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大粮商的成长规律及对中国农垦的启示

2017-06-07 10:30邵腾伟
湖北社会科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粮商农垦产业链

邵腾伟

(重庆工商大学财政金融学院,重庆 400067)

·经济论坛

国际大粮商的成长规律及对中国农垦的启示

邵腾伟

(重庆工商大学财政金融学院,重庆 400067)

新时期我国农业全面开放融入世界,需要应对以“ABCD”为首的国际大粮商对我国粮食安全的威胁。研究表明,农垦有大基地、大产业和大企业的独特优势,通过实施全产业链做强农垦企业、农业产融结合做优农垦企业、联合联盟联营做大农垦企业,可将农垦培育成为拥有大基地的粮食生产商、保障国内市场稳定的粮食供应商、带动农民走向市场的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和具备与国际大粮商同台竞争且极具中国特色的国际大粮商,为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提供最可靠的中坚力量。

国际大粮商;粮食安全;农业产业化;中国农垦

一、引言

当今世界农业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国际大粮商的主导作用日益增强。以“ABCD”为代表的国际大粮商,不仅掌控本国农业经济命脉,而且业务范围遍布全球,对世界农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我国农业产业化水平低,产品市场集中度低,产业链条集成化低,企业经营规模普遍较小,缺乏有国际核心竞争力的大型农业企业集团。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程度的提高,国外大粮商长驱直入我国粮食产业,抢占种业等关键领域制高点,通过低价倾销和资本运作瓦解我国农业产业链,削弱我国对农业的控制权和产品定价权。统计显示,截止到2015年ABCD四大国际粮商已控制了我国75%以上的油脂市场原料与加工及食用油供应,并利用国际大资本加紧布局我国水稻和玉米产业,危及国家小麦、稻谷和玉米三大主粮定价权,已基本形成对我国粮油产业上中下游的控制(罗翔、张路、朱媛媛,2016)。[1](p83-96)因此,无论是维护国家农业产业安全和国家主权安全,稳定市场保护农民利益和消费者权益,还是统筹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两个市场,我国都需要拥有控制力和话语权的中国大粮商。

综合考虑我国农业企业发育状况和发展潜力,农垦拥有大基地、大产业和大企业的独特优势,是公有制为主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在农村农业领域的集中体现和骨干代表,具有完整的现代农业产业体系,人才、技术、资本与市场全面联通,是国家实施农业宏观调控强有力的抓手,是关键时候抓得住、调得动、用得上、应得急的国家粮食安全保障可靠力量,是打造国际大粮商最现实、最可行的载体。在此背景下,2015年中央33号文件关于进一步推进农垦改革发展的意见和2016年中央1号文件关于加快农业现代化实现全面小康目标的若干意见,都相继提出大力支持农垦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现代农业企业集团。打造农垦国际大粮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欧美国家用100年培育大粮商,日本人用30年,按照我们中国速度至少也是15到20年(王守聪,2014)。[2](p1-4)鉴于此,在我国农业全面开放融入世界的背景下,考虑到粮食产业的战略特殊性,本文依照培育农垦国际大粮商的利益诉求,系统总结ABCD四大国际大粮商的成长规律,结合我国农业和农垦实际,围绕“中国应培育什么样的国际大粮商”,探讨农垦国际大粮商成长的路径,为培育中国自己的国际大粮商提供决策参考。

二、国际大粮商的成长理论

(一)粮食安全理论。

粮食安全概念提出的背景是20世纪70年代,当时因气候灾害导致全球谷物歉收,全球粮食库存锐减和粮价猛涨,一些贫困国家闹饥荒和饿死的人口急剧上升。面对严重的粮食危机,1974年世界粮食大会通过了《消除饥饿与营养不良宣言》,把消除饥饿列为世界各国,特别是发达国家和有援助能力国家的共同责任。与此同时,世界粮农组织理事会也通过了《世界粮食安全国际约定》,要求世界各国采纳保证谷物库存量最低安全水平的政策,督促有关国家稳定地扩大粮商生产并维护粮价稳定。在此背景下,联合国粮农组织首次将粮食安全定义为“保证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为了生存和健康所需要的足够食品”,在1983年重新定义为“粮食安全的最终目标是确保所有的人在任何时候既能买到又能买得起他们所需要的基本食品”,在1996年进一步表述为“只有当所有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在物质上和经济上获得足够、安全和富有营养的粮食,来满足其积极和健康生活的膳食需要及食物喜好时才实现了粮食安全(毛学峰、刘靖、朱信凯,2015)。[3](p76-85)由此可见,粮食安全是一个动态概念,其内涵和要求随着经济社会发展在不断地丰富和提高,早期的粮食安全概念只追求数量上满足解决饥饿的需求,而今的粮食安全概念强调数量、质量和经济性同时满足人类食物需求,不仅要满足人们吃饱,还要优质、无污染、有营养,满足人们积极、健康生活的膳食需要和食物喜好。

