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东泽 , 颜登高 ,杨柠溪
(1湖北监利县人民医院普外科,湖北 荆州 433300,houdongze@126.com ; 2武汉大学流行病与卫生统计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1;3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 北京 100191)
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调查与启示
侯东泽1, 颜登高1,杨柠溪2,3*
(1湖北监利县人民医院普外科,湖北 荆州 433300,houdongze@126.com ; 2武汉大学流行病与卫生统计学系,湖北 武汉 430071;3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 北京 100191)
目的 调查辽宁省沈阳市三级甲等医院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的现状,分析不同人口社会学因素对医生共情能力的影响。方法 运用整群随机抽样法对沈阳市6家三级甲等医院肿瘤外科医生的共情能力进行问卷调查。结果 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评分为(42.12±11.19)分,各条目均分为(1.91±0.51)分。不同性别、不同学历、不同职称、不同用工形式的医生共情能力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年龄、婚姻状况、工作年限、具体科室及是否独生子女的医生共情能力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结论 肿瘤外科医生的共情能力相对较低,其共情能力受性别、学历、职称、用工形式影响,医院管理者应重视医生共情能力的提升,开展有针对性地培训,提升医生的人文胜任力,为患者提供更有温度的诊疗服务,最终提高患者的生命质量。
共情能力;肿瘤外科;医生;医患沟通
共情指人与人沟通中能站在他人的角度换位思考,理解他人的感受和情绪。共情能力高的人不仅能对他人深度理解,还能站在对方立场考虑问题并作出应对[1]。医务人员服务的对象是在疾苦中煎熬与挣扎的人,生病对于病人不仅是单一的身体事件,更多的是带来身体-心理-社会-灵性的多重创伤。因而,患者需要更多的理解与安慰。研究表明,医务人员与患者建立良好的共情关系,对提升医生职业满意度,患者的舒适度、依从性,甚至疗效大有裨益[2]。共情有助于使医患沟通更加流畅,暖化医患关系。共情教育应从医学生开始,如国外的医学院校已经以不同形式开设共情教育相关课程或培训[3]。对于肿瘤外科医生而言,良好的共情能力更为重要。医学是有局限的,很多癌症患者无法治愈,因而肿瘤外科医生的使命就不只是技术干预,还有对患者心理、社会适应等方面的关注。富于共情能力的肿瘤外科医生,能在日常的诊疗活动中融入更多的人文关怀,最终缓解患者面对疾苦的焦虑,提升生命质量。本次研究中,研究者在379位肿瘤外科医生中开展了共情能力的调查,并分析影响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的相关因素,旨在有针对性地为提升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提供建议。
1.1调查对象
以沈阳市6家三甲医院肿瘤外科医生为调查对象,包括肿瘤医院的外科、综合医院普外科中从事肿瘤外科的医生等,分层随机抽样选取持有医师资格证、工作满一年的执业医师。
调查对象一般情况:共调查400人,回收有效问卷379份,有效问卷回收率94.75%。其中男性145人(38.3%),女性 234人(61.7%);年龄30岁以下169人(44.6%),30~40岁88人(23.2%),41~50岁83人(21.9%),51~60岁39人(10.3%);文化程度大专85人(19%),本科160人 (42.2%),硕士78人(20.6%),博士69人(18.2%);婚姻状况已婚236人(62.3%),未婚129人(34%),离异或丧偶14人(3.7%);独生子女的有155人(40.9%),非独生子女224人(59.1%);工作年限在5年以下者163人,5~10年62人,11~20年49人,20年以上105人;职称方面,初级205人(54.1%),中级80人(21.1%),高级94人(24.8%);在用工形式上,在编271人(71.5%),合同制108人(28.5%)。
1.2调查方法
调查问卷由两部分组成。①自行设计的一般资料问卷,内容包括性别、年龄、学历、婚姻状况、是否独生子女、工作年限、职称、用工形式等。②人际反应指针问卷(IRI-C),涵盖观点采择、个人痛苦、想象力、同情关注4个维度22个条目。答案选项分为不恰当、有一点恰当、还算恰当、恰当、很恰当5个层面,依次计为0~4分,反向题则相反计分,分数越高提示共情能力越强。本次调查量表的Cronbach′s alpha系数为0.805。
1.3统计学方法
运用SPSS19.0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对数据中的计量资料采用极小值、极大值、均值、标准差描述其集中和离散程度;计数资料采用比例进行描述。根据患者的不同特征对共情能力得分进行t检验或方差分析,检验水准α=0.05,所有P值均为双侧概率。将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纳入以共情能力得分为因变量的多元线性回归模型,自变量分析时设置哑变量。
2.1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得分
本研究中,样本医生共情得分在12~88分之间,均值得分为(42.12±11.19)分,各条目均分为(1.91±0.51)分。在四个维度中,观点采择最高,为(2.32±0.76)分,个人痛苦最低,为(1.65±0.93)分(见表1)。
表1 样本医生共情能力现状分)
2.2不同人口社会学特征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比较
