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绪红
4月29日,我们去看伯父。他那晚兴致很高,和我聊了工作近况,还约好了五一节放假期间带他去检查身体,结果半夜时分,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突然没有了知觉。我们叫来了120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
这之前,他仿佛预计到生命已经时日无多。他一次次郑重其事地通知我们去他家,要把这些年的积蓄留给我们管理,我和妹妹推了又推、推了又推,直到最后那次,他一定要我们接受。他指挥着我们将木质沙发放倒,原来在沙发底部黏贴着好多泛黄的存折,那是他一辈子省吃俭用的全部身家,我们都笑说,这个藏钱的地方最高明,再狡猾的小偷也想不到,他听了,很是得意的笑。安排妥当了所有之后,他便脑出血住院,从此再也没有醒来,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天气渐渐变凉,我们准备把他接回家。妹妹去采买所需家用医疗器械,而我则用两天时间,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荒芜了4个月的小院子,遍地都是石榴树的落叶和烂掉的果实,我顺手摘了个貌似不错的石榴,打开一看,里面早就烂掉,再摘一个,亦是如此。原來,石榴树也通人性,它用这种方式在预告着什么。
3个月后,伯父离去。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的巧合,这棵石榴树在这个小院里活了17年,他也住了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