粮食安全的核心问题是粮食供给与需求平衡并使交易维持在合理价格水平。但无论是世界范围,还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粮食生产与消费分布往往不均。并且,由于粮食是人类生活无可替代的必需品,粮食安全的主动权往往掌握在供给侧,如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所言“如果你控制了粮食,就控制了人类”。从世界范围来看,美洲和东南亚国家的粮食有富余,尤其是美国作为世界上粮食盛产大国和最发达的强国对世界粮食安全的影响很大。在美国政要眼里,“粮食是一种手段,是美国外交谈判中的一种武器”,所以美国的农业政策往往是通过高额的农业补贴向海外市场倾销农产品,把粮食援助或商业出口作为一种筹码,以换取别国在贸易和政治上的让步,获取美国所需要的矿物资源和能源,向有支付能力的国家索要较高的粮食出口价格增加国家收入,影响其他国家在联合国跟随美国表态,以及在人权问题上向他国施加压力等。由此可见,粮食安全不单是产业安全,它还涉及政治、外交等国家主权安全,从而使粮食安全具有高度的复S性。我国作为拥有14亿人口的发展中大国,每年自产6亿吨粮食可满足国内基本需求,但还要从国际市场进口1亿吨左右的粮食丰富国内粮食品类和填补缺口,因此政府一向高度重视粮食安全问题,确立“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树立“中国人的饭碗主要装中国粮”、“立足国内基本解决我国人民吃饭问题”、“确保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全”、“靠别人解决吃饭问题是靠不住的”国家粮食安全底线思维,确保“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彭剑良、彭博,2013);[4](p69-73)同时,我国还要承担起发展中大国的责任,到世界主要粮食富余产区布局仓储物流,直接参与世界粮食市场竞争,为维护世界粮食供需平衡和价格稳定发挥积极作用。

(二)产业组织理论。

产业组织理论研究不完全竞争条件下的企业行为和组织结构(梦烨、李晓云、黄玛兰,2016)。[5](p59-64)马歇尔(Alfred Marshall,1890)较早注意到企业在成本递减的条件下有扩大经营规模的冲动,带来生产集中和市场垄断损害效率,导致追求规模经济效应与垄断抑制竞争活力相互矛盾,即“马歇尔冲突”理论悖论,较早揭示出竞争活力与规模经济性两者的关系,成为现代产业组织理论所要讨论的核心问题。张伯伦(E.H.Chamberlin,1899)、罗宾逊(Joan Robinson,1933)、克拉克(John Bates Clark,1887)及鲍莫尔(William Jack Baumol,1982)等人围绕着马歇尔冲突进行了充分的理论论证,指出原先厂商的超额利润会吸引拥有多样化竞争手段的新厂商进入,直到超额利润消失,厂商进出达到新的动态平衡。在吸收和继承马歇尔的完全竞争理论、张伯伦的垄断竞争理论和克拉克的有效竞争理论的基础上,贝恩(Bain,1958)创立SCP范式分析发现企业一旦在规模经济的基础上形成垄断,就会充分利用其垄断地位与其他垄断者共谋限制产出和提高价格以获得超额利润,并通过产业链整合构筑进入壁垒力求超额利润长期化。所谓产业链是指企业内部和企业间为生产最终交易的产品或服务所经历的增加价值的活动过程,涵盖产品在创造过程中所经历的从原材料到最终消费品的所有阶段。产业组织理论认为企业通过纵向整合抵消来自供方和买方的侃价实力,提高该行业的进入壁垒和移动壁垒,可以有效获得战略竞争优势;同时,由于分散在产业链条上的企业存在双重加价的价格扭曲,导致整个产业链的利润低于一体化时的利润,所以企业有动力通过纵向合并将外部性内部化,实现产业链的利润最大化。产业链整合的结果是一个行业往往被少数几个卖方主导,他们之间形成既垄断又竞争的寡头垄断关系,相互间采取策略性博弈行为,协调各自的行动,从而达到具有相对稳定性的纳什均衡状态,进而在资金筹集、规模效益、品牌优势、风险防范以及技术创新等方面表现出更高的效率,呈现出资本主义经济从自由资本主义到垄断资本主义,从私人垄断到国家垄断、国际垄断的特征。从实践上看,“一个企业通过兼并其竞争对手的途径发展成巨型企业,已是现代经济史上一个突出的现象”,比如全球十余家大型钢铁企业占据全球钢产量的2/3左右,全球十大化学公司垄断了全球90%以上的市场,美欧日为数不多的几大汽车厂商的市场占有率超过全球90%以上。在农业领域,如孟山都、杜邦、先正达、利马格兰集团等四大种业公司占据全球种业市场份额的50%以上,德国拜耳、瑞士先正达、德国BASF、美国陶氏益农等四家跨国公司占全球农化销售市场份额约60%。

