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昌敢
表演性视角下民族节日旅游“主—客”展演互动研究*
——以广西三江侗族多耶节为例
方昌敢
民族节日作为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在民族地区旅游中发挥重要作用。在节日旅游中,东道主往往用表演的形式将本民族的文化进行呈现。而游客在凝视表演文化的过程中,也通过参与表演来获得身体化的表演体验。文章以广西三江侗族多耶节为研究案例,以节日活动中的表演行为为切入点,以节日空间中东道主和游客为研究对象,探讨在民族节日旅游展演的背景下,东道主和游客的表演性是如何在“客-我”的互动中进行建构的。研究发现,在民族节日旅游中,东道主作为节日旅游的“主人”,为了更好地展示本民族的文化,发挥其旅游经济及社会功能,往往通过编排或排练使民族文化富于表演性,从而使其更好地在旅游舞台上进行呈现,发挥交流媒介的功能;另一方面,游客作为节日旅游场域中的“客人”,其在通过视觉的凝视对东道主所表演的文化进行消费的过程中,已不单纯地满足于视觉感官的体验,更多的在于追求身体的多感官体验,进行旅游的身体化实践和表演性参与。
凝视;展演;认同;表演性;节日旅游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旅游作为全球文化变迁的一种表现,实际上是一场人际互动运动。[1]在这场运动中,东道主和游客在旅游场域中扮演重要的角色。[2]3-18游客带着欲望对东道主所呈现的文化符号进行消费,进而产生文化认同(identity)。[3]文化的差异性和多元性成为游客体验的重要因素。[4]东道主通过文化展演的形式,将人和物、地和景、前台和后台、故乡和他乡、在地和全球等向游客进行呈现,形成一道道特殊的旅游景点和社会现象。[5]56
在旅游活动中,作为游客感官体验的重要部分,视觉体验占据重要地位。[6]视觉体验强调人们对于日常和非日常生活中那些被视觉化的文化产品的文化意义的直接感受、意义诠释及文化认同,突出人们的视觉感官。[7]158法国哲学家福柯(Michel Foucault)在《临床医学的诞生》一书中,提出了“医学凝视”的概念。[8]10-25英国社会学家厄里(John Urry)将其凝视(the gaze)的观点延伸到旅游研究当中,提出了“旅游凝视”(tourism gaze)的概念。[9]145-148凝视是旅游活动的核心要素,在旅游活动中,游客通过凝视去体验旅游目的地的景观和事物,对特定旅游景点意义符号进行生产与消费。[10]4其揭示了凝视对象是被符号建构和经过筛选的,是凝视者对被凝视者的主动性观看。[11]游客(凝视者)的主体性和东道主(被凝视者)的客体性是所有旅游凝视行为一再表演的戏码,文化上的意义被游客所掌握和建构。[12]凝视是一场表演,是人类操练起来非常娴熟的文化实践。[13]在这样的文化实践中,东道主通过文化再现(Culture representation)的形式将地方独特性的文化转化为文化产品,并吸引游客对其进行凝视。[14]在旅游凝视的主导下,民族文化的再现既成了东道主吸引游客的主要形式,也成了游客的消费对象。随着旅游的不断深入,游客对旅游体验的需求已不再单纯地满足于视觉体验,在旅游的表演转向下,其更加倾向于身体的多感官体验,因此,东道主的表演性呈现和游客的表演性体验成了本文研究的主要问题。本文以“表演性”(performativity)理论为指导,探讨民族节日旅游中,东道主和游客的展演互动,对东道主的表演性呈现和游客的身体化表演性体验进行深入研究,以期为旅游体验的身体化实践研究提供理论视角。
游客和东道主如何在互动的过程中建构和协商民族文化的表演性。具体地说,表演性是旅游概念研究的范式转换,强调的是在东道主和游客的互动,主客双方从凝视到身体,从真实性到表演性,从日常生活习惯的表征到实践的转换,强化了对所做事件的关注。[15]表演性是一种存在,是由主客双方的相互转换、协商和建构的。[16]表演性这一概念起源于语言学,[17]巴特勒将之运用于性别研究,提出了表演性理论(theory of performativity)。[18]25-28表演性在牛津英语词典(OED) 里被定义为“被施行的事实或性质”或者是“表演”的事实或品质。其主要包含两层含义,一是相关的表演,表演动作、音乐、仪式等,二是指示或叙述,表示执行或做了什么。[19]其源于语言对身体表演影响的讨论。