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在心绞痛患者体内的药代动力学＊

唐思，李国信，杨瑞，夏素霞，臧鹏程，张世良，董晓茜

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在心绞痛患者体内的药代动力学＊

唐思，李国信＊＊，杨瑞，夏素霞，臧鹏程，张世良，董晓茜

（辽宁省中医药研究院沈阳110034）

目的：比较研究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中人参皂苷类成分在稳定型心绞痛患者内的药代动力学变化。方法：20名稳定型心绞痛患者分成2组，交叉试验，两组分别一次性滴注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采用质谱法检测人参皂苷类成分不同时间点的血药浓度，计算药代动力学参数并对其进行比较。结果：两组患者分别静脉滴注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后，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和人参皂苷Rc的达峰血药浓度参麦组均高于生脉组，且有统计学意义（P≤0.05）；人参皂苷Rg1的半衰期，人参皂苷Rc的表观分布容积和清除率，人参皂苷Rd达峰时间两组间亦均有差异（P≤0.05）；而其他药动参数均无显著性差异。结论：两组患者分别一次性滴注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人参皂苷Rc、人参皂苷Rd在患者体内的药代动力学特征存在差异，临床用药应对患者辨证施治。

生脉注射液参麦注射液人参皂苷药代动力学心绞痛患者

心血管疾病是由心脏及血管病变而引起的一系列疾病，包括心律失常、高血压、慢性心功能不全（心力衰竭）、病毒性心肌炎、冠心病和心绞痛等。心血管系统疾病是一种常见病、多发病、慢性病。近年来，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及人口老龄化的加剧，此类疾病已成为危害人类健康的主要疾病。冠心病、心绞痛是冠状动脉供血不足，心肌急剧的、暂时性的缺血缺氧所引起的临床综合征[1]。近年心脑血管类中药注射剂的研究取得了较大的进展，中药注射剂是中药现代化的方向，具有高效、速效的特点，并已广泛应用于心律失常、高血压、慢性心功能不全（心力衰竭)、病毒性心肌炎、冠心病、心绞痛等病症的临床治疗中。

生脉注射液及参麦注射液中的人参皂苷类成分具有强心作用[2-8]，能增加心脏糖原的核糖核酸的含量,改善缺血心肌的合成代谢，还可以降低心肌对氧和化学能量的消耗，提高心肌对缺氧的耐受性，同时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因其读音、药物组成、功能主治上有相似之处，在临床运用上常混淆错用。本文首次通过比较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中人参皂苷类成分在心绞痛患者内的药代动力学变化来探讨二方之异同，以期对临床选方用药有所帮助。

1 材料与方法

1.1 仪器与试剂

1.1.1 仪器

Agilent 6410型LC-MS/MS联用仪（ESI离子源，Quantitative Analysis version B.01.04数据处理系统，美国安捷伦公司）；XW-80A微型旋涡混合仪（上海沪西分析仪器厂）；XS105分析天平（梅特勒-托利多仪器有限公司）；SIGMA3-18k低温高速离心机（德国SIGMA公司）；Milli-Q超纯水机（德国默克公司）；Haier超低温保存箱（青岛海尔公司）；MTN-2800W氮吹浓缩装置（天津奥特赛恩斯仪器有限公司）。

1.1.2 药品与试剂

生脉注射液（1 mL生脉注射液含红参0.1 g、麦冬0.312 g、五味子0.156 g），规格：20 mL/支（四川省宜宾五粮液集团宜宾制药有限责任有限公司，批号：14090222）。参麦注射液（1 mL参脉注射液含红参0.1 g、麦冬0.1 g），规格：10 mL/支（正大青春宝药业有限公司，批号：1412082）。葡萄糖注射液，规格：100 mL：5 g（华仁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批号：040000147300）。

人参皂苷Rg1（批号：110703-201128）、人参皂苷Re（批号：110754-201324）、人参皂苷Rb1（批号：110704-201223）、人参皂苷Rd（批号：111818-201302）均购自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人参皂苷Rc（上海融禾医药科技有限公司，批号：140529）；地西泮，内标（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批号：171225-200302）；色谱级甲醇、乙腈（德国默克公司）。