(三)企业成长理论。

企业成长问题一直受到理论界的广泛重视。以亚当·斯密(Adam smith,1776)为代表的古典经济学派认为分工可实现更高的产量与更低的成本,企业作为追求规模经济的分工组织,企业成长与规模化程度正相关。不过马歇尔认为企业规模扩大会导致灵活经营的市场适应能力和竞争力下降,成长的负面效应最终会超过正面效应,使企业失去增长势头。斯蒂格勒(George J.Stigler,1975)认为产业初期的企业成长主要通过内部分工实现自身“全能”扩张应对市场规模小的问题,随着产业和市场的扩大企业逐步转向专业化扩大经营规模。新古典经济学把企业视为一个生产函数“黑箱”,认为企业是以土地、资本和劳动力成长的同质化市场组织,企业的成长是企业增加产量到边际成本等于边际收益的最优规模水平的过程,企业成长的动力源于规模经济,所以企业追求扩张经营规模,企业成长取决于企业所处的外部环境,如果企业面临的成本或需求曲线变动,企业就会调整规模。成本变化通常来自技术变革或要素价格变化,需求变化则主要来自收入变化或偏好变化。新制度经济学鼻祖科斯(Ronald H.Coase,1937)认为企业成长的动因在于节约市场交易费用,企业通过纵向或横向把市场交易成本较高的业务环节内化到企业从而实现企业规模的扩大,但同时企业内部的管理费用随着企业规模扩大也会增加,所以企业规模的扩大止于市场边际交易费用等于企业边际管理费用(杨小凯,1993)。市场交易水平或企业管理水平的变动引起企业经营规模动态调整。制度变迁理论代表钱德勒(Alfred D.Chandler,Jr,1992)认为企业成长的重要方面是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及企业内部组织结构的变革)。随着企业规模扩大,内部管理工作增加并日益复S化,企业往往会横向增设管理部分、纵向增加管理层级。不过,随着互联网思维及技术的深刻运用,企业内部组织结构有去中心化、层级化的扁平化变革趋势。现代管理学派代表潘罗斯(penrose,1956)认为企业的成长是基于“企业资源-企业能力-企业成长”的内生成长,企业拥有的资源状况决定企业能力,企业能力的关键是管理能力,管理能力影响企业资源利用水平,进而影响企业成长速度。不同企业对土地、资本和劳动力的获取能力不同;资源禀赋相同而企业能力的不同企业成长表现也不相同,产生所谓的“潘罗斯效应”。由此可见,企业成长是企业在一定环境中不断壮大的动态演化过程,是企业外延规模扩大与内涵质量提升的统一。

企业成长通常包括内部成长、外部并购和网络化成长三种基本路径。内部成长是指企业依靠自我积累的规模扩张和产业链延伸。外部并购指企业通过参股、控股和收购的形式将外部企业内化到本企业。网络化成长是指企业通过结盟的形式将外部关联企业集成到本企业所在产业链上。根据潘罗斯的企业能力理论,在把要资源转化为产品和服务过程中的一系列生产,可以在一个企业的内部纵向一体化完成,也可以由分散在产业链上的各个环节的企业独立完成。然而,在多数情况下,最终产品的生产会超出单个企业的能力和资源,为了获取更高的竞争优势,企业必须将企业内部成长和外部并购、网络化成长等方式组合起来,以便能够最大程度满足市场需要和确保企业盈利。从农业领域来看,涉农企业由于在对自然资源的依赖性和追求规模效应等方面更为突出,农业全产业链纵向一体整合更为必要。近年来农业经营全球化全产业链态势日益明显,国际大粮商均在全球范围内垂直整合产业链,打造一体化的农业全产业链,在上游通过控制种子、化肥等生产资料,从而控制原料来源;在中游通过掌握加工技术和装备,不断提升科技支撑力;在下游通过掌控物流体系和终端销售,从而增强市场竞争力。当前经济全球化为以ABCD为首的国际大粮商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产业链上下游整合提供了便利,应对这些跨国大粮商对我国粮食安全的威胁,从理论上和实践上均需要加快培育壮大可与ABCD国际大粮商抗衡的中国国际大粮商,进行全产业链整合与运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