20世纪50年代奥斯丁(Austin)在语言研究中提出了“表演性”的概念,提出了“以言行事”的“表演性”话语,指明言语行为构成了客体,亦即工具性地完成了某事。表演性意味着从命题力转向日益突出的言外行为本身。[20]150芬尼根(Finnegan)将奥斯丁的观点从语言学研究延伸到人类学研究,其以塞拉利昂人民维护社会关系为例,来了解在没有文字的社会里,人们如何用语言或者口述的形式来行使法律的效力。[21]537-552坦比亚(Tambiah) 在芬尼根研究的基础上,将表演性扩展到仪式行为研究。其指出表演性是一种特殊的方式,而仪式被定义为“一个复杂的言语和行为(包括对象的操作)”,仪式是“言”或“表演”的排序,是被制定的美德在适当的条件下达到一种状态的变化。在这种变化中,仪式是一种表演性的行为,其所表达的象征形式同时对事物真实的方式做出假设,创造现实感,在作用于现实世界的同时受其反作用。
这种视角使坦比亚能够运用分析结构和表演效力来解释意义与功能是如何相互建构的。在这种生产中,包含了参与者的地位诉求、权力关系及社会、政治、宗教背景的表演成为一种媒介,将认知内容与社会效力(意义与功能) 联结起来。[22]500-520
随着表演性研究的深入,表演性开始出现在戏剧理论和性别研究当中。在戏剧理论研究中,强调的是表演内容的表演性质。理查德·谢克纳(Richard Sehechner)就是其中的代表,其指出戏剧的表演性分为两种:“是表演”(is performance)和“作为表演”(as performance)。[23]250-256对于是表演,主要指音乐、舞蹈、戏剧等艺术活动,具有艺术性行为和事件的内在本质,而对于“作为表演”,则主要指人类的行为,包括游戏、仪式、庆典等相关行为,他们不明显具备艺术性行为和事件的内在本质。[24]在此基础上,理查德·鲍曼在《作为表演的口头艺术》一书中,探讨个人在他人面前如何表演自己的方式,强调个人角色的转换和角色的扮演。其将表演定义为在特定场合下表演者能够影响到其他参与者的一系列活动。[25]95-98同时,欧文·戈夫曼在其著作《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中对人的社会行为进行论述,丰富了社会表演的概念,其指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都在进行着角色的扮演,个体在社会中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就要根据位置的需求去进行角色的扮演。[26]102-108而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则在其《性别麻烦:女性主义与身份的颠覆》一书中用“表演性”概念对性别进行研究,其利用“行为”的戏剧意义,将“性别”视为一种行为,“性别”活动是戏剧化的身体活动,是一种仪式化的、反复的和公开的展演。作者反对性别的本体论,其认为天然性纯粹的身体是不存在的,其所说的“身体”,是社会规范和社会强制引用(表演)自己的结果。换言之,作为社会规范的性别通过表演来创造主体。其认为,性别是“表演性”的,构成了主要表演行为。同时指出,表演性概念,实际上是身份认同的构成,是通过伪造行为或者姿态来认识身份的本质,是身份的表演性表达。[18]252-268贝尔(Bell)应用布迪厄(Bourdieu) 的“实践”概念,进一步指出表演效力是通过“仪式化行为”进行体现的,仪式的认知效果借由身体化实践改变了事物及其含义和意义[1]。换言之,身体化实践影响着表演的表演性。
在旅游研究中,旅游的本质是一种体验“差异”的行为。[27]160游客通过多种感官来体验地方,包括感情及各种身体器官,游客凝视本质上就是表演。[28]旅游研究出现了“表演转向”,其认为“旅游实际上是一连串舞台化的事件和空间,涉及一套表演技术跟配置”。[29]旅游中的身体,实际上就是在直接感受“他者”与感官景域之间展示或表演自己。[30]从身体化的角度来看,对旅游中表演性的理解可通过“反思决定性的社会结构和人的能动性之间的关系”得到深化发展。[31]游客通过对他者的凝视产生认同,进而通过身体的物化反应来表演自己。[32]马泰乌奇(Matteucci)通过对佛朗明哥的音乐和舞蹈进行分析,提出了游客身体体验的三个维度:受过训练、善于表达和消费。