国英语学习者的难点之一。二语(L2)语音偏误主要源于母语(L1)语音系统的干扰(interference)和迁移(transfer)[1]。语言迁移主要表现为正迁移(positive transfer)和负迁移(negative transfer)。正迁移指L1与L2相同/相似之处,会促进L2的学习[2]。负迁移指当L1与L2的某些特征有差异时,学习者会沿用L1的一些规则对L2学习产生消极影响[3],Odlin将之总结为“过少运用”、“过度运用”、“运用错误”和“误解”等类型[2]。
成人始学L2之前已构建了成熟的L1语音体系。Pierce等[4]利用核磁共振发现大脑早期的语言经历会持续影响后续的语言神经处理机制,即在婴幼儿时期的语言接触经验影响持久。在L2习得过程中,语言迁移现象非常普遍[5]。当学习者L2语音系统尚未建构完善时,L1语音系统知识往往会被自动激活,迁移至L2语音系统。L1语音负迁移会导致L2语音产出错误,产生外国口音,影响语言可懂度。带有外国口音的英语之所以难以理解,主要由错误或过度使用重音所致[6]。早期语音研究对超音段偏误现象缺乏全面深入的对比。超音段错误可能比音段错误更影响语言可理解度[7],如音高模式、元音弱化等会导致明显的外国口音[8]。
受声调背景影响,中国学习者在产出英语重音时常表现为“汉腔汉调”[7],轻、重音节“中和化”,表现为:“强度混淆,长度趋同,节奏平淡”[9]。Altmann[10]认为高级英语水平的中国学习者在感知和产出英语词重音时仍有困难,他们主要通过记忆掌握英语词重音。L1的韵律特征会影响L2韵律习得[11]。跨语际的语音迁移研究反映出L1语音系统对英语习得的影响较难克服[12],甚至高水平英语学习者也不例外。但语言水平与迁移程度的关联性目前研究匮乏。
本研究预测L2学习者可能沿用L1韵律系统来产出英语词重音,但L2水平与迁移程度呈负相关,高水平学习者负迁移程度更低,在重音产出方面会更接近英语本族语者。
本研究旨在研究以下两个问题:
1.中国学习者与英语本族语者产出的英语词重音有何声学差异?
2.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的声学表现有何差异?
实验预测,高、低水平组的汉语学习者重音产出可能异于英语本族语者,且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有差异;学习者L2水平越高,越不易受L1影响,迁移程度越低,二者呈负相关。
英语重音的声学研究开展得比较早,但对于英语词重音的声学特征的权重,众多研究缺乏共识。有实验报告重音各参数的权重排序为:音高>时长>音强[13-15],还有研究认为:时长>音高>音强[16-17],故英语重音感知和产出中,各参数的作用和交互影响尚未探明。与非重读音节相比,重读音节往往音高更高,音强更强,时长更长,任何参数使用权重不当,都会导致外国口音问题[18]。
以往研究发现,L2学习者会无意识地熟练使用L1中的声学特征来产出英语重音,例如汉语声调主要的声学参数是音高[19],此偏好易迁移到L2学习中。中国学习者受声调影响,往往通过延长高声调标记英语重读音节[20]。迁移至英语中表现为:将英语中的重读音节等同于普通话中的高声调,而用低声调表示非重读音节,说明英语词重音习得中存在语音迁移现象[21]。
根据Chen等[22],与英语本族语者相比,普通话组的学习者产出句重音时依靠更高的音高和较短的时长来标记重读音节,而在非重读音节上使用音高和音强程度更大,认为是受学习者母语韵律系统的影响。Zhang等[23]发现普通话组学习者产出重音时趋向于更多地依赖音高,而音强和时长则与英语本族语者相似。这些研究说明了普通话组的学习者受声调迁移影响[24]。
母语迁移何时发生与L2学习者的L2水平紧密相关[25]。Jarvis[26]总结L1与L2水平在迁移中的关系有6种可能:1)随着L2水平的增加,L1的影响降低;2)随着L2水平的增加,L1的影响增加;3)随着L2水平的提高,L1的影响不变;4)L1影响最终非线性减小;5)L1影响最终非线性增大;6)L1影响最终不会增加或减少,但会随L2水平提高而变化浮动。
近年来,研究者开始从多种视角关注L2水平与语言习得的关系。Mehrpour & Makki[27]实验发现伊朗学习者的英语水平对辅音特征、弱化元音有显著影响,但对重音模式无显著影响。程凯文、邓颜蕙[28]发现中国L2学习者英语重音意识与L2听力理解、写作能力和综合语言水平相关,但与阅读和写作水平无明显相关。Anderson-Hsieh & Venkatagiri[29]发现中级英语水平的中国学生不能准确使用时长线索来区分重音;而高水平学习者在时长方面接近英语本族语者水平,说明恰当的停顿和音节时长是可习得的。陈桦[30]根据学习者朗读评分,将受试分为低分组与高分组,发现无论高分者还是低分者,口语中多重音现象明显,绝大部分高分者的英语节奏模式非常接近英语本族语者的节奏模式,重读、弱读分明,而低分者的节奏模式与之有明显差异,重读、弱读不分明,更接近音节节拍、语言节奏特点,与L2节奏特点相差更大,该实验结果反映出低分者受母语的干扰更为显著。Chakraborty & Goffman[31]从运动学(Kinematic)角度研究了L2水平如何从韵律层面影响英语扬抑格和抑扬格重音产出,发现高水平L2学习者发音比低水平学习者更贴近英语本族语者。