三、国际大粮商的成长规律

(一)ABCD四大国际粮商的情况介绍。

1.阿彻丹尼尔斯米德兰(ADM)。ADM前身是1905年在美国伊利诺伊州狄克多市成立的Archer Daniels公司。1923年Archer Daniels公司并购米兰亚麻子产物公司,更名为Archer Daniels Midland,ADM由此诞生。ADM于20世纪70年代开始海外扩张,1983年在香港设立亚太分公司,1986年启动欧洲扩张,在荷兰和德国进行并购,2000年正式进入中国大陆。ADM是全球最大的大豆、谷物、小麦和可可加工企业,在豆粉、油脂、乙醇、谷类甜味剂和面粉生产方面的领先地位突出,在全球专业食品添加剂、生物制品和营养品生产经营方面占有重要地位,是全球第一大活化燃油乙醇生产商和第二大赖氨酸生产商。ADM之所以能够迅速成为全球农产品加工龙头企业,关键在于其“以农产品加工为核心的,兼具收储、物流、贸易的全产业链闭环”模式。ADM公司将自己定位于产业链的采购、存储、加工和销售环节,是农户和全球消费者之间的链接者。公司首先在加工环节建立核心能力,以收储、物流和贸易作支撑,最终建立起竞争优势和协同效应,达到对整条产业链的整体控制。公司具有强大的农产品加工能力,在初加工业务追求规模和低成本战略,在深加工业务为客户提供解决方案,实现差异化。ADM目前已在超过140个国家拥有470多个粮食采购地点,280多个加工厂,40多所创新研发中心和农作物全球运输网络;在全球拥有2500艘驳船,27400节铁路车皮,600辆卡车,1300辆拖车和52艘远洋船舶,并构建了全球稳定的贸易联盟。

2.邦吉(Bunge)。Bunge是1818年成立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农业和食品企业。1859年总部迁至比利时,早期主要从事海外殖民地香料与橡胶生意。1876年开始在美洲发展,在犹太粮食交易商Alfred Hirsch加盟后业务范围开始扩及粮食、油籽等农作物。1999年总部迁至美国纽约,2000年进入中国市场。Bunge的业务涵盖化肥、农业、食品业、糖业和生物能源等方面,是巴西最大的谷物出口商,阿根廷第七大谷物出口商,美国第二大豆出口商、第三大粮商出口商和大豆加工商,全球最大的油料作物加工商和第四大谷物出口商。Bunge的成功得益于构建了“农资+农场+终端”全产业链,以市场为导向注重“从农场到餐桌”的每一个环节,实现主营业务与物流服务协同发展。在产业链上游,公司以巴西为中心开展化肥业务,生产各种肥料、饲料、营养剂、添加剂,向农民提供化肥、种子、农药、农用器械,同时向农户推广现代农业科技,提供农业生产技术支持。在产业链中游,公司收购农产品并进行深加工;同时,自己在南美经营大规模农场种植小麦等初级农产品,控制农产品原料,谋求可持续发展。在产业链终端,公司构建物流网络,在主要城市兴建港口,成立全球营销部门,把加工的食品在全世界销售。

3.嘉吉(Cargill)。Cargill于1865年在美国艾奥瓦创立的,1875年总部迁至明尼阿波利斯,业务区域横跨五大洲及66个国家,1971年进入中国,目前在中国投资成立有34家独资或合资企业,在华员工超过5000人。Cargill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粮食输出商和交易商,是美国最大的玉米饲料制造商,第三大面粉加工企业和屠宰、肉类包装加工厂,拥有美国最大规模的养猪和禽类养殖场,是法国第三大粮商输出商,业务覆盖到食品配料、动物营养、金融服务、能源、运输及工业贸易等领域。Cargill成为全球最大的粮食贸易与加工商在于其构建农业全产业链的同时,辅以完善的物流网络和庞大的运载能力,以及严密的金融和风险管理体系,打造成“农业一体化+物流+金融风险管理”的纵横全产业发展模式并实现各条产业链从原材料供给到销售的纵向一体化经营,通过对农业上游-中游-下游和经营环节的全面把控增加垄断势力,减少公司利润向外流。Cargill有十分完善的物流网络和庞大的运载能力,拥有400条平底运粮拖船和2000辆大货柜车,位于日内瓦的欧洲大宗商品交易中心负责管理超过30个大宗商品交易的供应链。Cargill拥有数千人的专业风险管理团队对公司日常运营和突发事件风险进行实时控制,还建有100多亿美元资产的避险基金和四大金融分支机构为客户提供金融服务,保证公司始终有充裕的资金高效运转。

