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星
摘 要:当代中国处于社会结构的转型时期,传统社会“差序格局” 下形成的自我主义价值观、普适性道德观念的缺失和“圈子文化”等给政治生态带来了诸多消极影响。从一定意义上说,当代中国政治生态的重塑有赖于“差序格局”的消解。为此,一方面,要在政治系统中构建理性官僚制组织;另一方面,要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唯有如此,才能净化政治生态,营造良好的从政环境。
关键词:“差序格局”;政治生态;“圈子文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中图分类号:D61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17)09-0010-04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定推进从严治党,高度重视净化政治生态,营造良好的从政环境。2014年6月30日,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六次集体学习时,习近平就指出,“加强党的建设,必须营造一个良好从政环境,也就是要有一个好的政治生态。”[1]对于当代中国政治系统来说,它有着自身的内部政治生态和外部政治生态之分。其中,政治系统的内部政治生态又可以分为党内政治生态和国家机关政治生态。无论分析哪一类政治生态问题,都离不开对社会系统的分析,尤其是社会结构。由于当代中国地区发展的不平衡,在由传统社会结构向现代社会结构变迁的过程中,社会系统内部各部分变迁的速率不一致,传统社会结构与现代社会结构的此消彼长在社会转型期处于一种动态的发展变化过程中。在此过程中,虽然传统社会结构不断瓦解,现代社会结构不断建立,但是传统社会结构中的文化影响力仍然在社会系统中由于历史的惯性发挥着作用。因此,研究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特征及其文化影响力对于我们认识当代中国社会系统,进而认识其对于当代中国政治生态建设的影响是非常必要的。
对于中国传统社会结构的分析,最有创见的是费孝通先生的“差序格局”理论。“有人曾说,如果中国社会学家当中有谁提出了什么理论可以算是中国人特有的贡献的话,首先就应当是费老的‘差序格局。”[2]本文拟从中国传统社会的“差序格局”视角分析其对于当代中国政治生态建设的影响,以求发掘出政治生态现存问题的深层社会根源,并据以寻求加强政治生态建设的路径策略。
一、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差序格局”
费孝通先生用“差序格局”一词来描述中国传统社会的社会结构,用“团体格局”一词来描述西方现代社会的社会结构。对于什么是“差序格局”, 费孝通先生没有下定义,而是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认为这种社会结构“好象把一块石头丢在水面上所发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纹。每个人都是他社会影响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纹所推及的就发生联系。每个人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所动用的圈子是不一定相同的”。[3]32这种由每个人以“己”为核心向外推出的一层层由近及远的圈子就是“差序格局”。
“差序格局”的特点之一是边界不定,能伸能缩。之所以具有这种伸缩性,是因为“在一个安居的乡土社会,每个人可以在土地上自食其力地生活时,只在偶然的和临时的非常状态中才感觉到伙伴的需要。在他们,和别人发生关系是后起和次要的,而且他们在不同的场合下需要着不同程度的结合,并不显著地需要一个经常的和广被的团体”。[3]41对于“己”而言,可以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依自己的不同需要,适时地调整和调动自己能够动用的圈子。当然,每个人能够动用的圈子是不同的,这主要取决于“己”的势力大小。“己”的势力越大,吸引力就越强,想上来攀关系、修交情、挤进圈子的人就越多,反之就越小。“在乡下,家庭可以很小,而一到有钱的地主和官僚阶层,可以大到像个小国。中国人也特别对世态炎凉有感触,正因为这富于伸缩的社会圈子会因中心势力的变化而大小。” [3]34地缘关系也是如此,“有势力的人家的街坊可以遍及全村,穷苦人家的街坊只是比邻的两三家。”[3]33-34
