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兴贵
小说中,次要人物与环境描写和故事情节一样是为主要人物服务的,次要人物关联着小说的故事情节、主要人物和主题。他与主要人物的关系大致有三类:一是施事者,这类人物是主人公的命运和性格发展的推手;二是受事者,即文中次要人物受到主人公的帮助,同时也在必要时帮助主人公;三是见证者,或故事的叙述者。因为有了这样的关系,才使得主要人物鲜活而有生命力,故事得以合理发展,小说主题得以更好的表现。因而在分析小说人物形象时,教师不应习惯性地从主要人物入手,而应注重从次要人物入手。即从次要人物入手分析,展示次要人物在发展情节和塑造主要人物中所起的作用。在完成对主要人物的分析的同时,也让学生注意到次要人物在文本中的价值。
一、便于掌握故事情节
在阅读或教学实践中,我们会发现在故事的发展这一环节,主人公常常是被动的,而起决定作用的是次要人物,他们对主人公的命运发展起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些次要人物在小说中充当某一特定的角色,完成某一特定任务,他们的行动总有意或无意地把故事情节关联起来,推动情节的发展。
如李小二和陆谦在小说中交替地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巧遇李小二”是文章故事情节的开端,从林冲与李小二的对话看,似乎情节没有发展的可能。但“李小二探密” 与“陆谦现身沧州” 急剧地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其结果是“林冲接管草料场”,为林冲最终走向反抗道路做铺垫。“陆谦现身山神庙”推动故事情节走向高潮又走向结局,是林冲走向反抗道路的最后推手。
《我的叔叔于勒》中菲利普家的两个女儿,是菲利普一家幻想的幸福天堂跌到现实的幻灭地狱的拐点。二姐的结婚,引出旅游情节,再引出吃牡蛎情节,然后才有菲利普看到卖牡蛎的于勒的情节,于是有躲避于勒的情节,为“盼—赞—见—躲”的故事情节画上句号。
还有《孔乙己》中:“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这两句看似是酒客、掌柜的闲话,却把故事情节连接起来,并推动其向前发展。于是有了“孔乙己用手走路”的情节出现,小说也由此向人们展示了主人公悲惨的命运历程。
在教学中,教师引导学生分析次要人物,让学生具体地把握跌宕的故事情节,有助于学生对故事中主人公命运的把握,有助于人物形象的分析。
二、便于把握主人公形象
为了更好地表现主人公,作者常常为他创造一个能够表现他人格思想的环境。如果是表现人与自然斗争主题的,作者必然塑造恶劣的自然环境,通过人与自然的斗争,展示人类族群不屈的性格。如果是表现人类社会生活主题的,作者塑造几个次要人物,以这些人物来表现一个特定的社会生活环境,然后让主人公与这些次要人物展开各种矛盾冲突,来表现主人公的审美观与价值观,以主人公的命运来褒贬他所处的社会环境。
正因为李小二、陆谦与主人公关系不同,才使得读者看到了主人公的常人性格与英雄性格,以及他性格的矛盾性,看到人性的复杂,使主人公的形象变得丰满。小说通过李小二与林冲的交往来体现林冲性格中的矛盾性,这是常人可能有的性格。课文开篇通过插叙林冲在东京对李小二的救助,及巧遇后林冲“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钱”,表现林冲的正直、善良、侠义。但“恶了高太尉,未知久后如何”的不幸遭遇叙述,其语气平淡,表现他对仇人抱有幻想。这样的口吻,表现林冲安分守己、忍辱的封建官吏的奴性性格,这里更有普众化心态,即以忍辱或忍让换得人生的平安。林冲性格的多面性在李小二密报后表现得很突出。当得知仇人来到沧州,且似乎跟他有关系,他随即大怒、买刀、寻仇敌,这是林冲刚烈、嫉恶如仇的英雄性格;“街上寻了三五日,不见消耗,林冲也自心下慢了”,这又是林冲作为常人的奴性性格。“却不害我,倒与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小说表明林冲只能是个战斗英雄,不是一个政治战将。
小说通过陆谦对林冲的不断加害,让读者领略了山神庙前 “豹子头”的威武和八十萬禁军教头的雄姿,真正的英雄性格。林冲用大石头“靠了门”,“伏在门边听”,“轻轻把石头掇开”,这些细节体现英雄的智慧,接下来“二枪”“二刀”的血刃仇敌表现了英雄的威武与果敢,真是大快淋漓,林冲性格中反抗黑暗的、崇尚正义的本质方显。小说从而完成了林冲由英雄之名向英雄之实的转变。
作家从来不会孤立地观察、描写人,而是把人置于与他人的关系中来观察与表现,在与社会(群众)的关系中来塑造主人公的形象,刻画他的性格,展示他的命运。学习《装在套子里的人》时,我们只有从华连卡姐弟的角度分析,别里科夫才是小说中活生生的人物,否则,这主人公总让人感觉是概念化的。华连卡大声唱歌和肆无忌惮的笑,“兴高采烈”地骑自行车,这些与主人公对立的行为是阳光的,给小说带来了生机,一扫小说“郁闷、无聊”的气氛。在结婚闹剧中,作者有意安排了“漫画”“骑自行车”“与柯瓦连科谈话”“别里科夫摔下楼梯”等情节,以表现别里科夫迂腐、多疑、谨慎的性格,这样别里克夫的形象就很鲜明地呈现了出来,小说也完成了专制制度下维护者的形象刻画。
三、便于领会小说的深刻主题
小说中的次要人物不仅为塑造主人公服务,也和小说的主题有直接关系。有些小说的次要人物着墨不多,似乎无足轻重,但次要人物却蕴含着厚重的力量,在体现作者构思技巧的同时,往往起到深化主题的作用。
咸亨酒店中的小伙计、掌柜、长衫主顾、短衣帮是那个社会的不同阶层,对“长衫主顾”怕侍候不了,对短衣帮怕讹诈不了,这是孔乙己的生活环境。一个小伙计客人都侍候不了,至少说明他不谙世事,但他对孔乙己的态度却足以表现当时社会人情冷寞到极点,他的无聊与闷烦就是当时社会环境的写照。如果没了小伙计这一角色,小说就缺乏批判力了,对反映主人公所处的社会环境的揭示就缺乏力度。
《祝福》中柳妈捐门槛赎罪的指点,其本意是善良的,是想解救处于倒悬之苦的祥林嫂,似乎也让祥林嫂看到了生的希望,却最终成为压垮祥林嫂生存的最后一根稻草,把祥林嫂推向死亡。柳妈和鲁镇上的听祥林嫂讲故事的人一样,相信改嫁的人死之后,要被锯成两半分给两个男人,其实正反映那时人们受封建思想毒害之深,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封建“节烈”观蒙蔽之深。足见封建思想对人们思想观念的禁锢,人们失去了人性的关怀,只会充当莫名的卫道士,使人没有了“我在吃人”的恐惧。
凡出现在作品中的人物,要么是主人公的同类,要么是对立者,要么是“以我观物”者,都是作者的精心安排,都为塑造主人公服务,为揭示小说的主题服务。教无定法,但教学中把次要人物作为小说教学的基点,必有益于提高学生的小说鉴赏能力。
作者单位:福建省大田县第一中学(36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