其指出,在对音乐和舞蹈进行体验的过程中,演员通过受过训练、善于表达的身体将表演性的文本通过表演的方式展示给游客,而游客要通过自身的身体体验去实践和认识,以建构文化与身份认同。[33]卡尔斯·普拉克伦(Karl Spracklen)等对英国北部旅游节的研究认为,游客参与啤酒节的各种活动,获得的是身心的愉悦体验,啤酒节为他们提供了表演空间。[34]而乔纳斯·拉森(Jonas Larsen)对旅游摄影行为的研究认为,游客的摄影过程行为,是游客在对凝视对象产生认同后,情感的外化表达,是一种情感的表演。[35]除了把旅游摄影当作表演性行为来研究外,Carl Cater和Paul Cloke指出了需求刺激的旅游、冒险旅游、探险旅游、漂流、表演旅游等都属于表演性旅游,表演性旅游的重要特征是身体的体验。[36]纳什(Nash) 则进一步指出表演性与实践相关,通过实践我们成为“主体”,富有情感,但又富有表现力,在一个持续发展的世界里与人和事相连。[37]在此意义上,旅游为东道主与游客提供了表演的舞台,“客-我”在旅游场域中实现惯习与自我意识、自反和非自反状态的来回摆动,表演性展现了旅游场域和旅游主体惯习之间的交互性与动态性,从而模糊了个体目的性和非自反性实践的边界。[38]从此意义上说,表演性使东道主和游客在旅游互动中实现了从凝视到表演再到认同的转换。
东道主的表演性在游客的凝视下实现着自我的展演,游客在对东道主凝视的过程中,重塑旅游中的身体体验和身份认同。表演性实现着个人之间的持续互动,并在身体实践中实现对本体的感知和认同。游客和东道主,不仅仅是相互凝视的关系,还在于两者之间是相互建构的。表演性更加强调主体对情感、记忆和意义的重构和展演。[39]民族节日为民族文化提供了展演的时空舞台,成了民族旅游的主要吸引物,日益受到东道主和游客的重视。节日成了东道主和游客互动的时空阈限。本文关注广西侗族多耶节这一民族节日时空阈限中,东道主和游客的互动,探讨在民族旅游发展和民族节日文化变迁的背景下,侗族文化的表演性如何在“客-我”互动的过程中呈现。一方面,探讨民族节日的文化展演如何激发游客对民族文化的表演性体验和认同;另一方面,在游客的凝视下,为了增加节日的吸引力和获得一定的经济利益,民族节日的文化意蕴在游客和东道主的互动协商中,民族文化如何进行表演性的呈现。
侗族,主要分布在我国湖南、广西及贵州三省,总人口大约为250万人。侗族人民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创造出了本民族特有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说到侗族,人们想到的就是侗族三宝:侗族大歌、鼓楼和风雨桥。侗族聚居区由于其保存完好的自然生态环境及神秘且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情,瞬时成为重要的旅游目的地,受到游客的青睐。而侗族歌舞更是作为重要的旅游产品,在旅游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多耶”就是侗族传统民间歌舞的重要形式之一,通过歌舞的形式集中反映了侗族人民集体劳作的生产生活方式。“多耶”为侗语音译,“多”具有“唱”和“舞”等多重意义,而“耶”则为多数唱词的衬词,因此人们也把“耶”作为歌舞表演形式的名称。“多”和“耶”组合而成的“多耶”,就是“唱耶歌”“跳耶舞”,在侗族村寨中,人们称之为“踩歌堂”。根据史料记载,“多耶”这种歌舞形式从宋代就开始在侗族聚居区盛行,而其真正的起源要早于宋代。[40]“多耶”具有悠久的历史,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功能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每年10月期间举办的“多耶节”是侗族文化对外展示的时空界限,更成了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发挥着旅游吸引功能。