“差序格局”的特点之二是差序化的人际关系。儒家的人伦思想体现的就是这种差序化的人际关系。费孝通先生曾经谈到:“儒家最考究的是人倫,伦是什么呢?我的解释就是从自己推出去的和自己发生社会关系的那一群人里所发生的一轮轮波纹的差序。”[3]35他进一步解释道:“伦重在分别,在《礼记·祭统》里所讲的十伦,鬼神、君臣、父子、贵贱、亲疏、爵赏、夫妇、政事、长幼、上下,都是指差等。‘不失其伦是在别父子、远近、亲疏。伦是有差等的次序。在我们现在读来,鬼神、君臣、父子、夫妇等具体的社会关系,怎能和贵贱、亲疏、远近、上下等抽象的相对地位相提并论?其实在我们传统的社会结构里最基本的概念,这个人和人往来所构成的网络中的纲纪,就是一个差序,也就是伦。”[3]35
二、“差序格局”对当代中国政治生态的消极影响
近年来,政治生态问题备受各界关注。政治生态学借用生态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政治系统和政治现象,推动着政治学的发展,为从根本上解决当代中国政治实践中的一些突出问题开辟了道路。“从宏观层面讲,政治生态是指一国政治系统内部子系统之间,与社会系统、自然系统之间,与他国系统之间及在整个国际政治格局中的生态关系及其影响。从微观层面讲,是指人与人之间的政治关系以及环境特别是社会环境与人的政治行为之间的相互影响。”[4]由此可见,无论是从宏观层面,还是从微观层面,社会系统对于政治生态都具有重要的影响。当代中国仍处于社会结构的转型时期,传统社会的“差序格局”在社会系统的某些部分仍留有痕迹,其文化影响依然在社会继替的过程中有某种程度的延续。“差序格局”对政治生态的消极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自我主义价值观泛滥。在中国传统社会的“差序格局”中,由于社会关系的格局都是以“己”为中心向外扩散的,所以人们的思想观念及行为方式也都是以“己”为中心的。费孝通先生把这种在“差序格局”中形成的意识形态称为自我主义。“在这种富于伸缩性的网络里,随时随地是有一个‘己作中心的。这并不是个人主义,而是自我主义。个人是对团体而说的,是分子对全体。在个人主义下,一方面是平等观念,指在同一团体中各分子的地位相等,个人不能侵犯大家的权利;一方面是宪法观念,指团体不能抹煞个人,只能在个人所愿意交出的一份权利上控制个人。这些观念必须先假定了团体的存在。在我们中国传统思想里是没有这一套的,因为我们所有的是自我主义,一切价值是以‘己作为中心的主义。”[3]36endprint
自我主义价值观对于政治生态的消极影响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政治系统中的官员在履行公务时仍然以“己”为中心,那么,他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之后按“差序格局”向外推演,依次看重家庭的利益、家族的利益、所在部门的利益、所在单位的利益,一直到国家的利益、天下的利益。政治领域本就是一个公私矛盾的多发区,按照上述路径,当公共利益与个人私利产生矛盾需要官员做出选择的时候,他要牺牲的肯定是公共利益,长此以往,公共利益难以实现,这势必导致政治系统合法性的丧失,进而引发政治不稳定,从根本上破坏政治生态。
在现实政治活动中,各种形式的以公共权力谋取个人私利的行为正是以“己”为中心的自我主义价值观的表现。当官员个体都以“己”为中心时,其所在组织的组织目标难以实现,整个政治系统缺少凝聚力,会产生集体行动的困境。不仅如此,当官员之间的个人私利在政治活动中出现相互冲突的情况时,容易引发政治系统内部的冲突和斗争,造成政治系统内部的分裂,影响政治系统的团结和稳定。以“己”为中心加上由“己”向外推出去的“差序”,使官员在政治系统中处理人际关系时并不是一视同仁,平等相待,而是有近有远、有亲有疏。“在不平等的‘差序格局中,人们期待的相互关系是领导与服从,在实际交往中很难出现平等的合作,真正的民主精神在这样的社会格局中很难培养出来。”[2]由此,现代政治系统应当确立的民主价值、平等理念很难在“差序格局”的土壤中生长壮大,官员个体总是在以“己”为中心的现实个人利益考量中不断调整与他人的关系,不断调整对待他人的态度和行为方式。
2.普适性道德观念缺失。不同的社会结构格局生成着不同的道德观念。“道德观念是在社会里生活的人自觉应当遵守社会行为规范的信念。它包括着行为规范、行为者的信念和社会的制裁。它的内容是人和人关系的行为规范,是依着该社会的格局而决定的。从社会观点说,道德是社会对个人行为的制裁力,使他们合于规定下的形式行事,用以维持该社会的生存和绵续。”[3]42
在“差序格局”中,“没有一个超乎私人关系的道德观念,”[3]45这是因为:“一个差序格局的社会,是由无数私人关系搭成的网络。这网络的每一个结都附着一种道德要素,因之,传统的道德里不另找出一个笼统性的道德观念来,所有的价值标准也不能超脱于差序的人伦而存在了。”[3]49由此,道德观念的差序性和私人性造成了政治系统中的官员在从事公务活动时也遵循着“看人下菜碟”的处事原则,对待亲朋好友、对待一般熟人、对待陌生人各有不同的言语态度和行为方式。
