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异质性与出口学习效应——基于比较优势视角

任 重，杜文敏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企业异质性与出口学习效应
——基于比较优势视角

任 重，杜文敏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 经济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文章以浙江省微观企业2005-2007年平衡面板数据为样本，根据浙江省比较优势分析，利用企业总体样本及分劳动密集型行业和非劳动密集型行业两类样本，加入企业出口年限探讨出口经验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LP方法对企业生产率进行测度，采用随机效应模型探究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研究发现，总体样本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为负效应，出口头两年为显著正效应，出口至少三年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产生负效应。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为正效应，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负效应。对回归结论采用混合回归OLS模型及变量替换两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检验结果显示结论高度稳健。

异质性；比较优势；出口学习效应；要素密集度；劳动密集型

出口贸易反映了一国或地区的比较优势，产业结构则体现了该国或地区在国际价值链中的地位。创新会改变一国或地区的产业结构，比较优势也会随之改变。虽然2015年在我国大部分地区的出口额呈现下降趋势的情况下，浙江的出口额仍然稳定增长，但必须看到出口的产品仍然主要是低附加值、高能耗、高资源投入的劳动密集型产品，这也是我国对外贸易现状的缩影，即处于全球价值链的底端。尤其在当前全球经济仍然处于低迷期、经济复苏乏力、国际需求不振的情况下，我国出口形势面临较高的不稳定性，这意味着我国出口产业转型升级，提升产品技术含量和附加值，进而实现我国出口产品从以量取胜到以质取胜已经刻不容缓。国际贸易则是达到这一目标的重要手段之一，因此对不同比较优势的企业是否能实现出口的学习效应进行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文献综述

随着国际贸易模式的发展和改变，越来越多的企业以独立个体在国际市场上开展贸易活动，传统国际贸易理论已不足以解释该现象。越来越多经济学家开始关注企业的异质性。Melitz[1]以垄断竞争产业为基础，扩展了新贸易理论的基本模型，将企业异质性引入基本假设，将具有不同生产率的企业作为同行业企业的个体异质性，形成了新新贸易理论最基础的HTMF(异质性企业贸易模型)。考虑现在开放贸易条件，此时企业进入国外市场会相应增加进入成本，包含运输成本等，因此，在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条件下，相应的企业进入国际市场需要较高的企业生产率，只有生产率高于临界值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进入国际市场，否则就只能供应国内市场，也就是说出口企业比只供应国内市场的企业生产率更高。Clerides[2]将讨论结果总结为“出口自选择效应假说”和“出口学习效应假说”两个假说，围绕着两大假说，学者们进行了大量的经验检验。

学习效应的作用机制在于企业将产品出口到国际市场上，出口企业在国家市场上了解到外国消费者与国内消费者的有差别的需求，在满足国外消费者的需求过程中学习到国外的技术,技术外溢增强了我国出口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同时接触到更先进的管理和营销技巧，使得我国企业的生产率提高。Delegado[3]采用西班牙制造业的数据，利用随机占优方法探究了出口学习效应，结论表明新的出口企业明显占优于非出口企业，具有出口经验的企业出口学习效应并不明显。出口学习效应在各个行业部门所带来的影响不同，Robort[4]发现出口企业不仅可以带动本企业生产率的增长，同时可以带动整个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生产率的增长。企业的出口经验也会影响企业出口的学习效应，张杰[5]采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1998-2003年数据实证检验发现中国出口企业对生产率的影响划分了时间阶段，在企业出口的前3年时间企业出口对生产率有提高作用，当企业出口时间达到三年以上出口企业对生产率的影响就没有了显著影响。出口密度同样会影响企业出口学习效应，李晶等[6]发现企业出口密度大于50%企业会呈现负的出口学习效应，出口密度小于50%的企业会出现正的出口学习效应。韩媛媛[7]通过浙江省与广东省的数据对比发现企业进入国际市场之后，企业的创新能力就会下降，出现了所谓的浙江省出口惰性，出口学习效应下降。

事实上，中国企业差异化现象特别明显，出口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结果由于企业的差异化有所不同。浙江省产业发展的一大竞争优势就是拥有众多的劳动力人口，相比于其他国家和地区，浙江省劳动力要素具有比较优势。本文根据浙江省的比较优势，将企业划分为劳动密集型和非劳动密集型两类，同时探讨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生产率是否有不同的出口学习效应，探讨浙江省出口企业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是否有不同效应。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和处理

