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旭
【摘 要】苏轼的散文汪洋恣肆,挥洒自如,成为古时举子的必读书。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有话:“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这显然对苏轼的文章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关键词】苏轼;留侯论
带有翻案性质的杰作——《留侯论》是年轻苏轼敏智与识见的体现,这篇应试的“考场作文”着力体现了苏轼创作的原则:一要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二要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
一、历史上的“留侯”
对于历史上的留侯,我们只能从相关的记载中得到信息,宋代著名文学家王安石有诗云:
留侯美好如妇人,五世相韩韩入秦。
倾家为主合壮士,博浪沙中击秦帝。
脱身下邳世不知,举国大索何能为?
素书一卷天与之,谷城黄石非吾师。
固陵解鞍聊出口,捕取项羽如婴儿。
王安石用寥寥数笔给我们勾勒出留侯张良的一生,很显然他受司马迁的影响很大,司马迁在《史记》中是这样评价的:至如留侯所见老人予书,亦可怪矣!高祖离困者数矣,而留侯常有功力焉,岂可谓非天乎?将留侯张良的成功归于“天助”。
显然,苏轼不这么认为!
二、苏轼心中的“留侯”
要想反驳似乎成为定论的史家说法,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年轻的苏轼睿智异常,捕捉到张良人生的成功标配——“能忍”。
文章开篇并没有写留侯,而是宕开一笔,首先指出: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将匹夫与勇者相比,突出勇者能“忍”,提出这个话题。
进入文章主体部分,围绕“忍”,苏轼一步一步反驳,为留侯翻案,那才是真正地步步推进,让人欲罢不能。
这一部分围绕“老人教忍”——“为甚教忍”——“教忍之后”来展开。
(一)老人教忍
史书记载: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这圯上老人是神仙怪物,是来给留侯送兵书帮助他成就刘邦大业的。
苏轼反其意而行之,提出圯上老人是隐者,这是第一新意,又说目的不在授书,这是第二新意。这自然会引起阅读者的关注:为什么这样说他是隐士呢?目的不在授书,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二)为甚教忍
苏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叙述了留侯张良的一个重要经历:不忍忿忿,逞于一击。自然引出圯上老人授书的原因:为盖世之才张良而深深惋惜。这样的人才是为伊尹、太公之谋的,怎么能做匹夫之事呢?所以,自然解释了老人是目的不是授书的原因,老人是来来教留侯要会“忍”的,这就是“为甚教忍”的第一原因。
后文接着举郑伯和勾践的事例,很是特别!表面上看,郑伯、勾践能忍,所以一能退敌,一能复国,举例目的何在?貌似这两个人都是成王之人,强大无比,用在此处,显然不是类比留侯,那举例是为何用?
仔细分析,不难发现,郑伯、勾践的共同点除了称王称霸外,都是因为能忍而成功的,所以举例的目的不在退敌和复国上,苏轼是想借此强调“能忍”的重要性,进一步强调圯上老人要授书与张良的原因,这就是“为甚授书”的第二原因。
真是环环相扣!新意倍出!
借此苏轼趁热打铁,提出“忍小忿而就大谋”的观点!
(三)教忍之后
本来观点到此就已经阐述清楚,但苏轼没有就此放弃。接着又用楚汉相争,高祖能忍之例;用韩信自王,高祖不忍之例,两个事例意欲何为?
留侯在高祖刘邦成就大业中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用这两个事例,前者强调高祖能忍,所以争得天下,高祖怎么能忍,不是留侯教之吗?后者高祖又不能忍,史料记载:当时刘邦气恼,破口大骂,子房暗踩其脚,附耳低语:“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生变。”刘邦忍怒封韩信为王,免除兵变,征韩信之兵击楚。其中功劳最大的当属留侯张良,是他成全了高祖的“忍”。这两个事例从另一角度看就是在强调留侯用“忍”,一语归题。
用留侯“用忍”来收束自己的论述,显得步步推进,井然有序。自然又出新意。
正如储欣在《唐宋八大家类选》中的评价:子房不能忍,老人教之能忍,子房又教高祖能忍,文至此,真如独茧抽丝。
至此,蘇轼心中的留侯形象已然确立,但苏轼并不罢休,又引来一段司马迁在《史记》中对留侯张良的评价:“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似乎又赞同司马迁的观点,其实正好用司马迁对张良相貌神形的说法来进一步反衬张良的“能忍”异于常人。
所以,吕祖谦在《古文关键》中评价此文:格制好,一篇纲目在“忍”字。吴楚材、吴调侯的《古文观止》中也有:人皆以受书为奇事,此文得意在且其意不在书,一句撤开,拏定忍字发议。滔滔如长江大河,浑浩流转,变化曲折。既写出新意,又是文章富有变化,行云流水。
年轻的苏轼看到了古人没有看到的东西,从新颖的角度切入,给人无限的思考空间。反观苏轼的一生,屡遭贬谪,正是以“忍”为大德,才造就一个词、文、诗、书、画多方面的全才,为宋代文坛上开创独具一格的豪放派。
面对复杂人生,以“忍”能成就大业,至今依然适用。
【参考文献】
[1]霍达.读《留侯论》[J].秘书工作,2014(07):55-57
[2]蔡相宗.苏轼词风格研究[D].山东大学,2008
[3]卞云和.读苏轼《留侯论》[J].华夏文化,2001(04):2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