在“差序格局”中,普适性道德准则的缺乏造成了公平正义理念难以深入人心,法律、制度、原则、规定在私人关系网面前无法发挥应有的效力。费孝通先生曾说:“中国的道德和法律,都因之得看所施的对象和‘自己的关系而加以程度上的伸缩。我见过不少痛骂贪污的朋友,遇到他的父亲贪污时,不但不骂,而且代他讳隐。更甚的,他还可以向父亲要贪污得来的钱,同时骂别人贪污。等到自己贪污时,还可以‘能干两字来自解。这在差序社会里可以不觉得是矛盾;因为在这种社会中,一切普遍的标准并不发生作用,一定要问清了,对象是谁,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之后,才能决定拿出什么标准来。”[3]49由此可见,“差序格局”中的人们并不是从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角度去反对腐败,与其说他们是在反对腐败,不如说他们是在妒忌腐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争着抢着去腐败。差序化的道德标准给腐败行为提供了不断滋生的肥沃土壤,如果不改变这种道德标准,腐败行为就难以根除。
在“差序格局”中,官员公务活动的责任对象并不是抽象的国家共同体,因为,“在我们传统里群的极限是模糊不清的‘天下,国是皇帝之家,界线从来就是不清不楚的,不过是从自己这个中心里推出去的社会势力里的一圈而已”。[3]39在处理公务时,官员运用“差序”的人伦准则对各种具体责任进行排序,“就是负有政治责任的君王,也得先完成他私人间的道德”。[3]34由于公私界限的不清及团体道德的缺乏,在面临道德选择的时候,“中国传统社会里一个人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家,为了家可以牺牲党,为了党可以牺牲国,为了国可以牺牲天下。”[3]38造成这种状况是“因为当他牺牲族时,他可以为了家,家在他看来是公的。当他牺牲国家为他小团体谋利益,争权利时,他也是为公,为了小团体的公。在差序格局里,公和私是相对而言的,站在任何一圈里,向内看也可以说是公的”。[3]39这种生成于传统乡土中国社会格局的道德观念对于政治生态的消极作用是很明显的。当前,一些官員在公务活动中为了本单位利益牺牲国家利益,为了本部门利益牺牲本单位利益,为了个人利益置党纪国法于不顾,正是这种消极作用的现实表现。政治系统中的正式规范在一张张私人关系网中难以发挥作用,各种潜规则横行,造成了政治生态的污浊。
3.“圈子文化”盛行。费孝通先生把中国乡土社会“差序格局”所形成的社会基本社群称作“社会圈子”。成长于“社会圈子”里的人们在社会化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和学习到,与自己周围“圈子”里的人们“关系”如何,这些人对自己的评价如何,直接影响着自己能否被“圈子”接纳和认可,直接影响着自己能否获取生存和发展所需的条件和机会。因此,他要通过建立各种符合人们期待的良好“关系”取悦于周围“圈子”里的人,而不是在思想和行为上遵循统一的普适性的客观规则。
“圈子”这种社群形态在社会的各个领域都有所体现。在政治系统内部,对政治生态影响最深的一类“圈子”是围绕着某位领导,以权力为纽带编织而成的人际关系网,它旨在建立一种私人利益的同盟关系。在当代中国政治系统的一些正式组织中,形形色色的“圈子”时隐时现,不同程度地污染着政治生态。从近年来查处的一些涉及腐败的大案要案来看,“圈子腐败”使一些地区、一些部门的政治生态严重恶化。
“圈子腐败”有以下几种情形。第一,当处于“圈子”核心的领导腐败了,他有可能使腐败按着“差序格局”一层层逐级向外推开,最终造成“塌方式腐败”。第二,当处于“圈子”中层位置的人腐败了,他有可能把他的上级和下级都牵连进来。第三,当处于“圈子”边缘位置的人腐败了,他有可能把他所身处的组织外的其他“圈子”能提供的腐败机会引入组织内,从而为上级领导的腐败牵线搭桥。总之,在“圈子”中,腐败的路径可以是从中心向外扩散,可以是由中间层向中心和边缘扩散,也可以是由边缘向核心冲击。很多“圈子”里本来不想腐败的人,碍于人情、面子,为了维持“关系”,在“圈子”中生存下去,一次又一次地违反了组织的正式规章制度。很多“圈子”里本来没有条件和机会腐败的人,因着“圈子”里建立的各种私人关系,有了条件和机会,在面对诱惑和考验的时候,难以抵挡和抗拒,最终让私欲战胜了理智。在一个政治组织内部,如果存在几个“圈子”,当彼此之间利益相互冲突的时候,这些“圈子”或“派系”之间会内斗不断,致使组织内部的团结遭受破坏。由此可见,“圈子”的存在,使政治组织内部本来清晰简单的人际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每个人在“圈子”中都面临着严峻的情与法考验,常常面临二选一的难题。无论做出哪一种选择,个人在心理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有很多顾虑和思想包袱。endprint