4.路易达孚(Louis Dreyfus)。公司于1851年在法国巴黎成立,早期主要从事谷物贸易,后来逐步涉足油料、饲料、大米、小麦、棉花的贸易、加工与分销,以及金融和航运,业务空间从早期的西欧与黑海沿岸地区扩展到亚洲、非洲、北美洲和拉丁美洲,并在上世纪60年开始进入我国开展农产品进出口贸易。公司已是世界第三、法国第一粮食输出商和世界粮食输往俄罗斯的第一出口商,是世界最大的棉花贸易商、全球三大食糖贸易商和柑橘供应商之一。公司的核心要素在于其构建的“农产品+金融+物流”一体化平台,该平台以农产品全产业链为主体,金融服务和物流服务为两翼,形成“一体两翼”的发展格局。农产品产业链以贸易为基点,沿着上游种植、中游研发与下游销售发展,农产品种类齐全、地域范围广泛。公司擅长用期权和期货进行风险管理,执行最严格的套期保值管理制度,锁定公司经营风险,维持利润稳定,旗下Louis Dreyfus银行是法国第五大银行。公司是全球散货以及物流方面的领导者,是全球最大的租船实体之一,已建起发达而成熟的物流体系为其全球商品贸易提供支持,尤其是海运体系,可以面向全球提供从农场到工厂、再到销售终端的服务。

(二)ABCD四大粮商发展壮大的基本规律。

通过梳理“ABCD”的成长经历可以看出,国际大粮商的成长是一种复S的社会经济现象,受到众多因素影响,有来自政治、经济、文化、技术、社会等外部环境因素,也有来自企业家、资源、技术、资本、品牌等多种内部环境因素影响。在不同的环境下,国际大粮商的成长路径不同。即便如此,但国际大粮商的成长都最终表现为业务范围由初始业务起点逐步向全产业链和多元化拓展,市场半径逐步由区域市场向跨区市场、全国市场、跨国市场和全球市场拓展(见图1),并呈现出一些显著的特征。

图1 国际大粮商的成长模型

1.全球范围全产业链布局。国际大粮商普遍从产业下游利润较高的贸易、储运、加工等环节逐渐延伸至上游的生产控制,特别是建立了强大的物流系统,面向全球提供从种植到加工,再到销售的服务,构建起“从种子到餐桌”全产业链,对全球农业资源与市场的协同控制,从中攫取超额利润,实现整个企业集团利润最大化。如ADM在全球140多个国家和地区、Louis Dreyfus在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Cargill在全球60多个国家和地区广泛开展全产业链经营,通过全球化的布局和资源配置,有效协调控制各地资源和市场,增强行业垄断和控制力。

2.业务关联性多元化发展。国际大粮商的业务范围往往不只是粮食,还涉及其他重要农产品、物流运输、技术咨询、金融服务等高端产业。如Bunge的业务不仅涵盖粮食和油料加工贸易、食品加工和零售业,还是南美洲最大的化肥制造商;Cargill除粮食产业外,还涉及农化、金融和食品等行业。实践表明,国际粮商不断抓住商机,突破粮食与农业范畴,向金融、食品等多领域拓展,积极发展收益率高、成长空间大的高端产业,强化业务间融合,不断拓展价值空间,提升产业链价值,可提高风险综合防范能力。

3.集团化多形式全球扩张。兼并和重组是国际大粮商资本扩张和资源整合的基本手段,通过横向和纵向的资本扩张,快速进入和控制产业链关键节点,从而实现对农产品生产、加工、流通、贸易和销售的全过程控制和各环节利润分配。它们除了资本紧密型合作,还往往采取联盟合作的方式进入新领域和提升核心竞争力,如Cargill、Bunge和ADM分别与杜邦先锋合作种植高含油性状的大豆产品,Cargill与孟山都、先正达、杜邦达成战略联盟并收购climate,构建起从农资研发到产品加工销售全产业链综合化、一体化体系。

4.金融服务配合业务扩张。金融服务是国际大粮商控制产业链、强化风险管理的重要手段。ADM 与Bunge通过上市拓展了资金来源,ADM旗下有4家金融企业为其粮商业务提供期货投资、风险管理和交易咨询。Cargill与Louis Dreyfus围绕“金融+农业”搭建信托、银行、期货、投资咨询的金融体系,其中Louis Dreyfus建有完善的期货交易机制,在利用金融市场控制农产品期现货市场方面具有领先优势。国际大粮商通过将金融嵌入到产业链强化与利益相关者的合作关系,形成稳定牢靠的竞争优势。