以往大多数研究使用的被试者水平大体相当,忽视了L2水平对英语重音产出的影响。关于L2学习者(高、低水平英语学习者)组内差异,大多数研究只关注一个英语水平(中级或高级)的学习者。关于L2水平与迁移程度的关系尚未探明。我们针对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学习者是否受母语迁移影响,及迁移程度如何开展了实证调查,以研究语音迁移与L2水平的关系。
(一)研究对象
实验分组:高、低水平中国英语学习者(实验组);美国英语本族语者(对照组),平均年龄20岁。每组10人,5男5女。实验组来自中国某高校大一新生;对照组来自美国某高校。高、低水平组均从小学阶段开始学英语,方言背景相同,无留学经历。填写语言经验和熟练水平问卷调查表(Language Experience and Proficiency Questionnaire,LEAP-Q)[32],然后参加高级英语水平测试(Lexical Test for Advanced Learners of English,LexTALE)[33],高水平组均通过英语专业八级考试(TEM8),低水平组未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CET4),以筛选评定为高、低英语水平的学习者参加本实验。
(二)实验材料
实验方法参照Fry[13],Zhang[23]等,选用5对同形但重音类型不同的双音节重音最小对立对:“permit,suspect,contract,object,subject”,重音前置为名词,置后的为动词,均为英语高频词,形态界限明显,易于辨认,使学习者能准确识别重音位置,提高声学分析的准确度。参照Chan[34]实验设计,每个目标词都有一个引导句:“Please say X CLEARLY but not LOUDLY”,“X”为实验单词,重读“clearly”和“loudly”,以使句子重音主要落在这两个词上,避免落在实验单词上。
(三)声学测量
实验利用Praat(version 5.3.76)[35]和自动切分软件Prosogram[36]对录音进行标注并综合校对。设定音高参数为:男性75-300Hz;女性100-500Hz。借助Prosodypro(version 5.3.2)[37]分别提取以下参数均值:元音的音高(Hz)、音强(dB)和时长(ms)。
(四)实验过程
发音人先填写基本信息表,实验员讲解实验流程。在录音室,用SONY VPCEA18EC电脑安装Cool Edit Pro 2.0软件,用SENNHEISER PC 166耳麦录制语料,并设置:采样频率44.1 kHz,精度16 bit,单声道。大写加粗重读音节,以便发音人能明确重音位置。在正常、自然语速下,受试者先读引导句,再读单词,语料录制3遍。参照Zhang等[23],本研究只分析单词的各声学参数。每个受试者录音时间约20分钟。
实验结果考察受试者在产出英语词重音时音高、时长、音强的均值,对比受试产出的声学参数差异;考查重读与非重读元音的比值(S/U),研究受试者使用某种声学特征的程度。
(一)音高
图1给出了各组受试产出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平均音高(Hz)情况。
如图1所示,在重读音节上,英语本族语组音高最低;在非重读音节上,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表现接近,低水平组音高最大。利用方差分析中的析因设计(Factorial ANOVA),发现各语言组的主效应显著[F(2,27) =7.566,p=0.001];性别的主效应显著[F(1,27)=266.405,p<0.001];重音模式主效应显著[F(1,27)=39.616,p<0.001]。性别和重音模式之间存在显著的交互效应[F(1,27)=5.379,p=0.023],而其他交互效应不明显(p>0.05)。
事后检验(Turkey HSD test)显示,无论男女,各语言组重读音节的音高均值比非重读音节更大。相对而言,中国学习者和英语本族语者,男性音高均值小于女性。英语本族语组与高水平组音高均值无显著差异(p>0.05),但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的音高均值有显著差异(p<0.05)。在重读音节中,低水平组音高显著高于英语本族语组(p<0.05)。三组音高均值按大小排序为:低水平组>高水平组>英语本族语组。三个语言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相对音高比值见图2。
图2 各组受试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音高比值
如图2所示,各语言组音高S/U比值排序为:高水平组(1.26)>英语本族语组(1.24)>低水平组(1.18),可见各语言组重读音节的音高都高于非重读音节,各语言组间音高S/U比值不同。
(二)音强