政治系统里的官员不仅在政治系统内部有可能处于各种“圈子”之中,而且在政治系统外部也有可能处于各种“圈子”之中。政治系统外部“圈子”里人们的思想意识、价值追求、生活方式等都会对他产生实实在在的影响。这种影响会透过个人渗透进政治系统,影响政治生态。在当代中国市场经济不断建立和发展的过程中,拜金主义、奢侈享受等消极思想也在不断滋生,如同“糖衣炮弹”一样侵袭着一些人的思想。当官员同这些受不良思想侵袭的人共处一个“圈子”时,官员在思想上也会受到潜移默化的消极影响,思想上的转变会引发行为上的转变,行为上的转变带入政治系统就会引发政治生态的恶化。当一些官员同社会上先富起来的人在“圈子”里接触时,他内心中对财富的占有欲望有可能会被不断地激活和放大,这就给寻租者提供了机会,容易引发权钱交易等腐败行为。由此可见,官员在“八小时以外”处于什么样的“圈子”,与什么样的人交往,对他个人的影响及至对政治生态的影响不可小觑。
三、“差序格局”的消解与当代中国良性政治生态的构建
1.在政治系统中构建理性官僚制组织。费孝通先生在提出“差序格局”的同时,还提出了“团体格局”作为对照。这种格局“有些像我们在田里捆柴,几根稻草束成一把,几把束成一扎,几扎束成一捆,几捆束成一挑。每一根柴在整个挑里都属于一定的捆、扎、把。每一根柴也可以找到同把、同扎、同捆的柴,分扎得清楚不会乱的”。[3]30-31
与“差序格局”的边界不定、能伸能缩不同,“团体格局”的边界是固定的、清晰的。“团体是有一定界限的,谁是团体里的人,谁是团体外的人,不能模糊,一定分得清楚。在团体里的人是一伙,对于团体的关系是相同的,如果同一团体中有组别或等级的分别,那也是先规定的。”[3]31“在团体里的有一定的资格。资格取消了就得走出这个团体。”[3]34
与“差序格局”中差序化的人际关系不同,“团体格局” 中的人际关系遵循事先确定好的权利与义务关系。“在团体格局里个人间的联系靠着一个共同的架子;先有了这架子,每个人结上这架子,而互相发生关联。‘公民的观念不能不先有个‘国家。”[3]41也就是说,组织的制度、架构是先于组织成员客观存在的,组织成员在此格局中的地位、角色、权责有清晰明确的规定。
具有“团体格局”的政治组织在现代社会一般呈现出理性官僚制组织形态。理性官僚制的设计初衷是为了避免腐败和提高工作效率。它有以下特征:“(1)等级制,即每个官员都明确地拥有特定的权限,并對其上级负责;(2)非人格性,即每个官员的工作是根据固定的规则而不是根据官员的好恶来确定的;各项具体事务都必须保留文字记录;(3)延续性,即行政官员是一个专职的薪金阶层,其职务稳定,并有望正常晋升;(4)专业化,即官员都是择优录用,受过专业训练,并系统了解所在领域的全部知识。韦伯认为,上述特征综合在一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行政管理的效能,使官僚同复杂的工业社会息息相关。”[5]
中国传统社会“差序格局”下从中央到地方设立的官僚组织与理性官僚制组织在理念和特征上有着根本的区别。在理性官僚制组织中,组织成员权责清晰,所有的公务行为都要遵守组织的规章和制度。照章办事、依规行事是组织对其成员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要求,这就避免了组织成员以“己”为中心,依差序化的人际关系处理公务,避免了个人私利被带入公共领域。在理性官僚制组织中,选人用人的主要标准是职业能力和职业素养,组织成员个人的职业发展和职业前途主要取决于其工作实绩,而不是取决于他与周围“圈子”中人们的人际关系,这就避免了选人用人领域的不正之风,有助于引导组织成员把精力投放在工作上,投放在维护和增进公共利益上。由此可见,构建理性官僚制组织形态为当代中国政治生态建设提供了重要的组织基础。随着“差序格局”的不断消解和理性官僚制组织的不断发展,当代中国的政治生态环境会从根本上得以净化。
2.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传统社会“差序格局”下形成的自我主义价值观、等级观念、特权思想、宗法观念、关系文化、人情文化对于当代中国政治生态建设的消极影响是明显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消解“差序格局”下形成的价值观、净化和重塑政治生态的治本之策。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要在全社会大力“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建设目标,也是从价值目标层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本理念的凝练。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对美好社会的生动表述,也是从社会层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本理念的凝练。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公民基本道德规范,是从个人行为层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本理念的凝练。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于在全社会确立普适性道德观念,培植民众对正式规则的信仰具有重要意义。