本文主要通过参与观察、深度访谈和文本内容分析三种研究方法,于2015年9月-12月期间在广西三江侗族自治县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田野调查,对多耶节的筹划、组织、管理、文化表演及游客参与等进行相关资料的收集。以节日中的文化表演为切入点,以文化表演的东道主(组织者、表演者、居民)和文化表演的观看者(游客)为研究对象。调研主要关注节日中的文化表演在游客凝视下发生了什么样的变迁,文化表演如何进行表演性的呈现和建构,以及游客在观看表演时,对表演性的文化如何相应,会获得什么样的体验和表现出什么样的行为。研究者首先对多耶节的文化表演历史进行总体的把握,对节日中所要进行的表演的组织者及表演者进行了参与式观察,取得了大量的观察笔记和相关相片。其次,在节日举办时对东道主和游客进行访谈,每位访谈者访谈时间10到60分钟不等,其中访谈了20位游客,15位节目表演的主要演员,2位节日的组织者和10位当地的居民。
旅游给传统节日的当代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机遇。传统节日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传统社会民众实现集体文化生存的时间指南。[41]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们热衷于对传统文化特别是少数民族文化进行消费,获得精神及身体上的体验。[42]传统节日不仅留存本族群的集体记忆,更作为游客的凝视对象,为游客和东道主提供互动的舞台。在节日举办过程中,为了增强族群的凝聚力,发挥传统节日的影响功能,也为了更好地向游客展示本民族的优秀文化,东道主往往将本民族的优秀文化通过多样的表演形式向族群和游客进行表演。文化表演成了节日活动中东道主和游客进行互动的直接方式。旅游的发展给民族传统节日的发展带来新的机遇,在旅游的影响下,民族节日的举办不仅要满足节日自身的活动要求,还要满足游客对异域文化的体验需求。对于此,东道主往往对本民族的文化进行表演性的建构,让其在节日活动中以表演性的形式展现在居民和游客面前。可以说,民族节日中文化的表演性呈现,实际上就是东道主的自我展示。
在多耶节中,东道主将三江的多彩文化进行表演性的建构和展示。众所周知,三江侗族拥有丰富的物质文化遗产,声名远扬的侗族风雨桥、族群身份象征的鼓楼、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世界上最大的单体木质结构建筑的“侗乡鸟巢”,无不给侗族人民带来更强的民族自豪感。在经济、文化及政治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旅游的发展给少数民族地区带来了享受社会发展成果的好机会。而作为少数民族,作为旅游东道主,为了迎合游客需求,其总是希望把最原始的民族文化呈现给游客。从节庆的举办空间来看,节庆的主会场为“多耶广场”。在节庆时空下,平时作为市民休闲场所的广场,变成了节庆展演的神圣舞台,在节庆活动中,将侗族的物质文化向游客进行展示。第一,从名字拟定来看,就出现了“多耶”一词,一方面这和侗族传统的多耶舞蹈文化有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迎合节庆的造势需要,也为了让游客容易记住;第二,从广场的节庆布置来看,广场的中央有个固定的舞台,舞台的远处就是以侗族鼓楼作为背景,而广场的入口就是风雨桥的建筑样式。从游客进入广场大门,再到来到舞台前面,就能轻易地欣赏到侗族的风雨桥、鼓楼等建筑。而节庆活动的分会场,也将侗族的物质文化向游客进行淋漓尽致的展示。如鼓楼、鸟巢、风雨桥、斗牛场等等。在节日中,东道主通过将其与节庆活动的融合,将在日常环境中的文化在旅游时空下向游客进行表演性的呈现:
我们在节日开始之前,对节日活动的主会场进行了改造和装饰,在多耶广场中搭建主舞台,作为文艺表演的舞台,将舞台背景用侗民族独有的文化及民族元素进行布置,比如我们舞台背景的图案来自于侗锦。同时,对鼓楼、月亮街的主要建筑物进行装饰,使其更能烘托出节日气氛。——三江旅游局覃女士
除了将侗族特有的鼓楼、风雨桥及木结构建筑文化通过表演性建构的形式进行展演外,在多耶节中,占主要地位的还是非物质文化的展演。在文化表演中,既有侗族传统歌舞,如侗族大歌、芦笙舞、拦路歌等,又有日常生活场景,如打油茶、百家宴、捶糍粑、大型纺纱、捶侗布等;既有民俗表演,如讲款、芦笙踩堂、侗锦展示;又有侗族艺术精品表演,如大型歌舞剧《坐妹》,还有互动体验的表演,如千人多耶、多耶舞等。内容可谓丰富多彩,囊括了侗族多姿多彩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从多耶节所展演的内容来看,所展演的节目都是经过一定的排练然后呈现在游客及观众面前的,是表演性的呈现。如在大歌、芦笙舞及多耶舞的展示中,为了达到宣传及吸引效果,更是做到了百人、千人的规模。这样的表演中,文化的呈现需要通过多种手段对外进行展示,不论是静态的表演还是动态的表演,都要经过一定的加工,使其具备一定的表演性:
