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洁茹的简单生活

2017-06-08 10:21蔡益怀
创作与评论 2017年5期
关键词:食肆陶然文友

蔡益怀

有一天,我读周洁茹的稿子《利安邨》,她讲到自己常去利安邨,有时候会在楼下碰到富贵的邻居,邻居问她干嘛,她说去利安邨,又补充说,去吃饭。邻居说天啊,那个地方我从来不去的。这个邻居本来在她的朋友圈里的,但有一天她发现这位富贵邻居把她删掉了。

我看完这段文字,感觉自己对洁茹又多了一分认识。我想,人家把你删了,我就把你加为超级好友吧。

在我印象中,洁茹一直是比较模糊的。这个词不太准确,只是因为一时想不到一个更贴切的,暂时抓来顶上,也许随着思绪的展开,会有一个清晰的表述。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不太好计算,总之不是太久,三几年吧?

但我知道她,《中国娃娃》。我每次这样说,她就会抗议,说算了吧。但她脸上是挂着笑容的。

如果她是不快的,我就不这样说了。我还是挺会观颜察色的。

我一向认为,对权贵观颜察色,是媚上的表现,没志气;但对女士的情绪反应多一点观察,却是应该的。

她常说我不理她。

确实,我有点神经病,有时不想理会人的时候就谁都不理。我宅得很厉害。我不知道是不是病,也许在有些人眼里是。我自己是很享受这种状态的。我一向认为,如果你的内心够宁静够强大,就不会寂寞。

我觉得洁茹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不用理她。

她确实和许多人不一样。早早的就出了名。九十年代就红了。而她是七零后呀。我对早慧的少男少女,从来都有几分忌惮。因为我自己是一个笨拙的人,没有甚麽器识,也不成气候。

一个早熟的女作家,说不写就不写了,丢开一切,离开中国去了美国,确实不可思议。我想这就是性格吧。有才华的人多少有点任性。

很多年后,她移居香港。

第一次知道她,是她加入香港作家联会。有一天,作联讨论新会员入会申请,陶然递过来一张表格,叫我补一个签名。他说,周洁茹,九十年代在内地很火。

我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认识停留在八十年代,那时候我还生活在四川,是个狂热的文学青年。后来离开了,跟中国文学就完全隔绝了,对谁都十分陌生。但我还是很尊重内地背景的作家。知道他们的文字能力很強。我们的会应该多吸收一些这样的会员。

之后,在作联的一次聚会上,周洁茹来了,她跟陶然坐在一起。陶然介绍说,这是周洁茹。她似乎不想认识任何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很酷。我想,她可能只认陶然,对其他的人都不在乎。我一般也不打扰很有性格的人,没有寒喧。

我估计,她会记不起这次见面。

我们真正认识,是一次在城市大学的文学活动上。午聚时间,我和她,还有另一位女士,忘了是谁,不是大会的嘉宾,只能自己找地方吃饭。同行的说“又一城”有好的食肆,可以去那里,周洁茹则提议到学生食堂,这正合我意。我是个生活得很简单的人,衣食以实惠为基准,一般不大花大用。我附和周洁茹,还有一个原因,我一进高级食府,就有一种拘谨的感觉,不懂点菜,怕失礼人。我们在熙攘的学生中穿插找位子,坐定,吃着自各的一份便餐,聊着我们知道的人与事,是与非。

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她也认我这个人了,虽然时不时还会写错我的名字。

记忆中,她找我,一定受到什么委屈了。有一段时间,她做《香港作家》的副编辑,时不时会有来自各方面的声音。她好像是一个受不得气的人,一受了气就会反弹。记得有一天,我们在鰂鱼涌的咖啡店见面,坐在高高的独凳子。我一直搞不懂,酒吧、咖啡馆为何会用这种凳子,无依无靠的。

我们各自摸着咖啡杯子,聊了很久。其实不是聊,是我在听。谈的都是杂志的事,我现在一点也想不起内容,因为在我眼里,都是一些小事。后来,她辞职不干了。

她就这样一个人。我想,作家可能真的不应该做编辑。因为编辑是一种受气的活,要一点耐性和忍性。

我其实颇接受她的性格,也很高兴遇到她。她交的朋友,好像都是文学人,所以一当有外地的文友到香港,她就会约上几个朋友聚一聚。有一次,王芫从美国来,洁茹就约上周蜜蜜和我一块到马鞍山聚会。那次,我才知道她住在一个很高级的私人屋苑,有很堂皇的会所,跟旁边的利安邨是两个世界。那天,一班人在酒楼饮茶,之后,她带我们逛附近的郊野公园。多好!这就是她。我就喜欢这样的文友,随意简单,大家都不累。

又有一次,她在江苏的一位旧识到城大驻校,她又约了蜜蜜和我聚会,这次是在“又一城”的简单生活。这是一间不接受订位需要提早排队的食肆,她早早的就去排队,挺守规矩的。不愧是在美国生活过的人,香港也一样,大家都守规矩,这可能就是我们能走在一起的地方吧。她要我早到我陪她排队,依然我也提早一个钟,排队、聊天,直到蜜蜜施施然到来。

我们在一起好像聊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很不文学,很不家常,既不说房子、车子、票子,也不说地位、排行、奖项,好像就说说人,说说事。然而,到底说了一些什么,我也记不往。

和周洁茹在一起,到底说些什么?

忘了。

但我就喜欢跟她聊天,也喜欢她喜欢的朋友,比如王芫,比如威廉。我知道,就这种气场和脾性,我们会常常聚在一起。

有些人可能会将她从朋友圈中删除,正如我也会删除一些人一样,但我会加她为超级好友。

本栏目责任编辑 张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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