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敏
(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 北京 100081)
情境因素对后悔、失望情绪的影响研究
李 敏
(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 北京 100081)
采用2×2×2重复测量设计,考察努力程度、事件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等情境因素对后悔和失望情绪的影响。结果表明:(1)努力程度对失望的影响非常显著,后果严重性对后悔和失望的影响均非常显著。(2)努力程度和后果严重性对后悔和失望的交互作用均非常显著。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对失望的交互作用显著。研究提示,对未作为事件的归因可能影响个体对后悔和失望情绪的知觉强度,是区分后悔和失望的标准之一。
情境因素;后悔;失望;影响
后悔是我们经常体验到的一种负性情绪。人们认识到后悔情绪与认知密切相关,研究它有助于揭示认知和情绪的相互作用关系,因而逐渐受到重视,这同时增加了后悔研究的难度和复杂性。目前大量关于后悔的研究实质上限定于决策后悔(decisionregret)。Zeelenberg(2007)认为后悔是个体同他人比较后认识到或想象出如果先前做出不同的决定,目前的处境会更好时体验到的一种自责情绪。作为一种基于社会认知的自我预期情绪(self-anticipatoryemotion),后悔的产生和发展部分依赖于思维的发展。Burnett(2010)应用赌博范式针对青春期少年的研究则提示,青少年在调整反事实思维情感的能力上比儿童有所增加。这些研究似乎提示,后悔和失望存在同步发展的可能性。个体如何感知和区分后悔和失望情绪,是后悔研究不可回避的一个关键问题。
Roseman(1994)和Zeelenberg(1998, 2007)最先提出后悔是一种在基本估价、经验内容和行为结果等方面不同于失望、生气、悲伤的普遍情感。Zeelenberg(1998b)早期研究发现,后悔和失望的差异最主要表现在行为趋向(actiontendencies)和动机目标(emotivationalgoals)两方面。近期认知神经科学研究证明,后悔和失望的情感体验均由一般性神经网络引发,但在主观感受程度和情绪激活范围上,后悔的强度更大。在社会心理学方面,Martinezetal.(2011a, 2011b)的研究提示,后悔增加社会赞许行为,失望减少社会赞许行为。对后悔的感知可消除传统的捐赠效应;失望则不然。把后悔视为一种独特的、有益身心的负性情绪的新观念,增添了后悔研究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通过探讨影响后悔的因素,发掘后悔情绪对个体发展的积极作用,成为后悔研究的重点。
大量研究表明,后悔与多种因素有关。影响较大的是Connolly和Zeelenberg(2002)的决策判断理论。该理论假设与决策相关的后悔包含两个核心因素:与结果的对比评估和因做了错误选择而产生的自责感。该理论得到许多实验的支持,如Rebetal.(2010)研究发现,预期后悔在谨慎的决策后更易发生;张慧君等(2009)应用事件相关电位技术的研究结果支持责任对后悔强度有所影响,且后悔强度在一定程度上随责任大小呈线性变化。vanDijketal.(1999)研究了工具性努力和非工具性努力在后悔和失望强度上的影响。结果发现,高水平工具性努力下失望强度更强,低水平工具性努力下后悔强度更强;而在高水平非工具性努力下,后悔和失望强度均有增加。Avni-Babad(2003a)进一步的研究表明,后果严重程度影响后悔强度。在严重损失下,被试表现出更多未作为后悔。