图3呈现了高、低水平英语学习者与英语本族语者产出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平均音强(dB)差异。
图3 各组受试产出英语重音的平均音强
如图3,三组受试在重读和非重读音节的音强表现不同。在重读与非重读音节上,英语本族语组比高水平组、低水平组更高。多因素方差分析显示各语言组在音强的主效应显著[F(2,27)=50.289,p<0.001];性别的主效应显著[F(1,27)=13.018,p<0.001];重音模式也存在显著的主效应[F(1,27)=15.921,p<0.001]。性别和语言组之间存在显著的交互效应(p<0.001),但其它交互效应不明显(p>0.05)。
事后检验显示,三个语言组在重读音节的音强均值比非重读音节更大。英语本族语组分别与高水平组、低水平组有显著差异(p<0.001),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有显著差异(p<0.001)。三组音强均值按大小排序为:英语本族语组>低水平组>高水平组。三个语言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相对音强比值见图4。
图4 各组受试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音强比值
如图4所示,各语言组音强S/U值排序为:低水平组(1.06)>英语本族语组(1.05)>高水平组(1.04)。各组音强比值均约为1.0左右,表明三个组在重读音节上的音强与非重读的差异并不大。
(三)时长
图5呈现了高、低水平英语学习者与英语本族语者产出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平均时长(ms)差别。
图5 各组受试产出英语重音的平均时长
如图5所示,三组受试在重读和非重读音节的时长表现不同。在重读音节上,英语本族语组比高水平组、低水平组都更长。而在非重读音节上,英语本族语组最短。多因素方差分析显示各语言组在时长均值有显著的主效应[F(2,27)=7.538,p=0.001];性别主效应显著[F(1,27)=9.487,p=0.003];重音模式有显著的主效应[F(1,27)=12.344,p<0.001];但其他交互效应不明显(p>0.05)。
事后检验显示,三个组重读音节的时长均值比非重读的更长。英语本族语组分别与高水平组、低水平组有显著差异(p<0.05),但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无显著差异(p>0.05)。三组时长均值排序为:英语本族语组>低水平组>高水平组。三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相对时长比值见图6。
图6 各组受试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时长比值
图6中各语言组时长S/U值排序为:英语本族语组(1.31)>高水平组(1.22)>低水平组(1.14),说明三个组在重读音节上产出的时长较非重读音节的更长,且英语本族语组更趋于用时长线索标记重读音节。
本研究考察L2水平对中国学习者英语词重音产出的影响。关于第一个研究问题:中国学习者与英语本族语者产出的英语词重音有何差异?实验结果显示:由于汉语韵律迁移影响,中国学习者不能像英语本族语者一样用同样的声学组合方式产出英语词重音。然而,高水平组音高与英语本族语者相似,但音强和时长差异显著;而低水平组在三个参数上都与英语本族语组存在显著差异。
关于第二个研究问题: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的声学表现有何差异?实验结果显示低水平组和高水平组在音高和音强上差异显著,时长差异不显著,说明语言水平影响英语词重音的产出,即随着L2水平的提高,L1的影响降低;高水平组的母语负迁移影响更少,产出的音高与英语本族语组相似。低水平组的负迁移程度更高,他们往往过度使用音高,支持了二语习得中的语言迁移假说。母语迁移对不同英语水平的学习者在词重音各声学参数的影响各异。
(一)音高影响
与英语本族语组相似,低、高水平组学习者都使用了音高线索标记重读音节,高水平组和英语本族语组音高表现接近,但低水平组比英语本族语组使用了更多的音高。中国英语学习者在重读音节的音高均值都高于英语本族语组,该结果与Zhang等[23]发现一致。
中国L2学习者产出重读音节的音高均值明显高于英语本族语者,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汉语声调迁移影响。Xu[9]指出中国学习者往往利用汉语声调中的音高滑动替代英语用音高高度来产出重音,即用汉语声调实现英语重音。许希明[38]指出“汉语虽有重音(实则重征),但通过声调而实现”。第二,中国人和英语本族语者的生理结构差异所致。根据Yang[39]研究报告,与美国人相比,亚洲人喉部更小,声带更短,导致其音高更高。本实验,中、美受试者音高差异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因为生理差别造成。