5.本土化融入当地社会中。国际大粮商普遍通过公益活动和人才本土化、管理属地化融入当地经济社会与文化环境,将企业价值理念与当地文化风俗有机融合,以获得当地对企业的价值认同和发展支持。如ADM设立ADM关爱基金,投资支持当地生态农业、改善社区生活、开展志愿者活动;Bunge在巴西、阿根廷、北美洲、亚洲和欧洲等地援助非政府组织、慈善机构和学校,改善当地社区生活;Cargill积极参与所在国的环境保护、食品安全、粮食安全、农村发展、社区工作和教育等合作;Louis Dreyfus在南美洲长期致力于生产安全、工业健康与节能减排,支持非政府组织和社区慈善活动,支持贫困儿童和青年的教育。

四、对培育农垦国际大粮商的启示

(一)中国农垦的情况介绍。

农垦是在特定历史下产生并发展起来的中国农业的“国家队”,是国家为保障粮食生产、屯垦戍边、安置复转官兵而形成的国有农业组织。农垦的历史可追溯到上纪30年代末中共在陕甘宁边区遭到封锁时,毛主席发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在陕甘宁边区军民开展的大生产运动,在延安创办光华农场生产牛奶和蔬菜等农产品改善军民生活。而后王震将军率领留守部队在南泥湾开荒造田,成功开垦了中国首个大规模农场。1949年毛主席签署《军委关于一九五〇年军队参加生产建设工作的指示》,号召军队在和平时期有计划地参与工农业生产,协同全国人民克服长期战争遗留下来的困难,广大复员转业官兵进驻天山南北、东北黑土地、华南热带林垦荒种粮或垦林植胶。1956年国务院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农垦部统筹农垦事业发展,“中国第一次出现了国家负担的农业生产体系”,农垦事业得到迅速发展,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在沿海、沿江、滨湖、荒山、荒漠地区相继开荒建立大量国营大型农场。

经过长期的发展,中国农垦已经发展成为保障中国粮食安全的国家队、中国现代农业的示范区、中国农业“走出去”的排头兵、中国安边固疆的稳定器。截至2015年底中国农垦系统拥有国有农场1786个,已开垦出相当于一个中等省份近1亿亩规模的耕地,粮食年产量稳定在700多亿斤,商品率高达90%以上。京津沪渝穗等城郊型农垦已是城市生鲜农产品保供的重要平台。农垦目前的农业现代化水平综合评价指数达到51.9,高出全国平均24.5个百分点。农垦通过窗口展示、科技服务、跨区作业和垦地共建等方式,示范带动农村现代农业发展,每年为周边农村提供农机作业面积6000多万亩,培训新型职业农民200多万人次,供应粮食作物种子约占全国的30%。2015年通过代耕代收、土地托管等农业社会化服务,农垦已辐射带动农村集体土地1.4亿亩。农垦目前已在42个国家建立了106个境外企业和发展项目,为我国农业统筹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缓解国内农业资源环境压力,为国家粮食安全再加一道保险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农垦目前有288个边境农场,覆盖边境线6500公里,占全国边境线总长的29%,这些农场大多处于民族地区,承担着反恐维稳、禁毒巡逻、对外合作、阻击外来动物疫病和外力生物入侵等功能,是保障国家边境安全、繁荣边境经济、促进民族团结的重要基石。

不过全国农垦系统目前仍然存在企业多、规模小、同业竞争严重、产权结构单一、权属不够清晰、权责不够明确、经营机制僵化、市场化水平低下等问题,仍有部分垦区未完成市场化改革,企业办社会负担沉重,企业运行效率偏低(王力,2013)。[6](p93-101)随着我国加入WTO,国内粮食市场已经完全国际化,国际粮商已在我国粮食市场抢滩布点,农垦企业要生存和发展必须与国际粮商有同台竞争的能力,这就要求农垦企业必须以国际粮商为标杆加快发展,培育具有市场竞争力的农垦国际大粮商,这既是发挥农垦国有农业企业作用的重要途径,也是服从服务于国家粮食安全战略的需要,更是农垦企业适应国际国内市场竞争增强自身生存发展的必然要求。农垦企业应当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和新时期国有企业改革要求,实施农场企业化、垦区集团化和股权多元化,以消费需求为导向做大做强农垦企业。按照农产品质量安全要求,构建从田间到餐桌的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全产业链,促进农业生产和加工流通、贸易营销等环节有效衔接,占领农业全产业链微笑曲线两端和价值链高端。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到世界主要粮食产区布局仓储物流设施,直接参与世界粮食市场竞争,从源头上打破美欧日国际大粮商垄断控制国际粮价的被动局面(王新利、肖艳雪,2015),[7](p91-98)防止国际粮价大起大落冲击国内粮食生产和农民增收,同时承担起中国作为最大发展中国家维护世界粮食市场稳定的国际责任。