这些研究从不同角度揭示出影响后悔的诸多因素,但却只关注到问题的某些方面。如责任、努力和事件后果对后悔的影响是否存在交互作用,或者中介效应。若采用比较具体、接近真实生活的情境,并充分考虑影响后悔情绪的因素的复杂性,对进一步研究的开展无疑是有益的。同时,关于后悔的理论解释可谓百家争鸣,但是罕有明确应用归因理论进行解释的。既然后悔情绪与认知因素密切相关,归因这一重要认知过程有可能在情绪的产生中发挥重要作用。近期经济学领域已发现,顾客对错过促销行为的归因影响后悔强度,这强烈地提示我们在对后悔的长期研究中缺乏对归因理论的重视和应用,而从归因角度讨论后悔的产生是可行的和必须的。Kahnemanetal.在标准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后悔的作为效应。这一开创性的成果引起大量基于作为效应的相关研究(Avni-Babad, 2003b; 施俊琦,王垒,彭凯平,2004)。然而日常生活中,因没有做某事而引起的后悔情绪比比皆是,未作为情境应当引起研究者的关注。因此,本研究拟聚焦于后悔和失望的区别,设计更加接近现实的情境,从努力程度、事件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三方面,考察未作为情境下个体的情绪体验差异。本研究假设归因影响个体对失望和后悔情绪的知觉和区分,并尝试对此进行解释。
(一)被试
随机抽取某大学教育学院一年级本科生80名,男40名,女40名。其中一人未完成实验,最后分析根据79名被试的数据。
(二)实验材料
共8个故事,其中一半为错过高考情境,一半为错过公交车情境。例如,小明徘徊在高考考场外。他平日学习刻苦,赶往考场的路上不幸遇到车祸,阻塞了唯一的去路,错过了入场时间。小方考完后,兴高采烈地跟小明说:“今天试题很简单,你怎么没来呀?”控制各故事的表述方式、字数基本相同。选取本科生10名,在7点量表上分别对情境中人物的努力程度、事件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进行评定。经WilcoxonT检验,努力程度、可控性、后果严重性的两水平差异均显著,ps<.05。证明实验材料对自变量不同水平可进行很好的区分。
(三)实验设计与程序
采用2(努力程度:高、低)×2(可控性:可控、不可控)×2(后果严重性:高、低)的重复测量设计。实验程序使用E-prime2.0编写,材料随机呈现。被试需假设自己是故事中的主人公,在7点量表中评价自己在每个故事中体验到的后悔和失望情绪强度,从非常强为7分到非常弱为1分。实验数据使用SPSS17.0进行多元方差分析。
(一)多元方差分析结果
应用多元方差分析对后悔和失望强度两项指标进行综合检验,剔除不显著因子,只保留显著因子,得到如下结果,见表1。结果表明,努力程度和后果严重性的主效应均非常显著;努力程度和后果严重性的交互作用非常显著、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的交互作用显著。
表1 多元方差分析结果
注:﹡p<.05, ﹡﹡p<.01, ﹡﹡﹡p<.001。
(二)对后悔的方差分析
结果表明,后果严重性主效应非常显著,F(1,58)=15.327,p<.001,η2=.209,严重后果(M=5.085,SD=.156)比不严重后果(M=4.288,SD=.156)引起更强烈的后悔情绪。努力程度和后果严重性的交互作用非常显著,F(1,58)=18.334,p<.001,η2=.240。事件后果严重时,努力程度对后悔的影响差异显著,即高努力比低努力更后悔;事件后果不严重时,努力程度对后悔影响差异不显著。其他主效应及交互作用均不显著。
(三)对失望的方差分析
结果表明,努力程度主效应非常显著,F(1,58)=8.216,p<.01,η2=.124,高努力(M= 4.839,SD=.140)比低努力(M= 4.339,SD=.144)引起更强烈的失望情绪;后果严重性主效应非常显著,F(1,58)=37.826,p<.001,η2=.395,严重后果(M=5.131,SD=.138)比不严重后果(M=4.047,SD=.147)引起更强烈的失望情绪。二者的交互作用非常显著,F(1,58)=8.347,p<.01,η2=.126。事件后果严重时,努力程度对失望的影响差异显著,即高努力比低努力更失望;事件结果不严重时,努力程度对失望影响差异不显著。可控性主效应不显著,后果严重性主效应非常显著,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的交互作用显著,F(1,58)=5.566,p<.05,η2=.088。事件后果不严重时,可控性对失望影响差异显著,即可控情境比不可控情境更失望;事件后果严重时,可控性对失望影响差异不显著。努力程度和可控性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本研究对未作为事件中,影响个体后悔和失望情绪的情境因素进行了考察。