样本医生的一般情况及不同人口社会学特征医生共情能力得分如表2所示,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不同性别(P=0.034)、学历(P<0.001)、职称(P=0.003)、用工形式(P=0.022)间共情能力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表2 不同人口社会学特征医生共情能力比较分)
2.3 医生共情能力的影响因素分析
对数据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不同性别、编制、学历、职称均有显著性差异。在均衡其他条件的情况下,女性比男性高4.459分(P<0.001);在编比合同制高3.283分(P<0.001);与学历为本科的医生相比,专科比其高5.175分(P=0.001),硕士比其高4.578分(P=0.004),博士比其高7.824分(P<0.001);与高级职称医生相比,中级职称医生比其高5.299分,初级职称与高级职称医生间无显著性差异(P=0.113)(见表3)。
表3 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续表
3.1 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现状
本次研究结果显示,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得分(42.12±11.19)分,各条目均分为(1.91±0.51)分,低于中等能力2分。这说明样本医生总体共情能力较低。在四个维度中,观点采择分数最高,为(2.32±0.76)分,个人痛苦分数最低,为(1.65±0.93)分。观点采择可以加深个体对他人情绪和情感的理解,因此提升个体对他人做出共情反应的可能性[4]。观点采择分数较高可能因为癌症可选择多种治疗方式。癌症治疗涉及手术、放化疗、生物治疗等多种方式,且癌症治疗花销较大,需结合患者收入、医保支付方式以及个人主观意愿选择,因而患方意见对医生的临床决策十分重要,医生容易接受患方的观点。而共情总分及个人痛苦分数最低,说明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较低,可能有以下原因:第一,一线医生工作繁忙且压力大,面对巨大的诊疗工作量和职称晋升压力,他们把大部分时间用在身体治疗与自身的科研上,时间与精力的不足导致其减少了与患者交流的时间,更难达到共情的深度。第二,本次调查所涉及的医院均未开展过共情能力方面的培训,在医学生和住院医规培课程体系中缺乏对共情能力的考核。医生本身也缺少对共情的认知。第三,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多数医生奉行技术主义医疗观,存在技术崇拜。他们认为共情与沟通是虚无的表面文章,对患者的疗效没有实际意义。他们无法理解客观的生理指标与患者的主观感受的区别,忽略了心理、社会适应甚至灵性维度对于患者的意义。第四,肿瘤外科医生对共情耗竭恐惧[5]。肿瘤外科医生直面死亡,面临更大的心理压力,长期见证生死疾苦,对他们自身的感受与体验也有所影响,可能陷入共情耗竭。因而医生主观上对共情有所规避。
3.2 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的影响因素
经过单因素分析及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研究发现不同性别、不同学历、不同职称、不同用工形式的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研究发现,女性的共情能力高于男性(P<0.05),这与国内外相关的研究结果一致,如Carmen等[6]发现女性医学生比男性共情能力更强。姚洁[7]等在对护生的调查结果中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女性自身的生理、心理特点,决定其较男性更加敏感与细心。在社会及家庭的角色中,女性更多地充当着照顾者角色,因而能够更加敏锐地感知他人的处境并提供帮助[8-9]。学历也是影响共情能力的主要因素。本次研究发现,与学历为本科的医生相比,专科比其高5.175分(P=0.001),硕士比其高4.578分(P=0.004),博士比其高7.824分(P<0.001)。在中国三甲医院,专科学历的医生整体较少,他们往往早年参加工作,现在年龄较大,阅历更加丰富,因而更善于体验他人情感。而50岁以下的医生大多拥有本科以上学历,在这一群体中,学历越高,共情能力越强。这与国内学者关于学历对共情地影响的发现大致相同[10-11]。学历越高,社交层次越高,视野越开阔,涉猎的社科、人文知识越多,更有人文情怀,更容易与患者共情。随着职称的提升,医生共情能力增强,这与张绍敏等[12]对护士共情的研究结果相似。在职称方面,高职称医生大多在临床及管理工作中承担重要角色,人际交往更多,沟通能力与理解能力更强,见过的病人更多,对不同境遇的病人也有更多的理解,这使得医患关系更好,良好的医患关系又促进了医患共情。此外,用工形式对医生共情状况有所影响,合同制医生的共情能力相比在编医生差,这与中国学者在护士中的调查结果相同类似,徐彩虹[13]发现急诊科固定编制护士较合同制护士共情能力更强。在中国公立医院,临床医生的用工形式大体上分为固定编制和合同制两种,前者相对稳定,收入较高,在住房公积金、医疗保障等方面都较合同制医生保障好。因此,固定编制的医生往往更有职业幸福感,而合同制医生的自身的工作满意度较低,自感身份地位低,缺乏归属感,经济、心理压力都比较大。工作满意度低和心理压力大容易造成共情疲劳已经在之前的研究中被证实[14]。
3.3 医生共情能力的提升与肿瘤外科医生角色定位
本次研究发现,样本中的肿瘤生外科医生整体共情能力偏低。而医患共情帮助医生与患者之间建立起良好沟通的桥梁,有助于患者参与协助选择决定具体的、适合自身的治疗方式。医生需要具备极高的回应痛苦的能力,肿瘤外科医生的患者直面生死,需要更多的理解与抚慰。因此,提升肿瘤外科医生共情能力非常重要。针对于此,提出以下建议:第一,对医生进行共情教育,以期提升共情能力。例如:把医患沟通与共情作为住院医师规培的一部分,并纳入考核。具体可与病人深度访谈并分析其生命境遇、成立巴林特小组等[15-16]。第二,通过制度建设为医生自身提供更好的工作环境。如逐步缩小在编医生和合同制医生的收入差距,完善人事制度。多举办集体活动,提高科室凝聚力,提高合同制医生的自我认同感。关注肿瘤外科医生的自身状况,缓解心理压力和共情倦怠,在增强医生共情能力的同时也关爱医生[17]。促进医生的身心健康有助于提升医生的共情能力[18]。第三,对肿瘤外科医生进行职业身份教育,医生的责任不只是身体上的诊疗,更需承担起抚慰、照顾、关爱的责任,共情是传递爱与希望的有效途径。
