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时光

贾晓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吃过晚饭，我陪一位好友去理发。

漫步在大街上，与行人擦肩而过，听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城市的灯光刺激着我的神经，世界越来越像一个荷尔蒙分泌过多的青春期男孩，疯狂、躁动，且变化无常。

我和朋友一边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聊着天。走着走着，我发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光线亦开始暗淡下来。

我有些疑惑地问朋友：“不去老地方理发吗？”

朋友微笑着回答道：“嗯，今天去另一家理。”

又走了几分钟，朋友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一条老旧的胡同里。胡同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只有深处的一块招牌亮着光，但我看不清上面写着的字。朋友径直朝招牌走去，我亦紧随其后。走到近前，我才发现那是一家理发店。

推开理发店破旧的塑钢门，“丁零零……”门上挂着的一串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进到屋里，我发现这家店的格局十分狭长，就像一个楼道的走廊，与我见过的其他理发店都不一样。

“老板？”见屋内没人，朋友高声喊道。

“来喽！”从另一间小屋里走出一位中年妇女。她身材偏胖，个头不高，梳着麻花辫，身着一件黄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红色坎肩，脚上穿着一双棉拖鞋，她那布满皱纹的脸庞，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饱经风霜”这个词。

“来，坐这儿。想理什么样的头发？”中年妇女拉开一把椅子，热情地对朋友说。随即她又转过头对我说道：“你在那边坐一会儿吧。”

于是我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小板凳上等待着，闲来无事便开始四处打量起这家小店来。店里的墙壁已经泛黄，墙上贴着一张同样泛黄的海报，上面写着“最新欧美亚洲时尚发型”，可展示的发型却是若干年前流行的“非主流杀马特”款；海报上方是一个一看就知道已经有些年头的挂钟；海报左边是一面擦得很干净的镜子，朋友就正对着这面镜子理发；海报右边钉着一排木架，上面杂乱地放着一些做发型的用品；墙角处放着一台烫发的机器，看得出这台机器也已经有些年头了……

突然，从中年妇女刚走出来的小屋里蹿出一条小白狗，它没有叫唤，而是很安静地在门口趴下，舔了舔爪子，随即闭上眼休息，很是可爱。

此时的小店很静，只有中年妇女手中的剪刀发出的“咔嚓”声，我的心似乎也静了下来。我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也默默地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清静。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龙应台写在《孩子你慢慢来》中的一句话：“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个孩子从从容容地把那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

我，坐在这间安静的小店里，也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享受这安逸的时光。

“丁零零……”我和朋友推开门，离开了这家理发店。重新回到大街上，重新听到嘈杂的人声与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重新感受着这座城市五颜六色的刺眼灯光，恍惚间，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看来，一段安逸的时光总是短暫而可遇不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