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有感

2017-10-29 10:53余瑞丰
牡丹 2017年30期
关键词:民主思想

余瑞丰

研究历史无非是研究“变化”贰字,变化愈大者愈能激起史學家之兴趣,进而视那段时间为历史之重笔,研究得愈加透彻深入,这也就是为何远古之历史可以浓缩为几万年一个时间跨度,而近代之历史经过不到百年就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以前著变化甚慢,而后著变化愈快也。而中国之历史,其变化甚大者,于笔者看来,中国“1840—1949”年的这段历史就是其一,中国摆脱了所谓的“王朝循环论”,而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一轮新的新陈代谢。

“新陈代谢”本意指机体与外界间物质能量交换,以及生物体内物质和能量自我更新的过程,将其用在近代中国的变化上,笔者认为包含有这三层含意:(1)中国与外界的交流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2)新陈代谢能代谢掉身体不需要之物,表明近代中国的变化是进步的,摆脱了之前一些坏的积习,(3)只要是一个生命体,则其必然处在新陈代谢的过程中,说明中国作为一个有机的生命体,其变化乃为历史必然。

那么究竟新陈代谢了什么?以笔者的水平尚不足以全面地论述,而分经济、政治、文化来谈也未免过于困难,切入口过大,所以,笔者仅就自身感触较深的几个方面来谈一谈。

一、社会中各个力量的变化与作用

文章主要阐述“士、农、工、商”这四种力量。读者应明悉,中国的阶层肯定不止只有这4个阶层,如还有医生、宗教有关的人士等。但这4种力量无疑是近代中国新陈代谢的关键力量。

士,是古代中国一直被紧紧套在一套套政治框架下的力量,借着“中国数千年未有之变局”挣脱了束缚。以前,大部分士的目标就是做官,求得荣华富贵,士在隋朝以后可以通过科举考取功名,谋得做官,但随着1840年鸦片战争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士实现目标的途径逐渐消失。1902年,清朝废除科举制;1912年,辛亥革命结束了中国最后一个王朝——清王朝的统治,一些迂腐的士原以为民国依然可以按照旧套路行事,可是他们错了,1912年后的中国被袁世凯的卑劣行径搞得乌烟瘴气,俨然成为军阀们互相争夺权利的战场。倘若说1895年的甲午海战唤醒了少部分知识分子,使其之后成为改良派和革命派来挽救中国,那么1912年辛亥革命后,则是以残酷的现实击碎了守旧的知识分子的美梦,促使他们同那些先觉悟的知识分子合成一股救国之力,拖着早已奄奄一息的中国奋力前进。

知识分子作为挽救中国的领导力量,拥有当时中国最先进的思想,最清醒的脑袋,他们从以前麻木、迂腐的“被统治者”逐渐承担起了“领导者”的担子,他们从想着如何做官到想着如何救中国。其地位与思想意识随着这场变局发生了重大改变。

工、商,若说士为船上的舵手,那么工、商阶层乃是船上的技术工作人员,抑或是物质基础的提供者。需要注意的是,此时工商阶层的地位早已不像从前低于农民了。随着中国被迫卷入世界市场,西方的经济、军事侵略,使我们意识到了商业与工业的重要性。之前,之所以农业被历朝统治者重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粮食是当时战争胜利的一个关键因素,若后备粮食不足,则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这也是军屯制出现之原因。可到了1840年后,中国人逐渐意识到吃饱了,有杀敌之心在面对洋枪洋炮时并没有什么作用,我们需要的是先进的武器与技术,以及充足的资金,这就促使了1840年洋务运动的开始。1895年后实业潮的兴起,以及其他一系列活动,使工、商之地位变得日益重要起来。

