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彤
回想起来,我真是幸运,一生中竟遇到了不少好老师。在呼和浩特新华小学读书时,印象深的有叶培峰老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利落、精干,大概是从4年级开始,她就带我们班,那时她不过20多岁。我们班是当时学校里的蒙古族班,是最淘气的班,可没少让她费心,她还被气病过。但是她的教学好,使得我们改掉不少坏毛病。我到内蒙古大学工作后,还专程看过她。后由于拆迁,当时也没有电话,她又退休了,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不知谁知道呼和浩特市新华小学退休的叶培峰老师的消息?中学时我进入了呼和浩特市第二中学。二中是呼市最好的中学,我们后来才知道,它的师资大部分毕业于北师大、华东师大等著名师范大学。初中阶段,给我恩惠最多的是刘高礼老师。他教我们如何写评论文章,教我们鲁迅的课文,在“文革”中,他能够变着法地教我们语文知识,真是不易。改革开放后他被调回武汉,后来也联系不上了。我多想能见他一面,向他诉说,今日学生的语文素养得益于他啊。不仅是语文,改变我人生命运的因素中也有刘老师一份。我们是初中70级,初中毕业时,由于呼市二中九班的一帮学生扛着红旗到革委会要求上山下乡,于是我们那届从可以留城到改为上山下乡。当时我也报名上山下乡了,表都填了,后来刘高礼老师找到家里,劝说家长不要让我下乡,改上了高中。在呼市二中时,让我喜欢上物理的是一位女老师,即乔瑞玲老师,当时的她梳着两条又粗又大的辫子,物理教得特别清晰,我有幸成为班里的物理课代表。她在“三机一泵”(“三机”即拖拉机、电动机和发电机,“一泵”即水泵)的背后,教我们初中物理学的基本原理,这是乔老师的机智,也救了我们,使得我们在那荒唐的年代,少荒废了时间。可惜她已经去世。在呼市二中上高中时,开始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戴春桃。乍看,这是个女性的名字,其实是一位来自南方的男性老师。他后来在呼市师范学院做过数学系主任。戴老师的数学顶呱呱,上课时,我从来都没打过瞌睡,对数学喜欢极了。他只要一站到黑板前,那瘦小个子就变得极为高大。解析几何的各种曲线对应的方程演化,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惜,他还未到退休年龄就因肝癌而离开人世了。后来的班主任是一位化学老师,名叫黄中华,是上海人,华东师大毕业支援内蒙古的。他有些婆婆妈妈的,但是他教的化学非常好,化学的酸碱性表,我至今还可以倒背如流的,这些都归功于黄老师。高中毕业后,不知何去何从。正好呼市因为师资缺乏而开始招师范生,于是我报考了呼市师范数学师资班,结果全呼市三百人考试,单科不知如何,但总分我考了第一,进入师范学校开始在老师的教育下,学习更深的数学、物理知识。带我们的班主任是张铮麟老师,这是一位与同学很有亲近感的女老师(也是华东师大毕业的)。她的數学教得好,除了高中数学外,还教些教育教学的道理,从那时起,我们也开始接触微积分。另外,还有一位张老师教几何,一位仇老师教物理。我们的张铮麟老师是一位好强的老师,为此,我们班级在那届师范班级中,拿了不少奖状。当然,这种性格的老师带出来的学生也很调皮,给学校带来了不少麻烦。至今我们也还与张老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得益于这个阶段的努力学习,我们毕业后都逐渐成为呼市地区中学的中坚教师,也为我们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们班有23人是呼市市区的,有22人是旗县的,恢复高考后,我们班同学在1977和1978两年内几乎都上了大学,其中考上清华3人;考上北师大1人,就是我;考上北大1人、北林大1人,北交大2人……几乎北京一流二流高校都有我们同学的身影。大学阶段,尽管没有很近的老师了,但是大学里教过我的老师的身影,仍然历历在目:喀兴林教授由于高度近视贴在黑板前写粉笔字的样子,还有要求我们完全忘掉高中物理力学的老孙老师……到研究生阶段,又开始有了自己真正贴身的导师,那时的沈老师已经患心脏病好几年了。大概是在我与老师一起制定培养计划后不久,就开始一周一次到老师家上课,每次20分钟,不是我汇报读书的体会,就是老师指点应该注意的问题。后来去看老师和师母,看到他们在慢慢地变老,却在心态上变得更加童真、亲切。上学时的我,哪敢跟老师开个玩笑啊,也从不敢顶嘴。而现在,在老师的眼神中看到的全是欣赏、关注和亲切,也敢偶尔与老师开开玩笑了。一生能遇到这些好老师,我真幸运! (作者介绍:1967—1973年间,在呼和浩特二中读中学,恢复高考后考入北京师范大学物理学,后获哲学硕士。曾在呼和浩特市十六中、内蒙古大学任教,现为清华大学人文学院科学技术哲学教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