在多耶节中,很多歌舞及仪式表演,都是要预先进行过排练,而且还要经过节目的评选,选完之后还要进行彩排,表演队自己编排的节目,还要请专业的编导去指导或进行改编才能出现在节日的舞台。特别是有些侗族的仪式,有一定文化禁忌,不经过一定的改编是不能在舞台上进行表演的。今天开幕式中很多表演的节目,都是之前比赛的一些获奖节目,已经是经过一定的艺术加工了。也只有这样,其才能更好看,更能吸引观众,才能更好地体现侗族的文化。——三江《坐妹》艺术团刘先生
简而言之,从节庆的举办地看,主会场在县城最大的广场举行,有利于节庆的组织和观众的参与,而分会场主要在各个风景区,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节庆成为旅游吸引物,举办节庆,有利于为旅游区吸引游客,从而促进当地旅游的发展。而从节庆活动的展演内容来看,侗族多耶节集中展示了侗族悠久的文化,有侗族大歌、芦笙舞、侗戏展演等等,节目形式丰富多彩。在参与到节庆的组织与举办的过程中,可以看出,多耶节展示的侗族文化都是在其传统文化的基础上,经过一定的加工、编排而呈现在观众面前,为了增强其旅游吸引功能,组织者更是花心思在节目的呈现形式上面做足了功夫,例如“百人侗族大歌”“百人芦笙舞”“百人打油茶”“千人多耶”“大型纺纱表演”等等,无不在人数和规模上下文章,使其具有更大的表演形式和视觉效果,形成更强的旅游吸引力:
今天我表演的节目,基本上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经常做的,比如打油茶、纺纱。天天干的农活想不到还能在舞台上进行表演,而且那么多人在一起纺纱、打油茶,还是第一次做,感觉挺好玩、挺壮观的。主要还是有旅游局的组织,才能有那么大的表演场面。——《纺纱表演》演员刘女士
在旅游现代性的影响下,传统节日的文化表演要与时俱进,用现代的表演方式去演绎,使其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在民族节日旅游中,游客的文化消费需求使得东道主将本地的传统文化通过装饰、编排和艺术加工的形式进行表演性的呈现。使游客获得更好的体验,从而更好地宣传和发展本民族的文化。可以说,民族节日中的文化表演,实际上就是东道主在游客的旅游凝视下表演自己,东道主是表演的主体。而此时的表演并不是固定的,其会随着节日的发展和旅游需求,处在一个表演性建构的动态过程中。
民族传统节日作为民族的自我狂欢,在旅游发展的背景下,呈现出独特的展演方式和特点。节日举办地成了旅游目的地。在节日举办期间,都有各种各样的文化表演和活动在节日空间中进行呈现。文化表演和活动所体现出来的文化实践成了游客凝视的对象。厄里(Urry)在其《游客的凝视3.0》中指出,游客凝视本质上就是表演,除了视觉的体验外,游客动用各种器官来体验地方文化。一方面,视觉赋予旅游实践和表演独特性;另一方面,游客的身体在直接感受他者与感官景域的过程中展示和表演自己。旅游摄影是旅游凝视的有形和具体的实践,是一种“观看和记录的方式,这样的方式被进行社会性的建构”。[43]225-230而旅游参与则是旅游的身体化凝视,在旅游空间中实现身体的表演,如图1所示:
图1:节日表演活动中游客的摄影、摄像和参与行为
文化表演是节日的核心部分,在节日旅游的带动下成了游客凝视的表演景观。在旅游过程中,游客是流动的身体,其凝视的景观在其流动的凝视中被消费。但是在观看节日文化表演时,游客的身体则是固定的,游客或是坐在固定的位置或是站着对表演的文化进行凝视,这时候,摄影或录像成了游客预示的产品,是现场的即兴表演。拍照或录像是游客对被凝视物体建构意义的过程。由于节日或节日文化表演具有现场性的特征,游客在参加节日和观看表演的过程中,会用相机或摄像机将现场性的表演记录下来,作为日后进行自我展演的资本。文化表演为民族节日增添了热闹、欢乐的气氛,游客在节日气氛的影响下,对文化表演进行凝视。作为流动的凝视景观,呈现给游客的是一幅壮观的民族音画,凝视的对象就包括民族音乐、民族服饰、民族舞蹈等等。在凝视的过程中,游客会用相机进行拍照或录像,或是在节目演出后和穿着演出服装的演员合影,有的游客还会穿上当地的民族服饰拍照留念。在这一过程中,游客完成从凝视主体到表演主体的转换。摄影或录像本身是欢乐、创意和社交的源头,具有明显的表演性,其能做的不仅仅是对文化进行再现,还呈现出对文化及身份的认同:
