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靓
内容摘要:约翰·济慈是19世纪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之一,与雪莱、拜伦齐名,1821年2月23日,年仅25岁的他在罗马病逝,英年早逝的他却给世人留下了大量的优秀诗歌作品,比如《恩底弥翁》、《夜莺颂》等等。济慈的诗歌总是能将人的各种感觉与自然完美融合,读来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尤其是他创作的六大颂歌,是觉得形象生动细腻,富有独特的认识,给人展现了其中无穷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济慈 颂歌 感觉意象
一、视觉意象探析
视觉意象描写的是人们都能够看得见的事物,在六大颂歌当中,对于能够亲眼所见的事物,济慈是如何表达的呢?可以说,济慈笔下描绘的是一个色彩缤纷、似梦似幻的全新世界。
1.形体。在济慈颂歌当中,一切事物都变得具象起来,仿佛看得见摸得着。如《怠惰颂》中济慈对“三位幽灵”的刻画:“第一位是美丽的少年,她的名字叫爱情;/第二位的名字叫雄心,苍白的面庞/还有那总是警惕的疲倦的双眼;/最后的一位啊,我爱得最深沉,/她饱受最多的非难,却仍好强逞胜——/我深知道这是无拘无束的诗仙。”在济慈眼中,“幽灵”变得栩栩如生,给人读来仿佛活生生的“幽灵”此刻就在眼前。再来看济慈笔下的“忧郁”又是怎样的形象:“当一阵忧郁的情绪突然袭来/像一片哭泣的阴云,降自天空,/泪水会滋润枯萎的小花,让笑颜重开,/又把青山隐藏在四月白色的雾中。”忧郁本身是一种心理状态,无影无形,但济慈将其依附于自然景物“阴云”、“枯萎小花”、“雾”当中,让我们将“忧郁”与这些景物相对应,化抽象为具体,让读者自然而然地感受到诗歌中的深意。
2.色彩。万事万物中,能看得见必定会有颜色。某种程度上来说,色彩依附于形体之上,既然有了形体,那就必定会出现颜色,这一点在济慈颂歌当中表现的尤为突出。济慈堪称一位杰出的“画家”,各种颜色在他的笔下变幻自如,不同颜色的互相组合也会产生毫不相同的效果。如《心灵颂》中济慈对“两个美丽的精灵”的刻画:“静卧花丛、以青草为铺垫,/悦耳的花丛啊,静谧清凉,粉花蓝花/竞相怒放,还有紫色的蓓蕾挂在枝梢。”这里连续运用了“青”、“粉”、“蓝”、“紫”四种颜色,并且都是非常艳丽的颜色,给人一种色彩斑斓、目不暇接的感受,可知精灵的世界犹如一幅繁花似锦的山水画。与之相对比的,是《夜莺颂》里人间的景象:“这里,人们坐着互听彼此的呻吟;/这里,瘫痪者摇动他最后的几根灰发。/这里,青年人面色苍白,骨瘦如柴,最后死去;/这里,一想起来就是满腹忧愁/和铅灰色眼里的失望。”与前面相同的是这里也运用了多种颜色,不同的是,这里的颜色是“灰”、“白”、“鉛灰色”,暗淡苍白的颜色让人顿时感受到了绝望与无助,与之前“精灵的世界”的繁华艳丽截然相反。
3.画面。综合上文的形体和颜色,就必定会产生画面感,一句诗便是一幅画。阅读济慈的颂歌,就如同一幅幅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其中的美妙尽收眼底。如《秋颂》里就描绘了秋天硕果累累的景象:“雾气洋溢,果实圆熟的秋,/你和成熟的太阳成为友伴;/你们密谋用累累的珠球,/缀满茅檐下的葡萄藤蔓;/使屋前的老树背负着苹果,/让熟味透进果实的心中,/使葫芦胀大,鼓起了榛子壳,/好塞进甜核;”整个读下来,犹如一幅生动的油画,读者、葡萄、苹果、葫芦前秋收,榛子和其他水果的一切,济慈将是虚拟的,静态的和动态的处理是非常合适的。在《希腊古瓮颂》中,济慈一口气描绘了多个画面,从“求爱/逃脱”到“美少年树下吹笛”,再到“祭祀”,让人应接不暇。这些画面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毫无关系,但仔细一想,说这是一幅幅连环画也未尝不可。从“求爱”中少女“逃脱”,自然有了后来“美少年树下吹笛”画面,说是哀怨也可以说是一种坚持,表现了诗人内心中对爱与生命的渴望。