本次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在选择调研人群时只根据医院实际条件选择了肿瘤外科医生,而针对肿瘤内科、放化疗等科室等其他肿瘤科医生的研究亦有意义,需要开展进一步的研究,扩大样本量。此外,因共情对患者的影响需要患者提供数据,在今后需要补充。作为横断面研究,本次研究只能体现一个时间点医生共情情况,具有一定的偶然性,长期的队列研究和干预性研究需要在日后拓展。
综上所述,本次研究中的肿瘤外科医生的共情能力处于较低能力,其共情能力受性别、学历、用工形式、职称影响。医生与患者的共情本身对患者就是一种治疗,是稀释患者痛苦的过程,有助于医患沟通,改善患者治疗效果[19]。在无法改变部分人口学变量对共情能力影响的情况下,医院应该积极通过多种方式,通过提高肿瘤外科医生的共情能力,增强医生的人文情怀,为患者提供舒适、全方位的诊疗[20-21],让共情成为医生开出的第一张人文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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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回日期 2017-01-22〕
〔编 辑 李丹霞〕
Research on Empathy Ability among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and the Enlightenment
HOUDongze1,YANDenggao1,YANGNingxi2,3
(1DepartmentofGeneralSurgery,JianliPeople′sHospital,Jingzhou433300,China,E-mail:houdongze@126.com;2DepartmentofEpidemiologyandHealthStatistics,WuhanUniversity,Wuhan430071,China; 3ResearchInstituteofMedicalHumanities,PekingUniversity,Beijing100191,China)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the empathy ability among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in Three-A hospitals in Shenyang, and analyze the effects of demographic factors on their empathy ability. Methods: Cluster random sampling method was used to conduct a questionnaire survey in order to investigate the empathy ability of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in six Three -A hospitals in Shenyang.Results: The average empathy score of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was(42.12±11.19), and each item scored(1.91±0.51).The empathy ability of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was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in gender,educational background, professional title, and employment type(P<0.05), while no difference was observed in age,marital status,working experience,department and whether one child or not (P>0.05). Conclusions:The empathy ability of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was at a relative low level, which was influenced by gender, educational background, professional title and employment type.Hospital managers should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enhance the doctors′ empathy ability.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doctors′ humanistic competency, targeted training for them is necessary.Through the cultivation of empathy ability, the 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can provide warmer treatment for the patients, and eventually improve patients′ quality of life.
Empathy Ablity;Surgical Oncology; Doctors; Doctor-patient Communication
R195
A
1001-8565(2017)04-0471-05
10.12026/j.issn.1001-8565.2017.04.18
2016-12-14〕
*通信作者,E-mail:yynwtd@sina.com