刚才看的演出,实在是太好看了,特别是他们吹芦笙、跳多耶的时候,能感受到他们的生活过得很幸福。而且侗族的民族服装很好看,音乐也很好听,在其他地方很难看到这样的大型的表演了,所以我在那里一直在拍照,一直在录像,回去以后再慢慢地欣赏。——游客李女士。
侗族人民太热情了,表演结束和台下的观众、游客进行了积极的互动,我还和他们合影了,还穿上了他们的演出服,仿佛这时候我就是侗族,我就是侗家人,明年我还会来参加多耶节。——游客王女士。
游客前往民族旅游地参加民族节日,对节日中的文化表演进行凝视,在凝视的过程中,通过摄影或摄像的方式将自己所凝视的内容,所感受到的现场环境记录下来,成为节日的旅游记忆。在摄影或摄像的过程中,产生对凝视对象的体验认同,进而通过自身的表演实现身份的转换。
旅游摄影及摄像为游客进行自我表演提供了展示舞台,也为游客实现文化的认同提供了机会。但是,身体的流动性强调了游客作为流动的个体,其在观看文化表演的过程中,不满足于坐在固定的位置去欣赏流动的表演景观,其更渴望成为表演的主体,参与到表演活动中,去实现身体的文化实践,实现身体的表演。在以往的旅游研究中,视觉凝视被认为是在旅游体验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人们在观光旅游中,主要以视觉体验为主。随着旅游的发展和旅游研究的深入,游客在旅游活动中除了视觉凝视外,还动用各种感官来体验地方文化,通过身体来体验旅游地的各种活动,而这些体验与各种表演性有关。
在多耶节举办过程中,为了加深游客对侗族文化的印象,也为了塑造侗族热情好客及能歌善舞的民族形象,节日举办过程中都会设计各种各样的节目和活动,吸引游客的参与,实现游客和表演者的互动,加深游客的旅游体验。多耶节节日现场为游客提供了多样化的身体表演空间。这些表演的舞台虽然经过东道主进行过表演性的设计,但是随着参与人的不同,其呈现出来的表演符号随之产生。此刻的游客作为表演者,是能动性塑造自我、表达情感和进行身体文化实践的产物,并最终同表演者及物质空间一起完成了一场即兴的现场表演。
游客的参与表演是节日活动中非正式的表演。他们没有像表演者一样,进行精心的化妆、穿上华丽的演出服装,没有经过正式的排练和彩排,只是在观看表演的过程中,在表演者的热情邀请下,出于对文化表演及传统民俗或是怀旧文化的体验,参与到节目或活动的表演体验中,在参与中,完成了从游客到表演者的身份转换,从凝视者成为表演者,成了被凝视者,这一身份主体的转换,使他们能够自由地参与到各种表演节目或节日活动中,向他者展示自己表演者的身份,进而实现对民族文化的深刻体验和认同:
参与到大型歌舞——多耶舞当中,简直是太好玩了,以前自己都没跳过舞,这回来参加多耶节,一下子就被节目的演员邀请进来参与了,开始还挺害羞的,自己不会跳。但是在歌舞演员的带领下,隔着音乐,双手摆起来,双腿跳起来,一下子就会了,也一下子融入到了整个舞蹈当中,现在全身心都挺舒服的,意犹未尽。难怪都说侗族的多耶舞是侗族的大型集体舞蹈,没来之前都没感受到,到了现场并参与到表演当中,终于体验到了,太爽了。——游客韦先生。
以前在老家也通过这种方式来做糍粑,在节日现场看到有做糍粑表演,我也想回味一下小时候跟在大人周围做糍粑的感觉。我就加入到他们当中了,和他们一起摏糯米、包糍粑,一下子就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有了回家的感觉,挺好的。——游客黄先生。
民族节日的文化表演或者节日活动,给游客的身体化凝视提供了舞台。不论是摄影、摄像或者身体的参与,实际都是游客的身体体验。在表演或活动现场,游客完全融入表演和活动当中,其所体现出来的身体行为更是一种对异域文化消费认同后的个体文化表达,是游客与自我、东道主、环境及时空的对话,表演的现场性及参与的即兴性更加强调了游客的参与体验。游客在少数民族狂欢的节日中,通过表演或活动的参与,将自身的体验进行外化的表演性展示,从而达到文化及身份的表演性认同。
民族节日为民族文化自我宣传和表演提供了时空舞台,也作为重要的旅游吸引物,成为游客的凝视主体。在节日旅游发展的背景下,节日的举办不再局限于本民族的自我狂欢,更有众多他者的加入和参与。在东道主和他者的共同作用下,民族节日所呈现的表演,不论是东道主的文化表演呈现,还是游客的身体表演,都是一种表演性的建构,都是在双方的协商下完成的。