(二)农垦国际大粮商的发展定位。

目前我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大粮商,由于长期生产导向思维的影响,很多人对国际大粮商的认识还停留在大粮仓上。事实上,大粮商首先必须是商,是市场经济条件下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的现代农业企业。农垦国际大粮商始终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现代企业,因此必须实行政企分开和科学管理,按照市场法则进行商业化生产经营管理,发展混合所有制,追求经济效益与社会化效益相统一的商业可持续性发展,摒弃过去那种只重视生产,不重视市场,只重视产量,不重视质量的做法,优化供给侧结构,按照消费者的需求生产和加工适销对路的食物产品,使供给品种、数量、质量和价格契合消费者需求。中国本身就有14亿人口对粮食的巨大需求,加之我国已加入WTO与全球市场全面接轨,中国国内市场就是国际市场。因此,打造农垦国际大粮商要首先立足于把国内市场做好,确保国内重要农产品的有效供给和市场稳定,在此基础上统筹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和两个市场,有选择性地到世界主要粮食产区进行战略布局,从源头上打破发达国家国际大粮商对世界粮源和价格的垄断。

遵循粮食生产供应与国际贸易全球化竞争格局变动趋势,农垦国际大粮商应当是拥有自己大基地的生产商、保障国内市场稳定的供应商、带动农民走向市场的农业龙头企业、主动参与全球农业合作与国际贸易的市场竞争主体,承担行使国内粮食与主要农产品供求调控与市场稳定的国家职责并为维护世界粮食市场稳定发挥积极作用的国际化农业企业集团。从纵向看,农垦国际大粮商应打造成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全程可质量追溯的全产业链,形成全国各集团化垦区、国有农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传统农户的一体化发展格局,形成对农业战略产业的掌控能力。从横向看,农垦国际大粮商需要在垦区间、垦地形成紧密连接的混合所有制的现代化、国际化大企业,放大农垦国有经济的影响力和控制力。

(三)农垦国际大粮商的培育路径。

1.打通粮食全产业链做强农垦企业。我国粮食安全的最大隐患在于粮食产业链条断裂,生产与流通、流通与消费、生产与消费脱节,不能像大自然的雨水那样顺畅地汇集成汹涌澎湃的大江大河。在以ABCD为首的国际大粮商加速进入我国粮食产业的背景下,农垦仅仅着眼于粮食稳产增产是远远不够的,必须顺应全球粮食产业发展的产业化、链条化、集团化、集聚化趋势,整合信息流、物流等资源,改变产业节点分散、链条不完整状态,以农垦系统内的企业为主并吸纳社会上有一定产业基础的生产、收储、物流、加工、销售企业,以资本为纽带进行全产业链分工协同、网络化集成和产销对接(见图2),增强农垦作为保障粮食安全“国家队”对我国粮食生产、加工、流通、储运、销售等环节的控制力及定价权和话语权,在保障国家粮食数量、质量、生态和产业安全的同时,拓展我国粮食产业链上各市场主体在各环节的利润空间。

图2 农垦国际大粮商的全产业链运营模式

图3 农垦联合联盟联营的“1+3+n”战略构想

2.通过农业产融结合做优农垦企业。现代农业已是重资产行业,产业链规模化、产业化后各业务单元都需要重资产投入,但由于农业的比较效益低、自然风险盒市场风险高,以银行抵押贷款为主的传统金融对农业的支持明显不足,农业融资难、融资贵长期存在,迫切需要通过产业基金、融资租赁、供应链金融支持农业产业化经营,支持农业经营主体在农机农具、养殖圈舍、种植大棚、仓储设施、冷链物流、食品加工方面进行现代化升级,通过发展农业保险、农产品期货降低农业经营的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鉴于农垦企业可抵押的资产缺乏,可重点发展农业融资租赁帮助农垦企业轻资产运营。农产品期货不仅可以为粮食企业生产经营决策提供技术准确的信息参考,还可以规避市场风险,为企业经营保驾护航。可通过发展粮食银行引导农垦企业进入期货市场套期保值。粮食银行是指粮食仓储加工企业在提供粮食仓储和收购等传统经营业务的基础上,以种粮生产主体存粮为载体,它不仅可以向种粮生产主体提供延期点价收购、短期融资和存粮价格保险等一系列保值、增值服务,还可以让粮食生产主体把粮食存在粮食银行里根据市场供求情况灵活选择卖粮时间,提高粮食销售价格。并且,粮食银行将粮食生产主体闲散的粮食集中起来进行存储管理和期货套期保值,可进一步降低粮食生产经营的市场风险,摆脱“谷贱伤农”困境。