高水平组和英语本族语组的音高均值无显著差异,这与Keyworth[40]发现一致,他报告高水平中国学习者可克服声调系统的负迁移,在产出音高方面可达到类似本族语水平。本研究中高水平组和低水平组音高均值差异显著。低水平组在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音高均值在三组中都是最大,音高相对比值最小,说明低水平组可能“过度”使用了音高参数标记重音,非重读音节的音高也过高。Zhang等[23]的研究中,中国英语学习者比英语本族语者使用更多的音高,他们解释这可能受母语声调对英语词重音的影响。根据Auer[41],如果某种语言已经使用了音高特征来区别词义,那么此参数在用来做韵律区别特征时就不会有负担。这是因为构成声调的主要因素是音高[9]。前人研究表明,中国学习者在学习英语时,习惯用声调的信息来表现重音的音高信息。Shen[42]解释这是因为汉字的词声调造成了整体音高的增加。受汉语迁移影响,英语学习者习惯将汉语“字正腔圆”的发音特点迁移至英语词重音产出中。低水平学习者所表现出的更高的音高值反映出更高的负迁移程度。
(二)音强影响
音强均值表明,两组中国英语学习者都使用了音强标记重音,但各组音强均值都低于英语本族语组,这与Zhang等[23]研究发现不一致,该研究发现中国学习者与英语本族语者产出的音强均值无显著差异。Jian & Chang[43]发现在重音产出中,英语本族语者比台湾地区英语学习者使用音强的程度更大,本研究结果支持了该结论。本研究中,低水平组的音强S/U值最高,其次是英语本族语组,三组音强S/U值在1.041.06范围内,可见三组在音强上使用的程度差别不大。但高、低水平组与英语本族语组在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音强均值有显著差异,反映了学习者不能像英语本族语者一样运用音强标记重读和非重读音节。
造成音强差异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音强在英语重音中相比音高和时长,起次要作用。以往研究发现音强远不如音高和时长发挥的作用大,重读和非重读音节的音强差别幅度不大,作为区分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重音参数不太稳定[44]。其二,音强在汉语声调中起次要作用[19]。另外,每组音强的标准差相对其他参数都不大,说明受试者间个体差异不大。
高、低水平组的音强均值也有显著差异。低水平组音强均值大于高水平组,且音强相对比值也大于高水平组,这说明低水平组比高水平组更趋于通过增强音强来凸显重读音节。
(三)时长影响
时长对比分析显示,两组中国英语学习者都使用了时长标记重音。英语本族语组与两组中国学习者差异显著,这点在Chen等[22]的实验结果中得到证实,中国英语学习者产出的时长特征往往不如英语本族语者长。而这与Zhang等[23]的发现不一致,该研究报告中国学习者产出的时长与英语本族语者相似。高、低水平组学习者在使用时长产出英语重音时差异不显著,与Chakraborty & Goffman[31]的时长发现一致。但本研究中英语本族语组时长相对比值大于高、低学习组,这说明英语本族语组重读与非重读音节的时长差异很大,而高、低水平组对于拉长或缩减的幅度相对更小,导致听感上更有音节型节奏的感觉。
造成两组学习者在词重音时长上与英语本族语组显著不同的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英、汉节奏不同所致。汉语的节奏一般被归为音节计时型,其节奏以“断奏音”(staccato)形式逐个音节呈现[45],即音节时长相对等时,该韵律迁移至英语产出中,可能导致双音节词的时长长短差距不如英语本族语组明显,更加体现音节节奏特征。第二,时长在汉语声调中标记作用弱[19],导致学习者对时长不敏感。受L1负迁移影响,可能因为在汉语声调系统中时长作用并不起积极作用,比如“ma”,时长长短并不能区别词义。
高、低水平组在时长均值无显著差异,这说明可能由于音节节奏类型影响,不管高水平组还是低水平组尚不能准确产出英语时长参数。在重读音节上,高、低水平组都不如英语本族语组的时长更长;在非重读音节上,高、低水平组都未像英语本族语组一样适当缩短时长。在时长S/U比值上,高水平组相对比值大于低水平组,说明高水平组在时长使用上比低水平组好,但仍未达到英语本族语者的水平。
总之,以上实验结果表明高水平学习者可以准确使用音高参数,而低水平组过度依赖音高标记重音。尽管高水平学习者可以使用音高参数,和英语本族语者表现相似,但在时长和音强参数上达不到英语本族语者水平。低水平组未能成功地使用这三个线索,由于在汉语声调中,时长起次要作用,他们都不能准确加工此参数,这一发现证明了母语对二语产出的负迁移影响。低水平的L2学习者更多依赖L1,随着L2水平的提高,L1对L2学习的影响逐渐降低;此外,大量接触L2及高水平的L2学习者往往涉及更多的L2正迁移。建议低水平汉语背景的学习者在产出英语词重音时,注意控制过高的音高。学习者应适当拉长重读音节的时长,加强重读音节的音强。