4.心灵图。心灵图实际上是指诗人随心所欲勾勒出来的综合意象,虽然不一定能够看见,但是只要用心去感受,便一定能够领悟到诗人心中的那一幅幅保罗万象的心灵图,或者说是诗人的灵魂的外在体现。以《秋颂》为例,诗一共三节,分别对应“早晨”、“中午”和“傍晚”,也有人说对应的是“秋色”、“秋人”和“秋声”,实际上这两种对应关系是不可分割的,换句话来说,可以说诗的三节分别对应的是“早晨的秋色”、“中午的秋人”以及“傍晚的秋声”。济慈心中对“秋”的认识通过这首诗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们很难以确定诗人“心灵之秋”是收获或是凋零,也正是在这种矛盾心理下,诗人为读者描绘了现实与想象相结合的秋之图。
二、听觉意象探析
如果用“累型叠影”来形容济慈颂歌中的视觉意象,那么用“众声丛聚”来形容济慈颂歌中的听觉意象再恰当不过。
1.人的声音。生活在人的世界,倾听到人的声音似乎理所当然。在济慈颂歌当中,人的声音似乎总带着些许哀怨。如《心灵颂》中“圣女唱诗班在午夜时光/哀怨动人的吟唱”“不成调的诗句”,《忧郁颂》中“哭泣的阴云”,《怠惰颂》中“俗人那苦争荣辱的怨嗟”等等。当然,除了哀怨之声,济慈颂歌中人的声音也有动听的。如《忧郁颂》中“恋人生气时的娇嗔胡言”,这里的“娇嗔胡言”看似夹杂着不情愿,但是用来形容热恋的情侣,更多地变成了“甜言蜜语”。再如《希腊古瓮颂》中美少年的笛声,虽说可能是由于女子拒绝而吹奏的伤感之声,但反过来看,也有可能是借助笛声表达对女子的爱慕之情,也可看做是一种坚持、美好的求爱之声。
2.动物的声音。济慈颂歌中的动物大都是温顺的,如“祭牛”、“羊群”、“夜莺”、“飞鸟”、“蟋蟀”、“燕子”等,但它们的声音却是各有特色,也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凶猛威严的动物。它们似乎都非常地善解人意,听从诗人的任意“调遣”。当诗人哀怨的时候,夜莺用它高亢的声音“赞美夏天”,让人更加浮想联翩;当诗人面对希腊古瓮陷入思考时,祭牛用它那低沉而厚重的声音“对天长鸣”,让人心生哀怜;当诗人赞美秋天收获的喜悦时,“羊群”、“飞鸟”、“蟋蟀”、“燕子”等都赶来庆贺,用她们杂乱的声音送别秋天,让人倍感惋惜。
3.神灵的声音。由于人生而具备的种种局限,因此,在文学作品特别是诗歌中诗人往往将一些愿望或情绪寄托给神灵,借助人类对神灵的敬畏,来代替人类发声。在济慈的颂歌当中,神灵大多选择了沉默,但是这不代表不管与不顾,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形象,以此来衬托人类或其他动物声音的嘹亮和高亢。如《夜莺颂》中出现了“林仙”、“花神”、“酒神”和“小精灵”,正是由于这些神灵的“无声”才衬托出夜莺歌声的哀怨。再如,《忧郁颂》中的“冥河”,《闲情颂》中的“诗仙”、“爱神”,不得不说,这些神灵的存在,正是印证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之言。