1.2 实验方法

1.2.1 受试者选择

气阴两虚的证慢性、稳定性、劳累性心绞痛患者，年龄45-70周岁，身高（165.02±7.21）cm，体重（68.05± 9.31）kg，男女不限，试验前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诊断标准参照国际心脏病学会及世界卫生组织临床命名标准化联合专题组报告《缺血性心脏病的命名及诊断标准》，符合冠心病稳定型劳累性心绞痛诊断的患者；根据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2002版），符合中医气阴两虚证辨证的患者；参照《慢性稳定性心绞痛诊断与治疗指南》。加拿大心血管学会心绞痛严重度分级，心绞痛严重程度评级为Ⅰ级-Ⅱ级的患者；8分≤心绞痛症状积分≤18分；每周发作2次或以上的冠心病心绞痛患者。排除不稳定型心绞痛患者及其他心肺疾病患者。

1.2.2 给药方案

本试验采用随机、开放、平行、对照试验的设计方法。将招募的符合入选标准的20名气阴两虚的证慢性、稳定性、劳累性心绞痛患者随机分成2组，分别为生脉组和参麦组，每组10人，以相同剂量给药，每位受试者均分别静脉滴注受试制剂（生脉注射液60 mL、5%葡萄糖注射液100 mL）或参比制剂（参麦注射液60 mL、5%葡萄糖注射液100 mL），进行平行对照。

服药前禁食10 h以上，试验日晨受试者空腹静脉注射生脉注射液60 mL（用5%葡萄糖注射液100 mL稀释）或参麦注射液60 mL（用5%葡萄糖注射液100 mL稀释）。于滴注前0 h、滴注开始后0.5 h和1 h，滴注结束后0、0.083、0.5、1、2、4、6、8、12、24、48、96、144 h由静脉采血5.0 mL，所有肝素钠离心试管的血样收集后立即离心（3 500 r·min-1）10 min，分离血浆，分离出的血浆样本置于已标记好的试管中，在-70°C的冰箱中保存待测。

1.2.3 临床观察指标

试验期间监测受试者生命体征，包括血压、心率、心电图、血常规、尿常规和血生化等实验室指标及受试者主诉。

1.2.4 血浆样品前处理方法

精密量取血浆200 μL置于2 mL空白离心管中，加入地西泮内标溶液（12.5 mg·L-1）10 μL，涡旋混匀30 s，加入乙腈400 μL，旋涡混匀3 min；14 000 r·min-1离心10 min，提取上清液，氮气吹干后，加流动相100 μL，涡旋1 min，14 000 r·min-1离心5 min，取上清液10 μL进样分析。

1.2.5 血浆中人参皂苷类成分分析

色谱柱：Agilent ZORBAX SB-C18Synergi POLARRP柱（3.5 μm，30 mm×2.16 mm）；流动相为水（A）∶乙腈（B）：0-5 min，15-30（B）；5-18 min，30%（B）；18-19 min，30%-100%（B）；19-26 min，100%（B），流速0.3 mL·min-1；柱温：40℃；进样量：10 μL。

ESI离子源：Gas Flow 9 L·min-1，Gas Temp 350℃，Nebulizer 40 psi，Capillary 4 000 V；正离子方式检测，扫描方式为选择反应监测（SIM），用于定量的离子分别为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人参皂苷Rc、人参皂苷Rd，m/z母离子分别为823.5、969.6、1 131.6、1 101.7和969.6，Fragmentor分别为300、320、380、320和320；内标地西泮，m/z母离子285.0，Fragmentor165；扫描时间为200 ms。

1.3 药代动力学参数计算

将所有受试者各时间点时血浆中的人参皂苷浓度和其对应的时间点，经Win Nonlin 6.3药代动力学智能分析软件计算药代动力学参数和房室模型。

2 结果与分析

2.1 方法学验证

2.1.1 专属性考察结果

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人参皂苷Rc、人参皂苷Rd在SIM方式下，主要生成[M+Na]+和[M+H]+分子离子峰，其中定量离子m/z分别为823.5、969.6、1 131.6、1 101.7和969.6（图1）。结果表明，血浆内源性物质不干扰样品测定。

2.1.2 线性范围、精密度及基质效应考察结果

由表1可知，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人参皂苷Rc、人参皂苷Rd分别在1-1 000 μg·L-1、1-1 000 μg·L-1、2-10 000 μg·L-1、1-10 000 μg·L-1和2-1 000 μg·L-1浓度范围内，回归方程分别为Y= 0.160X-0.142（R2=0.996），Y=0.009X+0.402（R2=0.996），Y=0.020X+0.073（R2=0.997），Y=0.020X+0.093（R2=0.998），Y=0.701X+0.538（R2=0.997），线性关系良好；定量下限分别为1、1、2、1、2 μg·L-1（n=6，S/N＞10），RSD≤20.00%；5种人参皂苷成分日间精密度和准确度均小于15.00%（n=18，RSD≤15.00%）；基质效应在85.00%-115.00%之间（n=18，RSD≤15.00%）。

