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超群
黎明的上海,喷薄而出的朝阳是危楼广厦的远方;置身繁华,他心里的远方却是乡野间的荒凉。
冬日的凛冽浸入骨髓,但严寒无法冰封他似火的眼神,临行的期待、紧张、兴奋……种种情感填满了他的心灵。跺一跺脚,向着远方,他独自消失在荒野大漠间。
他不是旅行家,也不是什么探险爱好者,他只是一个学者。他从颠沛中走来,又向未知的残垣断壁而去,只有一个目的:用虔诚,用敬仰,来实地感悟中华文明。
他,就是余秋雨。
原本可以像其他文化研究者一樣,安然地坐在温暖的书房中,通过历史文献来推测文明,但他却只相信实地考察,只相信文化现场,只相信废墟遗迹。正如卢梭所言:“我只能行走,不行走时便无法思考。”余秋雨选择了行走,选择了远方,选择了亲自用眼睛对话历史、用双脚丈量文明,为此,他迈开自己坚定的步伐,以血肉之躯对抗泥泞与荆棘。
他穿过魏晋的崇山峻岭,用唐代的溪水洗去宋代的烟尘。因为中华文化的碎片不在图书馆中,而是散落在这苍茫、辽远、厚重的大地上。
大江东去浪千叠,远方的涛声惊天动地而来,飞溅的浪花打湿了黄州千年的故梦。余秋雨吟诵着《念奴娇·赤壁怀古》,心中的涛声也早已澎湃。他的偶像苏东坡,就是在这里完成了艺术与人生的突围。苏东坡成熟于灾难之中,重生于灭寂之后,奏出了文学艺术史上的千古绝响。余秋雨懂苏东坡,也像极了苏东坡:豁达而又豪放,纵使遭受世人的质疑与诽谤,也不去洗刷,不去辩解。而现在的我们却自卑而脆弱,就像干枯的树枝,耐不住狂风的吹打。我们也应坚守真诚和勇敢,不丢掉乐观的情怀,潇洒地在山水之间行走,在精神的旷野里徜徉,吞下所有的伤痛,背起沉重的行囊,把坚毅的目光投向远方。
从壮阔的黄州走来,余秋雨来到养育了无数西川人民的都江堰。余秋雨有幸遇到了都江堰,看到了两千年来李冰父子的智慧像汩汩清流不断流淌;都江堰有幸遇到了余秋雨,道法自然、天人和谐的人文精神得以伸延。“每当我们民族有了重大灾难,都江堰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永久性地灌溉了中华民族。”“政治的含义是浚理,是消灾,是滋润,是濡养。”余秋雨从人类社会的宏观角度,将都江堰的贡献、李冰的伟大论述得淋漓尽致。善待自然,这是都江堰用它滋养的千里沃土告诉我们的,也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
出西川,一路向北,便到了敦煌道士塔。朔风凛冽,残阳如血,历史也如血般殷红。余秋雨走入一个世纪前那段幽暗的历史,为敦煌经书壁画遭受外国所谓“考古学家”的盗窃而悲愤难平,为文物看守者的愚蠢无知而痛心疾首,为清政府的腐败不作为而仰天长叹。他倒在沙漠里,大哭一场,像在黑夜中嗥叫的受伤的狼,文明的挣扎、文化的无奈,都由这个中国学者道尽沧桑。余秋雨用蹒跚的步履叩问文化之魂,我们又何尝不能?历史悲剧不能再次重演,中华文化需要我们去开创光辉的明天。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当下的我们,只顾着读书,却忘了赶路。殊不知纸上得来终觉浅,有些东西只有像余秋雨一样走向远方才能真正得以领悟。
余秋雨走向远方,大地默默无言,只是将封存的文化内涵吞吐千年。“路即是书,路外无书。”所有远方的召唤,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飘散在绿水青崖间,安静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