本文的分析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介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对关键变量研发投入变量的缺失，只有2005-2007年研发投入变量完整。因此，本文的分析数据来源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浙江省2005-2007年的面板数据。虽然我国2005年进行了一次汇改，但是根据我国出口数据显示，我国的出口增长在2005-2007年处于稳定水平，因此汇改对我国的出口影响并不大，使用2005-2007年数据对企业生产率的研究仍然具有显著意义。本文根据张杰[5]对数据的处理方法进行筛选将不平衡面板数据转化成严格平衡面板数据，以2005年为基期对企业数据进行平减处理。根据李建萍[8]对于比较优势行业的测算，表明我国的劳动密集型行业具有显著的比较优势，因此本文就比较优势来划分企业成劳动密集型行业和非劳动密集型行业，对于劳动密集型产业与非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划分本文借鉴黄桂田[9]的划分方法，通过浙江省统计年鉴出口商品主要情况，采用出口主要商品贸易额最大的行业的数据，包含了服装，鞋，纺织，家具制造业，医药制造业，实业及皮具等劳动密集型行业，非劳动密集型企业采用塑料制品，机械，机电，电器电缆，钢铁或钢制标准件，高新技术产品，交通运输业。分别考察劳动密集型行业及非劳动密集型出口的出口学习效应。

(二)变量说明及模型设定

讨论出口贸易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根据已有文献将模型构建如下:

lntfp=c+α1PRO+α2RD+α3WAGE+α4subs+α5DA+α6SCALE+α7EX +α8OWNER1+α9OWNER2+α10INDUS+α11AGE+α12year+λ

根据出口贸易企业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这一研究主题，本文被解释变量采用了LP方法计算得出的tfp,解释变量包括了PRO采用企业的营业利润的对数为指标，对生产率影响预期符号为正，RD采用研究开发费用的对数，预期符号为正，人力资本WAGE用企业年度应付职工薪酬贷方余额的对数，企业规模SCALE采用销售额的对数代表，subs采用企业所获政府补贴收入的对数，融资约束DA采用企业利息与企业总资产之比的对数来代替，EX为出口交货值的对数，采用三个虚拟变量，所有制的虚拟变量OWNER，行业虚拟变量INDUS以及时间虚拟变量year，AGE指标表示企业累积生存年限。

三、实证结果及稳健性检验

(一)实证结果

由于模型引入了所有制虚拟变量、行业虚拟变量以及时间虚拟变量，不适用于固定效应模型，本文采用随机效用模型，分别采用全体回归及分组回归，将浙江省企业数据分为劳动密集型及非劳动密集型企业两组，同时检验出口经验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考察出口经验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将企业分为只出口一年，出口两年以及至少出口三年三类。

表1 随机效应回归结果

注：***p<0.01,表示在99%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示在95%的水平上显著，*p<0.1表示在90%的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是稳健性标准差

如表1回归结果所示，所有样本的数据回归分析发现，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为负效应且在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考察出口年限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由(2)(3)(4)可以发现企业出口一年，出口两年对企业生产率是正效应，企业出口至少三年以上的时候对企业生产率是明显的负效应，这与Harris和Li[10]的结论一致，对此结果可能的解释是企业在最开始出口前两年的时候作为新兴企业可以在国际市场上快速成长，促使了企业生产率的增长，存在着明显的学习效应，但随着企业出口年限增加到第三年之后，企业的出口对生产率产生负效应，即企业出口惰性。

从(5)(6)可以看出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是正效应，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是负效应，且在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得出的结论与Yasar et al.[11]及Salomon和Jin[12]结论一致，对此可能的解释就是浙江省外来人口较多，劳动力充足，出口产品多为劳动密集型的产品，缺乏核心技术，技术壁垒低，在国际市场上容易借鉴，学习能力要求较低，具有明显的学习效应，根据Bernard[13]以追求利润最大化为条件进行的国际贸易，在有成本的贸易前提下，只有生产率高于临界值所需要的生产率时，企业才会选择出口，而浙江省具有比较优势的部门出口生产率相应越低，也就意味着，一个部门具有的比较优势越大，那么该部门零利润对应的企业生产率提高的越高，因此出口使得企业生产率提高，尤其是具有比较优势的部门企业生产率提高的越多。因此，实证检验结果符合理论证明。

从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一年、出口两年及至少出口三年可以看到出口规模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从(6)(10)(11)(12)可以看出非劳动密集型行业对企业生产率产生明显负效应，在1%的水平上是显著的，可能的原因是非劳动密集型行业包含了资本密集型产业及技术密集型产业，在国际市场上的产权保护政策使得出口获得相应的高级技术的门槛较高，出口企业在国际市场上获得技术密集型的学习效应需要较高的沉没成本及时间成本，导致企业最开始出口至国际市场生产效率得不到提高；另外企业所拥有资本是硬性条件，只有足够多的资本才能够进行生产创新，浙江省以民营企业为主，资本主要是内源型，对生产率起不到促进效果，我省乃至我国的技术型产业现状就是加工技术较低端的产品，总的来说，非劳动密集型产业要通过出口实现生产率的提高相对较困难。

表2 随机效应回归结果

注：***p<0.01,表示在99%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示在95%的水平上显著，*p<0.1表示在90%的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是稳健性标准差

