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孤勇 时光会替我们记下

■苏歆澄

那些孤勇 时光会替我们记下

■苏歆澄

1

可能年少时的我们都会暗自精心安排一场逃离计划吧，好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青春期”这三个字，我们心中住着一头猛兽，它时刻等待着跃身而出，而我们在它的鼓动下变得越来越躁动，越来越叛逆。

记得那个公布期末考试成绩的晚上，妈妈看着我的成绩单发出粗重的叹息声，我低着头不敢说话。那天，妈妈说了很多斥责的话，我只记得最后一句是：“真是蠢极了。”那一瞬间，我只感到胸中的猛兽蠢蠢欲动。我重重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然后趴在床上大哭，想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哭出来。之后，我开始计划一场出走，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家，离开所有的束缚，去很远的地方。

翌日清晨，我很早便小心翼翼地出门，结果还是吵醒了妈妈，我听着妈妈唤我的名字，却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大步的，匆忙的，仿佛那一刻自己脱离了什么束缚，竟觉得没有一丝恐惧，只有满怀的自由。

那天我走了很远，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丸子家门口。我打电话给她，她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跑出来，我抱着她哭了起来，说：“我离家出走了。”

很多时候，每当我在做与年龄不相符的事情的时候，总是没有太大的勇气，一如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孩，没有勇气去表白。而我口中的离家出走，只不过是大清早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最后仍不过是停留在这个城市里罢了。

2

可能因为每当我想起自己没有勇气做的那些事情时，会觉得沮丧，所以，在我时不时想起那个飘着雪花的清晨时，就没了回忆下去的兴趣，因为后来我还是乖乖地在午后两点打开了家里的门，重新面对妈妈严肃的表情。

于是，我的逃离计划就这样无疾而终了。我重新回到属于我的生活中，面对繁复的课业、不够理想的成绩、始终严肃的母亲……一切还像以前一样，只是我的内心发生了变化，我知道自己想要去远方，越远越好。我不断重复着这个信念，仿佛说着说着它就成了现实。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怀念起我的高中，时常幻想，如果我可以重新回到高中时代，我还会做那些事吗？或者我带着所有的记忆回去，是不是能改变些什么？是不是可以大胆地跟喜欢的男孩表白？和丸子一起坐火车去很远的城市？然而，回忆这件事仅限于想想，我真的再也不愿意经历一次高考了。

我又想起丸子，曾经的她也是不断地跟父母对抗。大半夜和爸爸吵完架，在睡衣外裹着羽绒服就来找我了。她一路大声哭着来到我家门口，冷得浑身打战，缩着身体紧紧地抱着我。那一晚她整夜没睡，睁着眼睛流泪。

第二天，我去上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留了一封信在书桌上，她说：“我只想快点逃离这里，去一个没有大人的地方，我想走得很远很远。谢谢你收留我，如果可以，未来我们一起去远方吧。”

最后，丸子也回到了家，她的逃离也无疾而终了。

3

我总是在想，青春的迷人之处究竟是什么？

后来，我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被爸妈、老师约束着不让做的事，我们偷偷做了，或者一些叛逆的不属于我们那个年纪的事，我们也偷偷尝试了，那种体验过的感觉，长大后的我们再也不曾拥有。

我把这8人叫到办公室，每人一支笔、一张纸，要求写下“白虎队”的来源及各人入队理由。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原来，这个组织早在我接班前一年就存在了，由班上的小胡发起，以“胆大、体壮、身快”为原则，吸纳班上一些“游手好闲”的男生，没事打打架，看谁不顺眼就去“削削”。所有成员均有排名和分工，听从“老大”的统一号令……这支“白虎队”经常横行在校园里，就连五六年级的学生见了也要让他们三分。

回不去，又怀念，这种感觉太迷人了。

之后，我们像所有18岁的孩子一样参加了高考。高考结束了，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大胆地恋爱，可以去很远的地方上学，不用再为了考试而落泪，不用每天早晨痛苦地起床，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吧，曾经拥有的时候想要逃离，而等真正度过之后，又陷入怀念。如今想起曾经的叛逆觉得可笑，那时我义无反顾地离开，最后却还是乖乖地回了家。总是想要在那个年纪做一些特别的事，以彰显自己的独特。很多年后的今天，我虽然觉得当年的行为幼稚，却不后悔，很多事都是这样，如果当时知晓青春期不过那么短，我该做更多反叛的事情才对啊。

4

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我和丸子都去了遥远的南方，离家的距离统统超过1000公里。我们终于实现了曾经的愿望，但心里总是觉得空。有时候跟爸妈打电话，我会默默地哭。有时候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家乡，总是从心底觉得，还是自己的家好啊。有时候想起丸子，会觉得难过。我们确实走了很远的路，但我们彼此也确实疏远了。

我偶尔跟丸子聊天，她现在成了一名英语老师，每天备课到深夜，而我也决定回到家乡。曾经的我那么需要远方，现在的我却想留在家乡，17岁的我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现在最热爱的地方是曾经最想离开的地方。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的确长成了曾经不喜欢的样子，而那只是曾经不喜欢，现在却很喜欢。有些事，曾经以为如果未来发生了，自己怎么都无法接受，而后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就欣然接受了。

青春里，有你野蛮生长的模样

少年时期的我们，谁没有做过或想过离家出走这件事？你冲动起来，仰天大笑出门去，但如何在出走之后又优雅地回家？这是一门挑战双商的高深学问。

@落花雨生：

拉风版：被警车送回家，一路拉警笛，警灯忽闪忽闪。

高能版：出门打工，因为你有某方面的天分，比如拥有黑客技术，会写点击量几百万的网文，赚到一大笔钱，买辆好车开回家。这是真的高能。

如果以上你自认为都做不到的话，那么——买一瓶爸爸爱喝的酒、一篮妈妈爱吃的水果，拦辆出租立刻回家。到家后，什么也不用说，专心挨揍。

@someone like Q：

托一个朋友给家里打电话：“阿姨，我是××的同学，他向我借了车票钱就走了，他去××长途客运站了，你们快去接他吧！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然后自己在客运站坐等即可。等见到妈妈的时候装作惊讶地问：“妈，你怎么来了？”还要适当装可怜，我们的目的是拿下妈妈，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顶撞，所以大胆地往妈妈怀里钻吧！

@水果出走：

中二期时，我曾想用一次消失让爸妈更加重视我。我写了一封离家出走的信，摸了摸口袋里一个星期买糖吃的钱，为了显示自己像个浪子，特意将牛仔裤剪了几个洞。

那天放学后，我避开了每天和我一起回家的竹马，幻想着骑马喝酒走四方的美好未来。走着走着发现我迷路了，有点惊慌，并且开始担心老妈发现我的信，会不会想抽我。没过多久，远远地一个骑摩托的人飙过来，居然是我爸。他看见我就停下来问：“你在这儿干什么？”我机智地回答：“听妈说你往这边收货做生意，在等你呢。”老爸说：“快上来，回家吃饭了，别玩了。”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我说：“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家出走了！”摩托车声音轰隆隆的，我爸没听清又问了一遍，我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爱你。你的皮衣真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