图1 人参皂苷5种成分的专属性色谱图

表1 精密度和回收率试验结果(xˉ±s,n=18）

表2 受试者静脉滴注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后，人参皂苷类成分药代动力学参数（xˉ±s,n=10）

2.1.3 稳定性考察结果

血浆样品分别在处理后放置室温5 h、反复冻融3次及长期冷冻60天考察后，结果显示，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人参皂苷Rc和人参皂苷Rd稳定性良好，RSD均小于15.00%。

2.2 两制剂药动学参数及分析比较

采用WinNonlin 6.3软件，20名受试者分成2组，每组10人，分别静脉滴注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后，将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人参皂苷Rc、人参皂苷Rd血药浓度-时间曲线经计算机拟合，结果表明两制剂之间除人参皂苷Rd外，Cmax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人参皂苷Rg1的t1/2有统计学意义（P＜0.05）；人参皂苷Rc的AUC和清除率CL有统计学意义（P＜0.05）；人参皂苷Rd的Tmax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他药动参数均无显著性差异（表2）。

3 讨论

本次试验采用LC-MS/MS法有效地分离检测人血浆中人参皂苷类5种成分[9,10]，避免基质效应对样品分析带来的影响，采取乙腈-水梯度洗脱对各组分进行分离，一次的分析时间约为23 min。由各组分的色谱图可知，各组分均有较好的分离，空白血浆中无杂质干扰各组分及内标的测定，同时无明显的基质效应。

本文首次报道了心绞痛患者静脉滴注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药代动力学并对两制剂的药代动力学参数进行比较，发现生脉注射液的人参皂苷Rc中达峰血药浓度（Cmax,）、表观分布容积（AUC）均低于参麦注射液，且人参皂苷Rg1、人参皂苷Re、人参皂苷Rb1中达峰血药浓度（Cmax）均低于参麦注射液，而表观分布容积（AUC）无显著性差异。说明由于生脉注射液与参麦注射液配伍不同，影响君药红参在体内的人参皂苷吸收代谢行为发生了改变。另外，从表2数据看，人参皂苷Rg1的半衰期（t1/2），人参皂苷Rd的达峰时间（Tmax）及人参皂苷Rc清除率均有差异（P＜0.05），说明麦冬的多少和五味子的加减可能影响药物的代谢消除。上述人参皂苷药代参数的不同，很可能说明《医方考》中生脉“一补一清一敛”的道理[11]，人参甘温补肺，益气生津，大补元气为君药。麦冬甘寒，养阴生津，清热润肺除烦，为臣药。加之五味子酸温，收敛止汗，生津止渴，为佐药。孙思邈云“常服五味子，以益肺金之气，在上则滋源,在下则补肾”。三药相伍，补肺、养心、滋阴，共奏益气养阴，生津止渴，敛阴止汗之效。而参麦注射液既无金水相生之功，亦无酸甘合化之效，敛汗之力亦降，仅以参、麦二味但补其气阴，其力稍差，此与生脉注射液之大异也。同时结合近代关于人参皂苷药理研究发现[1-8]，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中的君药红参具有强心作用，能增加心脏糖原的核糖核酸的含量，改善缺血心肌的合成代谢，还可以降低心肌对氧和化学能量的消耗，提高心肌对缺氧的耐受性；麦冬补心阴，五味子能聚耗散之心气，因此生脉注射液能增加心肌收缩力，扩张冠状动脉，增加冠脉血流量，从而具有抗心率失常、抗心衰疗效。而参麦注射液是通过抑平滑肌细胞Na+-K+-ATP酶活性,影响Na+-K+和Na+-Ca2+交换，使Ca2+内流增加,促使Ca2+与收缩蛋白接触浓度增加，从而加强心肌收缩力，可使血管扩张，外周阻力降低心输出量增加，冠脉血流量增加，改善泵功能，从而可改善心率及心律衰竭症状。

