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 平 (大理大学 671003)
道教因素对大理白族生活的影响
桑 平 (大理大学 671003)
从道教因素进入大理白族地区的历史条件出发,以文献和实物考证为主要手段,研究道教在大理白族生活中的各个因素。城池规划,建房仪式,日常禁忌,重大节日,集会等白族日常生活的方面主要探讨以本主信仰和佛教信仰为主的白族族群是如何看待道教文化。道教文化对于白族族群有什么样的影响,以及这些影响背后的原因。
大理;白族;道教;影响
白族系出洱河蛮,在滇中地区先后经历数次与周围少数民族融合以及汉族融合,现今以洱海为中心,集中分布于云南,湖北,贵州等地。道教在云南主要是以彝族的州县为主要传播地区,以巍山为云南道教最为兴盛之地。云南地区瑶族也是一个受道教文化影响很深的民族,人口迁移,民族融合,中央王朝的文化支持,道人的设立道场的行为都成为道教因素融入云南的生活的历史条件。
汉文化从庄礄入滇之后就一直向云南地区强势输入,道教进入滇区,早于白族的建立,中央王朝尊儒道而抑制佛教的发展,反之同时期的南诏大理国政权奉佛教为国教,建立以政教合一的结构,白族的最终形成有赖于唐朝和宋朝时期相对独立隔绝的政治条件,中央王朝在唐宋期间的大周武则天时期以及宋朝南宋时期都有短暂的尊佛抑道时期。南诏早期,统治者是信奉道教的,从巍山为蒙氏的发源地,至今还保留浓厚的道教因素也可以证实这一点。天宝战争后南诏修书德化碑是向信仰道教的唐朝统治者投诚在遣词造句上也是充满着道教元素。自明清以来中央向云南地区输入道教以及汉文化,白族大姓文化从古代一直延伸到当代,在白族大姓中一些人,自明源于汉族,通晓阴阳之术。白族大姓爨姓《爨宝子碑》挖掘于曲靖,其中用词和体现出的世界观并非佛教的但修善缘,福报来生的轮回思想不同,与白族本主信仰中死乃生之休息的宇宙能量守恒的无缺宇宙观不同,如:“阳九运否,蝉蜕河东,逍遥中原。”由于知识和经济的流通影响,白族文化学者出现了很多具有道学,天文学 ,医药学,堪舆学的一些学者。大理作为南诏大理国的首都,作为政治中心,白族作为尊重知识文化的民族,道教因素作为知识得到传播和发展。
堪舆风水理论建立在道教阴阳协调,五行互生互克的基础上的,这套体系在古代应用于上至帝王宫阙楼台,下至黎民百姓前堂摆设安放。大理鹤庆古城修筑于明朝时期,始于明嘉靖二十三年至嘉靖二十六年。因鹤庆地处洱海北方,北接丽江,南接洱源,在道教文化中四方神兽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四个方位,北方的神兽为玄武,乃龟蛇相缠之象,鹤庆古城被称为小龟城。鹤庆之名也是源于道教中龟鹤乃是长寿之瑞兽,龟鹤拱卫,城冠三元,经乾纬坤,民福齐天。千字文中有言金生丽水,鹤庆古城建造得偏西,西方瑞兽为白虎,五行属金,在瓦当的制造上别出心裁使用了瓦当“猫”,在称谓上称向吉虎或降脊虎。在鹤庆的风水布局中,为了防止丽江南山招至的火灾,云鹤楼和城南都使用螭形瓦当使用在古代瑞兽的使用也可以看出使用者的级别和社会阶层,不用虎而用猫,使用者自降身份,也有向中央表示诚服之意的因素。
鹤庆古城见证了明朝时期汉族文化强势进入白族聚集地的历史,风水堪舆留下了宝贵的资料。嘉靖皇帝是有名的信奉道教的皇帝,从鹤庆古城的建造方式来看,建造的格局和细节是可以推断其受到道教的影响的,也可以成为明朝嘉庆皇帝笃信道教的佐证。
道观建筑在白族地区很普遍,在《南诏德化碑》记载:“阐三教,宾四门”据《蛮书》记载,诏异牟时期有上请天地、水、三官的活动。天、地、水是道教中三才文化的体现。大理洱源喜洲的关帝塑像位于喜洲的紫云山,文庙里还供奉有韦陀菩萨、玄帝、文昌、伽蓝斗姥,这种多神信仰同时存在的现象,在大理地区非常普遍,在汉族聚集地,道观和佛寺的区别更为明显。因白族多地区重视教育,文昌帝宫是很普遍存在的,如以董氏白族大姓为主的白族聚集地大理州宾川县茹村有单独的文昌帝宫。白族民间对于魁神的信仰与崇拜普遍,在祥云干甸白族聚集地,有常用的《魁神表》。鹤庆桂长头《新建魁阁丕振文风募劝功德修材道勤石碑》中记载了魁阁的建造。剑川沙溪福寿长村,大理喜洲村也有建造奎阁,奎星是天文二十八星宿之一,来源于道教的宇宙观。