农,除开舵手与技术人员,中国这条大船上存在最多的,乃是一群群水手,即农民阶层。对于近代中国社会的一系列变化,他们是反应最迟钝、最真实的一个阶层(这只是阶层之间的比较,并无考虑到地域差异性),只有当西方列强的侵略真正地影响到了他们的生活、利益时,他们才会感到愤怒进而发起抵抗,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站出来的原因,并不是抱着挽救中国的决心,而可能仅仅是因为没有饭吃迫不得已地站了出来,所要求达到的也只是能让自己吃饱饭,过上平稳的生活罢了。可残酷的现实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遂使他们愈加愤怒,变成了中国之变化中的泥石流。这股泥石流的力量是巨大的,但巨大不一定代表它是好的,它缺少一种更高的信念,一种更科学、更清晰的指导思想,所以有些时候这股泥石流从某种角度上而言反而延缓了中国近代化的进程,譬如义和团运动,除开积极作用,其破坏铁路、砸毁教堂等行为可谓是极愚昧、极无知的,对社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从无限的无知到有限的有知,农民阶层的小农生活随着近代化逐渐消失,进而转化为推动中国新陈代谢的一股洪荒之力。但究竟如何才能让这股洪荒之力发挥出最大的积极作用呢?仍值得我们思考。

综上,近代中国社会的各个力量在其中国近代化进程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发挥着不同的作用,需要注意的一点是,这些扮演角色的人群是流动的,不是固定的,士会变成商,农会变成工,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因近代中国不同阶段的状况而发生改变,突破了古代“士之子恒为士,农之子恒为农”的基本格局,进而使它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

二、中国的民主意识

民主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中国的?实质上,这个问题本身就存在问题。“民主”一词乃是西方的上层产物,其出现和发展早期都在西方。而若问民主何时出现在中国,乃是将西方之物硬生生地强加在中国之上。由于中国本身接触“民主”的局限性与模糊性,我乃之后文中将其称为“中国式民主”。

那么,中国式民主是何时萌芽的呢?1840年后,随着近代化的起步,早期的中国知识分子从外国人的口中听到了“民主”一词,林则徐、郑观应都在他们的文章中写过“民主”,但由于当时的社会环境,民主并没有引起较大的反响。直到清末立宪,革命派看到了清王朝改革的局限性,想通过革命推翻它,取消帝制后,“民主”才真正登上“大雅之堂”,作为所谓的治国良方。1915年的新文化运动,陈独秀等人更是以“民主、科学”的旗帜给传统文化造成了一次猛烈的冲击。

但那时的人们真正明白什么是“民主”吗?处于社会中下层的百姓,笔者认为是全然不了解的。或许他们只知道“民主”这个东西是能救国的好药(其时那是并不是),而不知其的主体包括自己,不知其怎么运行,不知其……,就连提出民主的人,也只是所谓的“纸上谈兵”,将民主融进社会,使其得到良好运行的困难度是那些统治者和知识分子不曾想到的。在当时,它是一种乌托邦化的制度,认为其百利而无一弊,殊不知它也有缺点。论其在中国实行的困难,笔者认为主要受以下两方面的影响。endprint

(一)当时中国的环境

救亡是当时中国的主要任务与呼声,它压倒了新文化运动的启蒙,势必也将压倒民主的施行,使民主并不能完成救亡的使命,抑或说,真正的民主不可以。真正的民主是个体化的,它关注的是“人”的权利,而当时(1912年后)面对着西方列强对中国的压迫,“人”的权利是无法被实现的,我们要思考的是如何将中国变为一个强大的国家,而当时中国追求的强大只是物质上的,这便更与民主的实质拉开了距离。在笔者看来,当时的中国最需要的是有一位英明的领袖,使中国脱离西方列强的魔爪。

(二)中国的传统

自古以来,儒家文化是中国的主流文化,它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儒家文化从某一方面讲,推崇专政,它倡导的是要有一个英明的皇帝,精心地治理国家,施行仁政,从而使百姓过上好的生活。它不需要百姓自由发表意见,也并没有给予百姓这些权利。其“民本”思想与“民主”思想大相径庭。

由于民本乃非民主,所以使中国中下层的百姓几千年来根本未曾拥有民主权利,也未曾受过思想方面的训练,形成了只会接受、听令的“奴性”,若现在真要实行民主,让百姓发言,让他们来提建议,首先,他们敢不敢担,愿不愿意提尚待考证,其次若是提了,建议的质量怎样,有没有可行性,答案又是显而易见的。

综上,中国的民主意识是在无比困难的环境中萌芽的,对其概念也颇为模糊。“中国式民主”本身就意味着民主在中国的发展必定会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阻挠与影响,也预示着“德先生”在近代中国这一轮新陈代谢中发展的困难。

