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全球化下中国传统节日的国际化*

林 慧

论全球化下中国传统节日的国际化*

林 慧

中国的传统节日是一份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全球化下，随着世界文化的日益交流与融合，推进中国传统节日的国际化，正在成为当代传统节日保护与传承的一个重要途径。中国传统节日中所蕴含的传统价值观念，在全球化的今天，仍具有重要的思想价值，这也是中国传统节日进行国际化沟通与交流的基础。传统节日的国际化一方面是让传统节日走出去，另一方面是通过引进来的方式，吸引更多国际的目光。通过国际化的交流，不仅使传统节日在当代得到更好的传承与发展，而且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影响力。这正是中国文化融入全球化的过程，是世界文化多样性的一个体现。

传统节日；国际化；全球化；保护与传承

传统节日是现代民族和国家的文化遗产。它是一个民族的重要时间记忆,被赋予了特殊的文化涵义。中国的传统节日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中体现。它是中华民族文化身份的象征,民族情感的寄托,是一份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然而,在全球化和现代化的今天,传统节日所赖以生存的文化空间,所展示的文化内涵,以及所具有的文化和社会功能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给中国传统节日的保护与传承带来了挑战。但同时,全球化的日益深入,世界文化的日益交流与融合,也给传统节日的发展带来了机遇。推进中国传统节日的国际化与全球化,让中国的传统节日成为世界多元文化的重要组成,这正在成为当代传统节日保护与传承的一个重要途径。

传统节日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个重要属性就是共享性。共享性首先指的是共同体内部成员的共享,在此基础上,还可以指非物质文化遗产被不同的民族或国家所分享。这种传播、享用意味着非物质文化遗产可以促进文化间的交流,维护人类文化多样性,具有世界性意义。非物质文化遗产所具有的这种特征决定了传统节日可以通过国际化的途径对外传播,被世界上更多的人所接受。从民俗学的角度看,传统节日的传承,既是时间上的,也是空间上的。依据民俗学原理中的民俗传承论,民俗的传承有两种,“一是指民俗文化在时间上传衍的连续性,即历时的纵向延续性,同时也是指民俗文化的一种传递方式。二是指民俗文化在空间伸展上的蔓延性,也是指民俗文化的横向传播过程”[1］。这就意味着,传统节日的传承不仅要靠当地民众,而且还需要吸引不同地区的人们共同传播。民俗文化这种空间的横向传播为中国传统节日走向世界、具有世界意义提供了理论基础。从文化传播上讲,一种文化越有受众,就越有生命力和竞争力。传统节日只有通过交流,才能扩大自身影响力。因此,通过使中国传统节日走向世界这种国际化的方式,可以提高中国传统节日在世界的影响力,增强中国传统节日跨文化传播的竞争力,进而推动中国传统节日在当代的复兴与发展。从文化本身来讲,传播是文化的本性。文化只有在传播和交流中才能得以生存。不同文化之间的相通性和差异性为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提供了可能。而优秀的节日文化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它可以不受地域、政治、宗教等因素的制约而得以广泛传播,促进世界不同地区文化的交流与融合,这正是传统节日文化所具有的普世性和包容性。正因此,中国传统节日可以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走向世界,成为世界多元话语的一个组成部分。正像西方现代文化中的许多成分已纳入中国文化生活中一样,我们的传统节日也可以走向世界,受到世界的广泛关注和青睐,使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在国际范围内得到弘扬,这也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所具有的世界意义。

中国传统节日的国际化其实很早就开始了。据专家考证,“早在隋唐以前,中国古代的节日文化就已经传到日本。到了唐代,日本全面采用唐制度,整个节假日体系也大量照搬唐制”[2］。日本的许多传统节日都与中国的节日有着深厚的渊源。比如,中国的端午节在中世纪初传入日本。传入之后,端午节与日本的社会和文化相结合,经过改造创新,被赋予了新的内容,演变成了祈祷男孩健康成长的男孩节。再比如,盂兰盆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在飞鸟时代传入日本,经过与本土文化相结合,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仅次于元旦的第二大节日。在历史上,中国的节日不仅对日本的节日文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而且还曾对亚洲的其它一些国家产生过重大影响,显示出它强大的生命力和文化影响力。“中国周边的其它国家诸如朝鲜、越南等,也都受到了中国节日文化的深刻影响。中国的传统节日如春节、端午、中秋等都已经成为今天这些国家传统节日的一个重要部分,并发展出具有当地特色的节日风俗。”[2］直到今天,这些传统节日仍成为当地的主要节日,在这些国家倍受重视,对这些国家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正说明,优秀的文化是没有国界的。中国的传统节日不仅被世世代代传承,是我们民族独有的,而且它具有传播性和共享性。作为中国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中国的传统节日原本就是世界文化的一个部分,并深深地影响了世界上其它国家的节日文化。它的宝贵之处不仅在于其自身,而且在于它在人类社会所起的作用。