本课题组曾报道过健康志愿者静脉滴注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体内的药代动力学比较[12,13]，未发现两制剂人参皂苷类成分的药代动力学差异，但研究心肌缺血beagle犬体内的药代动力学的过程中，发现两制剂人参皂苷类成分的药代动力学特征存在差异[14，15]，本次在患者体内的药代动力学特征初步证实了两制剂由于药物配伍的不同影响了心绞痛患者体内人参皂苷类成分的变化。结合两药中医理论研究，如赵黎等[16]发现参麦针药性较生脉针性热，故在应用时宜根据病人的体质及舌质有所侧重，可避免一些偏热体质者用参麦针后出现牙痛、咽痛症状。隆献等[17]认为运用生脉注射液必须注意审邪之有无，辨证之虚实。外邪已尽，纯虚无邪，仅见气津耗伤者，方可用之。邪之未去，气阴未伤者，如用此针剂，则以人参之补，麦冬之腻，五味子之收，必至“闭门留寇”之害。参麦注射液仅人参大补脾肺之气，加以养阴润肺之麦冬，扶助正气，正气渐复，正气盛而邪有所制，不必逐邪而邪自去，即所谓“扶正祛邪”之法也，适用于久病不愈，正邪俱衰之证。以上报道恰能说明生脉注射液人参皂苷类成分达峰血药浓度（Cmax）及人参皂苷Rc中表观分布容积均低于参麦注射液，五味子收敛之中又寓有滋补，平和了生脉注射液中人参之药性。而临床中应严格注意生脉注射液和参麦注射液之异同，如五味子酸能收敛留邪，凡表邪未解，内有实热，咳嗽初起，麻疹初期，均不宜用[18]。

中医通过望、闻、问、切，辩舌苔脉象，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分型个体化治疗。许多西医不能很好理解中医理论，使中药注射剂常被混用，建议临床医生严格按照药品说明书，分清功能主治，参阅2010版药典《临床用药须知》中药成方制剂卷西医病症名药名索引[19]，辨证论治，谨慎用药，提高药物疗效，减轻患者痛苦，避免中药不良反应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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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国家药典委员会编.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临床用药须知(中药饮片卷)2010年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1174-1178.

19国家药典委员会编.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临床用药须知(中药成方制剂卷)2010年版.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0:1021-1068.

Pharmacokinetics of Shengmai Injection and Shenmai Injection inAngina Pectoris Patients

Tang Si,Li Guoxin,Yang Rui,Xia Suxia,Zang Pengcheng,Zhang Shiliang,Dong Xiaoqian
(Liaoning Provincial Academ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henyang 110034,China)

This study was aimed to compare the pharmacokinetics(PK)of Shengmai injection and Shenmai injection with a single injection administration using a constant speed in subjects with stable angina pectoris.A total of 20 subjects with stable angina pectoris were divided into two groups.Each group was administered with Shengmai and Shenmai injection. The liquid chromatography–mass spectrometry(LC/MS)was adopted to determine concentrations of ginsenosides in plasma at different time points.PK parameters were calculated for comparison.The results showed that after a single intravenous infusion of Shengmai and Shenmai injection,the Cmaxof ginsenoside Rg1,ginsenoside Re,ginsenoside Rb1and ginsenoside Rc in Shenmai group were higher than those of the Shengmai group with statistical significance(P≤0.05).There were differences on the T1/2of ginsenoside Rg1,AUC0-144hand CL of ginsenoside Rc,as well as Tmaxof ginsenoside Rd(P≤0.05).However,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shown on other PK parameters.It was concluded that after a single Shengmai or Shenmai injection,there were PK differences of ginsenoside Rg1,ginsenoside Re, ginsenoside Rb1and ginsenoside Rc in the human body.The clinical medication selection should be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and treatment of patients.

Shengmai injection,Shenmai injection,ginsenoside,pharmacokinetics,angina pectoris patient

10.11842/wst.2017.05.019

R285.5

A

（责任编辑：郭嫦娥，责任译审：王晶）

2017-05-12

修回日期：2017-05-20

＊科学技术部国家“十二五”重大新药创制项目（2012ZX09303017）：中药新药临床评价研究技术平台，负责人：李国信；科学技术部国家临床重点专科建设项目经费资助项目（2013年），负责人：李国信；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临床中药学重点学科（2009年），主持人：李国信；辽宁中医药大学杏林学者青蓝工程（2013年），负责人：李国信。

＊＊通讯作者：李国信，主任医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临床药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