由此略可见,中国近代化是一个无比浩瀚的工程,其新陈代谢之物也是颇为复杂的。那么,我们究竟是如何进行新陈代谢的呢?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究竟有哪些特点?“强迫而非自主,局部而非整体”是笔者对近代化特点的一个宏观感受。以下本文就着重陈述一个方面:局部而非整体。

三、社会中不同的人群与地域

对于同一种变化,不同的人群对其的反应是不同的,中国近代发生的种种对各人群的影响当然也有所不同。譬如,清朝末期立宪改革,这在历史中可谓是一个重大事件,但事实上,这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对于上层的统治阶级及知识分子来说,这关乎中国的危急存亡與未来走向,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场改革引起了他们意识形态与行为方式的巨大转变。但对于下层百姓来说,或许有些人根本就不清楚立宪的意思,也不了解立宪改革,他们接受的只是一些条令而已,其意识形态并没有受到影响,这对于他们来说,又何以称为大事呢?

在中国近代化的前进路上,各类人群是脱节的。由于中国社会结构的复杂性,致使新陈代谢的作用对于某类人群是巨大的,而对某类人群却几乎保持原样。对于不同地域,道理也同样,东南沿海城市的新陈代谢速度必定快于那些西北内陆城市新陈代谢的速度。

四、物质与思想

中国的近代化是走了几个世纪才能走完的路,这也暗示着它对于旧中国的改造也必将只是局部的,而不能面面俱到,十全十美。其中,物质的改造与思想的改造,在笔者看来,就是脱节的,局部而非整体的。

机器与新技术的大量使用无非是中国近代化物质上的一个重要改变,汽车代替了人力车,电话代替了邮驿,铁路便捷了交通运输,而这些技术与机器,大部分都源于西方国家进行的工业革命,而我们则是名正言顺地“窃取”了他人的劳动成果。工业革命之所以会在西方开始,前提条件就是他们有一套完善的政治体系,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一群勇于探索、改变的人,而这些因素的根本之前提乃是思想,经济上的思想,政治上的思想,科学上的思想……,而中国却正好反了,先有器物,再有制度,进而才形成好的思想,洋务运动的失败就是此种状况的真实反映:“制器而不先制思想”,这种现象的发生与上文所说的另一个特点有关,即强迫而非自主。

其实,器物的改变在当时的中国已经非常艰难,它受到中国传统迷信文化的阻挠,至于好的思想,不同领域(特别是文化)的思想,则更无法良好地发展,哲学、艺术等被抛弃在了一边,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它们为政治服务的意味。

一个社会的正常发展,理应是思想与物质同步地发展,例如戏剧与剧院,只有戏剧有了一定的发展,人们的审美需求发生了改变,剧院的一些设计才会改变,也可能相反,但它们必定是作为一个整体同步发展的。但反观近代中国的新陈代谢,则出现了不可能之可能,乃物质与思想脱节,物质发展了而思想却几乎滞后不前,为什么呢?主要是近代化留给中国的时间太少了。

五、启示

“安稳就是动乱,动乱即是安稳。”这场新陈代谢标志着“西方”这只乌龟的胜利,而“中国”这只兔子却失败了,这是一场代价最大,耗时最久,最为深刻的现实版“龟兔赛跑”。

《全球通史》的作者斯塔夫里阿诺斯曾表达过:“国家的发展快慢,很大程度上决定其与外界交流的程度。”这句话本是说明欧洲与美洲发展快慢的原因,但也同样适用于中国。之前中国的强大、安稳与繁盛不仅因为出色的中国人,也因为出色的外国人,但当中国变得强大、安稳后,人们便忘记了这点,开始闭关锁国,不思进步,难免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洗礼。

当中国的局势变得安稳的那一刻,动乱就已开始萌芽了,自己强过别人意味着生存压力减小,向别人学习的欲望和动力也便开始减少,可这会给别人提供超越的机会,总有一天会引发动乱。动乱的爆发决不会是偶然,它是一个缓慢、持续积累的结果,但动乱也是安稳,提供了一次重新排列组合、理清关系的机会,会促进社会的进步,使其再次走向安稳。

(成都七中嘉祥外国语学校)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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