中国传统节日之所以具有世界意义是因为,中国传统节日所承载的很多伦理价值观具有普世性价值。普世性价值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选世界遗产的首要条件。这一概念指的是“非常特别的、以至于超越了国家的边界,对全人类当下和未来世代而言具有共同的文化和 (或) 自然的重要性”[3］。虽然我国的传统节日至今已有几千年历史,最初的季节时间的提示意义和祭祀性的神性意义已经不在了,一些表现形式也已不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但中国传统节日所蕴含的传统价值观念,仍然是今天的人们所认同和追求的,在全球化的今天具有重要的思想价值。比如,节日中的各种民俗活动都旨在促成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协调,这种和谐的价值观在当代越来越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和重视。中国传统节日所具有的普世性价值也是人类文化发展中的一部分,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价值观,它们有更广泛的影响力,被世界上更多的人所接受,直到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这些共同价值观也是不同文化之间进行跨文化沟通与交流的基础。正因此,我们的传统节日可以走向世界,被国际社会认可,被世界更多的人们所喜爱,与世界文化兼容并共享,这也是中国文化对世界文化所做的贡献。

在当代,传统节日的国际化极大地推动了中国传统节日在海外的传播。其中,以近年来在海外成功举办的欢乐春节活动为代表。春节是中国传统节日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它不仅是汉族的第一大节日,也是中国其它少数民族的重要节日,是中华民族最为普遍、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它有着十分悠久的历史传统。就其文化内涵来讲,比其他任何节日都更加深厚。在世界各地,只要有华人的地方,人们依然按照中国的传统去过节。海外华人一直把春节作为中华文化的代表。作为中华文化的象征,“欢乐春节”活动从2010年起开始举办,迄今为止已成为中国在海外举办的规模最大的对外文化交流品牌活动。据统计,截至2016年,海外“欢乐春节”活动已覆盖全球1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400多座城市,辐射人群超过一个亿,产生了广泛的国际影响。“欢乐春节”活动在海外之所以受到欢迎,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春节文化的普世性。春节所追求的吉祥、平安、和平的主题也是全人类的共同愿望。正是传统节日文化当中所存在的这种普世价值,才使中国传统节日具有世界意义,被更多的外国人接受并欣赏。欢乐春节活动不仅将丰富多彩的节日民俗活动带到了世界各地,而且也带去了以春节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成为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一个优质平台和品牌。它在宣传并传播中国优秀文化的同时,也提升了中华文化整体的影响力,加强了中国文化的世界性认同。随着国际化的传播以及中国国力的增强,作为中国文化的代表与象征意义的春节已经成为很多国家人们文化生活中的新风尚和新选择。正如英国前首相布莱尔在向华人拜年时所指出的:“春节已经远远超过了华人社团,成为越来越多人庆祝的节日。”目前,全世界已有十几个国家把中国春节定为本国的法定假日。比如美国纽约州,从2014年起,将农历春节定为学校法定假日,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法定的华人节假日。这些不仅说明了中国的传统节日已成为世界性的节日受到广泛尊重,同时也意味着中华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力逐步提高。中华文化正在通过春节的传播深深地影响着世界。

传统节日的国际化不仅是让传统节日走出去,而且还可以通过引进来的方式,吸引更多国际的目光。比如,香港的端午节,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参与到端午节的庆祝中,每年都围绕端午节的节俗活动举办国际龙舟赛,将龙舟赛这种节日仪式转化为国际性的体育赛事。香港的端午节在完整地保留传统的仪式、保持节日的本真性的同时,通过将龙舟赛成功地进行国际化的拓展,通过在传统节俗活动中增加娱乐性的现代内容,不仅使当地民众,而且使游客也成为节庆活动的主体。每年端午节期间,香港都吸引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参与者和游客,参加端午节庆活动,体验独特的中国文化。随着香港国际龙舟赛的规模不断增长,游客的人数不断增加,端午节的影响力也不断扩大。通过这种国际化的策略,传统节日被赋予了生机与活力,在当代得到更好的传承与发展。同时,中国独特的传统文化及其精神得以在世界更广泛地传播。