道教有三荤五厌的禁忌,三荤五厌中的三荤是指牛肉,狗肉,鸽子肉,其中复杂的还延伸到泥鳅黄鳝肉。其中白族就有将牛肉奉给上天,将泥鳅放生的说法,这种针对特种动物的说法,在佛教并不盛行,因为佛教推行众生平等,因此放生也不会特别规范何种动物该放生,何种动物不该放生。鹤庆银饰之兴盛,也与银饰有辟邪宗教的作用有关,在银饰的使用者中,儿童的使用是极其普遍的,父母为儿童打千足银的百岁锁,或者镯子,都包含对儿童的护佑和祝福。蝙蝠和蝴蝶和虎的动物形象崇拜是在大理白族地区非常常见的。蝙蝠图腾的出现与它的谐音“福”有关,中式的逻辑是联想和形象,而西式的思维是逻辑和规则。蝴蝶在大理地区是爱情的象征,大理白族少女会绣荷包,荷包形象多以蝴蝶为主,将荷包给心上人,寄语爱情和思念,以及一定程度潜在的承诺。虎的崇拜以彝族最盛,在白族多体现在儿童的小鞋和虎头帽,用荞麦填充的虎头枕头,代表白族对儿童的健康,赋予其勇气的美好愿望。
在《白族民居的避邪文化研究--以云南剑川西湖周边一镇四村为个案》一书中,从白族剑川的避邪文化来展现白族文化的多元性,着重介绍道教避邪方法在白族地区的应用。道教的神灵也会出现在甲马中,道教中的瑞兽麒麟也会成为当地人们用于避邪的门神。在五月端午的时候,白族人家习惯将艾草与菖蒲挂于门外,新娘结婚习惯置镜于胸前,新婚家庭也习惯将高悬镜于门上。这些道教的避邪方式长期存在于白族村落,被一代又一代的白族人民传承着。
白族节日之繁多,除了本族节日外,还引进了许多外来的节日。明代随道教进入白族的生活中的一个因素是洞经音乐,洞经音乐以《太上无级总真文昌大洞仙经》为主,丽江洞经音乐和大理地区的洞经音乐来源一致。明代白族诗人李元阳创立了叶瑜洞经会,如今出现在大理地区的三教合一的圣谕坛也是包含洞经音乐的男性集会。洞经本发源于神人相通,具有多种体裁诗文谱赞咒等。随着时间的推进,洞经音乐融合了当地的文化,乐器,甚至佛教的诵经礼仪,儒教的祭孔奏乐排位,发展出了三教合一的圣谕堂,一个以男性为主要成员的洞经会,顾名思义,“洞”是指仙人的洞府,道教有三十六小洞天,十大洞天。每个洞天对应一位天神,三十六是天罡之数。白族有点七星灯的习惯,七星灯有“续命灯”“长命灯”之说,源于北斗七星,在洞经会中也有使用。洞经会安龙奠土从请水到谈经、接祖、祭神、布城、绕城、开关,谢土、起土之后开始建房,道教的仪式渗透在一系列建筑活动中。
剑川道教的白族道教信众每年有两次大朝斗,农历六月初一至初七为朝南斗,二是农历九月初一至初十朝北斗。剑川白族道教信众举行的节日庆典和重大日子的准备仪式,因其仪式和音乐与汉族道教有许多不同,就其音乐和仪式的特点,还有学者专门做过研究。
大理白族地区的道教因素的渗透不仅没有给白族民族带来负面的民族割据思想,相反促进了民族团结和民族融合。随汉文化到来的道教因素从心理上抚慰了白族人民的精神,倡导了尊重自然和欢庆节日。大理地区宗教信仰的多元化是民族传统文化多元化的主要表现和重要内容,大理多民族多宗教和睦是在云南多样性的生态环境和各民族多样性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孕育而成的,也是基于历史长时间的诸多因素的相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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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平,女,白族,云南大理,研究生二年级在读,民族研究院:少数民族历史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