研究发现,当个体付出较高努力,面对负性结果时失望体验强度更大;后悔体验则不存在显著差异。有趣的是,事件后果严重时,高努力比低努力更后悔;事件后果不严重时,努力程度对后悔情绪无显著影响。相似结果同样在失望体验中发现。我们认为,较高的努力水平反映出个体积极应对事件的强烈动机。不幸的是,个体没有实现最终目标。这与Li et al.的接近性效应相一致。实际结果接近意愿结果的程度调节着后悔强度。在本研究中,严重后果(错过高考)对一个人的命运影响巨大,而顺利参加高考,特别是对于高努力的个体,实际结果接近好的结果的可能性更高,因而在未作为情境下他们的后悔体验最强烈。事件后果不严重(错过公交车),在对比评估后发现好的结果吸引力较弱,所以即使付出努力而无所获,个体也不会产生太多后悔或失望情绪。
同时,高努力个体可能较少体验到自责感,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进了最大努力,消极结果的产生源于外部环境。根据Zeelenberg et al.(1998a)的研究结论,当个体认为不利事件由自我原因造成时,往往感到后悔;当个体认为不利事件是未预料的,由不可控的他人或环境因素造成时,往往感到失望。而根据决策判断理论,自责感会强化后悔而不是失望体验。因此我们推论,在对负性事件进行归因的过程中,高努力个体体验到更少的控制感,产生更强烈的失望情绪。同时,本研究证实了在与决策相关较低的生活事件中,决策判断理论依旧具有相当的解释力。
本研究还发现,严重后果比不严重后果产生更强烈的后悔和失望情绪,这与Avni-Babad的研究相一致。事件后果不严重时,可控事件比不可控事件更失望;事件后果严重时,可控性对失望无显著影响。但后悔情绪没有观察到这种显著差异。可控事件允许个体在多种可能性中主动选择某种行为方式,可能导致个体更多对内部原因的归因倾向。采用van Dijk et al.(2002)的评估方式,我们认为负性结果的出现是意想不到的、希望避免的、不合理的、由环境引起的,因而产生的是朝向外部环境的失望情绪而不是后悔。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可控性作为一个独立的因素影响后悔情绪。也许,可控性是作为一个间接因素,参与对复杂情境的对比评估,特别是影响个体对情境的归因,继而影响个体对不同情绪的知觉和区分。值得注意的是,事件后果严重时,可控性对失望和后悔均无显著影响。我们推测,面对一项影响巨大的负性事件,个体是否有选择的权利会影响随后的情绪体验。但这种情绪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后悔或失望。此时,即使个体主动选择某种积极策略并赋以巨大努力,消极结果还是会必然发生。个体极有可能体验到一种以愤怒为主导的复杂情绪,更多的将结果归因于不如人意的他人或环境。
当然,后悔和失望的分界并不是完全清晰的,个体可能同时体验到两种情绪。但是,从归因的角度区分和解释后悔和失望情绪的产生和发展,可能是一条理解二者共性和差异的合理途径。
(1)努力程度对失望的影响非常显著,后果严重性对后悔和失望的影响均非常显著。
(2)努力程度和后果严重性对后悔和失望的交互作用均非常显著。可控性和后果严重性对失望的交互作用显著。
[1]施俊琦,王垒,彭凯平.作为效应的象征性与利益性影响因素:后悔理论的经济心理学分析[J].心理科学, 27.
[2]徐晓坤,王玲玲,钱星,王晶晶,周晓林.社会情绪的神经基础[J].心理科学进展, 13.
[3]张慧君, 周立明, 罗跃嘉.责任对后悔强度的影响:来自ERP的证据[J].心理学报, 41.
[4]Avni-Babad, D.(2003a).Action/Inaction Regret as a Function of Severity of Loss[J].Applied Cognitive Psychology, 17.
[5]Avni-Babad, D.(2003b).Mental Undoing of Actions and Inactions in the Absence of Counterfactuals[J].British Journal of Psychology, 94.
李敏(1993-),女,山东即墨人,中央民族大学教育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