通过文化传播来提升一个国家的国际影响力,已经是现代人的共识。世界上许多国家都重视通过以传统节日为文化载体,宣传本民族的文化,并实现与其他文化的交流和对话。比如韩国,在中秋、春节等节日期间,会在国立民俗博物馆等地方,专门举办各种节日活动,让外国人体验韩国的岁时风俗。再比如,意大利的锡耶纳赛马节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赛马节之一。它起源于中世纪,是意大利传统文化的象征。每年的赛马节都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节日期间一些国家领导人或各界名流也会应邀而来。赛马节成为当地政府开展文化外交,推动对外文化交流项目实施的重要时机。可以说,通过传统节日开展文化外交,促进国际间的文化交流,对保护并传播本民族的文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传统节日在提升一个国家文化影响力的同时,也成为塑造国家形象的一种有效途径。比如,中国的欢乐春节通过一系列文化活动,向世界宣传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价值理念,塑造了温暖、积极的国家文化形象。

在全球化的语境下,推进中国传统节日的国际化,也是世界文化多样性的一个体现。中国传统节日中所蕴含的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精神仍是当今世界共同追求的价值理念。“我们无疑应该从保持文化的多样性,保护人类文化遗产,传承人类文明的高度认识我们传统节日的价值。”[4］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每个人对文化的追求都是多样的,我们也格外珍惜这种文化多样性。多元文化的发展应该成为全球化、现代化进程中人类社会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趋向。正因此,中国的传统节日有理由走向世界,打造自己独特的文化品牌,进行文化输出,被更多的人了解、认可并享用,并与世界其他文化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对中国传统节日本身而言,通过国际化的交流,与世人共享的方式,不仅可以扩大节日本身的规模和影响,而且可以丰富节日的内容与形式,提升节日的品质,为传统节日在当代的保护、传承与发展提供更多元化的传播方式。当然,在探索国际化的过程中,仍有很多工作要做,诸如深化节日的主题,进行市场化的运作,调动各方面的社会力量,对节日活动进行整体的规划和设计等。在这方面,可以借鉴其他国家文化国际化传播的策略。比如韩国,“20世纪90年代末,韩国政府就陆续出台文件,明确了文化产业的优先发展地位,逐步放松管制进程,鼓励民间资本和企业发展文化产业。以韩国在中国的文化传播为例,采取的就是区域分包装策略,根据不同地域推出文化项目,更具针对性”[5］。对于传统节日而言,如果想成功地进行国际化的交流与传播,它的独特性或地方叙事一定要和全球叙事进行对话,节日的普世价值观和本土文化价值观结合起来。

在全球化的语境下,中国传统节日作为一种遗产,不仅关系着民族的未来,同时对世界文化具有重要意义。它是世界传统节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中国传统节日有理由走向世界,成为世界多元文化的重要组成。而这也是在向世界奉献我们的优秀文化。恰如有学者所说:“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鲜明的共享性特点,可以被不同的社会群体甚至是不同的民族或国家所享用。正因为有了这种共享性特点,它才使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具有了重大意义,具有了世界意义。”[6］在国际化的过程中,中国传统节日受到了国际上愈来愈多的认可与关注,节日影响力得到了提高,这为传统节日在当代的保护与传承提供了一种不同的路径。同时,在跨文化的传播与交流中,在与世界的对话中,中国传统节日在提高中华文化的影响力,加强民族文化认同,获取世界文化话语权等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传统节日国际化的过程,也是中国文化融入全球化的过程。未来的世界,人们将会聆听到更多的声音,讲述中国的故事。

[1］乌丙安.民俗学原理[M］.长春:长春出版社, 2014:237.

[2］刘晓峰.全球化时代的华夏时空 [J］.民间文化论坛, 2005(3):9.

[3］彭兆荣.文化遗产学十讲 [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 2012:69.

[4］萧放.传统节日与当代社会 [J］.民间文化论坛,2005 (3):4.

[5］袁晞,王珏,辛本健.让中国年成为世界的节日 [N］.人民日报,2014一02一20.

[6］刘魁立.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若干理论反思 [J］.文化研究,2004(10):88.

（责任编辑：黄向苗）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Festivals in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

LIN Hui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festival is an important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with the increasing integration and communication between different cultures,promoting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festivals is becoming an important means to protect and inherit the festival heritage.The traditional moral and ethical thoughts inherent in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festivals still have important values today,which is the basis of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Chinese traditional festivals on one hand means going out, and on the other hand refers to bringing in and attracting more international attention.It not only promotes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festivals,but also enhances the international influence of China.The process of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raditional festivals is also a process of the integration of Chinese culture into globalization.It reflects the cultural diversity of the world.

traditional festivals;internationalization;globalization;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G122

:A

2017一02一18

林慧 (1975—),女,黑龙江哈尔滨人,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文化批评研究。(北京100872)

*本文系2013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一般项目《中国传统节日的当代走向及保护对策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 13BH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