从个人行为层面看,爱国理念意味着个人在追求自身生存和发展的同时,对于国家的生存和发展负有责任和义务。现代国家是一个有着清晰边界的团体概念,作为一国的公民,既享有公民权利,又担负公民义务,不管是公民权利还是公民义务都是明确的。这里涉及的不是私人道德,而是公共道德,对于个人明确群己界限,明确自己在国家这一团体中生存和发展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具有重要作用。倡导爱国理念对于当代中国政治生态建设具有重要意义。首先,有利于消解“差序格局”下个人只从自我这一中心出发去谋求自身利益,而不去考虑个人在团体中的责任和义务的自我主义价值观。其次,对于政治系统而言,有利于促进各级官员从国家利益、公共利益的大局出发考虑问题,有利于凝聚组织成员的目标和保障公共利益的实现。敬业、诚信、友善理念明确了个人在职业生活中、在社会交往中应当遵循的价值原则,明确了个人在追求自身利益的同时应当尊重和保障他人的利益,有利于消解“差序格局”下形成的自我主义价值观。
从社会层面看,自由理念有利于把个人从“差序格局”下形成的一个个圈子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使个人能在社会生活中更充分地发挥自己的个性。与此同时,自由并不是无限度的,每个人在追求自身自由的同时也要尊重他人的自由,以不侵犯他人的自由为边界。平等理念有利于打破“差序格局”下形成的等级观念,有利于在政治系统中建立平等的人际关系。公正理念从最根本的层面上促使个人思考自身与他人的关系、与社会的关系,思考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并以此指导自己的行为,有利于促使个人从内心不断检视和约束自己,通过人类的理性能力抑制私欲的膨胀。法治理念破除了“差序格局”下占据统治地位的私人道德,有利于确立普适性道德观念。法治理念的实质在于统治者自身要守法,在于政府权力是有限度的。法治理念有利于在政治系统中确立权力的公共属性,有利于消除以权谋私行为,根治腐败。
从价值目标层面看,富强指的是国富民强。富强理念破除了“差序格局”下只有一部分人强,而其他人弱的不平等思想,倡导全民素质的提升和整体国家实力的增强。这就要求发挥出每一个人的积极性和能动性,让每个人都自尊、自立和自强。民主理念破除了在“差序格局”下形成的特权思想,明确了权力的公共属性以及人民的主体地位,从根本上动摇了官僚主义的思想基础。民主理念有利于破除官本位思想,使各级官员认识到公共权力来源于人民,服务于人民。民主理念有利于促进政治活动更加公开、更具有回应性,有利于对权力的监督和制约,进而增强政治系统的合法性。文明理念有利于破除“差序格局”下自我主义价值观生成的一系列思想上与行为上的粗俗。文明理念的实质在于促使个人的能力素质与思想修养的提升,在于把人从天性中倾向于不断膨胀的私欲中解脱出来,以追求更加理性的、健康的、高雅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和谐理念破除了“差序格局”下人际关系的差序化带来的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社会的分裂,倡导人与人之间平等互信,彼此帮扶,合作共赢,在利己的同时也能够利他,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
综上所述,“差序格局”给当代中国政治生态带来了诸多消极影响。政治生态的重塑有赖于“差序格局”的消解。为此,一方面,要在政治系统中构建理性官僚制组织;另一方面,要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两方面要发挥实效,更需要制度上的保障措施、党员领导干部的带动以及全社会成员的共同努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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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晓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