对于东道主而言,节日中要表演什么节目、如何表演、表演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都是节日组织者经过精心的准备和策划完成的。游客带着对民族节日的向往进入到节日空间中。对于本地居民而言,游客是节日活动中外来的他者。在旅游的经济影响下,为了追求旅游效益,东道主往往为了迎合游客的体验需求去设计和表演本民族的文化,将游客的凝视转化为一种文化资本,通过对本民族文化进行表演性的展示,积极地塑造游客所建构的意义,以此来获得一定的经济利益。在多耶节中,东道主将侗族大歌、侗族芦笙、侗族舞蹈以及侗族日常生活中的纺纱、打油茶等活动,通过编排和创作,使其呈现在节日的舞台上,将侗族文化淋漓尽致地在居民和游客面前进行展示。而这一展示,更多地在与他者(游客)的协商下进行的:
我们这回表演的节目,一方面会根据上一届多耶节活动游客和居民的反响,进行一定的保留,比如每天游客参与最多、表演效果最好的多耶舞,每年都会在多耶节上演。另一方面,我们会积极地挖掘民间的文化,将侗族特有的民间民俗文化,通过编导的编排和演员的表演,使其呈现在节日舞台中,弘扬传统文化。——节日策划者覃女士。
而对于游客而言,游客在欣赏文化表演的过程中,会在演员的热情邀请下,参与到节目表演当中。实现从游客到表演者的转换。游客是否参与表演,根据游客自己的意愿。其在凝视的过程中,会产生对表演文化的认同,就会积极地参与到活动表演中:
我觉得挺过瘾的,在看了那么多好看的节目之后,真想上去亲自体验一下,这不他们一来拉我,我就上台了,觉得自己还跳得蛮好的,突然发现自己还蛮有跳舞的天赋。——游客李先生。
节日中所表演的文化,在东道主将游客建构出来的文化意义通过表演性的呈现,使其发挥旅游吸引和形象塑造的功能,在节日中发挥重要作用。作为一种文化资本,如何将其更好地运用,是旅游目的地及节日组织者所面临的问题。通过东道主和游客的自我协商,实现了东道主的表演性呈现和游客身体化表演实践的完美结合。这对民族节日的文化展演而言,是一种很好的表演性建构策略。
从奥斯汀的语言学到巴特勒的女性主义,表演性受到相关学者的普遍关注。而对于旅游研究而言,表演性是旅游概念研究的范式转换,强调的是东道主和游客的互动,主客双方从凝视到身体,从真实性到表演性,从日常生活习惯的表征到实践的转换,强化了对所做事件的关注。在旅游发展的背景下,民族节日作为一个即时表演空间,为东道主和游客提供了表演的舞台。节日中所呈现出来的表演性在东道主与游客的互动、文化及身体的实践中不断地再生产、建构和重构,旅游的表演性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
东道主在节日中通过对其文化进行改编和演绎,使其富于表演性,并通过表演的形式进行展示。在这一过程中,民族文化的表演性是在不断的协商与生产过程中产生的。东道主为了体现节日的旅游吸引力,在节目排练中往往积极地响应游客所建构的表演性,重新认知自我的文化及文化身份。在侗族多耶节的表演研究中,表演性建构过程涉及两个维度:东道主对文化的表演性呈现以及游客在凝视过程中的身体化表演。东道主将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及日常生活实践表演化,使其以表演的形式展现在节日舞台和游客面前,在自身获得节日狂欢的同时,也获得他者(游客)的文化认同。东道主所展演的文化不是游客凝视的被动接受者,其是主客的相互协商下进行的完整展示。同时,在游客对文化表演进行凝视的过程中,其所获得的不仅仅来自于视觉的体验,也通过节目及活动的积极参与,通过身体化的文化实践及身体表演,获得了身体的多感官体验。
旅游的表演转向研究者认为,旅游研究需要全新的理论框架,旅游不要单一地停留在观看上,还可以涵盖存在、实践、抚摸和观赏[44]。游客对地方的凝视和体验来自于多重感官,包括情感及各种身体感官的体验。在节日活动中,东道主通过演员的身体表演(唱歌、跳舞、日常活动表演化)来对本民族的文化进行呈现,在游客的凝视下进行文化的表达。而游客在凝视表演演员身体化的文化实践中,一方面获得视觉上的体验和情感上的认同,另一方面,通过与演员的互动来获得身体的多种体验,比如游客参与到节目表演中,从游客转换成演员,从凝视者转变为被凝视者。可以说,民族节日给东道主与游客提供了表演互动空间,他们各自都在用身体进行着表演性的建构。