4.自然的声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往往让人惊叹,它的声音也是如此。在济慈笔下,自然之声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它与人的声音、动物的声音、神灵的声音巧妙融合,相得益彰,表现出一种“天人合一”之境。在《心灵颂》中,流水潺潺、丛林沙沙、微风轻拂、鸟虫低鸣全然一幅大自然造物之神奇的景象,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毫无突兀之象,四处弥漫着温馨、柔和的气息。面对此种景象,不得不说是一种心灵的洗礼,洗净了世间纤尘,到达济慈心中最理想的世界。
当然,除以上列举的声音之外,还有其他声音。如乐器声,《心灵颂》中的“诗琴”、“管萧”,《希腊古瓮颂》中的“长笛”,这些乐器特有的发声,正是济慈心灵深处最美的回音。
三、其他意象及通感探析
选取了“视觉”和“听觉”两个以上的意象来分析济慈的颂歌。事实上,济慈作品中的意象远不止于。除了视觉和听觉外,还有嗅觉、触觉、味觉、温觉等感觉意象在济慈颂歌当中也经常出现,例如《夜莺颂》中的嗅觉和温觉;《心灵颂》中的味觉、嗅觉和温觉;《秋颂》中的味觉和触觉;《闲情颂》中的味觉和温觉;《希腊古瓮颂》中的温觉等等。当然,以上所列的所有感觉都不是单独存在的,通常是一篇诗歌甚至一句诗歌中可以见到多种感觉意象,甚至还常常打破其间的界限,运用“通感”的手法,使这些意象更加鲜活生动,也增强了济慈诗歌的魅力和艺术感染力。
说到通感,不得不提的是,在济慈的颂歌当中,通感隐喻的使用成为其表达感情的重要方式。其中,有视觉与听觉的通感,不仅赋予静止事物无限的生命力,也让听觉效果因为有了画面而更加生动形象。如《希腊古瓮颂》中“如花的故事”、“以绿叶为边的传说”、“沉默的形体”,《心灵颂》中“絮语的树叶”、“广阔的寂静”,《夜莺颂》中“蚊蚋嗡营着出没”,《忧郁颂》中“啜泣的阴云”等;有味觉与听觉的通感,不仅让歌声、韵律有了味道,也让五味杂陈的味觉投射到听觉上,让情感更丰富。如《希腊古瓮颂》中“如花的故事比我们的诗歌更甜美”、“听见歌声甜美,听不见的却更甜”,《心灵颂》中“哀婉的咏叹”等;有视觉和嗅觉的通感,这两种感觉一般来说是相辅相成的,两者相互融合,大大增强了两者的感受。如《夜莺颂》中“馨香的幽暗”等;有视觉、嗅觉和味觉的通感,三种感官意象融合,相互促进。如《夜莺颂》中“品尝绿色植物和思想状态”,“这是布满露水的麝香玫瑰”、“秋”“水果成熟的季节”,“甜包坚果”;《秋颂》中的“果实醇熟的季节”、“甜蜜包裹着果仁”等;也有触觉和听觉的通感,触觉经常帮助其他感官描述其感受。如《希腊古瓮颂》中“柔情的风笛”、“冰冷的牧歌”等;最后還有触觉和视觉、嗅觉的通感,给人带来更为直观的感受。如《秋颂》中“看夏季从粘稠的蜂巢里溢出”,《夜莺颂》中“什么清香的花挂在树枝上”等。这一系列感觉意象的综合运用,让济慈的颂歌更加富有立体性和意象性,也正是由于通感隐喻,让他能够尽情地与世间万物进行更加深刻的交流。
总的来说,济慈的六大颂歌之中无处不见感觉意象的应用,并且各种形式的通感交互使用,让他的颂歌以独特的写作视角和写作手法在英国浪漫主义诗潮中独树一帜,也对后来的浪漫主义诗人产生了深远影响。
[课题项目:本文系2016年湖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项目:《济慈诗歌意象研究》,项目编号:16C0692 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湖南科技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