3.实施联合联盟联营做大农垦企业。国家粮食安全形势和国际国内农业市场竞争倒逼农垦实施联合联盟联营战略抱团发展。要秉持“天下农垦一家亲”的光荣传统,尊重各垦区及企业的管理体制差异、发展水平差距,求同存异,从原始的情感上的松散型“联合”开始,逐步向产业联接的半紧密型“联盟”、资本联接的紧密型“联营”深化务实合作,可实施“1+3+n”的战略联盟构想(见图3),打造农垦企业集群和联合舰队,培育农垦国际大粮商。

在农垦企业“1+3+n”战略联盟中:“1”指组建一个产业联盟。产业联盟将各垦区同一产业链上中下游的各类企业(即这里的“n”)吸收其中,制定统一的行业标准,共同使用农垦背书品牌,开展联合技术攻关,组织生产资料的集中采购和产品规模化、品牌化溢价销售。“3”指聚合为三类大企业。一类是农垦系统内一家或几家未在资本市场上市的企业牵头搭建该产业的中国农垦股份公司,联合其他垦区及垦区外非上市企业,组建跨区域、跨所有制的混合所有制企业,按照现代企业标准做大农垦企业规模,争取早日在资本市场上市;一类是已经上市的农垦企业,进一步吸收合并垦区内外其他企业做大企业规模;一类是已具备上市条件且拟以自身为主体争取上市的企业,兼并重组垦区内外一些非上市企业,进一步做大企业规模。三类大公司间还可相互换股、持股结成利益共同体,打造该产业农垦企业联合舰队。按照全产业链和适度多元化的“大食物”产业定位,农垦将重点围绕粮油、种业、橡胶、棉麻、糖业、乳业、肉业、水产产业基础雄厚的战略产业,组建企业集群联合舰队,打造农垦国际大粮商。

五、研究结论及政策含义

(一)研究结论。

依据我国培育国际大粮商的利益诉求,农垦国际大粮商既要有美欧日国际大粮商的一些共性特征,更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它是拥有大基地的生产商、保障国内市场稳定的供应商、带动农民走向市场的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主动参与全球农业合作与国际贸易的市场竞争主体,肩负国内粮食与主要农产品供求调控与市场稳定的国家职责并为维护世界粮食市场稳定发挥积极作用的国际化农业企业集团。因此,培育农垦国际大粮商应重点实施产供销一体化的全产业链做强农垦企业、重视运用农产品期货等金融工具做优农垦企业、实施联合联盟联营战略做大农垦企业。

(二)政策含义。

在ABCD国际大粮商已经形成强大的寡头垄断格局下打造中国自己的国际大粮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从近年来我国一批大企业成功挤入世界500强的经验看,只要路径选择正确、政策措施给力,是可以尽快把农垦培育成为国际大粮商的。一是创新国资管理方式。按照新时期国有企业改革要求实行政企分开,剥离农垦办社会职能,让农垦企业在市场竞争中轻装上阵。深化农场企业化、垦区集团化改革,农垦管理部门履行出资人职责主要管资产,农垦企业按照企业法人要求自主抓经营。消除国企只有控股才能纳入当地国资政绩考核的体制障碍,减少垦区间、垦地间企业兼并重组时来自未获控股权企业所属垦区国资监管部门的阻力,推进农垦企业的股权多元化改革、全产业链整合和规模化经营,减少农垦企业同质化恶性竞争。二是创新财政支持方式。一方面通过财政补贴和贷款贴息等方式支持农垦在水利设施、农机装备、质量追溯、农技推广以及粮食晾晒、烘干、仓储、物流等方面加大投入;另一方面通过财政资金引导更多金融机构和社会资本投入农垦产业发展股权投资基金,支持农垦企业围绕优势产业“走出去”发展。三是改革粮食流通体制。目前的托市收购体制使收储企业有多收购多赚保管费的利益驱动,导致托市收购演变成保护价“敞开收购”,在市场上形成粮价“只涨不跌”预期,步入粮食“国家收储——进口增加——国家增储”的怪圈,造成国内农产品高库存、高价格,而大量该产品又从国外进口国内粮食市场扭曲,不利于粮食购销企业市场化改革,也不利于粮食加工企业生存与发展。我国粮食流通体制迫切需要从最低收购价格转向目标价格的市场化改革,为农垦国际大粮商的成长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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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郁之行

F276.4

A

1003-8477(2017)05-0076-09

邵腾伟(1974—),男,重庆工商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教授,博士。

重庆市社科规划项目(2013YBJJ033);重庆市博士后特别资助项目(2013XM060);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2013M542249);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2014AJY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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