对于随机效应模型，Rsquared超过0.3即是优秀模型，说明模型的选择是较好的。可以看出企业规模对企业生产率为正效应，该结论与预期一致，企业规模反映了企业拥有的可配置资源的集中度，规模大的企业拥有较小的限制，能够较好的抵御经营风险，可以获得足够的研发资金，拥有更多的优秀人力资本，有资本添加新的设备引进先进的生产线，生产流程更加专业化，有利生产率提高。PRO,WAGE,RD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与预期一致；从subs系数可以看出对非劳动密集型行业进行补贴可以提高企业生产率，对劳动密集型行业进行补贴会使得企业对企业生产率产生负效应，原因是我省一直致力于企业转型升级，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对资本投入的产出效应较大，劳动密集型在国际市场上主要是价格竞争同时面临着贸易壁垒，政府的补贴并不能提高企业的生产率，同时会使得企业在国际市场竞争中产生惰性，得不到有效竞争。从利息资产比DA可以看到融资成本对于各类企业的生产率都会产生负效应。原因是企业面临的融资成本的增加会提高企业出口所需克服的出口进入国际市场所需的固定成本，从而影响了企业出口学习的潜力。

(二)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本文结论的可靠性，采用混合OLS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3和表4所示。

表3 混合OLS回归结果

注：***p<0.01,表示在99%的水平上显著，**p<0.05,表示在95%的水平上显著，*p<0.1表示在90%的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是标准差

从表3表4可以看出，总体样本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仍是负效应，企业第一年和第二年出口对企业生产率有明显正效应，至少三年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成负效应，与前文随机效应模型检验结果一致；劳动密集型企业总体及分出口经验看劳动密集型出口对企业生产率正效应；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负效应。各个变量的检验系数一致，说明检验结果高度稳健。

表4 混合OLS回归结果

注：***p<0.01, 表示在99%的水平上显著，**p<0.05, 表示在95%的水平上显著，*p<0.1表示在90%的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是标准差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结论

1.总体样本来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产生负效应，在出口头两年出口学习效应较明显，出口至少三年的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产生负效应，出现出口学习效应边际递减的效应；

2.分样本来看，不管是出口经验分组的角度还是分行业的角度，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产生正效应，非劳动密集型企业出口对企业生产率产生负效应，出口经验对企业生产率有结构性差异；政府补贴对劳动密集型企业产生负效应、对非劳动密集型企业生产率产生正效应，有明显产业结构区分的效应；融资约束对所有企业生产率产生负效应。

(二)政策建议

1.政府应鼓励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继续发挥在劳动力方面的比较优势，同时推进供给侧改革，加速传统产业的优胜劣汰，促进传统企业生产率、加工深度和产品附加值的提高，从而延长劳动密集型产业链，使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向劳动知识密集型—劳动技术密集型产业升级；

2.随着人口红利的逐渐消失，为保证劳动密集型行业企业生产率的持续提高，一方面政府要通过支持科技创新实现由机器人逐渐代替人工，另一方面支持企业出口产品在质量和新颖程度上进一步提高，增强出口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3.对于非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对于非劳动密集型企业生产率是负效应，主要原因在于发达国家的产权保护政策使得通过出口获得核心技术的门槛较高，政府应引导企业通过海外并购获得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水平，并提供相应的政策支持；

4.浙江省民营经济发达，应立足于中小企业的快速、灵活的优势，进一步全面完善中小企业的发展环境；

5.我国一直是遭到反补贴，反倾销案件最多的国家，政府应减少对企业的直接补贴，变为通过金融体制改革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通过科研体制改革鼓励企业积极引进高端人才进行研发创新。

[1] MJ Melitz. The Impact of Trade on Intra-Industry Reallocations and Aggregate Industry Productivity[J]. Econometrica, 2003，71(6)：1695-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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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udyonFirmHeterogeneity&ExportLearningEffect:fromthePerspectiveofComparativeAdvantage

REN Zhong, DU Wen-min

(SchoolofEconomics,HangzhouDianziUniversity,HangzhouZhejiang310018,China)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influence of exporting on the micro-enterprise’s productivity with the panel data of Zhejiang province from the year 2005 to the year 2007, and dividing the enterprises into the labor-intensive industry and the non labor-intensive industry and their exporting period. Levinsohn-Petrin method is used to estimate the total factor of their productivity, and the random effect model is applied to tes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xport and tfp of Zhejiang Provinc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total exporting samples of their productivity presents the negative effect, and the first-two-year exporting enterprises bring a positive effect to their productivity, while the other enterprises with their exporting period at least three years bring a negative effect to their productivity. The labor-intensive-industry export brings a positive effect to its productivity, while the non labor-intensive- industry export shows a negative effect to its productivity. At last, the robustness test on the research results is carried out to test the reliability of the test with the mixed regression model, and it shows that the results are highly robust.

heterogeneity; comparative advantage; export learning effect; factor intensity; labor intensive

F752.62

：B

：1001-9146(2017)04-0020-07

2016-06-29

浙江省软科学研究计划项目(2013C35039)

任重(1972-)，男，陕西商州人，博士后，副教授,国际贸易理论和政策，创新理论.

10.13954/j.cnki.hduss.2017.04.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