本研究以不同英语水平的中国英语学习者为主要研究对象,运用迁移理论,探究L2水平对学习者英语重音产出的影响。结果表明,中国英语学习者同英语本族语者一样,都能使用音高、音强和时长线索标记英语词重音,但在具体每个特征参数的使用程度上,还存在显著差异。这些差异可能源自L1韵律对英语词重音产出的迁移影响。高、低水平组音高和音强使用差异显著,验证了L2水平影响中国英语学习者英语词重音产出这一假设。当L2学习者处于初级水平时,母语会更大程度地干扰L2产出;当学习者的L2达到高水平时,母语对L2产出的干扰会降低,但并没有完全消失。研究表明,高水平学习者受母语干扰更少,在重音产出方面会更接近英语本族语者。实验结果支持了Jarvis[26]关于水平预测的第一种结果:随着L2水平的增加,L1的影响降低。学习者L2水平越高,越不易受L1影响,在使用L2时出现语音迁移的情况越少,二者呈负相关。总之,中国学习者需要分清以声调为主要特征的汉语和以重音为主要特征的英语之间的重大区别[46]。根据学习者特点,强化“正迁移”作用,降低“负迁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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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ffectsofL2ProficiencyonChineseEFLLearners’ProductionofEnglishLexicalStress
CHEN Xiao-xiang,GUO Xing-rong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Hunan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2,China)
This paper reports the effects of Chinese learners’ L2 proficiency on the production of English lexical stress.The acoustic characteristics of English lexical stress produced by the beginners and advanced Chinese ESL learners were compared with those of the native American English speakers.Results showed that 1) F0 of the English lexical stress produced by the advanced learners and the native English speakers was comparable,but the advanced learners produced stressed syllables with shorter duration and lower intensity than native English speakers.Whereas,the beginners produced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F0,intensity and duration compared with native English speakers.2) There was a significant difference between the beginners and the advanced learners in terms of F0 and intensity,but the difference in duration was not significant.The findings reveal that L2 proficiency does impact the production of English lexical stress.However,the influence of L1 decreased with the increase of L2 proficiency level,lending support to language transfer theory.
L2 proficiency level;Chinese learners of English;English lexical stress;production;language transfer
H310.4
A
1008—1763(2017)05—0076—08
2017-05-17
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14BYY144)
陈晓湘(1961—),女,湖南新化人,湖南大学外国语与国际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语言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