对于游客来说,进入到旅游场域,就犹如登上了旅游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中,可以抛弃惯常环境及日常生活中的身份,去扮演着游客的角色。因此,游客作为表演者,在旅游中表演着自己。当前对于节日旅游中的文化表演,国内外学者大部分从其真实性呈现的视角进行研究,而对文化表演性呈现的研究,鲜有涉足。随着旅游形式多样化,如探险旅游、登山旅游、背包旅游、摄影旅游、采风旅游等旅游形式的出现,旅游研究的表演转向更加关注游客的身体体验。而如何对身体的多种体验进行研究,表演性理论或许可以为我们对这些旅游活动中出现的旅游新业态提供理论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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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TO THE INTERACTIONS OF THE HOST AND THE GUESTS IN PERFORMANCE OF MINORITY FESTIVAL TOURISM:TAKING THE“DUOYE”FESTIVAL OF SANJIANG COUNTY,GUANGXI AS AN EXAMPLE
Fang Changgan
As an important tourist attraction,national festival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ourism. In the holiday tourism,the hosts often represent their culture in the form of performance.The tourists also participate in the performance to experience physically in the course of appreciating cultural performance.Taking the"Doyle" festival of the Dong in Sanjiang county,Guangxi as a case of research,this paper approaches how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host and the guest is constructed in the context of development of ethnic tourism.It is found that the host as a"master" of festival tourism usually rehearse their own cultures in order to bring with better stage performance and to better communicate with the guests.On the other hand,as the"guests" in the field of holiday travelling,tourists are not only satisfied with the visual sensory experience in the process of consumption cultural performance of the"hosts",they are pursuing more sensory experience of the body and the participation in the performance.
gaze;performance;identity;performance;festival tourism
F590.75【文献识别码】A
1004-454X(2017)04-0078-009
﹝责任编辑:李 妍﹞
【作 者】方昌敢,梧州学院讲师。广西梧州,543002
广西高校中青年教师基础能力提升项目“广西节事旅游发展的动力结构及产业制度转型研究”(2017KY0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